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一早,何如想起昨天在跟吳笑天打電話時,自己的態度太生硬了,於是就給他撥了電話,想問他準備的怎麼樣了。她撥通了吳笑天的電話,卻沒有人接。這時上海那邊正是深夜,難道他是個不回家的人?正怔神間,她的手機響了,她沒好氣地接了,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説道:“何小姐,對不起,週五晚上我失約了,我向你道歉!”
何如聽出來是劉東起的聲音,正要把電話掛掉,只聽得劉東起説:“何小姐,那天晚上在趕着去跟你約會的時候,我出事了。”
何如一聽,呼吸一下子急促了,神情也緊張了起來。她問説:“劉先生,你沒事吧?你現在在哪裏?”
劉東起説他正在醫院裏:“我的車子在高速上被老墨的一輛卡車撞了,腦門上縫了兩針。昨天晚上神智不清,沒法給你打電話。真是對不起!你一定生我的氣了!”
何如趕緊問他現在在哪家醫院,然後就匆匆忙忙地往那家醫院趕去。她心想,劉東起出了車禍,她至少也有一半的責任,而且自己昨晚還誤會了他。她在醫院附近買了一束康乃馨,然後就直奔劉東起的病房。劉東起一見到她來了,就要撐着身子坐起來,何如趕緊將他按住了,説:“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幸好還沒撞成重傷。”
劉東起笑説:“沒想到LA的人開起車來就象打架似的,我的車子被撞得散了架!”
何如將花插在花瓶裏,笑着説:“你沒事就好,以後小心點就是了。你找律師了嗎?”忽然她想起劉東起自己就是律師,就笑着説:“這事還是等你出院後再説吧。現在你還是好好養傷。”
劉東起説:“撞我的那個老墨沒有車保險。我的車子只是單保。這種事,就是找律師也沒用,只能自認倒黴!”
何如呆了一會就走了。她發現,劉東起在看自己的時候,他的眼神已經不再冷漠了,多了幾分不易覺察到的温情。
星期四中午,何如按時來到了LAX 2號區出口處,她到電腦視屏前查看了一下飛機到達的時間,還有十幾分鍾。
這時,想到就要見面的吳笑天,她的心情十分複雜。她一方面抱着想見到分手八年的吳笑天的好奇心,另方面她的潛意識裏又有些不安。在她的心目中,這次見面也就是意味着與吳笑天再次分手,她安排好他的住處後,就不想再跟他接觸了。她希望吳笑天能理解這一點。
但是,吳笑天他真的能理解她此時的心情嗎?兩人畢竟有八年時間沒見面了!
她告訴自己,見面時候,自己千萬不能激動,因為這是一次為了告別的見面。她不想再在感情問題上跟吳笑天糾纏了。
吳笑天乘坐的東航班機到達了。
何如在大廳裏候着,十幾分鍾後,吳笑天終於姍姍出現了。他推着一輛小車,上面放着三個大箱子,看起來沉甸甸的。他東張西望的,當他看到何如的時候,便匆忙推着車子走了過來。何如看到他疲憊的樣子,心裏突然一酸。她笑了笑説:“我的車子停在對面的停車場裏,得過了這馬路。”
吳笑天打量了她一下,勉強笑了笑,説:“何如,你瘦了。不過好象更精神了!”
何如也仔細看了吳笑天一下,覺得他似乎並沒有什麼改變,臉上仍然掛着那付玩世不恭的微笑。
吳笑天將行李挪到車上。在車上,何如隨口問了幾句吳笑天在旅途中的情況,吳笑天一邊應答着,一邊看着車外。他笑着説:“這LA好象還比不上上海啊。上海的高樓大廈比這裏還要多。”
何如説:“這裏的高樓大廈都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蓋的,現在不讓蓋了,因為這裏是地震帶。LA連地鐵都沒有,也是怕地震。想要了解LA城,最好去郊區看看,那裏有幾十個城市呢。前幾年中美在台灣問題上鬧了糾紛,中國軍方領導人説要用核武攻擊LA,你知道為什麼?”
吳笑天説:“因為LA城的國內生產總值是台灣的兩倍多,幾乎相當於中國的一半。汽車擁有量與中國全國差不多。”
何如説:“這些都只是表面的現象。數字的比較是沒意思的,主要還是人們觀念的差別。過會我先送你去你的公寓,然後我們一起去中國城吃頓飯。”
吳笑天説:“就這樣?”
何如説:“還能怎麼樣?你想吃什麼菜?這裏什麼菜都有。”
吳笑天説:“我現在不想吃什麼菜。我只想好好睡上一覺。我的時差還沒倒過來呢!”
何如説:“這樣也好。今天我的胃口也不好。”
他們到了吳笑天的住處。何如拿出她的名片跟一張收據,遞給吳笑天,笑了笑説:“笑天,你第一個月的房租是八百三十,我已經替你付過了。三個月之內,你把錢還給我,支票跟現金都行。我醜話説在前頭,三個月後如果我沒收到你的錢,我就找我的律師!我的電話和地址都在名片上,沒什麼事就不用打電話了!”
吳笑天聽了,張着嘴巴看着她,老半天沒反應過來。
何如離開了吳笑天的公寓。車子開動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剛才對吳笑天説的話有點過頭了,她不知道自己忽然間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情緒。於是她來到附近的VONS,買了一束剛剛綻放的罌粟花,回到吳笑天的公寓。她將花插在一個玻璃瓶裏,説:“這是我最喜歡的加州州花金罌粟。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吳笑天説:“我明天就要去學校了,我想,今後我們見面的機會可能不多了。”他看了一下何如送來的金罌粟,笑着説:“這花本來應該是我送給你才對。你還是這麼喜歡橙色調,對它情有獨鍾。不過,它的顏色好像太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