“你要我送走身邊的女人?”
風炎魂沒有聽過比這更荒謬的笑話。鷹族衰亡旳原因起於女禍,一名百歲老者杞人憂天的預見?
若非他太習於冷麪示人,他極有可能因此嗤之以鼻而大笑出聲,他堂堂鷹海盟之主,鷹族至高無上的王者,豈會因個女人賠上大半江山。
若非祭司老眼昏花看錯了,便是他誤會女禍的真正意思,七星連曜本就高掛天際,與他鷹族興衰有何關係,星象組合排列根本是無稽之談。
他相信力量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命運操控不了強者,唯有變強才是唯一的王道,神佛鬼怪皆是出自人的信仰,無法左右站在高處的統治者。
“王,不要太過堅信本身的能力,有些玄妙的事是連你也難以控制,日與月、光與影並存在同一空間,你能將其一筆抹煞嗎?”
凡事沒有絕對,什麼時候要發生什麼事由老天決定,人是最微不足道的螻蟻,勿妄想與天爭。
“王,請聽老朽一句勸,自古以來一個國家敗亡的原因,大半來自最無法預防的枕邊人。”烽火一笑為佳人,怒火衝冠贏美人,古有明訓呀!
紂王的寵姬妲己,武后、慈禧的奪權,皆是帝王該自我警惕的殷鑑。
“喔,那你説我身邊有哪一個女人最具帝相,能毫不費吹灰之力的將我推入萬丈深淵,永不超生。”其實現在和他共牀的女人只有一個,但他不認為海兒有禍國的危險。
畢摩祭司搖搖頭,“老朽無能,不能看到是誰,我只看到女帝星的光芒壓過你的主星,甚至要將其吞沒,王的霸業在風雨中飄搖。”隨時有頹倒之勢。
黑眸中透着冷意,風炎魂冷漠地一視,“飄搖不代表敗亡,大祭司你想太多了,我們不就是在大風大浪中奠定根基。”
鷹族先人的流亡,將原前的守護神由鳳凰改為雄霸領空的巨鷹,在落腳迷迭島後,因先人的野心創立以血腥治國的鷹海盟。
風姓原本是鳳姓,他應該叫鳳炎魂而非風炎魂,但為了區分與祖靈的不同,進而將鳳改為風。
“王,此一時彼一時也,請不要輕忽視之。再説,老朽也非全然不顧王上的需求,只要王迎娶公主傳延子嗣,訓練新一代的聖女,我相信局面將大大改觀。”
聖女提早凋零,這大概也是天相改變的主因之一。
他舉起手打住老祭司喋喋不休,説到底還是要他娶妻就是了,他自知自己的責任,但此刻卻無心面對。
“今天為了聖女的天葬忙了一天,我也累了,這事改天再説吧,我先回鷹王殿了。”説完,也不管他還要再説些什麼,風炎魂逕自步出神殿,召來鷹馬回返鷹王殿。
此時已是用餐時分,十數名僕傭來來回回在廚房與餐廳間穿梭着,佈置一道道看來可口美味的佳餚。
最讓他吃驚的是,海兒居然跟雲棲同桌而坐,兩人雖無交談,但臉上都盈着笑地看他入內,乍看之下還真有一種和樂融融的假象。
“王兄,都這麼晚了,我們等你好久,快來吃晚膳吧!”
“是呀是呀,我肚子快餓死了。”龍涵玉也跟着嚷嚷。
他立即關心的望向她,“怎麼不先吃呢?”他看了桌上的菜色一眼,“還是今天的菜不合你的口味?”
