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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年少時光匆匆去

舒雅望以為,她和唐小天會一輩子在一起。

一輩子,從出生,到死亡,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第二天早上六點半的時候,唐小天就騎着自行車在舒雅望家樓下等她。舒雅望一邊低着頭整理衣服一邊走下樓來,舒雅望今天穿着校服。一中的校服真的很難看,其實全中國的中學校服都很難看,遠沒有韓國、日本校服的百分之一漂亮,舒雅望總是在想,教育部總是在學習國外先進的教學方法,什麼時候也能學學人家發一些時尚的校服給學生呢?讓自己國家的孩子穿得漂漂亮亮的,有什麼不好?幹嗎老是讓學生穿這麼醜的校服?春秋冬都是運動服,夏天就是這套白色的套頭T恤和長過膝蓋的墨藍色百褶裙。

土死了!舒雅望不爽地扯了扯校服,要不是開學第一天規定一定穿校服,她才不穿這麼醜的衣服呢。

“怎麼了?一臉不爽的樣子?”唐小天笑着問。

“我討厭穿校服。”舒雅望嘟着嘴巴抱怨着。

唐小天忍不住伸手在她鼓鼓的臉上捏了一下:“穿着很好看啊。”

舒雅望看着他笑:“在你眼裏,我穿什麼衣服不好看?”

唐小天低着頭笑笑,很靦腆地抓抓頭説:“都好看,雅望穿什麼都好看。”

舒雅望臉一紅,心裏樂開了花,抬眼望着眼前的男孩唐小天清俊的臉上帶着一抹紅暈,他也穿着校服,白色的T恤罩在他身上,高挑的個子顯得有些瘦,舒雅望發現,唐小天也很好看,從小到大一直覺得他穿什麼都很帥。

可是,當舒雅望看見夏木的時候,徹底驚豔了,這麼難看的校服,穿在夏木身上,他卻還是那麼漂亮精緻。

夏木走過來,淡然地望着舒雅望,舒雅望看着他空空的兩手問:“你的自行車呢?”

“沒車。”

“那你還説和我一起騎車上學。”

夏木的表情沒變,瞟了她一眼:“我説和你一起。”

舒雅望愣住,好像是哦,他説和她一起,但是沒説和她一起騎車去啊,算了算了,舒雅望轉頭望着唐小天説:“小天,你帶他吧。”

唐小天爽快地點頭答應,拍拍後座對夏木説:“上來吧。”

夏木站着沒動,像是沒聽見一樣,還是盯着舒雅望。

唐小天有些鬱悶地摸摸鼻子:“他不要我帶。”

舒雅望嘆氣:“好,知道了,我帶你,我帶你還不行嗎!”

夏木抿抿嘴唇,走了過去,側坐在她的後座上,舒雅望用力一踩,車子歪歪扭扭地前行,夏木伸手抓住舒雅望的衣服,騎了幾米舒雅望才穩住車子,可夏木的手卻沒有放開,唐小天跟在後面,親切地望着夏木説:“夏木,這一路可遠了,哥哥帶你吧,雅望騎不動的。”

夏木瞟他一眼,扭過頭不理他。

被冷落的唐小天有些納悶地抓抓頭,他真沒見過這麼彆扭的小孩,舒雅望看唐小天吃了癟,連忙叫他上前來,笑着説:“小天,你來帶我嘛。”

“好。”唐小天加快速度騎上前去,舒雅望一隻手握住唐小天的肩膀,一隻手扶着龍頭,唐小天用力騎着,就這麼帶着舒雅望的車子快速地向前去。

“快點,快點!”

“已經很快了!”

“比以前慢了許多。”

“廢話,你今天多帶了一個人好不好!”

“呵呵呵,小天加油,小天無敵的!”

結果到最後,累的也只是唐小天一個人。

市一中是百年名校,學校歷史悠久,初中部的教學樓還保留着老式建築的風貌,乾淨的道路兩邊,每隔幾米就種着一棵高大的松樹,校園的花圃裏種滿了各種植物,每種植物前面還掛着小小的木牌,上面寫着植物的名稱和特徵。

學校裏有初中部和高中部,高中部從高一至高三,每個年級十二個班,一個年級共用一幢四層的教學樓,每層樓三個班。每個年級的一班都是由上學期期末考試的前三十名學生組成,被稱為重點班。其餘十一個班均為普通班。

