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區的搜索持續了整整一天,部分古族甚至衝進了海域搜索,但始終不曾搜到許專諸的蹤跡,甚至找不到骨族逃離部隊的蹤影,他們就好像憑空消失了。
從骨族的彙報來看,離開骨族的隊伍非常龐大,至少有着近萬人。濱海區雖然龐大,但如此規模的隊伍不可能直接消失的無影無蹤。
各族奇怪,卻實在無奈。
星辰族、陰陽族、靈族,三大族則秘密通知了各自族內,調集大批量強者衝入東北海域,繼續搜索着骨族逃離的隊伍。
期間,唐宸極力搜尋着唐焱的蹤跡,卻始終未曾如願。但他不願意跟其餘人分享這則消息,只能委託唐琳,繼續着秘密搜索。
此事過後,骨族統治區裏熱鬧了整整兩天,全是各式版本的小道消息,更有添油加醋的胡亂臆造。誰也分不清楚真假,但更加堅定此次事件不會平穩落幕。
鑑於骨族內部發生的這一系列變故,九大族決意提前一天會面商討,與此同時,骨族內部羣策羣力,商量着應對的策略。
一方是要分瓜骨族領地,一方則是尋找生存機會。
唐焱在事發之後潛回了北部村鎮,匯合了穆柔和靈稚,之後離開村鎮,潛伏在了人跡罕至的荒涼地帶,卻又稍稍臨近血骨禁區。
他不急着離開這片土地,倒是很想看看九大族如何處理骨族,更想看看相繼到來的妖域眾強會在這次事件裏扮演什麼角色。
任天葬在當晚之後便選擇了閉關,吞噬許專諸的魂力。
許厭糾結再三,終究還是沒有動用皇骨和聖骨,不是説徹底不用,而是等將來過了心裏那道坎,找更好的機會。何況到了她這個境界,拆骨融骨需要許多輔助,更需要長時間的閉關,現在還不是時候。
在徵求了唐焱的同意後,許厭安排了靈稚返回了血骨禁區,給許燁等人帶去一份安康的消息,讓他們能心無旁貸的應付這次危機。
唐焱躺在血色大地上,怔怔的看着漫天漂浮的迷霧,默默地回想着曾經在祁天大陸上的種種過往,種種經歷。
在那個時代,在那些事件裏,主角是……黑哥……
一段不敢觸碰的記憶,一個藏在記憶深處的名字,一個影響他前半生的守護者——黑哥。
每每想起,總有觸動,有刺痛,更有温暖。
“黑哥啊,這仇,我一直記着呢。”
“等了十幾年了,是時候了。”
“從北疆到蒼梧之淵,我會給旱辰一次刻骨銘心的記憶。”
“欠我們哥倆兒的,我會讓他加倍換回來。”
唐焱自言自語着、回想着、感慨着,就像黑哥還活在自己身上,還能跟自己平平靜靜的交談着。
不知不覺之間,從妮雅守護着自己踏入中原,到闖蕩這遺落戰界,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去了十多年。
十幾年呦,就這麼在打打殺殺中走過來了。
這一路上,風風雨雨,坎坎坷坷,生命裏經歷了太多太多的人和事。有些人,有些事,每每回想,總能能引起自己觸動,刻骨銘心的。
這時候,一條青翠地藤條從唐焱仰躺的地下慢慢伸出,搖曳在他的耳畔:“你愣了半天,沒注意到附近有些不對勁?”
“什麼地方?”唐焱挑了挑眉,從追憶中回神。
“我回來半個時辰了,一直盯了它。西北角、八百米外、一條裂縫,你自己查查。”靈稚本體在地下,唯有一條食指大小的藤條在唐焱耳下搖曳,很好的隱匿着自己的蹤跡。
唐焱的意念探過去,那裏安安靜靜,並沒有異常,偶爾冷風吹拂,捲起層層骨灰與塵霧,吹動着地下破爛的骸骨滾動着,並沒有發現異常的生命體。
“有個東西在監視你。”靈稚提醒着唐焱。
“嗯??”唐焱深入探查,注意力逐漸地落在了那股飄動的冷風上,它時快時急,時隱時現,時遠又時近,卻始終不曾真的消失,一直在遠遠地存在着。
風??監視??
