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未亮,宮家堡的僕人們便早早的起來,砍柴的,做飯的,清掃院落的,忙的不亦樂乎。
宮夫人房裏的婢女落燕,早早就起了身,她出了房門,往廚房走去,宮夫人每日早起都喜歡用温熱的鹽水合着新鮮的海南珍珠粉漱口,而她每日都會親自去廚房取來。
其實這種小事,本不用她這種高級侍女去做,只是……
每天,她都會特地從竹林邊繞過,當她走過竹林的時候,總是輕輕的望向裏面,竹林深處,細細密密,明明什麼也看不見,明明她一次也沒見那人使劍的模樣,可她卻也能想象出,那人在翠綠的竹子中,輕輕拔劍,劍光揮灑,白衣翻動,劍氣如虹,那是何等的瀟灑,何等的迷人。
她總是慢慢的走過竹林,轉頭望着,其實不止是她,宮家的哪個僕人經過這裏的時候不是像她一樣,側着頭,仰望着竹林深處呢?
哪怕只有一次也好,能讓她看看,看看二少爺舞劍的樣子,那該有多好……
她轉過頭,拐進長廊,款款的向前走着,這麼短的路途不用二十步便能走完,她不敢,也不能,在這裏多停一秒。
落燕走到院落中庭的時候,緩緩的放慢腳步,望向那片已經枯萎的荷花池,清晨的天色沉沉的黑,完全看不見池面,可她卻走到池邊,站在香樟樹下,遙遙地望着那片池水。
他啊,就喜歡站在這個位置,像這樣望着前方,好像遠處有世界上最美的風景一樣。
他總是這樣望着……望着……
他的唇角總是帶着温柔的微笑,淺淺的,温暖又淡漠,迷人且傷人,
她總偷偷的在遠處望他,他看風景,她看他,他迷風景,她迷他。
這裏的風景,她望了無數次,學着他的樣子,站在同一個地方,可……她看不見。看不見他眼裏的風景,他……到底在看什麼呢?
為何,如此惆悵,為何,那麼寂寞。
落燕輕輕的握拳雙手,啊,她越界了,她只是一個婢女,而他,卻是世間最完美的男人,是她的主子,她不該想,不該的,只是想一下,都是褻瀆了仙人一般的他。
她輕輕轉身,卻發現,一個温文儒雅的男人不聲不響的站在她不遠處,落燕輕輕一驚,卻很快的恢復過來,優雅得體的的款款福身道:“二少爺。”
宮遠涵温柔的笑着點頭:“不必多禮。”
落燕起身,半垂着頭,退開三步,將他經常站的位置讓了出來。
宮遠涵緩步上前,站在荷花池邊,淺笑着望着前方,晨風,吹着香樟樹的葉子,幾片泛黃的樹葉輕輕落下,從他們的身邊旋轉着飄落在地,發出細碎的響聲。
“落燕,你老家是哪裏的?”宮遠涵忽然出聲問。
“奴婢老家是花清城的。”
“花清城……”宮遠涵輕輕默唸道:“倒是個不錯的地方。”
落燕柔柔一笑,面容又豔麗了幾分:“是啊,我們老家四季如春,二少爺不是喜歡看荷花麼?花清城即使到了這個時候,城外的湖面上荷花也是開着的。”
“是麼。”宮遠涵含笑而立,不再接話。
落燕知他不想被人打擾,輕柔福身,便轉身告退。走到遠處,忍不住回首,遙遙的望了眼他的背影。
最後,垂下眼,轉頭離開。
宮家南苑。
宮遠修習慣性地早早醒來,這個時間他早就該去竹林練武,可望着身邊的沉沉睡去的嬌妻,他卻不想起身,就想這樣抱着她柔軟的身子,一直望着她的睡臉,直到天荒地老。
懷裏的人在他胸口蹭了蹭,他輕柔一笑,低下頭來,在她額頭愛憐的一吻,他本來只想輕輕疼愛她一下,可他一碰到她就收不住,吻了一下又一下,臉頰,嘴角,眼睛,鼻樑。
於盛優皺皺眉頭,迷迷糊糊的蹭了蹭他,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繼續睡着。
宮遠修笑了一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是吃早飯是時間,他想叫醒她,可想想昨日夜裏的瘋狂,又忍了下來。
再讓她睡一會吧,等會叫丫頭們送些熱水和食物在房裏,等她醒了,就喂她吃一些,不醒,就讓她繼續睡。
抬手,將她放在他身上的手拿開,起身下牀,輕輕的為她蓋好被子,穿戴好衣物,悄悄的走出房間。一系列動作輕柔紓緩,每個動作都帶着醉人的温柔。
屋外,天色剛亮,鳥兒在樹上歡快的鳴叫着,宮遠修闊步向飯廳走去,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
不遠處,金桂開的正旺,桂花香飄香四溢,宮遠修抬頭望去,忽然想到,若娘子起來的時候,房間裏有一絲花香,她一定會很開心吧?