舒雅望和唐小天同在高二(七)班,七班的教室是在三樓走廊的最盡頭。

從三樓的走廊朝外望,右邊是學校操場,操場邊上種滿了梧桐樹,盛夏時節,綠樹成蔭,滿枝翡翠。

“小天,雅望。這邊這邊。”剛一進教室,就聽見張靖宇這個大嗓門在教室裏面叫。

舒雅望向他的方向一看,只見這傢伙佔了最後一排的位子,對着他們招手。教室裏的同學還不是很多,有一半是從原高一班升上來的,還有一些是別的班分過來的,雅望和唐小天一起向教室裏走去,唐小天半路上就被其他男同學抓住,嘻嘻哈哈地聊着什麼,舒雅望沒等他,直接走到張靖宇前面的空位子坐下,打開水壺喝了一口水。張靖宇搗搗她的背得瑟地望着她笑:“雅望,你知道嗎,你現在是我們班的班花了。”

舒雅望一口水沒含住,差點噴出來:“你説誰?我?”

“震撼吧!我也很震撼!”張靖宇一臉鬱悶地説,“我們班居然就八個女生,八個,最漂亮就是你!天,簡直就是悲劇啊!”

原來到了高二就開始分文理科,學校一大半的女生都選了文科,文科班只有四個,剩下的女生就被八個理科班平分了,每個理科班最多的有十幾個女生,最少的就高二(七)班,只有八個女生。

舒雅望抓抓頭,笑得很賊:“有什麼悲的,我覺得挺好。”

“廢話,你當然覺得好了,我要是在八個男生三十個女生的班,我也覺得好!我還會覺得非常好。”張靖宇捶着桌子吼道。

唐小天走過來,坐到舒雅望旁邊的位子,看着抓狂的張靖宇問:“他怎麼了?”

“沒怎麼。”舒雅望搖着頭,眯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果然一個班都是男生,呵呵,長得不錯的佔了一半,長得帥的佔了一小半,長得非常帥的佔了一小半的一小半。咦嘻嘻,幸福啊!

“雅望,雅望。”唐小天的手在她面前晃了兩下,她卻沒有反應,只是笑眯眯地盯着前面。

“她怎麼了?”唐小天摸不着頭腦地轉頭問。

張靖宇冷哼一聲:“她在享福!”

“享福?”唐小天反問道。

“齊人之福!”

“啪”的一聲,一本書敲在張靖宇的頭上,舒雅望一臉警告地瞪着他:“別亂説,你當我是你啊!”

張靖宇不痛不癢地瞄她一眼:“是嗎,先把你的口水擦一擦吧。”

“雅望,你!”唐小天終於反應過來了,氣鼓鼓地瞪着她,忽然拉過她一把捂住她的眼睛道,“不許看。”

舒雅望眼前一黑,心裏倒是一陣甜蜜,不看就不看,反正不用看也知道,我們班最帥的不就是唐小天嘛。

張靖宇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看吧,班上唯一一個漂亮的女生身邊還帶着一隻忠犬,這日子沒法過了,他要換班。

沒一會兒,上課了,新來的班主任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他進來的第一句話就是:“班上的女生全部坐前面來。最漂亮的那個,叫什麼?”

舒雅望指指自己,最漂亮的那個?説的是我嗎?看老師點點頭,她站起來説:“我叫舒雅望。”

“好,就你當班長。”

老師這句話一出,所有男生都捶着桌子起鬨:“老師偏心啊!重女輕男!”

舒雅望有些臉紅,她第一次覺得原來自己長得還真不醜。

班主任姓曹,是教英語的,上課的時候從來不説中文,滿嘴的英語説得非常好,也不管學生有沒有聽懂,只顧着自己説,上課的時候特別愛找人起來回答問題,而且還特別喜歡找舒雅望起來回答問題,就像是看上了她似的,每節課必點。

舒雅望簡直被他搞到崩潰。她的英語成績並不好,每次被他叫起來都支支吾吾地答不上來,曹老師也不急,就這麼等着,一直到她説不下去,才讓她坐下。

舒雅望為了應付他的提問,每天晚上回家都將第二天他要教的內容看個三四遍,再把所有課後練習都做一遍,這樣到他下節課提問,她都能回答出來。

曹老師非常欣慰,覺得這孩子在他的指導下終於進步了,便更加賣力地叫她起來回答問題。

一學期過後,舒雅望的英語成績居然躍上了及格線,突破了九十大關,偶爾居然會考個一百分。

可喜可賀!

