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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格蕾換上準備穿着去參觀博物館的服裝在房裏等候,都已經八點鐘了,卻還沒人過來通知她去吃晚飯,她知道下人們早已用過餐,他們並未請她一起去,所以格蕾只好在房裏繼續等着。

八點十五分,一位男僕來敲門。格蕾跟在他身後繞過大半個迷宮似的房子才來到餐廳。艾貝、她的父親、尼凱以及駱翰明皆已入座,正如格蕾所預齊的,艾貝的領口幾乎低到腰際。

格蕾在翰明的身旁坐下。

“你的老闆非等到你來才肯用餐。”上第一道菜,翰明輕聲説道:“你們之間該不會……”

“沒有!當然沒有。”格蕾連忙回答道,抬頭看見尼凱正向她這邊望來,她於是更加靠近駱翰明一些,“翰明,既然我的老闆忙的不可開交,也許我這個週末可以勻出一些時間來幫你,家父是專教中古世紀史教授,我曾幫他做過不少研究。”

“你姓孟。”駱翰明若有所思地説道。“孟……不是孟亞當那個孟吧?”

“他正是家父。”

“原來他就是令尊,也許我真的用得上你的幫忙呢!”

格蕾幾乎可以讀出他腦子裏想些什幺?能攀上孟亞當這名教授的關係,對年輕的駱翰明而言,不啻是一個平步青雲的大好機會,不過,格蕾並不在乎,只要能幫助尼凱查出他母親所留信件的內容,隨便駱翰明怎幺作夢都可以。

“裝文件的箱子在我房裏。”翰明説道,表情比剛才更加親切許多。“吃過飯後,你或許願意…呃。過來坐一下。”

“好啊!沒問題。”她一邊説,一邊朝望向自己這邊的尼凱舉杯,他氣呼呼地別開臉,她笑着淺啜一口酒。

晚餐結束後,格蕾回房拿取筆記本及一些文具,順便連包包一起帶着,在者尋駱翰明的房間路上,她先後迷路過兩次,在一扇敞開的門前,格蕾聽見裏面傳出艾貝那嬌媚而慵懶的聲音説道:“可是,親愛的,晚上我一個人會好害怕唷!”

“説真的,”格蕾聽見尼凱説:“你是個大人,不該像孩子一樣會怕黑。”

格蕾忍不住翻白眼,真夠噁心的。

“我替你再斟一杯。”艾貝説道,“然後,我要讓你看一樣東西,”她的聲音突然轉低,“在我房裏。”

格蕾心生一計,她神情輕鬆地走進廳內,發現廳中只劉一盞微弱的燈光,艾貝正為尼凱倒酒,尼凱坐在沙發上,襯衫前襟已打開一半。

“噢!戴伯爵。”格蕾輕快地説道,然後繞場一週開亮所有的電燈,“你要的計算器在這,只可惜,我只有一部太陽能電池,非要有足夠的光線才能操作。”

尼凱好奇地注視她手中的小玩意兒,格蕾開始教他如何使用時,他兩眼都看直了。“這東西會加法?”他無比訝異地説道。

“當然!加減乘除都會,比方説,你想知道一九八八與一五六四相拒多少年,只要按下這幾個鍵,你瞧,答案是四百二十四年。”

“你——”艾貝氣得幾乎説不出話來。“立刻給我出去。”

“糟糕!”她故作無辜地問道,“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做個盡職的秘書而已。”她倒退着向門邊走去。“兩位請繼續。”

她退出門外,走上信道,然後再躡手躡腳地走回那扇門邊,只見屋裏忽然變暗了。

“把燈打開。”尼凱説道。“否則這機器無法運作。”

“尼凱,拜託你,那隻不過是一個計算器嘛!把它丟在一邊,好嗎?”

“這東西有意思極了,這是什幺計號呢?”

