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花真人”、尹福和磐石三人趕快來到後花,這花園迴廊曲檻,疊石迤橋,縈纖松徑,屈曲花歧,水閣遙通竹塢,風軒斜透松竂,木蘭舟盪漾笑落水際,鞦韆架搖曳海棠影裏,十分幽靜雅緻。幾個人趕到一座古井台前,幾個道姑正在井邊指手劃腳。磐石鑽入並內,一會兒抱了一具女屍上來。但見是個道姑,眉清目秀,面龐白淨,已無一絲氣息。一個道姑道:“這是杜鵑妹妹,她為了救住持和眾姐妹獻出解藥;可是又覺得對不起師父,跳井身亡……”説着,潸潸淚下。“散花真人”嘆息幾聲,説道:“哀哉,哀哉,也算是一個剛烈女子,你們將她埋在花園裏的單法冢葬了,再想法結她的家裏送五百兩銀子。”“散花真人”望了望那蒼翠的松林,説道:“既然來到這裏,咱們一同去看看文氏之墓。”説捲上了玉帶橋,穿過竹林,走上一個山坡,轉過八角朱亭,看到有一個墳冢。皎皎月下,墓碑上鏽刻“大慈大悲文氏之墓”等字樣。“散花真人”嘆道:“可憐文冠、文果兩個徒兒,枉自為他人做嫁衣裳,空守諾大的昆明湖,不知其母早已含冤入九泉,這二年官裏齊三太監每逢春節都來千山,可是隻是遊心玩水,攀花折柳,因去後—番鬼話使文冠、文果姐妹空歡喜一場,真是千古之悲哉!”磐石繞到碑後,只見銘刻《滿江紅》詞,他輕輕吟道:文冠文果,記當日,千山幕雨。閒情改,鞦韆當蓬,晚籟猶語。寺廟煙靄託文冠,古鐘雲鎖摘文果。有誰知,不問身後事,無憂慮。輔佐策,入京計。音訊盡,偏收拾。把閨香閣氣,時時温習。可憐高堂身先去,且教兒女花問集。嘆卿卿年少鴻書絕,今何及!“散花真人”道:“這是在文母去世後,我為她老人家填的一首《滿江紅》詞,疏風斜雨,幾任春秋,人去碑在,壯哉!哀哉!”“散花真人”緩步來到碑前,俯下身輕輕撥開草叢,挖了一陣兒,一會幾挖出一個玉匣,打開玉匣,裏面現出一封書信。“散花真人”道:“這就是文母的遺書,達封遺書交給文冠姐妹,她們使會醒悟。”尹福接過玉匣和遺書,説道:“只要文冠姐妹能投過來,破沙彌等便不難了。”“散花真人”又從懷裏摸出五顆解藥丸:“尹老先生,這就是解藥,你拿去快去救銀狐公主的性命。”尹福接過藥丸連同玉匣都揣進懷裏,一行人又返回來。“散花真人”對磐石道:“孩兒,你我已三十多年末見,今晚你就在我房裏,咱們聊個痛快。”磐石臉上露出喜色:“太好了,我正有—肚子話要向母親説。”“你父親還在人世嗎?”“還在,他斷了右臂後行動已然不便,去年因患眼疾又雙目失明,現在只能在沂縣家中閒養。”“散花真人”罵道:“真是罪有應得,如此敗類,活在世上還有何用?”“散花真人”又問磐石:”你現在做什麼?“磐石答道:“我一生不想為官,宦海沉浮,風險太大,況且協肩奔走尚腰金,腐朽之氣,令人作嘔,我讀過私塾,又中了舉人,但謝絕官職。現在附近幾個縣辦起武場,他們聘我為武術教頭,每日騎馬舞劍,好不快活!”“散花真人”喜道:“跟我一個性子,跟你爹倒是判若二人。”磐石碰到一個道姑問道:“你們可曾見到一個書童模樣的人進來?”那道姑搖搖頭:“沒有呀,我們觀裏那個去報信的姐妹到現在也沒回來。”“散花真人”一聽,停下腳步“不對啊,這十幾裏山躍就是走得慢些也該到了,是不是出事了?走,咱們我找看。”尹福、磐石隨“散花真人”走出觀門,乘着夜色,順原路尋找紫茗和那個道姑。下山走了一程,但聽“散花真人”叫道:“在那裏。”