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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瘋狂,恬芮想,在這個近乎孤島上的每個人,都得了失心瘋。

和傑斯共進過怪異的晚餐後的第二天,麥家村的人似乎全都發起神經病來。或許他們全都喝了含有某種毒草的飲料,她想。

現在她來到山頂,而且幾乎是用跑的通過那條陡峭而狹窄的小徑。幾星期前她還視那條路為畏途,現在不會了。現在這條路看起來似乎是全村最不需要她害怕的事物。

從昨天起,她周圍的人的種種行徑全都不合常理。彷佛他們全參與了一件她一無所知的陰謀。

今天早上漢默的妻子跑來低聲告訴恬芮,漢默曾看過她在池塘光着身子。

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恬芮訝異地説:“他看到我?不,等一下,我沒在任何池塘裸身。你是指澡盆?”

莉莉看着恬芮的樣子彷佛她是聾子。“不是你。是看到我,”她低喃。“我就是那樣認識漢默的。我在山崖旁的那座池塘裏洗澡,被他看見了。當然我原就知道他在那,那也是我——”她在席娜走過時,倏地住口。接着莉莉在嘴前豎根指頭示意恬芮保密後,匆匆走開了。

恬芮確信莉莉才把她天大的秘密告訴了她,但她為什麼要那麼做?她刻意在漢默面前脱光衣服讓他看到她的裸體。想到這,恬芮不禁打個抖。世界上怎麼會有女人存心想要那個討厭的男人?

恬芮聳聳肩,繼續沿着貫穿整個村的路徑前進。路的盡頭就是桂琴的制帽工廠要成立的倉庫,恬芮要去察看進度。

但她被夢蕾——桂琴先夫的侄女——給攔住了。夢蕾低聲告訴恬芮,她丈夫曾跌斷了手臂,是她照顧他恢復健康的。“那時屋子裏經常只有我們兩個,你懂我的意思吧。”

恬芮只能回她一個無力的笑。那女人走後,她繼續前進。但才走了兩步,一位她從沒見過的女人告訴恬芮,她和她丈夫曾被困在工寮一整個晚上。“在那之後我們就必須結婚了。”那女人乾笑幾聲後,急急走開。

等恬芮來到倉庫,她己經確定村裏的人全都瘋了。桂琴和麗絲在那裏,而桂琴正在告訴工人,沒錯,窗子要大一點。“要你在光線暗淡的地方一連縫上十四小時,看你的眼睛怎麼受得了。”她對着傑斯派來負責整修倉庫的洛依説。

恬芮將愛比準備給這些人吃的食物放在門口。“哪個人能不能解釋給我聽?”她説。“是不是要舉行什麼慶典?”

“除非策劃這個活動的另有其人,”桂琴迅速回答。“怎麼了?”

“村裏的每個女人都告訴我,她和她丈夫是怎麼認識的。我得説,別看這個小地方,傷風敗俗的事還真不少。麥家村的女人——”

她沒説下去,因為麗絲正看向桂琴,小女孩的眼睛惶恐地睜得老大。

“我是要她們告訴我們!”麗絲含糊地咕噥;接着她掉頭就跑,速度快得幾乎將恬芮撞倒。

“怎麼一回事?”恬芮瞇着眼詢問桂琴。

“孩子們正計劃給你一個驚喜,”桂琴説。“他們要寫一本麥家村的族譜讓你帶回紐約。”

“有關誰必須嫁給誰的族譜?”恬芮問。“你不會相信這些女人告訴我的都是什麼事。漢默的妻子……”她囁嚅了,因為她不想背叛他人的隱私。但若這事應該保密,莉莉又為什麼把它説出來,成為麥氏族譜的材料?

“我不認為我聽到的故事適合放在族譜裏,”恬芮説。“至少不適合出版成書。難道這裏沒發生過什麼戰爭或是大一點的事——總之,這些孩子可以聽到他們的父母在結婚前,曾經玩過什麼花樣嗎?”