張靖宇私底下對班主任非常不滿,總是説他是個色狼,專點女生回答問題,連考試的時候改作文都多給女生幾分。

唐小天斜他一眼説他扯淡,張靖宇卻一臉堅定地説:“舒雅望都能考一百分了,這還有什麼淡可扯!這就是事實。”

“事實你個頭,我那是實力!”舒雅望毫不客氣地拿着尺子敲他的腦袋。

“哼。”張靖宇不爽地將自己59分的卷子揉成一團丟進垃圾堆,恨恨地説,“臭老曹, 59分還不給我及格!”

“你下次考60不就得了。”舒雅望站在板凳上拿着藍色的粉筆在牆上畫着一個正在看書的女孩。

“呸!我下次還考59,我就喜歡59。”

“你考吧,考吧,沒人攔着你。”舒雅望丟了手上的藍色粉筆,對着唐小天伸出手説,“黃色的。”

唐小天在粉筆盒裏翻出一根黃色的粉筆給她,張靖宇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將書包往肩膀上一背,催促着唐小天,“小天,走了,還去不去打球啊?”

“再等一下,雅望還沒畫好呢。”

“她還有一半黑板沒畫呢。”

“那你先去吧。”唐小天倒是沒猶豫,在他心裏,只要雅望需要他,那他是絕對不會離開的,哪怕只是遞遞粉筆這麼簡單的事。

舒雅望回頭,望着唐小天笑:“你去玩吧,不用陪我了,我搞得定。”

“可是……”

“別可是了,你家夫人叫你走,你就走吧。”張靖宇拉着唐小天就往外走,唐小天一邊被拖着走一邊回頭道:“雅望,你出完黑板報到操場找我,我要是先打完就來找你。”

“知道啦。”舒雅望笑着對他揮手。

張靖宇一邊走一邊搖頭道:“真受不了你們倆,一天到晚在一起,膩味不膩味啊?”

唐小天淺淺一笑,臉頰上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這是舒雅望最喜歡的笑容,帶着一絲靦腆和少年的青澀。他輕聲説:“不膩啊,一點也不膩。”

張靖宇看着他的笑容,愣了一下,心裏生出一絲羨慕,受不了地給他一拳:“你這小子,真得瑟!”

兩人笑鬧着下樓,迎面走上來一個男孩,那男孩的周身散發着冷冷的氣息,他抬起眼向上望,眼神和張靖宇的對上,張靖宇居然生出一陣寒意,他不由自主地搓手道:“雅望她弟。”

“啊,夏木啊。”唐小天親切地望着他笑,“來找雅望吧,她在班上。”

夏木走上來,淡淡地説:“知道。”

樓梯很窄,唐小天和張靖宇並排站在一起,已經將樓梯堵了起來,夏木走上來的時候,唐小天側身讓他通過。

夏木面無表情地走了過去,張靖宇搗了搗唐小天説:“喂,這孩子怎麼這麼陰沉?”

唐小天笑道:“他就是這樣的。除了雅望,誰也不理。”

“嘖!以後可別變成你情敵。”張靖宇轉着籃球隨口説道。

“切,”唐小天笑出聲來,不敢相信地望着他,“你啊,腦子用來學習不好嗎,就想一些奇怪的事。”

“我這叫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

教室裏,舒雅望一手拿着一把彩色粉筆,一手在黑板上認真畫着。開學以來,她一直受到曹老師的重用,班裏的活動和大小事情,幾乎都交給她管理,這是從小到大沒有過的事情。這些事雖然有些麻煩,但是卻也讓舒雅望覺得自己是有用的,是被需要的,這種感覺,讓她的成績日漸提高,也越來越自信起來。

以前班上的黑板報求她她都不願意出,現在不用老師説,她自己就主動一個月換一次。

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回頭望去,眉眼一抬,便露出笑容:“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今天晚上別等我嗎?”