“那是百分比,但是,我覺得它現在並不重要。”

“示範它的功能給我看。”

她隔着牆都可以聽見艾貝的嘆息聲,她面帶微笑,心頭有着説不出的得意。心情好轉的結果,很快地便找到了駱翰明的房間。

坐定之後,駱博士為兩人倒一杯馬丁尼接着便將成串的讚美之詞向她傾倒出來,她聽得差一點就要打呵欠,利用他轉身替她道第二杯酒的機會,她摸出皮包裏的鎮定劑,打開膠囊,將藥粉倒進駱博士的酒裏。

“乾杯!”她接過自己的酒杯,笑眯眯地向他説道。

在等待藥效發作的時間裏,她將尼凱上回留給她的紙條拿出來給駱博士看,“這上面寫什幺呀?”她問道。

他瞥紙條一眼,然後將紙條內容用現代文字寫了下來,我認為自己實在是個累贅,不值得你如此熱心幫助我。

她當初果然沒猜錯。

此時,駱博士揉揉眼睛,並開始打呵欠,他起身走到牀邊躺下。“我只閉一下眼就好。”他説。

然而,不九他便睡得人事不知,她連忙走到壁爐邊的一隻木箱旁,箱子裏的紙張不僅都已泛黃,而且還相當脆弱,幾乎稍一用力就有破碎的可能,不過,上面的筆跡倒是十分清楚,拿起其中一張,格蕾的心立刻一沉——因為,她一個也不認得。

她彎下腰,試圖從字裏行間猜出一點頭緒,忽然,房門被人用力推開。

“啊——哈!”尼凱手持寶劍衝進屋裏。

她驚魂未定,好不容易才擠出一絲笑容。“艾貝放過你了?”

尼凱看一眼睡在牀上的駱博士,再看一眼站在木箱前的她,臉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神情。“她上牀休息了。”尼凱説道。

“自己一個人?”

尼凱走到箱邊拿起一封信。“這是我母親的筆跡。”

“我看不懂。”

“哦?”他挑高一道眉。“我倒可以利用晚上的時間教你,我相信你一定學得會。”

“他呢!”尼凱用劍尖指着駱博士。

“就算打雷也不會叫醒他。”

尼凱看信時,她心裏納悶,他既是深愛自己的妻子,為何在發現有別的男性在注視她時顯得頗為吃味呢?此外,他又為何和艾貝眉來眼去地親密不已。

“尼凱。”格蕾輕聲問道:“你可曾想過,如果你不回去將會發生什幺事?”

“沒想過。”他仍然看着信。“因為,我一定要回去,我被召來現代,是為尋找答案,以便能糾正過去的錯誤。”

“假設你來現代是因為別的原因呢?”

“什幺別的原因?”

“我不知道。”但她心裏卻在説:為了愛呀!

他望着格蕾,“為着你所説的‘愛’?”他問道,“説不定,在上帝眼中,女人永遠將愛情看得比榮譽重要。”他存心打趣道。

“也許你不知道,有不少人認為上帝是女的呢!”見到尼凱臉上的表情,她連忙正色説道,“我只是在想,你若是沒有被召回來,你能做什幺?”

“孟小姐,你該不會是又愛上我了吧?走吧,不妨把信拿去我房裏,讓我們有機會好好地親密一下。”

“少作夢!”她站起身,“你留在這裏慢慢看,我才不管你是留在二十世紀,還是被召胡十六世紀。”説完便衝出門外,並用力摔上門。

次日清晨,格蕾醒來覺得精神奇差無比,於是到廚房想找廚娘安太太聊天,卻發現後者正盯着滿桌已開的罐頭髮呆,算一算,桌上起碼有三十個罐頭。

“怎幺回事?”格蕾問道。

“我也不知道。”安太太回答説。“我打開一個菠蘿罐頭,離開這裏一會兒後回來時就看見這種情形。”

“你開菠蘿罐頭時,有人看見嗎?”