她看看桂琴和洛依,但他們只是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終於洛依以超過需要的聲量説:“我想這些光足夠了。窗户太大到了冬天會需要很多燃料費,才能讓這間屋子暖和起來。”

別琴背對着恬芮面向洛依,以同樣大聲的方式説:“你不懂。這是我的生意,我要照我的意思做。”

恬芮站在那裏,看着兩人的背,心裏明白剛才他們告訴她的都是謊言。漢默的妻子假藉在池塘裏裸泳來吸引老古板的漢默可能是真,要將之寫成麥氏族譜卻絕對是假。

但不論這中間是什麼秘密,恬芮並未被包括在內,而他們也不想讓她知道。

慢慢地,恬芮掉頭離開了倉庫。長久以來,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這個村的外人。她沿着路徑往回走時,再也沒有人抓着她的手偷偷告訴她,她們是如何逮到她們的丈夫。她又看到莉莉,那個女人立刻脹紅了臉跑進村裏唯一的商店。恬芮考慮跟進去試圖問出一些答案,但她明白這座小村已經把她關在門外了。

到頭來,恬芮決定待在屋裏,將她來到麥家村之後的觀察所得全寫下來。她告訴自己村民不讓她融入他們的生活也好,因為她必須記得她會到這兒來的原因。她要找出幫助紐約的落難女子的方法,那裏的人才真的需要她。

但恬芮卻久久無法下筆,因為她老是想起她在麥家村的種種。她想到和孩子們溜冰的情形。

而她竟然從傑斯腿問溜了過去!

她想到協助桂琴創建制帽生意。而就在昨天,她才測驗了麗絲在數字方面的天賦。“三六七乘四八一是多少?”她問女孩。恬芮根本不知道一七六五二七是不是正確答案,但它聽起來不錯。而那女孩直視恬芮説她真的很想當醫生。恬芮同意受教育是好事,但為什麼小女孩會認為她想從醫?

恬芮記起傑斯將艾桑妮扔出窗外的那晚;還有那位肌肉分明的女人出現在山洞外的那個下午。而那兩次都惹得他們倆大笑。

恬芮記得陪同傑斯替小羊接生,事後她是如何穿着他的襯衫下山。她想到他們在小山洞中共進午餐的時光。不知道他可曾帶過其它人去那個山洞。或許他妻子?他的妻子生前是什麼樣?她只知道她活得不快樂。而她又是為什麼不快樂?畢竟,麥家村有好多事可做。雖然恬芮設法開辦了第一件生意,它畢竟無法撐下整個村。男人有羊可養,但是多數的女人……

恬芮看看桌上的信紙。她本是要寫下回到紐約時要做的事的,相反的,她寫的卻是她在麥家村還有哪些可以發揮的地方。她聽説瞎子藍黛會説故事;它們精彩到能印刷出版嗎?

經過四次將心思拉到紐約但徒勞無功的嘗試後,恬芮扔下筆走到樓下的廚房。老愛比正在廚房桌上處理某種肉類,恬芮急急移開視線。從今而後,她再也不會吃羊肉了。

“你有信。”愛比用血淋淋的手指指窗怡。

難不成是她母親來信,説她已替傑斯找到一個最適合的新娘人選,而恬芮很快就能離開這裏?

恬芮猶豫不決地接下信,接着兀自笑開了。信是安妮從紐約寫來的。現在她總算可以把心思抽離麥家村,集中到真正需要她認真的地方。

恬芮走出大屋,斜靠着牆將信拆開。內容很短,因為安妮不擅寫信。恬芮很快地將那頁信掃視完畢,得知大家都很好,諸事進行得也很順利,恬芮毋需擔心。

“她至少可以假裝想念我。”恬芮暗自咕噥。她已經離開紐約很長一段時間,頭六個月在愛丁堡,現在又在麥家村住了好幾星期。

“我想你會喜歡看到這個,”安妮寫着。“她非常好。”

隨信附着一頁剪報,恬芮看了三遍才相信自己沒有看錯。

那篇文章寫的是針對“聲名狼藉”的歐恬芮,和一位馬茨波小姐的比較。馬小姐在恬芮出國後接管了她留下的工作。

看到第二遍,恬芮的手已經顫抖。文章描述恬芮的出國彷佛那是出於她的主動,彷佛她已對幫助落難女子感到厭煩,因而一走了之,棄她們於比當初更惡劣的狀況。馬小姐則接下了恬芮放棄的工作。

那篇文章繼續比較兩個女人的個人行事風格。它説馬茨波小姐比恬芮温柔而少霸氣,因此她的成就也更高。

文章還説馬茨波比恬芮年輕很多、很多,行事“更具現代感”。照那篇文章的説法,恬芮彷佛已高齡一百零五,而她的做事方法則是師承中古世紀的黑暗時代。

“‘年輕’、‘更現代感’、‘少霸氣’、‘較易與人溝通’……”恬芮看着文章低念。

她仍在為那篇文章震驚錯愕時,雷西過來交給她一張折着的紙。對摺的紙邊上面糊着紅色封蠟。

“這是什麼?”恬芮將剪報和安妮的信塞進口袋。

“我不知道,只説是要交給你。”