海兒向來挑食,不是最頂級的美食還入不了她的口,菜餚美味與否從她食量多寡就看得出來,好吃再多也塞得下,反之她寧願餓肚子也不願碰上一口。
她瞄了桌上的食物一眼,“還沒吃,我也不知道合不合我的口味。”
風雲棲插話的招呼着,“王兄,先吃飯吧,菜都涼了,今天有一道我親手下廚烹調的料理喔……”高舉的左手食指上貼着OK繃,有意展現她辛苦的代價。
“咳咳!”故意咳了兩聲的龍涵玉提醒她別作弊。
“哼。”她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接着又揚起滿臉的笑看着風炎魂,“快入座。”
風炎魂坐入主位,一旁的僕傭立即上前幫忙佈菜,眾人也不多話的吃了起來。
太好了!拿起島上酒莊自釀的紅酒啜了一口,風雲棲滿意的看着王兄吃得津津有味的表情,尤其在他用那道松露雪龍魚時滿足到閉起眼睛的模樣,她更是忍不住得意的笑了。
童海兒這個惡毒的女人,居然出這麼艱難的考題給她,要她下廚,天哪,人家説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她偏偏是吃遍全世界美食,卻連炒菜鍋長什麼樣也沒見過。
她本來有心想大展身手的,做個菜嘛,應該不可能難到哪裏去才是,但為什麼連菜刀也跟她作對呢?出師“太利”的結果是,剛切條紅蘿蔔就劃破自己的手指頭,登時血流如注,疼得她哇哇大叫、咒罵連連。
她是金枝玉葉的雲棲公主耶!這種下人做的事果然不適合她,馬上刀一丟,藉口要請益烹飪技巧的喚來善廚的西婆婆,要她代打。
童海兒就算想抗議也沒有用,她派人擋在廚房門口,怎麼樣都不讓她進來,她的理由是:有不相干的人在場,會影響她的手藝。
“海兒,這道菜味道不錯,你嚐嚐。”
風炎魂叉了一口魚肉遞到龍涵玉嘴邊,她含入時不小心湯汁溢出嘴邊,他見狀身一傾,以舌為她舐去。
這一幕當場令風雲棲氣結,卻也莫可奈何,只能握緊拳頭出聲嘲諷,“都幾歲的人了,吃相真難看。”
她像是要對照出自己的優雅高貴般,儀態端莊的切了一塊燉羊膝送入口中。
但兀自吃得高興的人兒可沒空上她的美姿美儀課,皺起眉頭的龍涵玉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唔,這味道好熟悉……”好像她家豔色阿姐擅長的口味。
她抬起眼,瞭然於心的看了風雲棲一眼,嘴邊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彎度。
耍賤招是吧,她以為她這樣就能贏嗎?
酒足飯飽後,風炎魂饜足的以餐巾輕拭嘴角,問向一旁的僕傭,“還有菜色嗎?”
下人們尚未答話,就見龍涵玉倏地站起身,笑眯眯的道:“還有一樣,你等一下。”
“你……”臉色微變的風雲棲不知她想幹麼,直到看到她端來一杯熱茶,才鬆了一口氣。
“炎哥哥,今天的菜很好吃對不對?你喝杯茶解解膩味。”
他受寵若驚又心滿意足的接過那杯茶啜了一口,他的海兒這副殷勤模樣還真有一點小妻子的味道……小妻子,嗯,他喜歡這個詞跟她連接在一起的感覺。“咦,你的手怎麼了?”
那一點點的紅燙他都看得到,不愧是鷹眼。
連忙將被燙傷的手指藏到背後,她俏皮的吐吐粉舌,“剛剛太急了,倒茶時被燙到。”
他心疼的不許她藏起手,硬是拉到眼前查看。“這種事叫下人做就好,你看你,都紅一片了,疼不疼?”他轉頭要人拿藥箱過來。
她扁扁嘴,也不説話,好像真的很痛似的。
呿,這女人也太會演了吧,明明都可以跳下火山的人還怕被燙傷?
因氣憤而觸痛到食指上傷口的風雲棲醋勁大發地開口,“王兄,今天是我第一次下廚,你來評個分數吧。”
他不想理她,逕自專心的幫龍涵玉上藥,還是龍涵玉推推他,他才懶懶的回過頭。
“雲棲公主做得那麼辛苦,你就評一下嘛!”