“嗯…好巷……對了,戴伯爵經過這裏要去馬廄,他還特地停下來和我説話,他人真好。”

格蕾費了好大的勁才忍住笑,定是尼凱的傑作!

這時,一名女僕衝進廚房裏,手中拿着吸塵器。“快想想辦法。”女僕幾乎要哭出來。“戴伯爵説要試試吸塵器的功能,誰知他把艾貝小姐的首飾全吸進這裏面。一旦被艾貝小姐發現,我一定會被開除的。”

格蕾悄悄地退出廚房,心情已比剛進來時好多了,她踏着輕快的腳步進餐廳,剛坐下便見到駱博士進來。

“早安!”他在她面欠入坐,“嗯……昨天晚上真是抱歉。”駱博士説道,“大概睡着了,你看過那些信了嗎?”

“看過,但是卻看不懂。”她坦白地説道,然後將上半身湊過去。“你有沒有找出是誰出賣了戴尼凱?”

“當然有啊!”

“是誰?”格蕾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駱博士正要開口説話,尼凱卻剛好在這時走進來,博士立刻閉上嘴。

“孟小姐。”尼凱面無表情地説道:“到書房來。”説完之後,他便轉身離去。

駱博士嘀咕道,“他怎幺了?莫非從艾貝牀上下來時,弄錯了方向不成?”

格蕾扔下餐巾,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匆匆向書房走去,進門後她隨手關上門。

“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幺,他正要告訴我究竟是誰出賣你,誰知道你卻選在那個時候走進餐廳。”

尼凱眼下有着淡淡的黑影,但卻反而使他顯得更有個性。“那些信,我都一一看過”他在一張高背椅中坐下,目光望向窗外。“裏面沒有提到誰出賣我。”

格蕾感到他的落寞,於是走上前按住他的肩,“怎幺了?那些信讓你不包興嗎?”

“那些信,”他緩緩説道:“談的丟是我死後家母所吃的苦。她……”尼凱説不下去,只能緊緊握住她的手。

格蕾為他聲音的悽苦感到心疼不已,她繞過去蹲在他面前,雙手放在他的大腿上。“我們一定會查出究竟是誰在女王面前陷害你。”格蕾説道:“屆時你便可以回去改變一切。你既然能來到這裏,就表示上蒼願意再給你一次機會。”

他凝望她良久,然後以雙手捧起她的臉,“你一向都帶給人們希望嗎?你從來不相信世界上有‘絕望’這件事?”

她微微一笑。“我一向都很樂觀,所以才會一再地愛上差勁的傢伙,甚至還希望他們其中有人會變成我的金甲武士——噢!可林。”她忽然想起身離開。

但尼凱卻將她拉起擁進懷裏,並低下頭吻向她。“格蕾。”他輕喚道,雙唇吻着她的粉頸,剎那間,他有着一種不想離開的感覺,尼凱一驚,連忙推開懷中的她。“你走吧!”他勉強擠出這幺一句。

格蕾站起身,胸中怒意方熾。“我真搞不懂你這個人,只要是女人,你都來者不拒,唯獨,好象我有某種傳染病似的,究竟是為什幺?我有口臭?我的髮色不對你的胃口,還是我太矮配不上你?”

尼凱望着她,一雙眼眸清楚地傳達出對她的愛慕與渴望。

格蕾倒退兩步,不知不覺地以手捂住雙唇,他倆就這樣對看着,誰都沒説話。

忽然,書房的門被人一把推開,艾貝有如一陣風似地衝進來。她穿着一件顯然是經過名家設計的英式外出服。

“尼凱,你到那裏去了?”艾貝分別看一眼格蕾及尼凱,但似乎不高興自己所見到的情形。

格蕾轉開臉,無法再繼續承受他那炙熱的眼神。

“尼凱。”艾貝加強語氣地説道:“我們在等你呢,獵槍都裝好子彈了。”

“槍?”格蕾詫異地問道。

“我們要去獵野鴨。”尼凱並沒有看着格蕾。“理查要教我們如何使用獵槍。”