換是昨天她絕對不會起疑,但今天她確信每個人都在騙她。她瞟一眼那張紙。外面沒有任何字,而那個封蠟也不是用專用印記壓出。她想,我不要打開這張紙,抬起頭就要告訴雷西將紙條送回。

但他已經走了,屋子外面就只有她一個人。恬芮真希望她是那種可以壓下好奇心的人!

但是空想無益。她打開封蠟看了紙條內容。她只看過傑斯的筆跡兩次,但足以認出紙條是他寫的。他寫得很匆忙。

快來。我迫切需要你。不要告訴別人。我們給羊接生的牧羊人小屋。傑斯寶物!這個念頭立刻浮現她腦海。傑斯一定找到什麼有關那些寶物的東西了。

不假思索,恬芮急急就往山上走。經過一天來的遭遇,這種被人需要的感覺真好。

直到快到山頂,她才開始思考。天就要黑了,看起來就要下雨。這並不希奇,蘇格蘭永遠看起來像是就要下雨,不然就是已經下雨了。但她不想在黑夜中被大雨困住。

她四下張望,説不定傑斯會從樹叢中冒出來。他就是有辦法無聲無息地自她絕對料想不到的地方,突然出現。

“傑斯?”她大聲呼喚,但除了羊叫聲之外,什麼響應都沒有。她再走了幾步,足聲顯得格外響亮清楚。

整個狀況有某些地方令她不大自在。傑斯不是那種會傳紙條給她的人。他或許會要雷西送她到什麼地方,但不會指示她獨自上山。至少在天將昏暗時,絕對不會。

她掉轉頭開始下山,但接着她聽到有人呼喚她的名字。她停下腳步,轉回頭。“傑斯?”她詢問。

“在這裏。”一個類似傑斯的聲音回答,但她不能確定。

不幸的是,就在她猶豫不決時,老天爺選在這時候開了天窗,不到幾秒她已淋得全身濕透——而且又冷又凍。她用手遮着臉阻擋傾盆大雨,急急跑向就在前面不遠的牧羊人小屋。

小屋赫然在目,敞開的門透出火光。隔着傾盆而下的雨水,她看得出小屋中的壁爐中正燒着一盆暖暖旺火。一時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彷佛那盆人正是她第一次到麥家地界時,曾經夢想看到的東西。

她連跑帶跳地奔進小屋,隨手用力把門關上。在這個單間的屋裏,一邊有張桌子和兩張椅子,另一邊則是一張覆蓋着羊皮的牀。前面最裏邊則是壁爐,和一堆永保爐火不熄的煤炭。

恬芮走近爐火,身上的濕衣服冒出絲絲白煙,而她還冷得發抖。轉回身,背對着壁爐,她這才看見牆上掛着一個羊皮袋,桌上則擺着一截面包和一大塊奶酪。她掀開一個瓦盆,看到兩隻才烤好的雞。

“怎麼一回事?”恬芮大聲自問,兩手抱在胸前抗寒。

但她沒有自行找到答案,因為下一分鐘,門倏地打開,傑斯衝了進來,他的臉憤怒的繃緊。

但接着他看到恬芮,表情頓時緩和下來。他一個箭步走到爐火前,將她拉進懷裏。“你沒事,”他説,欣喜之情溢於言表。“剛才我差點急瘋了。每個人都在找你,當我看到你的紙條説你要在這裏和我見面,我以為或許你被綁架了。”

恬芮的冷臉被壓在他的濕衣服上,理智告訴她,她應該脱離他的懷抱,告訴他,她收到的那張紙條。接着他們可以坐下來,邏輯分析村裏發生的怪事,還有是誰送給他們這些作弄的訊息。而剛才呼喚她的又是誰?