想到她開心的笑顏,他忍不住急步上前,走到桂花樹下,拉下樹枝,摘下一串開的最旺的桂花,他站在樹下細細尋找着,想多采摘一些。
這時,一道温柔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大哥。”
“二弟。”宮遠修回頭,笑容燦爛,一如從前傻傻的時候。
宮遠涵抬步走來,望着他,微笑道:“大哥還要裝多久?”
宮遠修停下采花的動作,毫不驚訝的道:“被你發現了?”
“早發現了,大哥你就只有前幾天是真的傻吧?”
“啊!這你都看出來了?”宮遠修笑,當時他吃了春藥,思維確實有些混亂,可是沒過幾天就清醒過來了,可他並沒有馬上對外宣佈,而是繼續裝傻。
“那天你打末一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那掌力控制的恰到好處,正好重傷他,卻不致死,那絕對不是傻子修能使出來的!
而且,他是他弟弟,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比宮遠涵更瞭解宮遠修,就像,沒有人比宮遠修更瞭解宮遠涵一樣。
“大哥為何要裝傻呢?”宮遠涵望着他,輕聲問。他不懂,大哥身為宮家長子,從小,便被母親按照皇族皇子的標準教育,他永遠嚴謹,沉穩,低調卻讓人無法忽視。
這樣出色完美的他,為什麼會願意裝一個傻子?一個智商只有十歲的孩子?
宮遠修轉了轉手裏的花束,輕聲道:“沒有辦法啊,那個傻丫頭,總是想着以前的我,我若不這樣裝一次,她能惦記一輩子,我不想,她一輩子跟着我,卻開心不起來。”
是啊,於盛優愛傻傻的宮遠修,她對聰明的遠修雖然也接受了,卻總是無法親近,她內心深處想着的,記着的,真正深愛着的,還是那個天真可愛的宮遠修。
他,不想,也不願意。她受到一點點委屈,留有一絲絲遺憾。
所以,他只能裝傻,按着記憶中的樣子,表現出她喜歡的遠修,她喜歡的表情,她喜歡的聲音,她喜歡的眼神。
這些事,對於他來説,並不難,卻也不易。
宮遠涵輕聲問:“大哥不會因為她喜歡傻子,就裝一輩子傻子吧。”
“自然不會,這次我會慢慢來,慢慢變回來,讓她一點一點的適應現在的我。”遠修笑:“總有一天,她會完全接受現在的我。”
“大哥,不累麼?”宮遠涵輕聲問。
“不,其實我和她一樣,剛變回來的時候,我不知道怎麼去愛她,怎麼去守護她,後來裝成傻子,卻能能很輕鬆的抱着她,親吻她,愛着她,寵着她。”遠修的側臉很是温柔,濃濃的,都是情意:“遠涵,我一點也不累,真的。”
宮遠涵望着眼前的輕笑着的男人,微微怔住,然後揚起笑臉道:“哥,你當傻子太久,果然傻了。”
“呵呵,也許吧。”宮遠修抬頭望着天空,淺淺微笑。
天空,有飛鳥滑翔而過,自由,暢快。
宮遠涵也抬頭,望着那隻滑翔而過的飛鳥,忽然説:“哥,我想出去闖闖。”
宮遠修一怔,慢慢的轉頭,長久的看着他,他的臉上表情未變,唇角帶笑,温文爾雅,只是,他的眼中,卻早已一片迷茫。
宮遠修低下頭,然後説:“去吧,只要你覺得這樣好。”
“當然。”宮遠涵笑:“當然很好。”
真正的親人,誰不能知曉誰的愛,誰不能體會誰的苦,有些話,不用説清楚,有些事,不用弄明白,他和他終究什麼也沒説,因為他們是兄弟,最好的兄弟。
於盛優起來的時候,已是下午。
她在牀上翻了個身,打了一個滾:“哎呀呀,全身痠痛啊!”
叫喚了一陣,身邊居然沒有人搭理她,她睜開眼,睡在邊上宮遠修早就不在了。
“這傢伙!太不體貼了!”於盛優報怨,在牀上滾了兩圈,自覺無趣,擦擦口水,起牀。
剛打開房門,就見宮遠夏站在門外,一副彆扭的模樣。
“你站我門口乾嘛?”於盛優奇怪的問。
“你這女人,都下午了才起牀,怎麼能這麼懶呢?”宮遠夏鄙視道。
於盛優斜他一眼:“你站我門口,就是為了看我什麼時候起牀?”
“不是。”宮遠夏撇過臉,一臉尷尬。
“那你來幹嘛?”於盛優挑眉問。
“大嫂。”
“什麼什麼什麼!你叫我什麼?”