他注意到她眼中饒富興味的光芒,不知道這丫頭肚子裏藏着什麼鬼。
視線緩緩轉到桌面,他一一掃視,偶爾會閉上雙眼,似在回憶那道料理的美味程度。“燉羊膝九十分,烤龍蝦九十五,那道松露雪龍魚……”
風雲棲屏息以待,沒問題的,她對那道菜有信心,一定能幫她贏得勝利……
“一百分,無懈可擊。”
“呵呵呵,太好了,我就知道……”
“不過,”他打斷她,眼露甜蜜的看向心之所繫的佳人。“海兒的那杯茶一百零一分,是我今天晚上吃到最美味的食物。”
“什麼”
“原來你那麼喜歡喝茶呀,那我以後天天幫你倒好了。”最多她也只能做到這樣,真要她洗手做羹湯……恐怕還需要費很大的工夫特訓一番。
“不可能!憑什麼她那杯茶能贏過我的菜?”憤怒的風雲棲不服輸,她不接受自己成為輸家。
“喂喂,願賭服輸,別死皮賴臉的只會丟自己的臉。”
“你……”
風炎魂困惑地看着她們,“什麼賭,你們打賭?”
“是呀!”得意揚揚的龍涵玉笑得闔不攏嘴。“你的題目我贏了,我出的題你卻沒做到,那你現在該叫我什麼?”
“哼,你休想我會叫你一聲公主。”她才是永遠不敗的公主。
“喔,原來所謂的王室公主風範是這樣的,輸了就耍賴,簡直就是個任性的小孩嘛!”
“我才不是。”氣急敗壞的風雲棲真想一巴掌打掉她的笑臉。“叫就叫,公、公……主。”
“是海兒公主,要不然誰知道你在叫誰。”
“海兒公主。”她咬牙切齒的吐出一句。
“以後在這迷迭島上,我才是真正的公主,記住啊,以後見到我記得客氣一點。”龍族的公主永遠是最高貴而獨特的,容不下凡世間的庸脂俗粉來爭其鋒芒。
她忍不住衝口一問:“你是公主,那我是什麼?”
“你是鷹王的妹妹呀!還能是什麼,你是不是賭輸了刺激過大,連這種問題都要問我……”
“海兒,你們到底在賭什麼?”
“賭誰是真正的公主嘛!我下聖鷹湖取回她的金球,她的廚藝比賽……”
“什麼你居然私下跑去聖鷹湖,你知不知道那裏很危險”風炎魂失控的怒吼。
她卻仍是一副嘻皮笑臉的模樣,“你説怪頭啊,它不危險啦!現在已經變成我的麻吉了。”所有的龍都是他們龍族中人的好朋友。
他一臉鐵青,吐出來的話語會將人結成冰。“童海兒,從現在起,你不準再踏出鷹王殿一步,誰沒看好你,我就殺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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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
“不吃。”
“吃。”
“不要。”
“叫你吃就吃。”
“不吃就不吃。”
“為什麼不吃?”
“因為有毒。”
垂肉蓋住眼皮的老太婆挑了挑眉,“你怎麼知道它有毒?”
“感覺。”嗚……這人好壞,盡在她愛吃的菜餚裏下毒。
“你的感覺不準,快吃。”拖拖拉拉的,她捧久了手也會酸。
“那你先吃一口給我看,十分鐘內你若沒痛得在地下打滾我就吃。”
老婆子的嘴角抽動了一下,語帶威脅,“不要跟我討價還價,你要敢不吃,我直接往你嘴巴里倒。”
別指望她會憐香惜玉,她對壞巫婆的角色一向有很深的興趣。
“好粗魯。”龍涵玉連忙用手捂住嘴,怕自己真成了受害者。
“你説什麼?”她還沒真正見識她餵豬的本事。
“沒有、沒有,我是説這碗黃豆芽鯉魚湯看起來很好喝。”
“那你就快喝,不要為難我老婆子。”
早死早超生,她沒時間跟她耗。
“可是有毒……”
她話一出,西婆婆那不耐煩的吼聲讓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毒不死你。”微量的毒素才傷不了她。
“喔。”説得也是,不吃白不吃,她家豔色阿姐的手藝好得很,沒吃到可是算自己虧到。
對愛吃美食的人而言,就算菜裏下了十斤砒霜也照吃不誤,寧為盤中飧而亡,也不願錯失極品好料。
釣魚要用對餌,魚兒才會上鈎,瞧眼前的這隻小魚不就一口肉、一口湯的掃進肚子裏,甘心為貪食受苦受罪。
“阿西婆婆,我要是一不小心忘了呼吸,你要記得請我爸爸媽媽來收屍。”魚鮮味美,可惜多了一味。
“我不叫阿西。”老臉皮咬牙的説。
“阿西婆婆,你眉毛歪了一邊,要不要先去補妝?你知道人醜沒藥醫,但要努力用化妝品補強,而且你老人斑也畫得不自然,最好深淺不一……你一定沒當過老人家,老人家的動作要更慢些……”
“龍小玉,你給我閉嘴!”她不想背上弒主罪名。
“好好好,你不要叫我這個瓜類的名字,我就不叫你阿西婆婆。”她喝完最後一口魚湯,嗚,肚子好飽,但心裏為什麼會這麼空虛呢?
