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劉東起陪着何如一起去逛南京路。
何如悠閒地一家家的商場逛過去,重新體會着從前逛街市時的那份驚喜。最後她買了幾款秋衣和幾條絲巾。LA的春夏秋冬四季氣候變化不是很明顯,因此即便現在已經入秋了,這些衣服在LA還能穿得起來。
何如發現,在女性的穿着上,國內這邊似乎比LA還要新潮,各色女裝款式別緻,花樣紛雜。年輕女性穿着也很大膽,她們身上,該露的差不多都露了,不該露的也想方設法地包裝地讓人產生足夠的聯想。
劉東起則是顯得很有耐心地陪她逛着,不時的還給她出點主意。他自己穿的服裝基本上都是認品牌的,平時穿的無非就是TOMMY和POLO等兩三個牌子。他倒不是追求什麼名牌效應,而是覺得這些牌子的衣服是純棉料子,穿起來的確舒心。
劉東起逛了一個下午,只買了幾本精裝的歷史書。
何如這是第一次身邊有個男人陪着正兒八經地逛街。以前吳笑天很少跟她一起逛街的,即使兩人一起去逛街,吳笑天也只是像走過場似的,從來沒有像他們今天這樣有模有樣。劉東起拎着幾個購物袋跟在何如的身邊,就像國內如今時尚的“陪購先生”一樣。兩人的外表本來就引人注目了,路人看到他們倆親密的樣子,都朝他們投來羨慕的目光。
何如當然注意到了這些,心裏真是説不出的舒坦。有幾次她甚至不知不覺地就伸手挽住了劉東起的胳膊。劉東起昂着頭,心裏也是樂滋滋的。
兩人一直逛到華燈初上的時候,才回到酒店,何如顧不得一下午的疲憊,迫不及待地就將買來的每一套衣服,當着劉東起的面試穿了一遍。劉東起坐在一邊觀賞着,細細點評了一番,當然大多是很得體的好話。
最後,何如挑中了一套劉東起認為最滿意的靛藍色裙裝,準備晚上去參加聚會的時候穿上。劉東起笑説:“你穿上這套衣服,看上去最多不超過二十五,準把你的那些同學看傻了。”
何如笑説:“這話你要是昨天跟我説,我不定傻乎乎的還會相信。我發現你説的很多話都是為了討我喜歡的,要大打折扣,不過聽着順心罷了。以後可得防着你一點!”
劉東起笑説:“好聽的大實話往往會無孔不入的。”
過了七點,兩人離開香格里拉去“香宮”。劉東起拎着一大袋何如從LA帶回來的化妝品,香水什麼的送同學的禮物。
兩人到了餐廳外面,剛出了的士就見到周潤正站在門口東張西望地等着。周潤一眼看到何如身後的劉東起,怔了一下,隨即便笑着迎了上來。何如先向劉東起介紹了周潤,然後對周潤介紹劉東起説:“他叫劉東起,是我的男朋友,也在LA工作。”
周潤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劉東起,連聲笑着説:“好,好。”
三人進了餐廳,來到一個包廂內,裏面已經熱熱鬧鬧地坐着四女二男了。
看到他們三人進來,其中有三個女的嘩啦一下就站了起來,大聲叫着擁到何如身邊,扯着她的手,將她圍在中間,嘰嘰喳喳地問這問那的。
周潤便先給劉東起介紹着桌上的人,其中一位笑盈盈地坐着不動的瘦女子,是她的太太。兩個男的,一個是何如的同學薛泉,一個是何如同學鄭小玉的先生。
周潤重重拍了拍手掌,那三個女的都挨着何如坐了下來。周潤向劉東起分別介紹了她們三人:鄭小玉,唐娜,衞楓,她們都是當初何如同宿舍的好朋友。
輪到介紹劉東起了,他還呆笑地站着。他抱了抱拳説:“我還是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劉東起,在LA當律師混飯吃。”
周潤笑着説:“劉先生還漏了一句話,他是何如的男朋友!”
幾個女的登時都盯着劉東起看,小聲地對他品頭論足。鄭小玉笑着跟何如説:“你來之前怎麼也不打個招呼?我還以為他是你僱的下手呢!”