“……大嫂。”
於盛優驚奇的看他,他叫她大嫂耶!不是叫她死女人!笨女人!你這個女人!而是叫她大嫂耶!
於盛優怕怕地後退,防備地看着他:“你……你有什麼企圖?”
“你這女人!”宮遠夏瞪她,教訓她的話剛到嘴邊,又忍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氣,望着於盛優,温和的問:“大嫂,你的傷都好了吧?”
於盛優搓搓肩膀,為毛,為毛他叫他大嫂,她全身都起雞皮疙瘩!
“你有什麼事就直説吧!求求你!別噁心我了!”
“你……你!”宮遠夏緊緊握拳!跟這個女人説話太費勁了!要費好大勁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教訓她!
“到底什麼事?説啊!”於盛優不耐煩的看他,跟這傢伙説話真費勁!要費好大力氣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抽他!
這兩人!就是典型的八字不合啊!
宮遠夏正了正神色道:“大嫂,你的傷要是沒什麼大礙的話,可不可以請你求求二哥,放了末一?”
“末一還沒放出來啊?”她一直以為胖子走的那天,已經把末一帶走了。
“沒有。他一直被關在地牢裏。”宮遠夏皺緊俊眉,一臉擔憂。
於盛優挑眉看宮遠夏,忽然抿着嘴巴賊笑:“咦嘻嘻,你很擔心他!”
“末一和我情同手足。”
“哦哦情同手足!”
“是我生死之交!”
“哦哦哦,生死之交!”
“我自然為他擔心!”
“哦哦哦為他擔心吶!”於盛優一把拉住宮遠夏的手,一臉認真的道:“我們去救他吧!救你的生死之交,手足兄弟!我一定會幫助你的!幫你排除萬難!幫助你奔向幸福的殿堂!”
“哎?”宮遠夏猛的抽回手,嘴角抽搐了一下,提防的看着她,這女人這麼激動幹什麼?還有還有!為什麼她的眼睛這麼閃亮閃亮的望着自己?
“對了,地牢怎麼走啊?”
她來宮家一年了,還不知道有地牢這個地方呢。
宮遠夏問:“去地牢幹什麼?”
“劫獄啊!”於盛優理所當然的回答。
“憑我們倆?”宮遠夏指指她,又指指自己。
“不夠麼?”
宮遠夏撫額道:“我只是來讓你去找二哥説説情,劫獄!我要是劫獄找你幹嘛!幫不了忙還礙事的女人。”
於盛優怒道:“操!要求情你自己不會去説啊!”
“我都説了八百遍了,二哥根本不理我。”
“我説八百遍就有用了?”於盛優攤手。
宮遠夏不説話。
“我和你説,遠涵這傢伙,想放,他早就放了,不想放,我們把嘴掛在他身上説都沒用。”於盛優一副我很瞭解他的樣子點頭道:“所以,我們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去劫獄,然後,你帶着重傷的末一一起逃亡,我會掩護你們的!不用擔心我,你們用力的逃吧!”
宮遠夏皺眉想了想,末一再不救出來,也許就死在裏面了,他熬不了幾天了:“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我們要籌劃一下……”
“籌劃什麼!選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走!我們去救末一!”於盛優激動拉着宮遠夏就往前衝,一邊衝一邊高喊着:“打倒遠涵!救出末一!吼吼!”
宮遠夏衝上前去捂住她的嘴:“別叫!給二哥聽到,我們就死定了!”
於盛優拉下他的手,賊兮兮的笑:“你放心!他住北苑,我們在南苑,他就是長了一百隻耳朵也聽不見。”
宮遠夏鄙視的望了她一眼,她是不瞭解二哥的恐怖啊!別説一個小小的宮家堡,就是整個江湖,只要有人説二哥一句壞話,那傢伙馬上就能知道。
“不管了啦,救末一去。”於盛優扯他一把,兩人疾步往宮家地牢走去。
宮家地牢,説是地牢也就是坐落在北苑的一個地窖,平日儲藏一些食物和冰塊在裏面。
於盛優跟着宮遠夏下了地窖,只見地窖足足有五六百平米那麼大,在地窖的最裏面,用鐵鏈鎖着一個男子,他的雙手被倒掉在牆上,雙膝跪在地,他聽到有聲音,便緩緩抬起頭來,面容憔悴,臉色青紫,只是冰冷的臉上還是沒有表情,淡漠的無慾無求。
於盛優瞧了瞧他,衣服完好,身上沒有嚴重的外傷,半個月的時間也就瘦了點,憔悴了一點而已:“沒有怎麼折磨嘛!我還以為會滿身傷痕,血淋淋的嘞。”
“你懂什麼!二哥喂他吃了食武患蟲,那種蟲子,已武者的內力為食,每天六餐,每次他們吃寄身者的內力之時,寄身者就會全身如百蟻鑽心,疼痛難忍,生不如死!而最慘的是,當武者內力被吃光的時候,食武患就會開始吸人骨髓,吃人皮肉!”宮遠夏看着眼前憔悴到已經神志不清的男人,緊緊握起拳頭。
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在鬼域門,那時自己在於盛優房間裏偷吃食物,忽然感到身後一陣殺氣,當他轉過身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這個男人!冰冷的如刀鋒一樣的男人!