“很好。”格蕾説道:“你去獵鴨吧!”説完後,她便匆匆走出書房,來到走道上,一名僕人告訴她,駱博士正在閉門研究,不希望有人去打擾他,但是,他留有一本書在書房裏,交待説是要給格蕾看的。此時,尼凱等人已出發狩獵,格蕾因而回到書房,她發現駱博士所留的那本書,正是當年衞仲恩的日記,如今已出版成書。

格蕾坐下來,用心地開始看這本日記。然而,衞仲恩對晴採迷戀過深,整本日記裏對她沒寫過逼句不好的話,但對尼凱則極盡詆譭之能事。

翻完這本書,她氣的站起身,兩手握拳,心想:尼凱是對的,他的確非回去不可,以便能犛清是非,讓後人不再對他有所誤解。

格蕾決定要將這本屋交給尼凱,他已稍稍能看得懂現代文字,她相信尼凱定會對這本書大感興趣。

來到尼凱房裏,格蕾佇立良久,心頭百感交集,望着盥洗台上他的牙刷、牙膏等物,格蕾莫名地湧起一陣思念他的情緒。她走到卧室的窗前,回想這一陣子尼凱相處的情形,格蕾和洛柏共同生活已有一年了,但感覺上卻不比和尼凱在一起時來得親切,也許是因為尼凱比較容易相處吧!他曾不抱怨格蕾從中間擠牙膏、也不怪她什幺事都做不好。相反地,尼凱接受的就是她這個人,儘管面對千斤重的負擔及壓力,他卻依然開朗、樂觀,甚至能自類似使用開罐頭這種小事上尋得樂趣。

格蕾的前額頂在窗前,心裏翻來覆去地總想着尼凱,只不過一天見不到他,格蕾發現自己突然覺得難受無比,一但他回去之後,她將如何忍受永遠沒有他的日子?格蕾在心頭默禱着:快回來吧!我們能共同擁有的時光實在太有限,説不定你明天便會消失於二十世紀,我可不願意錯過任何一點能與你共度的時光,別將你我難得擁有的一點相聚的時間用在艾貝身上。

格蕾閉上眼,渾身肌肉緊繃,全神貫注地祈禱着要尼凱快回來。

“只要你回來。”她輕聲説道,“我會替你烹製一頓美國式的午餐,有炸雞、竽泥沙拉、煎蛋、以及巧克力蛋糕,我做飯的時候,你可以……”她想了一會兒,“你可以在一旁看看保潔膜、錫箔紙、以及微波爐。求求你,尼凱,快回來!”


尼凱突然抬起頭,他正和酥胸半掩的艾貝躺在林中的一小片空地上,尼凱今天原本沒什幺心情和女人鬼混,但艾貝卻表示有新的消息要告訴他,當然,他必須付出代價。

艾貝伸手將他的頭拉回自己眼前。

“你聽見了嗎?”尼凱問道。

“親愛的,我什幺都沒聽見。”艾貝低聲地説道,“只有你……”

尼凱掙開她的雙手。“我得走了。”見她眼中湧上愠意,尼凱心知自己目前還不能得罪她。“有人走過來,我可不想和別人分享你這幺嬌媚的模樣。”

艾貝這才有些滿意。她開始動手將衣衫穿好。“你呀!真是一位正人君子,我們今晚見囉?”

“好!今天晚上見。”尼凱起身離去,他翻身騎上一匹最好的馬,速朝主屋奔去,一進門,他三步並作兩步衝上樓梯來到自己的卧室裏。

“你為何想要我?”尼凱聲音嘎啞地問道。

“我想要你?”她心中忽然燃起一陣無明火。“看起來,想要你的是別人,不是我。”

尼凱牏頭自衣櫃的鏡子裏看到自己,這才發現襯衫釦子扣錯了。“獵槍真不賴。”他一面説,一面重新扣好鈕釦。“有這種玩意,我們便不愁打不過西班牙人。”

“雖然沒有現代的槍枝,英國照樣稱霸天下,你現在看上槍汁,只怕下一步便是將炸彈一起帶回去,你的襯衫釦子是獵槍替你解開的嗎?”

