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4章牧煙雲（四更）
黑暗雨林的某處，有着一處邪惡魔窟，存在於一片破碎山羣深處。
那裏大地裂縫叢生，像是密集的蛛網，遍佈視線。
裂縫深處岩漿翻湧，熱浪滔天，無盡烈焰蒸騰。
那裏是黑暗與烈焰的世界。
跟茫茫雨林情景大致相同，卻又更為殘酷。
由於環境複雜，温度奇高，以至外圍魔物橫行，內裏少有魔物踏足。
更主要的是，這裏是黑暗雨林一位原住霸王的老巢，名為……幽冥鴨……
這裏盤踞着數以萬計的幽冥鴨，是它們的生存巢穴。
也被冠名為幽冥火巢。
據傳説那裏有非常神秘的力量，只有幽冥鴨這一種生物能在這裏生存，其他的生物進入後就會受到非常強烈的影響，時間越久，實力越弱，影響越是可怕，以至於久而久之，這裏就成了幽冥鴨的天然巢穴。
不過……近幾天的幽冥火巢相對要‘安靜’，沒那麼狂躁。萬鴉翻飛，在火巢上下內外飛掠，卻始終沒有離開太遠，似乎是保持着剋制。
火巢深處，一個裂縫纏繞的孤島上，有着一棵蒼老歪扭的孤松。
上面斜斜躺着衣袂寬大的女子，黑暗的衣襟垂落，繡着銀線暗紋，紋彩在暗處看不清圖樣，隨着烈風的偶爾衝擊，閃爍着粼粼的微光。
她斜躺在細而脆的樹梢末端，明明看得出身材高頎，卻令人感覺輕得像一團迷雲；明明姿態閒淡，卻令人不由自主仰望，如對浩瀚星辰，冷冰而神秘。
在枯松下面，昏暗的陰影裏，另有兩個身影矗立，不過稍顯謹慎，藏在黑影裏，也蒙着厚厚的黑袍，似乎不希望被外面發現。
眾多的幽冥鴨盤旋在這個孤島上空，提供了更好的掩蓋。
至於這裏的霸王，幽冥鴨的族長，則昏昏沉沉的沉寂在岩漿深處，似乎在沉睡，卻又不斷對外傳遞着微弱的號令，控制龐大的族羣持續盤踞，不停不休。顯然，它是被某種詭秘力量所控制。
牧煙雲靜靜的斜躺着，默默的思慮着，這種姿態保持了很久很久，一直在凝望着西部，下面的兩人，始終沉默、恭候，卻不曾敢有任何異動，似乎顧慮着她的身份，也是真心守護。儘管這兩人看起來體態蒼老，且氣息渾厚如海。
“你們對黑魔族……到底有沒有了解？”牧煙雲捻動纖纖玉指，聲音清靈，卻又飄渺，明明很動聽，卻不真實，正如她本人擁有的神秘感覺。
“老奴，一知半解。”左邊身影佝僂蒼老，聲音沙啞。
“塵老呢？您是父皇親派的，怎麼看待，沉默了一路，是時候説句話了。我的意思，您懂？”牧煙雲輕語，言語似乎恭敬，卻更顯孤傲冷清。
“老夫只給答案，不給猜測。事情沒有明朗之前，老夫不敢妄加斷言。”
“明朗之後，我還需要你？塵老是在跟我開玩笑嗎？我不管父皇派你過來是出於什麼目的，但我的身邊不留無用之人。我的意思，您懂？”牧煙雲緩緩起身，眸若星辰，精芒閃爍，像是能看透空間，凝望西海。
塵老稍稍躬身：“老夫只能説，魔域以內，能令六大魔族共同緊張的，只有黑魔族。”
“黑魔族的歷史被人為抹除，不存在於史卷，而存在於腦海。可幾萬年過去了，還有幾人活着？星辰族上下，能知道那段歷史的人，應該不超過五個，您既然被派來了，應該就是其中一個。您既然被派到我身邊，也是父皇有意讓我知道。現在，説？”
“星辰族裏，真正瞭解那段歷史的人，只有皇和我。而真正瞭解黑魔族的，只有魔族自己。”
“哦？我更感興趣了。一個黑魔族，究竟有着怎樣的神秘實力？”
“他們實力看似很弱，卻能殺人於無形。人族妖族都更容易的屠戮黑魔族，當年殺了上百萬，可無論是誰，如果被黑魔族盯住，沒有任何一個人或妖，活下來，留下的全是屍體。
也就是説，黑魔族要麼抓住機會，一招致死你，要麼，絕不出手，寧可被殺。