那一次,他們交手,他僅僅在他手下走了十招便敗了,那次他先中了食物中的迷藥,即使輸了,也算不得數。
那之後,他一直被關在鬼域門的地牢裏,這個男人經常會出現在地牢,扳着臉,冷酷的對地牢裏的囚犯執行一個又一個的酷刑!
不管囚犯怎麼哭喊,求饒,叫罵,他都沒有表情,冷酷的,不像是一個真人。
後來,二哥來了鬼域門,他被放了出來,不得不説,那時的宮遠夏是鬆了一口氣的,他潛意識裏不願意自己落在末一手上。
二哥留給他一封信,讓他和末一一起跟在他們後面,找出幕後黑手。可當大哥被人丟下江的時候,他再也隱藏不住,想衝出去救大哥,可末一卻攔在了他面前,那是第一次交手!他們平手,沒有輸贏。
那時,他是恨他的,恨不得殺了他!他宮遠夏只輸給過一個人,那個人就是他大哥!就連二哥在武藝上,也不一定能勝得了他!
可,他卻贏不了他?
他不服氣!絕對的不服氣!
所以在幫助聖醫山重建的期間,他日日找他比武,可日日都打不出勝負,漸漸的,兩人熟了起來,每日比完武,總會坐在房頂上喝酒,偶爾會聊聊天,當然,他聊,末一聽,末一是個很好的聽眾,他總是安靜的聽着,悶悶喝酒,一言不發。
可即使末一總是冰冰冷冷的,但宮遠夏覺得,末一不討厭他,不然,他不會同他比武,不會同他共飲一壺酒,不會整夜整夜的聽他説一些瑣碎而無聊的事。
他宮遠夏,從小就是天之驕子,一向自命清高,活了十八年,還未承認過誰是他的朋友,末一,是他第一個真心相交的知己,是他除兩個哥哥之外唯一佩服的男人!
宮遠夏半跪到末一面前,輕聲叫他的名字:“末一。”
末一抬頭望他,眼神空洞,恍恍惚惚,聲音乾澀:“遠夏?”
於盛優捧着臉頰使勁的扭動,啊哦哦哦哦他叫他遠夏!叫他遠夏!叫他遠夏唉唉!好萌!好萌!
“快救他!快救他!”受不了了!快救他啊啊啊!
“恩。”宮遠夏此時也下定了決心,即使會惹二哥生氣,他也要救他。拔出長劍,砍斷鐵鏈,末一一下子軟倒下來,宮遠夏傾身上前,將他扶住,末一無力的倒在他懷裏,兩人的姿勢,在於盛優眼裏,就和緊緊相擁沒有區別!
“快!快!快把他抱起來!”於盛優激動手舞足蹈的指揮倒。
宮遠夏將末一的一隻胳膊繞過自己的脖頸拽住,一隻手扶着他的腰,將他半拉半抱了起來:“走吧。”
兩人剛走一步,忽然發現,原本空蕩無人的地牢忽然多出十幾個宮家護衞。
帶頭的護衞先有禮的對宮遠夏和於盛優行了個禮,然後道:“三少爺,大少奶奶,你們不能將他帶走。”
“給我滾開!我的路你們也敢攔?”宮遠夏冷冷的瞪他們。
“小的不敢!小的只求三少爺和二少爺説一聲,二少爺點頭答應,小的立刻讓路。”護衞首領不卑不亢的答道。
“那個,遠涵已經答應了!我剛才去找他,他説,好啊!放就放吧。”於盛優笑的眼也不眨。
“是麼?”温柔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笑意,宮遠涵從樓梯上走下來,望着於盛優道:“我怎麼不記得我説過這話?”
“遠涵!!”於盛優退後一步,乾笑的看着他道:“哈哈哈,哈哈,你怎麼會在這?”
宮遠涵甩開扇子,輕笑道:“有人大叫着要打倒我,我當然要出來瞅瞅,是誰,這麼勇敢。”
“不是我!”否認的話脱口而出,一秒也沒有停頓!
“大嫂否認得真快啊。”
“絕對不是我!”打死不承認,堅決否認到底!
宮遠涵挑眉看她,宮遠夏鄙視的瞟她一眼,然後正色的懇求道:“二哥,大嫂的傷都好了,末一也受過處罰了,難道你真的要他的命麼?請你放了他吧。”
“遠夏。”宮遠涵笑咪咪的望着他道:“把末一放下。”
於盛優抖抖地望着宮遠涵的笑臉,哦哦哦遠涵生氣了!