臭風炎魂,罰她禁足自己卻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害她今天一整天無聊得發慌,要不是還有個豔色阿姐來陪她鬥嘴個幾句,她現在一定暴斃,病因叫,無所事事。
“西阿婆,你覺不覺得無聊啊?我覺得我快悶出病來了,好想念自由的空氣。”
想想自從到了鷹王殿以後,她三天兩頭的被禁足。可惡的風炎魂,那麼愛關人的話乾脆去當獄卒算了。
“少無病呻吟,你要真不想的話,誰關得住龍家小玉。”少在她眼前耍悲情,她不會同情她。
“龍家小玉?”
驀地,一道龍涵玉睽違許久的聲音響起,不過問的話可不太妙。
“呃,西婆婆是説要去買姓龍的人家種的小玉西瓜。”她朝西婆婆使使眼色,現在還不是揭露身分的好時機。
西婆婆……也就是五行使者中的土使者西門豔色偷瞪她一眼,附和道:“是的。”
搞不懂她那顆小腦袋瓜裏在想些什麼,明明都已經恢復記憶了,為何還留在這裏不走?害他們五行全得耗在島上陪她玩。
“是這樣嗎?”一股揮之不去的不安與疑惑老在風炎魂心上繚繞不去,他之前一直不想去深究的問題似乎正隱隱浮現徵兆,他還能當鴕鳥當多久?“可是島上有姓龍的人家嗎?”
龍和鷹是死對頭,迷迭島上不可能收留此姓之人。
“沒有嗎?呃,呵呵,那可能是西婆婆記錯了……”
“海兒,別打馬虎眼,你……”
“啊,我肚子好疼……”她偷瞪了西門豔色一眼,都是她啦,硬逼她喝這有毒的湯。
“海兒、海兒,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滿臉慌亂的風炎魂單手扶起臉色發白的童海兒,將她抱在懷中細細端詳,兩眼微澀的盯着少了血色的小臉蛋。
“肚子……痛……”其實沒那麼痛啦!
真要命,這個豔色阿姐到底給她吃了什麼,她的手好像麻麻的,不太能動。
“醫生呢?去把他給我拖來。”
“是。”偽裝成老太婆的西門豔色行動遲緩地出房門去叫人,接着逕自往風雲棲的公主殿走。
十幾名醫護人員很快地到來,腦波心電圖等醫學儀器連忙推上,抽血、量體温等無一遺漏地忙得不可開交。
迷迭島上的人口雖不多,卻有一百多位中、西醫,主要是鷹海盟成員受傷、出事的機率高過尋常人十倍,有備無患以防萬一。
而島上並無醫院,採機動性醫療方式,大部分醫生集中在鷹海盟內部自設的醫療所,那裏一次足以容納上千名病患,不需要外送就診。
“中毒。”
在經過一番檢查後,所有醫生一致的判斷。
“什麼,中毒”風炎魂陰鷙的一吼,掃向低下頭的羣醫。
“鷹王,先查查中了什麼毒,對症下藥好解其毒。”鬼書生風不倫人剛剛也在醫療所,自然是跟過來看熱鬧了。
風炎魂瞄了他一眼,馬上下令解毒。“你回來得真慢。”
風不羣潛逃出島外,他命風不倫去追查,這也是檢驗他是否有貳心的好機會。
“總比回不來好。”他回道。
“發生什麼事?”他看來精神有些不濟。
“朱雀,我遇到龍門的朱雀,她朝我大腿轟了一槍。”説是要他記取教訓,學會何謂尊重。
“你太不小心了。”
風不倫苦笑地撫撫發疼的右腿。“我哪曉得在台上大跳脱衣舞的女郎是龍門的人,她還一直朝我拋媚眼,所以我就摸了她大腿。”
摸一下挨一槍,想想還真是虧本。
“愛玩女人的毛病要改一改,不要誤了正事。”遇到槍法奇準的朱雀,他這條命算是撿回來的。
“是,下次我會看準了再出手。”良家婦女、豪門蕩婦他儘量不沾,其它就……看着辦。
“你……”狗改不了吃屎。他轉了個話題,“我叫你去追查你父親的下落,為何又跟龍門扯上關係?”