尹福和磐石順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瞧,沉沉照色,一片蔭綠,哪裏有半個人蹤。“散花真人”大步流星般來到一塊巨石後面,只見紫茗雙目圓瞪,直挺挺躺在草叢裏,兩臂齊齊削斷,鮮血滿面。不遠處那個報信的道姑斜躺在地,頭蓋骨進裂,腦漿濺了一地。又是毒砂掌!肯定是沙彌所為。這場惡戰好不摻烈。磐石撲到紫茗身邊,用雙手托起他的腦院哭道:”紫茗,我的好兄弟!為我尋母,你隨我千里迢迢,餐風飲露,來到千山,想不到竟遭此厄運。你是跟隨我十年的好朋友啊!”這哭聲叫聲,淒厲、哀痛,令人心碎。開福覺得渾身發熱,咽喉堵塞。磐石跳起來,對‘散花真人’道:“母親,現在我隨尹老先生一起進京城,我要面見文冠,陳述真情;我要親手宰了沙彌這個惡賊!”尹福悽然説道:“想當初,董先師若結果他的性命,他也不致這般逞兇,我八卦掌門一定要除掉這個禍害!”“散花真人”嘆道:董海川乃大仁大義大慈大悲的武術大師,聲名遠播海內海外。他當初饒恕沙彌性命,也是希望他棄惡從辭,改邪歸正。俗話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散花真人”撫着磐石的頭髮道:“孩兒,既然你決心跟隨尹老先生回京懲賊,娘也不強留你,你要百般小心從事,滅賊後再回幹山與我同聚,最好能把文冠、文果也一同帶回來。”磐石點頭稱是,然後跟着尹福朝西走去*行了一程,磐石回頭望去,只見半山腰巨石旁.着母親的身影,一動不辦,就像一塊磐石。磐石的眼睛濕潤了,熱淚籟籟而落。這時,天已破曉,東方熹微,一會兒一輪紅日活潑闖了過來,滿天金光閃礫。尹福和磐石來到北京法源寺時,銀狐公主已危在旦夕,葉潛大夫日夜守護在公主牀前,葉潛的外甥女白雲榭也陪同照護。寶撣法師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合掌祈禱,搖頭嘆氣。這些天八封掌門的程廷華、施紀棟、梁振圃、劉鳳春等英雄好漢,跟走馬燈一般,進出法源寺,前來汀探消息,詢問傷情。尹福將磐石引見寶禪法師、葉潛後,立即把解藥遞進銀狐公主的口中。依照“散花真人”的囑咐:服一顆一天後見效三天後行走自如,十天後痊癒,三十天後傷痕全無。銀狐公主服下解藥後,呼喚顯得比以前均勻,臉上氣色彷彿也好一點,只是頭腦還處於昏亂之中,尹福請寶禪法師安排磐石住下,因見葉潛和白雲榭神色疲倦,勞頓不堪,便勸他們回房歇息,自己留在房內照料銀狐公主。寶禪法師見銀狐公主服解藥,心內踏實許多,也上佛殿唸經去了。屋內只有尹福和銀狐公主,除了銀狐公主有節奏的沉重呼吸聲外,靜極了,尹福望着銀狐公主的面龐,心內一陣難受。以前那木棉花一般紅潤的臉龐消失了,如今蒼白,憂鬱,問或一些苦色。烏黑的頭髮蓬散着,像茅草一樣支稜着。忽然,銀狐公主翻了一個身,嘴裏喃喃自語。尹福將耳朵湊到她的嘴眾極力想聽出些什麼,但一無所獲。尹福又回到木椅上,他實在太累了,奔波幾日,沒有睡上一個飽覺;每日總是做惡夢,昨夜又整整一宿未睡,這對於一個年過古稀的人來説簡直有些消受不了。他支起下巴,也打起噸兒來。時值午後外面的風温温的,間或送來一陣海棠花的香氣,尹福就在這種氛圍中睡着了。尹福夢見自己來到廣闊的沙漠上,一片黃沙,一望無際。他又乏又渴。