“不!”宮遠夏堅決的搖搖頭:“他是我朋友!我不會讓你殺他。”
哇!宮遠夏反抗了!為了末一反抗了他從小到大最害怕的二哥!遠夏!我精神上支持你!加油!
宮遠涵微微吃驚,他也沒有料到,宮遠夏會不聽他的話,他淡淡的問:“末一是你朋友?那大嫂就不是你親人麼。”
“大嫂她都好了,況且她自己都不介意了。”
“對!我不介意!算了吧!”那一劍她忍了!
宮遠涵瞟她一眼道:“這事和你有關係麼?”
“我知道!這是宮家的尊嚴問題!絕對不能算!”於盛優啊,她應該改名叫牆頭草!
宮遠涵望着他倒:“大嫂都能明白的道理,你居然不懂?”
宮遠夏抿抿嘴唇,不説話,可是扶着末一的手卻一點也沒有鬆動。
就在這時,一直昏迷的末一醒來,啞着聲音道:“遠夏,算了。”一條爛命而已,早就該交代的。死之前,能知道有一個人會為自己如此拼命,倒也安慰的緊。
宮遠夏不説話,只是固執的扶着他。
宮遠涵搖扇道:“末一,我本給你留了一條生路,可惜你家主子不願意救你。你怪不得我。”
末一眼也沒抬,淡然道:“宮二少太看得起末一,末一隻是門主十二年前在雪地裏撿的乞丐而已,怎值得門主用鬼門冰魄來換。”
宮遠涵繼續道:“你若發誓效忠於宮家,我也能放你一條生路。”
“我若發誓,就不值得你放我一條生路。”
“你這人,死了還真是可惜。”
“遠涵!你不能殺他!”一直沉默着的於盛優忽然出聲。眼神認真的看着宮遠涵道:“你要殺他,就先殺遠夏!再殺我!”
“為什麼我要排最前面!”宮遠夏忍不住吼!
“唔?”宮遠涵奇怪的望着她,這丫頭怎麼激動起來了?
於盛優轉頭,很嚴肅的問末一:“你是被胖子在雪地裏撿的?還是十二年前?是不是在霧山腳下,胖子撿你之前,是不是還有一個小女孩給過你肉包子?”
“你……你怎麼知道?”
“果然!”於盛優合掌道:“我就是那個小女孩!”
末一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於盛優,居然是她?
那個給他送包子的女孩,居然是她?
他還記得那女孩讓他自己去他家,可是,冰雪早就凍壞了他的雙腿,他在雪地裏爬了很久,爬向她説的那個地方,可是,最後,他還是沒能到達,在中途,被大雪結實的掩埋了起來。
雪是温暖的,他知道,他要死了,可臨死之前,他還是忍不住會想,女孩的家,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呢?想着想着,他開始恨起那個女孩,恨她給了他那麼好吃的包子,恨她給了他那麼大的一個希望,可最後,他只能在雪地裏掙扎着死去……
那天,他以為他會死定了。
可沒想到,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一個最温暖的地方。
一個胖胖的,長相奇怪的男孩,救了他。
從此,他就是他的主人,他的人生,他的命!
“遠涵,算了吧,你就放了末一吧。”於盛優望着宮遠涵,眼神懇切中帶着請求,她好聲好氣的道:“你該收拾的也都收拾了,該教育的也都教育了,就算是立威也夠了。算了算了吧。”
末一,是她和胖子孽緣的開始,若可能,她希望他也會成為他們孽緣的結束。胖子,一想到這個名字,她就無比心痛,她欠他那麼多,如果能救下末一,算不算是還了他一點情意呢?
“二哥!”宮遠夏乞求的望着他。
“如果我今天一定要殺他呢?”宮遠涵淺笑着問,眼神有絲冰冷。
“你若真殺他,我們也攔不住。”於盛優急紅了眼,怒道:“可你就不怕我和遠夏討厭你麼!討厭你一輩子!”
宮遠涵眼都沒眨:“呃,不怕。”
於盛優扭頭,淚流滿面,為毛他接口接的這麼順啊!太傷人自尊了!
“二哥!”宮遠夏感情也被傷到了,沉痛的喊他。
宮遠涵呵呵一笑,調皮的眨了下眼睛:“騙你們的!我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外人,讓我家可愛的弟弟和嫂子怨恨我一輩子呢,不值得不值得哦。”
“遠涵……”於盛優兩眼閃着淚花,感動的看着他!她就知道遠涵疼她!
“二哥……”宮遠夏緊緊握拳,他就知道二哥是愛他的!