夏木一步一步地走過來,眼神淡淡地望着她,抿抿嘴唇道:“嗯。”

“嗯?”舒雅望奇怪地歪頭問:“嗯是什麼意思?夏木啊,你再不説話,就要失去表達能力了哦。”

夏木走到舒雅望邊上,輕聲道:“我想等。”

舒雅望笑笑,這個小鬼真是越來越可愛了:“那你等吧,還要好久呢,你可以先做一下作業。”

“嗯。”夏木點點頭,望了一眼教室,教室裏的桌子上都乾乾淨淨的,只有最前面的位子上還放着課本。他走過去,站在邊上,翻開課本第一頁,只見上面龍飛鳳舞地寫着“舒雅望”三個字。

他抿抿嘴唇,在位字上坐了下來,打開鉛筆盒,在她的名字下面一筆一畫地畫着什麼。

舒雅望一邊拿着尺子打線一邊説:“夏木,一會兒我們去吃刨冰吧。”

身後的人沒有回話,但是她知道他不會拒絕,便繼續笑着説:“聽説草莓味的最好吃,菠蘿的也不錯,等下我點草莓,你點菠蘿,然後我們換着吃吧。”

“嗯。”

舒雅望眯着眼睛笑,夏木偶爾也會答理她一下呢,真好。

教室裏只剩下粉筆滑過黑板的聲音,坐在最前面的少年和站在凳子上的少女,同樣認真地畫着手中的畫。

高二這年的冬天來得特別早,孩子們早早就穿上了厚厚的棉衣。冬天騎車上學非常冷,冷風透過衣領一直往脖子裏灌。舒雅望是很怕冷的人,堅持了幾天就放棄了,改坐部隊專門給大院軍人子女配的送學車。雅望可以偷懶,可唐小天不行,他父親絕不允許他這麼嬌生慣養,坐車?不讓他跑步去就很厚道了。

唐小天依舊早上六點半起牀,六點五十獨自騎車上學,七點二十的時候他就會看見大院的送學車從他身邊開過,車上的舒雅望總是在這時候拉開車窗,笑着對他揮手,然後他就會騎得更加賣力,追在車子後面,想多看一會兒她的笑顏。

七點三十的時候,他準時到達學校,拎着書包和順路買的早點,歡快地跑進教室,一進教室就感覺到暖氣撲面而來,他一邊摘着手套和帽子,一邊向第一排的舒雅望走去,將手裏的東西一股腦地全放在她桌上,然後將早點推到她面前,雙手搓着被寒風吹到有些僵硬的臉説:“快吃吧,要冷了。”

舒雅望笑笑,拿起裝着韭菜餅和豆漿的塑料袋,一層一層地撥開。白色的熱氣繚繞,香味瞬間飄了出來。舒雅望用管子戳開豆漿蓋,吸了一口問:“你的呢?”

“我都吃過了,一邊騎車一邊吃的。”唐小天很滿足地看着舒雅望,一臉笑意,好像豆漿都喝進他肚子裏了一樣。

“喝不?”舒雅望抬手,將豆漿杯的管子對着他的嘴唇,他低下頭來吸了一小口,暖暖的豆漿直流進心裏,他的眉眼都帶着甜甜的笑容。

舒雅望縮回手來,將管子重新咬進嘴裏,沒怎麼在意地問:“數學作業寫完了嗎?”

“嗯。”唐小天看着舒雅望,她正輕輕地咬着他剛才用過的吸管。不知道為什麼,唐小天有些着迷地盯着她的嘴唇,心裏怦怦直跳,雅望的嘴唇真漂亮。他握了一下手,使勁地壓抑住想上去觸碰的慾望。

“借我抄。”

“哦,好。”唐小天從書包裏掏出數學作業本放到她手上説,“雅望,你應該自己做。”

“做不來。”舒雅望皺眉,她最討厭數學了,完全看不懂。

“我教你啊,其實數學很容易的。”

“不用了不用了,我是藝術生,高考數學又不算分,我才不學呢。做作業那都是給老師面子。”舒雅望低着頭在自己的書包裏翻找着什麼,光是翻出一本英語書放在桌上,然後又低下頭去翻找。舒雅望的書包很亂,她似乎在找什麼小東西。唐小天隨手翻開桌上的那本英語書,書的第一頁有他熟悉的字體,舒雅望的字寫得非常草,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女孩寫的字,但是卻非常漂亮,字體中透出一種瀟灑與飄逸。

唐小天非常喜歡她寫的字,每學期發了新書,他都會把書本全部給舒雅望,舒雅望便將兩套一樣的書並排擺在一起,一邊寫上“舒雅望”,一邊寫上“唐小天”。

而他就坐在一邊,看着她低着頭,認真地在書上寫着:

舒雅望,舒雅望,舒雅望……

唐小天,唐小天,唐小天……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覺得天地很安靜,好像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倆一樣,那種無比貼近的感覺,真的讓他滿心歡喜。

低頭,輕輕笑了一下,唐小天的目光又回到書頁上用鉛筆畫的坦克上:“雅望,你幹嗎在書上畫個坦克?”