極力想找到一條小溪,可是無處尋找c這時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兩個全副武裝的外族人馳馬而來。尹福朝他們叫道:“我渴得要命,你們有水嗎?”其中一個外族人拍拍腰刀:“我們沒有水,要喝水到宮裏去喝。”尹福茫然不知所措地望望四周:“宮裏?哪裏有什麼宮殿?”一個外族人哈哈大笑:“好漢上馬吧,跟着我們走就是了。”尹福被那個外族人扶上馬,外族人驅馬飛奔。行了有數十里路程,天漸漸黑下來,遠遠地望見一座高聳無比的冰山,剔透晶瑩,山巔璀璨奪日,隱隱有笙舞之聲。外族人放慢速度,驅馬緩緩沿着冰徑向上走去。尹福見冰徑兩旁有冰雪蓮、冰松,上面五彩絢爛,閃閃爍爍耀人眼睛。又行了一程,來到一座冰城,守門衞土見他們驅馬來,紛紛鞠躬行禮。城裏的居民安居樂業,彬彬有禮,沒有人大聲喧譁,所有的人好像都是快活的,有被踩了一下子或者撞了一下子,既不會吵鬧,也不會橫眉豎眼兒,連理會都不理會。所有的人興頭都是那麼高。碰見賣什麼的都想擠到跟前看一看,買與不買總得開開眼。前面有一個人圈,一個老年藝人正在彈古琴,琴聲悠揚。有時如涓涓細流,有時似雷電交作。琴上的黃漆經過手的不斷觸摸,已經磨損了;弓上有個細長的黑色弦枕也現出裂痕,很像是孤樹的樹樁,過去曾經是一棵樹.現在卻毫無遮掩地裸露在風雷之下。許多圍觀者向他發出喝彩。將來到宮門前,只見帳舞蟠龍,簾飛繡鳳,金銀煥彩,珠寶生輝。有十來個俊俏少婦女,身着外族豔麗裝束喘吁吁跑來撤長春之蕊。王宮裏湧出一對對白象,兩側雉羽官扇,銷金提爐,焚着御香.白象上坐着一對對青年男女衞士,女的背插雙劍,男的手提利斧,腰佩寶刀,甚是威武。緊接着有一把曲柄七風金黃傘過來,一位黃衣使者手捧繡枕、漱盂、香巾、彩貼等物,徐徐而來。一個麒麟般的怪物走來。上面坐着新娘新郎。新郎身材臃腫,有些羅圈腿,頭頸長得像牛脖子,頭戴一頂銀色花邊帽子,格子襯衣,大腿邊掛着一把銅柄短刀。新娘頭戴一頂鑲着銀邊的漂亮小帽,紅着軟怯的嬌臉,水汪汪的兩眼如同兩顆滾動的水銀。這不是銀狐公主嗎?尹福往前衝了幾步,朝那新娘叫道:“銀狐,銀狐!”那新娘聽到有人喚她,忙轉過身來,她的目光與尹福的目光相遇,毫無表情。引路的外族人嚷道:“你這個中原蠻子,一點不懂得規矩,怎麼直呼我們公主的姓名?!”説着上前拽住尹福。尹福繼續叫道:“銀狐你怎麼裝作不認識我?2你在北京還是我照料低幫你姐姐金貂公主成全婚姻,噢,你莫非是金貂公主?你們姐妹簡直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那麼這個胖男人是誰?洛桑到哪裏去了?……”放過來一個衞士,用於中利斧攔住尹福説:“你這個土老頭瞎叫喚什麼?!不要攪了公主的婚禮!”尹福退丫回來,仍然眼巴巴望着新娘,新娘若無其事一般,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尹福心裏非常難受。那個外族人説:“新娘就是銀狐公公主,她姐姐金貂公主早已與洛桑勇士結婚,到印度國度假去了。如今銀狐公主也出嫁了,新郎是波斯王國的富商,一個綢緞商人……”尹福惘然地望着緩緩而去的新婚隊伍——minghui掃描,minghuiOCR,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