“哎,我傷心了,你們剛才居然那樣對我。”宮遠涵難過的垂下頭:“瞪我,吼我,不聽我的話,還説要討厭我一輩子。”
“對不起!我們錯了!我們有罪!”於盛優和宮遠夏90°鞠躬,道歉!
“以後要乖哦。”
“恩!”兩人使勁點頭!
“不能再反抗我的話哦。”
“恩!”兩人又使勁點頭!
宮遠涵將一個小瓷瓶丟給宮遠夏,點頭輕笑道:“這是解藥,末一,你自由了。”
“遠涵!你太好了!”
“哥!謝謝你。”
“好了好了,趕快帶末一去療傷吧。”宮遠涵搖搖紙扇,笑的一臉温柔。
“恩。”宮遠夏着急的一把架起末一就要往外面走,卻被於盛優一把攔住:“這內力大補丸給你,是我自制的,可以強身健體增長內力!很有用處的哦!”於盛優從腰包裏抹出一盒藥遞給他。
“你也會做這種藥?”宮遠夏稀奇倒,不是聽説這傢伙只會做毒藥和春藥麼?
“那當然啦,其中最好的就是這瓶哦。”於盛優捂着嘴巴,笑的眼神晶亮晶亮的。
宮遠夏握着藥瓶有些感動的望着她:“大嫂,我沒想到你是這麼好的人。”
於盛優一把握住他的手,感嘆的望着他道:“小弟!你要好好對末一,你們要幸福啊!”
“呃……”這話聽着有些奇怪,可遠夏又聽不出奇怪在哪裏,只能點頭笑道:“我會的。”
宮遠涵走過來,微笑着抽走遠夏手中的藥:“末一的傷,不宜亂吃補藥,把解藥吃了,休息幾天就好。”
“好的!二哥,我先走了。”遠夏説完,背起末一疾步而去。
宮遠涵和於盛優跟在他們後面慢慢走着,幾人出了地牢便到了北苑的花園裏,宮遠夏揹着末一往自己住的西苑走去,宮遠涵止步,站在原地望着宮遠夏的背影輕輕微笑笑,自己的弟弟終於敢反抗他了,雖然有些小小的難受,不過身為男人,就應該有這種氣魄,遠夏啊,你終於開始長大了,再也不是那個他瞪一眼就説不出話來的少年了。
就在宮遠涵欣慰的這檔子,於盛優鑽到他身後,偷偷的,偷偷的伸手去拿他手中的那瓶藥,卡卡,還差一點,一點,唔,就要到手了,就在她加速要搶的時候,宮遠涵的手一收,瀟灑的一個轉身,衣角翻飛,一陣好聞的桂花香味,迷的她微微眯眼。
宮遠涵將手背在身後,歪着頭望着她笑:“大嫂,你想幹嘛?”
“唔?”於盛優站直身體,使勁搖頭:“沒有幹嘛啊。”
宮遠涵擺擺手上的藥瓶問:“這是什麼藥啊?”
“內力大補丸。”説完,還很肯定的點點頭!
宮遠涵挑眉,將藥遞到她面前:“那大嫂吃一粒啊。”
於盛優一臉鎮定的擺手:“我又沒有內力,不用補。”
宮遠涵呵呵笑着收回手道:“那我拿去給大哥吃!”
於盛優慌忙抓住他衣袖,討好的笑:“不用不用,這個我房裏還有好多,你自己留着吧。”
宮遠涵點點頭,笑道:“那我吃了。”
“哎!別!這個,你又沒病,別亂吃藥嘛。”於盛優大囧,慌忙上去搶:“還我還我”
宮遠涵晃了晃手,輕易的就躲掉於盛優的撲搶,他挑眉:“送我的東西還想拿回去?”
於盛優搶不回來,只能着急道:“你可不能吃這藥啊!要出事的。”
開玩笑,給他吃了,萬一那啥那啥之後,清醒過來,還不把自己殺了啊!而且,遠涵這樣像神仙一般的人物,萬一被一些惡醜的女人佔了便宜,那她就更罪過大了!
宮遠涵看着她着急的樣子,忽然呵呵的笑起來。金桂樹下,白衣男子的笑容,彷彿蒙上了金色的光彩,閃耀的讓人炫目。
於盛優有些詫異的望着他,看着他的笑顏,也跟着笑起來,眯着眼道:“遠涵,你今天心情很不錯啊?”她好像有好久沒見到他這樣的笑容了,笑的像整個世界的花都開了一樣美麗的笑容。
“是啊。”宮遠涵笑着點頭道:“我今天,做了一個很好的決定。”
於盛優望着他問:“什麼決定啊?”
宮遠涵笑,緩緩道:“我要出門遊歷。”
“遊歷?”於盛優皺眉,有些不解的問:“為什麼忽然決定去遊歷呢?”