何如看了眼劉東起,笑着説:“不是我要僱他,是他自己願意跟來的。”
鄭小玉對劉東起説:“劉先生,不知道你用的是什麼辦法才把何如追上手的?你知道嗎?當時何如可是我們那一屆長得最漂亮的女孩,追她的男生少説也有一打。是不是啊,薛泉?!”説着轉眼看着那個薛泉。
薛泉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囁嚅了半天才説上一句話:“幹嘛問我?你得先去問周潤他們。”
唐娜對薛泉説:“當初你不是也在追何如嗎?可你就是臉皮薄,連跟人家説話的勇氣都沒有。有你這樣追女孩子的嗎?後來人家何如跟吳笑天好上了,你還矇在鼓裏呢!還長吁短嘆消沉了一陣子。整天唸叨着什麼‘人生一場大夢,世事幾度秋涼’。”
薛泉不好意思地看了下何如,支吾着説:“你可別瞎説!我沒有那個意思。”
衞楓説:“你這人在女孩面前就是犯怵,所以到現在都三十歲了還找不到對象。你該向人家劉先生學習才是!對了,劉先生,你跟何如是怎麼認識的?認識多長時間了?”
劉東起看了眼何如,何如笑着説:“我們這些老同學的話你聽了不要見怪。沒想到這麼多年了,大家説起話來還是這麼不饒人,跟逼供似的。我想,平時你們的先生肯定沒少受罪!”
鄭小玉拍了拍身邊一直在埋頭喝酒的她先生的肩膀,説:“二老闆,你自己説説看,平時你在家裏是享福還是受罪?”
她的先生喝了口酒,摸了摸下巴,笑道:“福沒少享,罪沒少受。”
周潤説:“我在家裏都是聽我太太的。”
周太太説:“你就別在眾人面前寒磣我了,平時少惹我生氣就行了。”
何如問唐娜和衞楓説:“今天你們兩人的老闆怎麼都沒來?”
唐娜説:“我老公去意大利了。衞楓先生現在自己開了家公司,忙得很,一週只有兩天時間呆在家裏。”
衞楓説:“像這樣結婚還不如不結婚呢!誰知道他整天瞎忙些什麼?唉,如今我們班的最後一個單身女貴族也要成家了,我今後連羨慕的偶像都沒有了!”
何如趕緊截住她的話説:“衞詩人,你可別摻乎,我可沒説我要結婚的。”
眾人於是都看着劉東起。劉東起聽何如説的正兒八經的,心想:但願何如別被她的這些姐兒們給説動了心,把玩笑話往心裏去。鄭小玉對他説:“劉先生,你聽到了?你現在後悔還來的及!何如她真的就是這脾氣!”
劉東起笑説:“我沒什麼可後悔的,我既然喜歡上了何如,我自然會尊重她的選擇的。結婚的事嗎,水到自然成。我想何如她也是這樣想的。”
鄭小玉又對她先生説:“你聽聽,二老闆,人家劉先生説的多瀟灑?當初要不是你死纏着吵着要結婚,説不定我現在也還是一朵花呢。”
大家聽了,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何如聽了鄭小玉這話,心裏略微有些不快。按照鄭小玉的意思,好象她何如到現在還不成家,是故意為了招搖似的。劉東起也聽出了鄭小玉話裏的意思,雖然只是一句玩笑話,而且説者未必有心,但是依何如那敏感的性格,肯定會往心裏去的。於是他在桌子底下悄悄伸出手,輕輕握了一下何如的手掌。何如看了他一眼,不覺會心地笑了。
唐娜嘆了口氣,説:“鬧來鬧去,可惜我們班到頭來還是沒有一對是圓滿的!”
這時,薛泉忽然問道:“何如,吳笑天他去美國也快有一年了,他現在在那邊怎麼樣?他離開上海的時候,我跟‘錐子’去送他,他感覺挺沮喪的。”
何如的幾個同學聽了,都拿眼看着她。
何如愣了一下,隨即笑着説:“我跟吳笑天后來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這事已經過了八年多了。他到美國後,我們見過幾次面,他現在很好,也已經熟悉美國的生活了,他在事業和個人事情上都有了些眉目。”
鄭小玉對薛泉説:“你這人真是的,人家何如跟吳笑天早就分手了,她現在哪有閒心去管他的事?!這麼大一個劉先生坐在你面前,你也看不見嗎?倒是你,當初何如跟吳笑天好上的事情公開之後,你板着臉,半個學期都不跟何如説話,好象人家欠了你什麼似的。”
薛泉的臉一下脹得通紅,説不上話來。
劉東起知道鄭小玉是在反話正説,他昨晚上已經聽了何如告訴他關於她和吳笑天的事,因此仍是神情自若。
鄭小玉笑着跟何如和劉東起説:“劉先生,何如,你們別把他的話往心裏去。”
何如心想,這鄭小玉也夠能折騰人的,當初她們住同一宿舍時,她最喜歡説三道四,賣弄口舌了,對她和吳笑天的事四處搬弄口舌的也是她。沒想到現在她的刀子嘴還是沒變。
於是她衝劉東起笑了笑,説:“現在你見識到我們這些老同學的厲害了吧?!”
劉東起笑着説:“你也不比他們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