正因為這樣，人族妖族都跟黑魔族有過大小上百次戰鬥，卻始終無法參透他們的秘密。很不可思議，卻是事實，而這也是黑魔族的恐怖之處，一直留在記憶裏，印象深刻。”
“被黑魔族殺死的人，總歸有什麼跡象。”
“跡象都有，但都不相同，有的自殺，有的失控，有的自爆，有些卻從肉身到靈魂都尋不到任何傷口，卻已經死亡。你説幻術？不是！靈魂受損？也不是！詭異，更可怕。
當年黑魔族主要用來應付空武部隊，抓住機會，必然殺死一個，但為了這個機會，黑魔族往往付出幾百上千的死亡代價。也正是黑魔族的付出，讓空武近乎滅絕，在其後的幾年裏，一蹶不振。”
“當年抓過很多魔族俘虜，也拷問不出情況？”
“奇怪就在這裏，所有魔族一旦被抓，就會遺忘黑魔族的存在，它們甚至不知道還有這麼個種族。據我所知，當年魔族聯合屠殺黑魔族，也付出了很重的代價，但所有的消息都被魔族聯合封鎖。”
“你説的這麼玄乎，我還真想見識見識。”牧煙雲人如其名，面如煙雲，看不清真正的姿容，但高挑的身姿，神秘的氣質，給人無形的壓迫，有股女王之風，天生的至尊。
塵老再道：“其他各族，關於黑魔族的記憶恐怕也少之又少，有些甚至已經遺忘。”
“聽你説了這麼多，你其實是在懷疑黑魔族復出了？幾萬年的封存，剛剛出現，就引發這麼大的轟動，現實嗎？”
塵老搖頭：“不現實。歷經數萬年封印，理應耗盡所有，即便復出，也必虛弱。從魔族的反應來看，恐怕……不止黑魔族復出這麼簡單。”
“西海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牧煙雲更為奇怪了，到底真的是出事了，還是魔族故意在作秀？她想要過去看看，可魔族組建了多道防線，水泄不通，連防線都無法靠近，怎麼探查裏面的情況？
必須想個辦法，不能總在這裏乾等着。
算算時間，其他各族的強者應該全部到了，他們是去了其他魔族領地，還是都來了這裏？據傳言，石魔族對應的邊界線，是最接近西海的，以他們的心性，應該都會往這裏聚集。
他們在哪？又會想出什麼樣的方式穿過防禦線？
“塵老，青老，能查到其他各族的動向嗎？”
塵老搖頭：“難，都在隱藏。連靈族都沒有跟我們同行，也是有所顧慮。”
青老忽然支支吾吾：“你們……有沒有感覺……這個地方……”
“地方怎麼了？下面的烏鴉睡的很香，除非我們主動解除，它不會甦醒。”
“不是，我是感覺這地方本身……很古怪……”
牧煙雲收回目光：“青老想説什麼？猶猶豫豫不符合你的性情，怎麼，來了魔域，怕了？畏首畏尾，連話都説不清了？”
“殿下説笑了，老夫這輩子殺得魔族比妖族還多，這魔域也來了至少百次，不然陛下怎會特派老夫隨同殿下前來。只不過這個地方讓我有種説不出來的感覺，時間……流逝的很快……”
青老抬起自己的雙手，本就蒼老的皮膚好像又蒼老了。
錯覺嗎？！
“時間？流逝？”塵老也伸出了雙手，不過，可能自己太老了，皮膚褶皺，沒有看出明顯的衰老。
“注意，有情況！”牧煙雲忽然提醒。
一陣沉悶的轟鳴聲，從嘈雜混亂的雨林深處傳來，驚破四野荒山，驚退無數魔怪。轟，轟，轟，像是地震，又似山崩，迅速臨近，幾聲之後，已經從沉悶遙遠，到了震耳欲聾，連幽冥火巢都在顫抖，無數幽冥魔鴉驚慌翻飛。
“朝着我們這裏來了？”塵老和青老收起雙手，注意到了遠空的情景。一個黑暗的‘巨峯’正從視線盡頭出現，一步千米，向這裏走來，場面着實可怖，衝擊視覺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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