然而恬芮沒有説話。或許因為她才看到那篇可惡的文章,總之現在的她需要感覺年輕而嬌柔。以前她從沒想到她的年紀,但自從幾個月前遇見麥安格起,她的年紀就不時地在她面前晃動,現在她開始需要某種能證明自己不是個行將就木的老女人的東西。

她確信這麼做不對,但她沒有掙脱身體,反而抬起頭看着傑斯。一心只想他吻她。

而他響應了她的希望。他猶豫了一秒,彷佛有點不確定他該這麼做,接着就低下頭用嘴覆蓋住她。

一個女人曾告訴恬芮,除非她曾和男人有過真正的狂喜,她無法談論抗拒誘惑。而恬芮認為她已經有過那種經驗,因為她吻過幾個男人,甚至吻過傑斯。但那些和現在的感覺比起來什麼都不是。

前一秒鐘她才冷得發抖,下一秒她已經全身暖洋洋的。傑斯的唇在她嘴上移動,她踮起腳迎向他。他張開嘴,她感覺到他的舌尖,一時間,她往後縮,接着她展臂圈住他的頸顱,將她緊閉的嘴重重貼上去。

為此,傑斯退開,驚異地睜着大眼看着她。“老天爺!”他低喃。“你是處女。”

一時間恬芮以為他就要抽身,相反的,他圈着她腰肢的手更加收攏;接着他抱着她旋轉,她的足尖堪堪觸及地板。他的臉上浮現純然的喜悦;接着他抱着她,開始在她的頸顱上灑下雨點般細吻,令她全身一路暖到腳尖。

她好像聽到他説:“甚至我妻子都不是處女。”但她不能確定。不論他説了什麼,他不會停止,不會將她送走。

接下來,他放她重新站好,開始解開她襯衫的鈕釦。我的天!他真的是解鈕釦專家。在他手中那些鈕釦脱離濕衣服的速度,比她自己來還要快得多。

小屋裏暖洋洋的,壁爐傳來的火光顯得温馨可愛。她可以聞到煙燒的煤味和桌上的食物香。但最重要的,她能聞到他温暖甜美的味道。

“我可以嗎?”她將兩手貼着他的胸膛低問。

這句話引得他放聲一笑。最初,她的手緩慢而羞怯地向下移動。但當他將他温暖的大手伸進她濕冷的胸衣,撫摸她胸脯上端,她部分的羞怯消失。她有種抗拒不了的衝動,想要親身經歷她的肌膚貼着他的感覺。

她急切而快速地將他的襯衫拉出格子裙,並且向上推擠。他又發出愉快的聲音,抬起雙臂任她的雙手滑進他的襯衫,上移至他温暖粗壯的手臂,直到她能構到的最高點。見她無法更進一步了,他自頭上脱掉襯衫扔在壁爐前。

恬芮先是瞪着他光裸的胸膛,繼而伸手緩緩觸摸。他好美,黝黑的肌膚,佈滿柔軟黑毛的寬闊胸膛。她試探地用手由他的頸顱沿着肋骨一路輕撫到中腰;接着她將手按着他平坦的小骯,抬起頭望着他。

從來沒有人像他現在這樣看她,麥傑斯眼中的強烈情緒是她在別的男人那兒沒看過的。而如果別的男人真用那種眼光看她,她會掉頭跑開。現在卻不一樣了。現在她對他微微一笑,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眼中也呈現着和他一樣的強烈情緒。

下一刻,傑斯再次將她擁入懷中,以一種純然的喜悦抱着她旋轉。

恬芮的笑聲與他唱和。她的年紀己經夠大,社會經驗已經夠多,足已明白他們打從剛認識就互相吸引。他們的笑聲只是宣泄那壓抑已久的慾望。

傑斯將她放在牀上,恬芮愉快地嬌笑。鋪着羊皮的牀墊在她落下時彈動跳躍,這又引出一連串的笑聲。再下來,傑斯已躺在她身邊,她偎了過去,頭枕上他的臂膀,任他另一隻手自由地完成輕解羅衫的動作。

他好整以暇,沒有將她的衣服撕破,也沒有匆匆行事。相反地,他緩緩地拉出她的襯衫下襬,繼而解開其餘的鈕釦。他輕柔地退掉她手臂上的袖子,接着解開她的裙腰。

恬芮靜靜地躺着,看着他強壯的側影,漆黑的頭髮。他多數時間專注於替她寬衣解帶的動作,但當他看向她時,那對黑眸中的亮光令她的心跳至喉嚨。

他們沒有説話。但她住在這裏的這段時間,他們除了説話什麼別的都沒做。她想,其實這才是我們真正想要做的。她抬起手撫摸他的面頰。每天晚餐她看到他的下巴時,都在想不知道摸上去是什麼感覺。