表情一黯的風不倫嘆了口氣,“他好像找上龍門的人了。”
風炎魂眸光倏地一利,“龍門?他找龍門的人想幹什麼……”不等他回應,他快步地走向朝他招手的小女人,以指按住她企圖拔掉針頭的舉動。
“鷹……我肚子痛。”痛得快腸翻筋抽。
“我知道,醫生正在查什麼毒,很快就不痛了。”他輕握着她的手,軟聲安撫。
他也在痛,他正在習慣這種名為心疼的苦楚。
“我指的是想上廁所那種痛,我憋了很久,快要拉……呃,你瞭解吧!”撇大條、大號、蹲馬桶,隨便找一個來稱謂“排便”的形容詞都成。
他傻眼,“你不是中毒了?”
“原本是,但現在解了,我要把毒排出去。”藉由一條條的黃金。
不只是風炎魂,在場的每個人都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看向憋得臉色發白的她,臉上不自覺浮現三條黑線。
毒,可以自行排解嗎?
很多的問號在他們腦中跳動,解剖她的意念逐漸升高,什麼樣的體質能不畏毒,若能找出其中的關鍵點,鷹海盟會成為世界上最強的黑暗帝國。
但只見從容不迫的鷹王抱起輕盈如貓的小女人,在眾人的目送下走進“黃金屋”。
等確定龍涵玉沒事之後,風炎魂卻不打算對此事善罷罷休。
“説,你為什麼下毒?”
海兒的體質異於常人,雖然她的機能構造和常人無異,但她的體內有一股不尋常的氣包覆着細胞組織,能吸收或化解入侵的毒物。
從中毒到解毒不到一個小時,她又神采奕奕的恢復了精神,手不麻,腳能蹦,神氣活現的仰起下巴,拉着他的手就往外面溜。
可是怕她餘毒未清,他又將她扣留在牀上不得下牀,等確定毒素並未殘存後再説。
敢在鷹王殿毒害鷹王的女人,其罪難恕,神色冷沉的鷹王將負責飲食的侍從全部捉來,一一審問沒有遺漏,直到追查出最後經手的人。
“大老爺呀!我只是個煮飯的婆娘,除了會切切剁剁外,我哪懂什麼毒。”西婆婆口齒有些不清的大聲喊冤,背駝得更厲害了。
“什麼大老爺,要稱呼鷹王或主人。”一旁的暴虎狠踹了她一腳,她慘叫地滾到一邊。
暴虎困惑的抬起腳一瞧,感覺他似乎沒踹到人,怎麼老太婆會叫得那麼淒厲,難道他也是異能者,傷人無形?