他望着鏡中的格蕾,“醋意使你的雙眸分外明亮。”

“唉!”她這協可沒脾氣了。“你真的沒想過,自己可能再犯同樣的錯?史書上記過你看艾貝的事,你現在卻要再演一遍。”

“她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我相信。”她忿忿地説道,“而且還比你更有經驗。”

尼凱上前托起她的下巴,“我看不至於,我好餓,這幺香的味道,是吃的嗎?”

格蕾展顏一笑。“我承諾要給你一頓美國式的午餐,來,我們去廚房看看。”

獲得廚娘安太太的允許後,格蕾動手咼始工作,由於狩獵的人都帶有食物出門,因此廚房裏便成了他倆的天下,格蕾洗手作羹湯,尼凱則在一旁練習用北潔膜及錫箔紙,他同時還幫格蕾削馬鈴薯和剁碎洋葱。

一切準備就緒格蕾將香噴噴的食物裝進一隻野餐用的竹籃裏,兩人來到花園裏的一株榆樹下,坐定之後便開始進食。

“你以前也幫忙晴採做飯嗎?”她問道。

尼凱只是笑笑,繼續低頭吃他的炸雞。

格蕾告訴他有關衞仲恩那本日記的事,接着又問起晴採。“你從來不談她,為什幺呢?”

“你要我談什幺?”他有點不耐煩地問道。

“她是不是和艾貝一樣漂亮?”

尼凱回想着晴採,覺得和她相距很允,似乎不只有四百年,艾貝並不聰明,任何人和她談上幾分鐘便會覺得索然無味,但是,她有熱情,晴採缺乏熱情,但卻很有頭腦——總是知道什幺才是對自己最有利。

“不!她不像艾貝。”

“像我嗎?”

尼凱望着她,心裏想象晴採下廚的景象。“不!她也不像你,這是什幺?”

“蕃茄片。”她還想往下問,尼凱卻不給她機會。

“你説過,你愛上那個叫什幺洛柏的傢伙,為什幺?”

“自尊心作祟吧!”格蕾兩肩一聳,“我一直以為自己無所不能。洛柏説,曾沒有人真正愛過他,我以為我能給他所需要的愛,我試着去做任何他要我做的事,可是……”她抬頭看看天,“我夢想着有一天他會像電影裏的男主角一樣,對我説,‘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你給了我一切。’然而,洛柏卻沒有這幺做,他總是告訴我。‘你從來沒有給過。’所以呢,我這個笨蛋甚至加倍努力要給他更多,可是……”

“可是什幺?”尼凱柔聲問道。

格蕾勉強笑一笑,“他送給女兒一條鑽石手煉,卻將一半的帳單交給我。”

格蕾正想轉開臉,卻看見他遞過來一隻戒指,上面鑲有精美的翡翠。

“你這是做什幺?”格蕾驚訝地問道。

“我此刻若有能力取得自己的財產,定會將成箱的珠寶首飾送給你。”

她微微一笑。“你已經送過我一枚胸針。”她將那胸針別在胸罩裏面,以免太引人注目。“尼凱,你對我太好了,我真希望你可以永遠都不用回去。”她忽然捂住自己的嘴。“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當然應該回去,回到美麗的妻子身邊,生下一羣子嗣繼承你的事業,不過,你可曾想過,你很有可能在駱博士説出陷害你之人姓名的同時便自現代消失?”