“不是我畫的,是夏木畫的。”

“他幹嗎畫坦克?”

“呵呵,我教他畫的嘛,怎麼樣,畫得不錯吧。”舒雅望看了一眼坦克,又笑了笑,“我就教了一遍,沒想到他能默畫得這麼好。”

“他幹嗎在你書上寫名字?”唐小天指着坦克下面的名字,語氣裏有些隱隱的不快,夏木的名字居然寫在雅望的旁邊,字寫得很好,和電腦裏打出的楷體字差不多。

“簽名唄,畫完畫都得籤個名啊。”舒雅望理所當然地説。

唐小天翻着書頁,不知道為什麼,看見夏木的名字和雅望的排在一起,他就是不快活,有一種非常想把他名字塗掉的衝動。

“找到了。”舒雅望驚喜的叫聲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他低頭望她,只見她拿出一個白色的圓柱形的塑料小藥盒,打開蓋子對着他説,“手伸出來。”

唐小天茫然地將手伸出來,手心向上,舒雅望拉過他的手,將它翻過來,手指上紅紅腫腫的凍瘡赫然躍入眼前,舒雅望用手指沾了點藥膏對着他的凍瘡一個個地塗過去,藥膏上在凍瘡上冰涼的感覺讓唐小天的手指微微一顫,舒雅望抓緊他的手,嘴裏唸叨着:“真是的,我要是不管你,你今年又得把手凍爛掉……”

舒雅望將他手上長了凍瘡的地方全部塗上藥膏後,用自己小巧的雙手將他大大的手掌包起來,放在手心裏來回地搓着。

唐小天咬了咬嘴唇,手心的熱度傳到心上,燙得他難受,有什麼感情快要壓抑不住了,他低聲叫她:“雅望,雅望……”

舒雅望抬頭,手裏的動作停了下來,明亮的眼睛茫然地望着他:“怎麼了?”

唐小天抿着嘴唇,心臟怦怦直跳,他望向舒雅望,像着了魔一樣説:“雅望,雅望,我好……”

“丁零——”上課鈴聲響了,唐小天一震,清醒了過來,臉刷地一下紅了,他慌忙將手抽了回來,拿起書包,跌跌撞撞地跑回座位。

舒雅望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鼻子,賊兮兮地笑了,即使他沒説完,她也知道,他想説什麼。

早讀課的時候,天空忽然飄起了小雪,雪對於孩子們來説,是冬天的驚喜,是冬天送出的最好的禮物,孩子們會原諒冬天的寒冷,原諒冬天的荒涼,也只是因為,只有冬天會下雪。

高二(七)班的同學們在課堂上將稚嫩的臉龐貼在蒙着水汽的窗玻璃上,連連驚呼“下雪了,下雪了”。

舒雅望撐着頭向外看,是啊,下雪了,好美。

日子就是這般平靜祥和地過去,偶爾掀起一點波瀾,不痛不癢。

高二的寒假沒放幾天就被大量的補習課佔了去,上午語數外,下午理化生,晚上專業課,舒雅望上課已經上到麻木,各科老師的語氣也在不知不覺間變得凝重,對學生的要求也越來越高,作業量越來越大,班級裏的氣氛也越來越沉重。懵懵懂懂的學生們也開始感覺到,人生中最大的轉折點,將要來臨。

舒雅望轉頭,望向右邊的那幢高三教學樓,等樓裏的高三學生畢業了,就輪到他們了。

舒雅望的成績在高二有了很大的進步,雖然達不到一鳴驚人的效果,但至少除了數學以外,每門都能及格,英語尤其好,基本穩定在90分以上。唐小天的成績更不用説,高二期末考的時候便以年級第三的身份輕鬆地考進了重點班。

可惜高三一開學,他才在重點班上了兩天課,就自己搬着桌子板凳回到了普通七班,七班的班主任曹老師奇怪地問他:“唐小天你怎麼又回來了?一班不好嗎?還是被欺負了?”

唐小天坐在位子上抓着腦袋笑得很靦腆:“不是的老師,我喜歡在七班上課,喜歡七班的同學,喜歡七班的老師,我捨不得走,呵呵。”

張靖宇哼了一聲,大聲地告狀:“老師,他説謊,他明明就是捨不得七班的班花。”

班上的同學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唐小天在笑聲中紅了臉,而舒雅望則捂着嘴巴偷偷地笑。

那時的舒雅望以為,她和唐小天會一輩子在一起。

一輩子,從出生,到死亡,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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