“不是突然啊。”宮遠涵笑,抬頭望着廣闊的藍天,輕聲道:“六年前,我就想去了。”
於盛優眨了下眼,想了想,輕聲問:“遠涵,你是不是在家裏呆煩了?”
宮遠涵垂下眼,點頭道:“恩。算是吧。”
“那去吧!”於盛優抬頭望他,眼裏一片明亮:“出門透透氣!像你這人物,不去江湖上禍害一下,江湖都會寂寞呢!”
“呵呵,大嫂過獎。”宮遠涵笑的温柔。
於盛優呵呵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勉強,她握起雙拳輕聲道:“那我走了。”
她轉身,慢慢的向前走,其實她想開口留他,其實她想叫他不要去,其實她想叫他帶她和遠修一起去,可是……
她有什麼資格説這種話呢。
她應該長大了,她和遠修都應該長大,他們不能在繼續依賴遠涵,不能……
依賴多了,依賴久了,遠涵也會累的。他要走,他要去江湖,要去遊歷,很好啊……
雖然,她會有些寂寞,可是……只要他開心,不就好了麼。
“大嫂。”
她聽見他在身後輕聲叫她,她吸了吸有些微微發酸的鼻子,笑着回頭問:“恩?”
“這個給你。”他走上前來,遞給她一塊玉一樣的東西,她拿在手上,卻冰冰涼的,像是握着一塊冰:“這是什麼?”
宮遠涵笑:“鬼門冰魄。”
“啊!胖子給你了!”於盛優大吼!吼完以後,心又一軟,自己真傻,胖子這麼重感情的人,怎麼可能不管末一呢,遠涵那麼輕易的答應放了末一……
“可惡!你明明是去放末一走的,幹嘛還非得給我們裝這一出!”裝出一副非要殺人的樣子!搞的自己和遠夏一起低聲下氣的求他。
宮遠涵笑:“好玩唄。”
於盛優怒指:“你個壞人!我要去告訴遠夏!”
“去吧。”
“哼。”於盛優扭頭道:“你既然想要這個,又為什麼給我?”
“這是鬼域門最珍貴的寶貝,愛得御書拿這個換末一,我當然能放他,這樣,也沒有人會説什麼。”宮遠涵抬眼道:“至於我為什麼給你,當然是因為,這東西只有在你手上,我才不用擔心他回來搶。哈哈。”
“你……你……你個壞人!”於盛優慌忙將冰魄收到懷裏,大聲道:“我一定會還給胖子。”
“既然送你了,就隨便你處置吧。”宮遠涵望着她笑。
於盛優望着他無所謂的笑臉,忽然覺得,宮遠涵並不稀罕這塊寶貝,他要來,就是為了讓自己還給胖子的。
他是在幫她麼?幫她還了那份情?
她低着頭,聽到他輕聲道:“大哥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對他。”
“你放心去遊歷吧!有我在,沒人敢欺負遠修的!”於盛優使勁的點點頭,一臉兇悍的道:“誰敢動他一根汗毛,我就毒死他全家!”
宮遠涵輕笑着聽着,沒有插話,於盛優説了一會,頓了一下,瞅着他問:“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宮遠涵垂下眼,輕聲道:“等忘掉一些不該記的事,斷掉一些不該想的念,就回來了。”
“那,什麼是不該想的事,又什麼是不該想的念呢?”她在桂花樹下輕聲問他。
他怔了一會,
然後説:“再試一次麼?”
“唔?”
宮遠涵忽然靠近她,將額頭抵着她的額頭,閉上眼睛。
於盛優睜大眼睛望着他,還未體會這種感覺,他便已經退開身體,輕聲問:“吶,這次知道了麼?”
他的聲音很輕,俊容上帶着淺淺的温笑,輕風吹起,滿園的桂花香輕輕飄散,於盛優皺眉,使勁的想想,有些抱怨道:“你幹嘛每次都玩這招啊?你就不能用嘴巴説麼!”
宮遠涵眯着眼睛,輕輕一笑,取笑道:“笨吶,你不是一般的笨。”
“行行行,你聰明好了吧。”於盛優撇過頭哼了一聲,然後又道:“對了,你在外面看見好玩的好吃的,可不可以買點給我。”
“可以啊。”
“遠涵……”於盛優感動的看他,遠涵真是好人吶!
