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章御的勇氣和決心,遠勝過我愛肖遠。而章御為了愛情所付出的努力也遠遠多於肖遠,這就是為什麼有些愛情中的矛盾在章御這裏容易迎刃而解,在肖遠那裏卻成了死結。
沒事的時候,章御總跟我混在一起。
最近他心情似乎很好,經常來接我下班請我吃燭光晚餐。我奇怪,我們都發展成這樣了,章御的家人怎麼還不找上門來呢?枉費了我準備好的説辭。
週末,章御帶我去昆少那兒打麻將。
“腰痠背疼,你來打兩圈。”章御伸伸腰。
我搖頭,“還是你來,我幫你捶背。”
幫他捶了幾下,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也這樣給肖遠捶過。那時候還想,除了肖遠,這輩子誰也別指望我伺候了。
現在,章御一喊不舒服,我比誰都心疼。人啊,誰知道自己的命運將會怎麼樣呢?
打到半截,章騁來找天朗拿東西。看到我在,章騁覺得奇怪,悄悄把我拉到一邊兒,小聲説:“你怎麼還跟章御混在一塊兒呢?”
“他未婚,我未嫁,湊合到一起不可以嗎?”
“他都有女朋友了,正跟我爸媽商量着要結婚呢。”章騁的表情不像開玩笑。
“班長,你這個玩笑不怎麼好笑啊。”我澀澀地説。
“誰開玩笑了,你自己去問問章御,正兒八經跟我們家老爺子談過了,連新房都裝修好了呢,在香山18號院兒。”
我差點傻了,一道晴天霹靂打在我的心上。章御,你既然有心找的別的女人結婚,又來招惹我幹什麼?
從麻將房離開的時候,我從章御那兒拿了一千塊錢,説:“就當犒賞我的吧!”然後,出了昆少店裏的門,打了個車,跟司機説:“能有多遠走多遠吧!”
司機師傅嚇了一跳,説:“出了良鄉,不去!”
我把錢都甩給他,“拜託了,我真的想走遠點兒!”
“小姐,你這錢……”我沒帶包,就手裏掂着一大摞鈔票想不讓人懷疑都難。
“你不拉我,我自己走!”
我下了車就開始跑,沒目的地跑,沒意識地跑。我想自己肯定能跑到死,可是,天都黑了,我居然還沒死。
天開始下雨,我就在雨中跑,居然不知道冷,不知道累。
終於,我什麼都不知道了,眼前一黑,徹底解脱了!
“可……”
我捂住耳朵,不想聽到那個聲音,可章御又把我的手拿開,緊張地問:“怎麼了,可,告訴我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兒?”
“走開!”我喊。
章御,你給我的這一擊太重了,重到我無法承受。
房間裏又有人進來,那人伏在章御耳邊説:“出租車司機在昆少那家店子門口見到的田小姐。當時,小姐拿着一千塊錢把他嚇着了,沒敢拉。之後,田小姐就自己跑了,好像受了什麼刺激。”
章御沒説話,只是柔聲問我:“告訴我怎麼了,可。”
我不説話,事情到現在也沒什麼可説的了。
圓圓也被叫來了。她特緊張,拉着我的手問:“可樂,發生了什麼事兒?”
我見到圓圓才哭出來,“圓圓,是朋友就別問。你能帶我回家嗎,我想睡會兒覺!”
“我送你回去!”章御在旁邊焦慮地説。
我根本不看他。
圓圓也感覺出事情的奇怪,“還是我送吧!”
從剛才的地兒出來,看見北京市公安局朝陽區分局,我問圓圓,“我怎麼在這兒?”
“聽説你不見了,章御都急瘋了,只好請他警局的朋友幫忙找,才在附近找着你。”圓圓説,“可樂,你到底怎麼了?”
“沒事,就想回家睡覺!”我萎靡不振地説。
“章御怎麼得罪了你?”
“他沒得罪我,他只是傷害了我!”而且,傷的我沒有了還擊的勇氣了。
離開北京之前,我去了趟香山18號院兒。因為不死心,怕這麼大的事兒班長跟我開玩笑。想起上次去香爐峯下棋,扭了腳,章御揹我下山還在這裏住過一晚。
一大清早,裝修工人就開始吆喝着趕工了,叮叮噹噹的敲打聲就像一隻魔咒,緊緊困住了我。
章騁説的沒錯,章御要結婚了。
從香山搭了輛出租車,直奔機場,然後飛往三亞。
三個半小時的航程,我哭了一路,哭得眼腫了,心麻了,身體不停地顫抖。
到了三亞,看着碧海、陽光、沙灘,我意識到跟章御華麗麗的愛情泡沫,在這灑滿陽光的天空下璀璨地破裂了,連追憶都成了枉然。
那是一個幸福的童話。可事實證明,童話都是騙人的。
我並不是來旅遊,只是來逃避,所以沒去那些太熱鬧的地方,只是每天到大東海去潛水。目標只有一個,潛下去就不再上來。
可是,潛了很多次,總忍受不住水底的巨大壓強,在求生的本能下又浮了上來。
原來我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麼視死如歸。
晚上,在棕櫚樹下漫步,呼吸着帶有鹹腥味的空氣,總覺得生命空洞的虛無。
還以為章御就在自己身邊,忍不住伸出手,握住的卻是海風。
難道,緣分真就這麼作弄人?從一開始就怕章御帶給我傷,最終還是成了心頭的痛。
沒想到自己還能有幸遇到搶劫,我很配合的把自己的手機、現金都給了劫匪。
手機從北京出來沒電了,現金也只有幾十塊錢,劫匪兄弟們對我的貢獻很不滿,於是拿着匕首威脅我,“不給錢就宰了你!”
反正活着也沒什麼意思,既然有人願意幫我這個忙,又何樂而不為呢?
於是乖乖閉上眼,伸着脖子請求他們,“快點動手吧!”
幾個劫匪嚇的丟掉匕首撒腿就跑,連錢跟手機也顧不得拿。
既然他們不肯替我解脱,而我自己又缺乏勇氣,只好繼續回賓館睡覺。
賓館的房間裏有電腦,安裝了我經常玩兒的魔獸。凌晨的時候登錄進去,發現整個軍團的人都在找我。
我給大家發了個平安的訊息,很快有人回覆我:你離家出走,被全區通緝,趕緊回去認錯。
我何錯之有?不就是愛錯了一個人,愛上了一個花花大少。他拿着我的感情當作笑話,終於有藉口可以嘲笑我這個笨蛋了。嘲笑我不自量力,終於被他的魅力吸引,成為了他花名冊上的一員。
趕緊下了線,繼續睡覺。
第二天早上,去了馬嶺山的天涯海角。
天涯、海角兩塊巨石,分別立於碧水藍天之下,終年守望着浩浩南海。
老天都在為我的苦痛而哭泣,整個海邊狂風大作,暴雨即至。海面上掀起巨浪,有人喊:“颶風來了。”
人羣向四面八方散盡,我不知道該往哪裏跑,哪裏才是沒有痛苦的樂園?
又想到我媽,她離開的時候曾經告訴我,“我走了,你別傷心,要不我走的不安心。”
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我就能見到她了。可是,她卻不要我。
她説:“我只想你好好的活着。”
於是,我發了瘋的往賓館的方向跑,好在颶風來襲之前,我已經回到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