“哎喲喲!我一個老婆子連殺雞的力氣都快沒了,你這一腳踹下來,我骨頭全散了。”真讓他踹到,她還要不要混。
西門豔色扶腰又揉腿地哀叫着,在地上爬了好幾回就是爬不起身,還得高得快頂天的大塊頭曲隱拉她一把,她才能很慢很慢地移動。
不多不少,十分鐘,從她爬起來到走近鷹王階下十步遠的距離,風濕又犯的她沒辦法曲膝一跪,只能駝着背見人。
“飯菜是你煮的,又是你送到鷹王殿,你還敢狡辯。”要不是他的小女人要他饒她一命,她現在豈還有開口的機會。
“我煮飯、我做菜也是你叫我做的,我哪曉得飯菜裏有毒,一定是你們採買的米和菜有問題!我一把年紀了,你叫我害誰呀?”反正會有個替死鬼出來擔罪。
“回稟鷹王,白米和生鮮食物皆未有毒物反應,有毒的是那碗鯉魚湯。”但只知有毒,卻驗不出何毒。
風炎魂瞟了眼一旁的鬼書生,聲冷道:“現在你有什麼話要説,證據確鑿。”
“哎呀!湯有毒怎麼叫證據,我又沒有一直盯着那鍋湯,誰都有可能去掀掀鍋蓋、嚐嚐味道,硬賴在我頭上有什麼道理。”她抵死不認。
“你是説你曾離開那鍋湯?”難道還有別人?
她嗚嗚咽咽地一抹老淚。“人老了,做什麼都不濟事,一泡尿憋不住,你總不能要我在湯裏多加一味吧?”
“你真的沒有下毒?”他還是懷疑。
“當然沒有,我西婆婆敢拿三歲的孫子咒誓,若我有對人好心美的海兒小姐存壞心眼,就讓我們一家老小吃包子噎着,喝水嗆着,鳥飛過頭頂會被鳥屎砸到……”
她發的誓還真長呀!讓他有種乍見海兒老後的錯覺,她們都非常擅長“説話”,而且可以扯西扯東扯不到重點地説上老半天,讓人聽得頭暈腦脹,完全聽不懂她們到底在講什麼。
“停——”風炎魂揉揉發疼的眉心,他現在明白海兒為何堅持要留下這個瘋婆子。
因為她們都是同類人,看似正常卻有瘋狂基因,至少在把別人逼瘋程度上不遑多讓。
放眼一瞧,所有人都重複同一動作,那就是揉眉搓額,讓自己清醒點。
“啊!老爺不聽了?”在場的唯獨她不皺眉,她捶腰。
“暴虎,把她帶下去,嚴加看管,在沒查出來是誰下的毒之前,不准她再烹煮食物。”
好呀!她樂於遵從,那小魔女被寵壞了,太嬌生慣養,偶爾吃吃粗食才不會讓她的嘴更刁。
西門豔色垂下的眼皮閃過一絲笑意,十分滿意敵人之首作了睿智決定。
風炎魂隨即下令,“查出主謀者是誰,直接丟入海里。”不用留活路。
風不倫遲疑了一會,終究還是開口了,“查是一定要查,可那位海兒小姐是何來歷,是不是要順便查一查?”
他總覺得她的出身有問題。
“不必,她是童老叟和童婆子的女兒,不用多心。”風炎魂一口否定,凌厲的黑眸似閃過什麼。
眉頭微皺的風不倫仍有懷疑。“我記得老童沒有女兒,他那婆娘都六十好幾了。”
“海兒自幼寄養漁家,而且老蚌生珠並非不可能的事。”他話裏的袒護意味濃厚。
他當然知道其中大有不合理之處,迷迭島人口不出十萬,他雖然未必人人都識得,但起碼會有粗淺的印象,尤其是研究生化科技的童家二怪,他們若是有後他不可能不知曉。
但是他選擇相信他們對海兒來歷的説法,她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現在是他風炎魂的女人。
其實他隱約有種感覺,她不是他留得住的人,若一意孤行的往下追查,最後定會失去她。
而她已在他心裏生根,他沒辦法忍受生命中沒有她,因為影子需要光,她帶給他的是……
愛。
“主子,你陷下去了是吧?”太危險了,他正走在百丈高的橋上,稍一失足便跌得粉身碎骨。
“我並不想陷下去。”他低語着,眼中有着無怨無悔的莫可奈何。
“學學我玩女人不放感情,愛情是回不了頭的無底深淵,你要謹慎而行。”看來他得盯緊些,別讓他陷得太深。
心性狡詭的鬼書生眯起眼,善於謀略的他已有腹案,他會暗地裏查,這趟雖惹上龍門人,卻也讓他無意間得知一個消息——龍門少主失蹤了,如果他大膽的推測沒有錯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