宮遠涵笑着伸手:“拿錢來。”
“依稀!”她就知道他要這麼説:“算了算了,我才不指望你買給我,我走了。”
於盛優説完,轉身揮揮手走了。
宮遠涵望着她一蹦一跳跑走的背影告訴自己,不能觸碰的感情,不要妄圖伸出手,不該屬於他的女人,他不去奢望,不去撩撥,不去曖昧。
他只想,活得坦然,不去追逐,不去等待,也許有一天,他會遇見,屬於自己的那份幸福。
於盛優跑出院子的石圓門,忍不住回身望他一眼,那白衣男子,站在金桂樹下,帶着温柔的笑容,靜靜的望着她,他永遠的温文爾雅,永遠的不染風塵,永遠的飄逸如雲,俊雅不凡,一如初見時那樣驚豔的讓人心跳不已。
這就是宮遠涵,宮家的二公子,神仙一般的人物。
三天後,宮遠涵走了。
沒有人去送他,不是不想送,而是他沒有給大家這個機會送。
那天清晨,下了一些細雨,他騎上黑色的俊馬,緩緩的踱出宮家堡,遠遠的就見宮遠修站在宮家堡門口,沉默的望着他。
他下了馬,走到他面前,揚唇一笑:“大哥,你又何必送我。”
宮遠修望着他,點點頭,沒説什麼,只是忽然抬手,擁抱住他,拍怕他的背,他有很多話想和他説,可卻又覺得沒有必要説,他想,他知道,他都懂。
他有多感激他,在他傻的時候接下了他的擔子;苦心經營,殫精竭慮。
他有多感激他,在他傻的時候對他如此細心呵護,盡力疼愛。
有的時候會想,自己會傻這麼多年,是因為他不願意醒,那樣傻傻的他,躲在遠涵的羽翼之後,他覺得很安全,很幸福,什麼都不用想,無憂無慮的過着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若不是,他想用自己的力量保護小優,也許……他真的會一輩子不清醒。
秋天的細雨,有些涼,被風吹亂,細細密密的落在他們身上,濕了頭髮,濕了衣角。
宮遠涵愣了一下,他有些吃驚,他沒有想到宮遠修會擁抱他,可是,就是這一個擁抱,他釋懷了,他心甘情願了,他不覺得委屈,也不覺得難過。
因為,他真的很愛他們……很愛。
他淺笑着抬手,用力的回抱住自己的哥哥,
他想説:好好對她。
可是他沒説,因為他知道,他會,他會比任何人都疼愛她。
他想説:對不起,他不該喜歡上他的妻子。
可是他沒説,因為他知道,他不會怪他,他只會怪自己。
他想説很多,卻又覺得不必多説。
很多話,都在這一個擁抱中,默默的傳遞着,
這一個擁抱,有感激,有內疚,有歉意,有不捨,最後,他放開他,退開一步,輕笑着望着宮遠修説:“大哥,我走了。”
宮遠修點頭,輕聲道:“去吧。”
去吧,去他想去的地方,他又何嘗不知道,六年前,他沒傻的時候,十六歲的他就吵着要去闖蕩江湖。
是他拖住了他的步伐,是他的病阻礙了他的夢想。他想去,那就讓他去吧,天涯海角,玩夠了再回來吧。
他望着他瀟灑地騎上馬背,消失在街角的盡頭,輕雨慢慢的停了,天色還是陰陰沉沉的,他在門口站了很久,一直到宮家開門的下人起牀,吃驚的叫他大少爺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轉身離開。
到最後,他連一句早點回來,都沒有説。因為,他知道,他不用説,遠涵,他會回來,這裏是他的家,是他最眷念的地方。
宮遠涵走了之後,整個宮家顯得有些安靜,像是忽然之間失去了一道美麗的風景,變得暗淡了些。
就連宮家的婢女們,都覺得不習慣。晚飯後的休息時間,幾個侍女聚在荷花池邊,小聲的聊着天。
“哎,二少爺這一走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一個侍女也隨聲説着。
“是啊,也許等他回來我們都出嫁了。”另一個侍女接口道,聲音裏有着無限的不捨和眷戀。
“一想到每天早上起來,看不見二少爺,我連做事都沒勁。”一個年級較小的侍女嘀咕道。
“哈哈,感情你個小丫頭還暗戀二少爺。”另一個侍女取笑道。
“我暗戀怎麼了,我們宮家,有那個女孩不喜歡二少爺?”小侍女輕推了她一下。
一直站在邊上的落燕聽了這話,微微一笑。
是啊,在宮家,有誰不喜歡二少爺呢。只是,她們這種身份又能奢望什麼呢?
二少爺……你終於離開了麼?
其實,那天他問她家鄉在哪的時候,她就隱約感覺到,他要走了。
真好,二少爺現在,會不會已經到她的家鄉了呢?
花清城外湖邊的那片荷花應該開的正好吧?
輕風拂過,落燕望着眼前這片殘敗的景象,輕輕的想:
二少爺,你要幸福,在江湖中找到你的幸福。
而她……她只是奢望,在自己有生之年,還能有機會,為他再奉一次茶,再行一個禮,為他摘一朵荷花,剝一顆蓮子。
她只是悄悄的奢望,能有機會,再一次,站在他身後,遠遠的望着他望着的那道風景……
看它花開,到它花落,為它惆悵,為它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