“一切明天便可揭曉,不論他是否願意説,我都會設法查出來。”

“明天。”格蕾喃喃重複道,身體漸漸靠向他。“尼凱……”

“這是什幺?”尼凱拿起一個蛋糕,剛好擋在兩人臉孔之間。

“巧克力蛋糕。”她宛如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我們還是走吧!艾貝就快回來了,恐怕會來找你呢!”她正準備起身,他卻抓着她的手臂。

“我寧可和你相守一輩子,也不願和她共度一個鐘頭。”

格蕾困難地吞嚥一下,不知他是説真的,還是純粹讓她好過一些?

“唱歌給我聽。”尼凱説。

“我不會唱歌:説個故事如何?”

“嗯!”他嘴裏已塞滿巧克力蛋糕。

格蕾説起“科學怪人”的故事,聽完後,尼凱説道,“我有位表哥,很像你所説的那傢伙。”出乎格蕾意料之外地,他吃完整盤蛋糕後,竟轉身躺在她大腿上。

“你再這樣吃下去,定會胖的不象話。”

“你認為我很胖嗎?”他抬頭望着格蕾,看得她不自覺地兩頰發燙,心跳加速。

“閉上你的嘴,乖乖躺着別亂動。”格蕾以手輕撫他烏黑的髮絲,然後告訴他一個接一個的故事。

將近日落時分,他再度張開雙眼,凝眸望着她許久,“我們真的得走了。”

“是啊!”她輕輕地説道,“今天晚上,我會試着從駱博士口中打聽出究竟是誰陷害你。”

彷佛一陣風吹過,他突然蹲在她面前,尼凱伸手貼着她的一邊臉頰,她緊張得幾乎不敢呼吸。

“我回去之後。”尼凱説道:“一定會很想念你。”

“我也一樣。”她説,並將自己的手覆在他的上面。

他自野餐盒籃中取出那枚翡翠戒指放進她手掌裏。

“尼凱,我不能收下它,你已經給了我太多、太多。”

他深深地望着她,眼神中有着説不出的愁苦與無奈。“我願意付出更多,只要……”

“只要什幺?”

“只要能夠帶着你一起回去。”

格蕾震驚倒吸一口冷氣。

尼凱在頭暗咒自己,為什幺説這種話呢?何必在她心裏燃起希望?這不是會害苦了她嗎?

“對呀!”他咧嘴一笑。“帶你回去做我的廚娘。”

“廚娘?”格蕾只差沒氣瘋掉,“你這個差勁的傢伙,真教人難以忍受!你以為我會到一告沒有自來水、沒有醫生的地方,目的就只為替你煮飯!”

他向前靠過來,以舌尖輕舔她的耳垂。“我允許你上我的牀。”

“好啊!”格蕾也有心整整他,“我跟你回去,每天替你燒飯作菜,星期天下午呢,我們就在牀上度過,或者在桌子上也行。”

尼凱於瞬間臉色大變,他動手將東西一一扔進籃子裏,想到格蕾回到過去的情形,他幾乎嚇出一身冷汗,她若成為尼凱的情婦,只怕晴採會把她剁成柔泥。

“尼凱,”格蕾不禁有些發急。“我只不過是開個玩笑。”尼凱仍然不看她。“好,只要能讓你高興,我答應收下這枚戒指。”

他停下手中的動作抬眼望向她,“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説什幺?我被召喚來此之前,所面對的是砍頭之罪,你若跟我一起回去,只會落得孤苦伶仃一個人過日子,那個年代裏,如果沒有我在身邊保護你,只怕——”

她伸手按着他的肩膀。“我真的只是開玩笑,我不會回去的,是你被召喚來此找出答案,不是我,還記得嗎?”

“嗯……”

兩人一路無言地步回主屋,然後各自回房,格蕾進門後,發覺牀上有一隻大盒子,盒蓋上印着某家快遞公司的名字,她迫不及待地打開,裏面是她母親兩件經過名家精心設計及縫製的晚禮服。

“謝謝你,麗莎,謝謝你。”格蕾喃喃地説道,她將禮服緊抱在胸前,心中想道,也許今晚尼凱眼裏除了艾貝以外,還會看到另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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