他非常擅於替她寬衣。似乎才不過幾秒,她的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薄的細棉連身內衣。

他輕柔徐緩地拉下一條肩帶,接着另外一條,細緻的肩膀露出來後,他以吻為記。接下來是胸前的精緻鈕釦,而他的臉隨之而上,沿着手的路徑一直往下親吻。來到她的小骯時,他在她體內激出的快感令她倒抽一口氣。

他掀開內衣露出她的雙峯,一時間恬芮幾乎懦弱地想逃走。

他一定察覺到她的懼意,因為他收回了手,雙唇重回她嘴上加以安撫。細碎的吻,羽翼般的吻,蝶舞般的吻,漫天漫地的落在她的臉龐,她的頸顱。

他第二次掀開她的衣服,她不怕了。他的手觸及她的胸脯,她微微一顫。

“沒想到,”她低喃。“我完全沒想到。”

他的唇貼着她的胸脯,她可以感覺到他在微笑。想到她也能給他快樂,她的心情更好了。

他將一顆乳尖含在嘴裏吸吮,就在他吻上另一邊時,恬芮想要他不那麼温柔,要更……她不知道她想要什麼,只知道要更強烈一點。

她想抬起他的臉,沒料卻是揪着他的頭髮、並將他的唇拉到她嘴上。她吻了他,這一次張開了嘴。

事後,恬芮並不確定她做了什麼,但似乎她的動作令傑斯失去了控制。前一分鐘他似乎還能考慮如何給她快樂,下一秒他表現得像是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了。

單手一扭,他那潮濕、壓着她肌膚、有些扎人的毛格裙給脱了下來,他在一瞬間完全光裸。

“現在我才明白你們蘇格蘭人為什麼會穿裙子。”她在他移身至她身上時,笑着説。

但傑斯沒有笑。他的五臟六腑全着了火,根本説不出話來。

恬芮一直以為她完全清楚性行為是怎麼一回事。她當然聽人描述過夠多次,而每次她的反應都是發表一篇有關避孕和“抗拒”的演講。

但現在她明白對於做愛她可是一竅不通。現在的她根本阻擋不了自己,就像她無法擋住一頭狂奔的野象。

傑斯進入她時,她倒抽一口氣,一時間除了痛什麼念頭都沒有。抬起頭,她看到他的臉龐緊繃;他正用盡每一分自制停下動作,等待她的痛楚淡去。明知道會更痛,她還是對他輕輕點點頭。他完全進入她的身體。

一時間他挺着沒動讓她適應他;接着,似乎隔了好久好久,她在他身下動起來。

得此示意,傑斯在她體內展開徐緩而深入的戳刺。經過幾個笨拙的嘗試後,恬芮開始配合他律動。

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撩撥她,撫摸她的肌膚,兩人用最古老的方式配合得天衣無縫。“好像我們一直這麼做。”她柔聲説,感覺到傑斯的嘴在她耳畔也露出了微笑。

她並沒料到體內逐漸增加的壓力;她沒有心理準備。原先她一直是仰着頭閉着眼,但有一次她抬起頭,瞟到傑斯正凝蚌看着她。他正在等什麼事情發生,但她不知道他等的是什麼。而她已被他深入而徐緩的律動攪得無法思考。

等她感覺到壓力而睜開眼訝異地看他,由他臉上的表情,她明白他在等的就是這一刻。

他的緩慢律動開始加快,更快,而且深入,更深入。恬芮在他觸及她體內深處某個點時,發出低吟。

爆炸來臨時,她張開嘴發出尖叫,但傑斯癱倒在她身上,脖子罩住她的嘴。她的身體一陣痙攣,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在她體內奔竄。

餅了好久她才對周圍又有了感應。傑斯已翻落她身體,但仍用一手將她緊擁,一面拉來兩張羊皮為兩人蓋上。

他們的皮膚為汗水浸濕,恬芮這一輩子從沒感覺如此身心舒暢。她偎着他的肩膀吻他。

“還不行,”他説。“給我一分鐘。”

最初恬芮並不懂他的意思;接着她笑出聲並停止親吻。

“這部分是我一直感到納悶的。”她説。

“什麼是你一直納悶的?”

“我以為事後兩個人定會非常尷尬,畢竟他們才做出像動物般的行為。”

“現在你怎麼想?”傑斯將她額前潮濕的頭髮拂開。

“這幾乎是最好的部分,”她説,對他展顏一笑。“幾乎。”

懷着温暖、快樂,而且安全的心情,恬芮飄進一種介於清醒與睡眠之間的狀態。

“好吧!”傑斯靜靜地説。“我要成全你想要的。”

恬芮眼睛閉着,微微一笑。“我想你剛才已經做到了,但如果你願意還可以繼續。”她説,笑容加大了。她才説了一個情人之間的小笑話。

“我要向你求婚。”

“嗯?”她沒聽懂,腿貼着他的腿移動。

她感覺到傑斯發出嘆息,彷佛他是在承認挫敗。“我決定讓步,要你嫁給我。”

恬芮靜靜躺着好幾分鐘,她的身心都還舒服得不想用腦。“你説什麼?”

“我要你答應嫁給我。你贏了。”

恬芮抬起頭看他。“你在説什麼?你要對我讓步?”

“是的,我已經決定了。”

她更往旁邊退。“決定要娶我?”

傑斯微微一笑,抬起頭親吻她的鼻子。

恬芮對他眨眨眼。“你要娶我?這算是安慰獎?”

傑斯以手枕頭,仰望屋頂。“我知道你是我叔叔派來嫁我的,雖然我曾試圖抗拒,現在我要承認失敗並且娶你。”

餅了好幾分鐘恬芮都沒有説話。若是傑斯更瞭解牠,他會知道她的。“你要……怎麼説來的?承認失敗並且娶我?”

傑斯訝異地看她。“你在生氣嗎?”

“噢,多聰明的結論。我在生氣嗎?不,我是氣急敗壞,”她説,一面自牀尾抓起她的襯衫遮在胸前。“我氣憤難當。老實説,我不認為有任何字眼能形容我現在的感覺。”她跳下牀,抓着一片羊皮站起來。

“你在鬼扯什麼?”傑斯撐起手肘斜躺。“你到這裏來——”

“替你找位新娘。”她大吼,接着緊閉上嘴。

他不解地看着她。“你做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我什麼都沒説。”抓起她的裙子,她開始遮遮掩掩地穿衣。

一時間傑斯死命地瞪着她。“我叔叔派你來替我找個新娘,是不是?”終於他弄懂了。“那兩個女人就是為這個目的來的,是不是?現在我懂了。第一個女人長得漂亮但沒大腦。那就是你認為我想要的女人?”

“那時我還不瞭解你,而——”甚至恬芮自己聽起來她的聲音都充滿了愧疚。

“第二個女人説她以為我需要人幫忙為羊接生。你是不是在我們第一次為羊接生後,寫信給我叔叔,告訴他我要一個運動型的女人?”

恬芮張嘴欲言卻説不出任何話。

“原來那就是你的大秘密,”他説,重新躺在牀上。“我早知道你有秘密,我卻笨得以為你就是我叔叔派來給我的那個女人。結果,麥氏一族只是供你打發時間、消遣娛樂的玩具,是不是?真正的故事是什麼?我叔叔到底抓到你什麼把柄?”

見恬芮只是顧着穿衣沒有回答他,他轉回頭狠狠地瞪着她。“得了,我們倆才做了那件事,沒有什麼好害羞的了。或許我可以幫你。既然你把桂琴從我身邊給弄走了,我又懷疑你願意做她的替代品,或許我會真的結婚。但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恬芮不想再撒謊。“你叔叔娶了我母親,他因而控制了我父親留給我的錢。”她迅速説道。

“哦,因此他告訴你,如果你能替他寂寞的侄子找個妻子,他就將錢還給你。”

“每個月給固定零用金。”她扣好裙腰。她仍在為麥安格將她逼到如此的狀況而生氣。

“我懂了。”傑斯説。

突然間,恬芮抬起頭。“等一下,”她瞪着他,但他只是瞪着屋頂沒在看她。“如果這些日子,你都認定我是來這裏嫁你的,你一定認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那個目的。”她瞪着他的側影仔細回想。“那些午餐、溜冰,還有桂琴!你一定在想我給桂琴一份工作為的是減少競爭。”

恬芮的手捏成拳頭。“你真卑鄙!就像世界上其它男人:你認為所有的女人都想嫁給你。為了什麼?哪個女人願意接納你,和你的壞脾氣,還有這個貧窮的孤島?你可知道我母親要找一個,甚至只是到這個地方看看的女人,有多困難?她找不到任何蘇格蘭女人,因為她們全聽説過了。麥氏一族已成為全蘇格蘭的笑柄!”

傑斯轉頭看她,黑冷的目光是她從沒見過的。“我想你説夠了。”

但恬芮從沒逃避過爭論,現在也不會那麼做。“不,我還沒説夠。一想到這幾星期裏你對我的看法,認為我是在耍盡手段試圖逮到你,我永遠説不夠!”

這句話令傑斯站了起來,羊皮掉至他的腰,露出他光裸的胸膛。他開口時,口氣輕柔,甚至平靜。“相反的,你只是在殺時間,是不是?你的所作所為只是不想讓自己無聊。你想等你走了之後,這些孩子會怎麼樣?他們將不能安於這裏的生活。我己經聽到三個孩子説一等他們滿十四歲,他們就要離開到城裏找工作,以便他們能買溜冰鞋、橘子、巧克力。等你走後,帽子的生意又當如何?你想桂琴有那份自信和那些買主打交道?不,當然沒有。我想,歐恬芮小姐,你比我們家幾世紀來的賭博習慣,更有效率地殺死了麥家村。”

恬芮正要對他的指控加以抗辯,在那一刻門像是經人一推倏地開了。一時間她和傑斯倆都望向門口,以為會有人進來,但沒有。

恬芮的反駁詞消失在她舌尖。“我想我們現在都知道彼此的立場,”她柔聲説。“明天一早我就離開。”

“去和我叔叔同住?讓他日子難過?”

“我——”恬芮想不出還可以説什麼。這一生中最美的一夜已經變成她最糟的夢魘。

傑斯自地板拿起他的格子裙系在腰上後,下牀。他關上門,接着走到壁爐旁凝視爐火半晌。“今晚大家都説了不該説的話。”見恬芮沒有回答,他繼續説:“而我想今晚我們也做了不該做的事。你同意嗎?”

“同意。”她説,聲音乾澀粗嗄。她從來不想傷害他。她為什麼會對麥家村説如此惡劣的批評?她並不認為這個地方很恐怖。事實上,她已經越來越喜歡它,至少直到幾天之前。

“我不會再婚,”傑斯柔聲説。“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尤其是在今晚發生的事之後。我在你面前感到羞愧,我很抱歉。”

“你沒有……”話才開頭,她看到他的背脊一僵,她閉上了嘴。

餅了半晌,傑斯才轉身看她。“我知道我叔叔。一旦他做了決定,什麼人都改變不了。除非你替我找到妻子,他不會還你自由。既然我不會結婚,你似乎可以在和他住或是住在這裏做一選擇。你要選哪一樣?”

“我想……”恬芮真的説不上來哪一樣是她想要的。部分的她想要回紐約和那個想要纂掉她辛苦建立起來的基業的女人做競爭。但是另一部分的她,想要看看她是否真能讓“桂琴之家”的生意起飛。還有莉莉的海草酒,藍黛的故事。當然,還有那些孩子。

“你做不了決定?”傑斯不耐地説。“我們就那麼令你討厭?或是你無法屈就替一個全蘇格蘭的笑柄工作?”

恬芮早已後悔説了那些話。她母親總是告訴她三思而後言,她似乎從來做不到。

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她可以有的選擇並不包括回到紐約。她要永遠在麥安格統治下過日子,或是自己一個人待在麥家村?

“我叔叔已經老了,”傑斯咬牙切齒地説。“或許他很快就會去世,你也就可以從那賣身契中解脱。”

“他是我母親的丈夫,”恬芮回斥道。“雖然我不喜歡他,她似乎……”她幾乎被她要説出的話嗆到。“我母親似乎很在乎他。我不希望他早死。”

“那也由不得你,不是嗎?所以你選擇哪一樣?你要留在這裏還是回去?”

“留下。”她説,接着發現她自己也隨之放下一顆石頭。

但恬芮看不出傑斯有什麼表情,她開始胡思亂想他是不是希望她就此離開麥家村。

“好,那麼我建議我們離開這裏。就這樣村裏已經有夠多閒話要説了。”他説,一面套上襯衫。用沙熄掉爐火後,他走到門口,接着退開一步讓她先行。“我建議我們忘掉今晚,”出了小屋後,他説。“忘掉我們曾説過的話,曾做過的事。”

“好。”恬芮説,抬頭看着天上的月。她怎麼可能忘得了?

她沒有向他説出她的疑問。相反的,她只是跟着他在黑暗中走下陡峭的山徑,一路上兩人一句話都沒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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