唐焱忽然記起了當初獸山玉華宮裏的情景,如果不是今天這件事提醒,他差不多都快要給忘記了。
“要不要控制它。”
“不着急,讓它鬧騰着,我倒想看看是誰派它來的,誰敢在這對我下手。”唐焱越看越有興趣,意念牢牢關注着那團冷風。它沒有能量的波動,沒有真實的形態,不像是生命體,可仔細的觀察,卻又感覺哪裏不對勁兒。
“最多半個時辰。它如果風鬧不出什麼花樣,我帶它到地獄裏研究研究。萬一這東西是無主之物,我們就多了個寶貝。”
“骨族那邊你聯繫好了?”唐焱一邊關注那團冷風,邊問道。
“見到了許燁,告了聲安康。”
“他現在怎麼樣了?”
“他已經控制了骨族軍政大權,受到了全族擁護,會在明天上午公開處死叛亂的許樽,警示全族。他已經決定不再執着於投靠靈族,或是其他族羣,想盡自己的努力跟九大族爭取一下,繼續留守在血骨禁區,實在不行,再聽憑發落。”
“哦?看樣子這次事件有利有弊啊,倒是幫骨族恢復了些血性。他們安逸太久了,忘了抗爭強權最基本的手段——反抗跟無懼。”
“三天後的正式會盟,你參加嗎?”
唐焱沉默了會兒:“本來不想參加,但照你這麼一説……我倒想看看骨族如何抗爭九大族。”
“那一天是十族會盟,不可能邀請其他勢力參與,你要想進去,只有依靠輪迴族的軒轅,你感覺這事……是個明智的選擇?”
“除了她,還有誰?”
“跟那女人打交道,當心被坑。”
“這樣才有意思嘛。”
“她隱藏的太深。”
“在祁天大陸的時候,她那不是隱藏,是不屑,是沒有能激起她興趣的事情,就像一個成年人在看一羣孩子過家家。現在不同了,她開始正視了,我有預感,這娘們會是我的一個大敵。”
“拿下?”
“啥意思?”
“降了她。”
“沒明白。”
“效仿昭儀和妮雅,拿下。”
唐焱愣了一會兒,想笑又想哭:“我的好兄弟呦,從你嘴裏飄出這麼句話,真讓我沒招架住。”
一句一句的交談中,時間不急不慢過了半個時辰,就在靈稚決定下手之前,那片區域竟然再次出現了一團冷風,過了一沒一會兒,又出現了一團。
再然後,三團冷風相繼淡化,消失在了那裏,但隨後的那裏出現了一個人,從濃重的迷霧中走來,踩着滿地屍骸,走向了唐焱所在的地方。
“真有人來了,是他養着那幾團風?”靈稚很少對一件事情表現出興趣,但這幾團風讓他蠢蠢欲動。
“你先藏着,我來應付。”唐焱伸展着腰,坐了起來。
“你當心。我就在附近。”靈稚緩緩沉入地下,化作無數條纖細的藤條,擴展在了地層裏。
不久之後,一個罩着黑色大氅的男人,走進了唐焱的視線。
唐焱眉頭微皺,表情逐漸的怪異。
此人長髮墨亮,劍眉英挺,紅唇削薄輕抿,輪廓稜角分明,給人印象深刻,過目難忘。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雄鷹,冷傲剛健又盛氣*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
正是妖靈皇子——唐宸。
唐焱已經起身相待,猜出了他的身份。
唐宸在十步外站定,審視着他的姿態。
彼此相互凝視,不是第一次相處,卻是第一次正面相對。
良久良久,唐焱無聲一笑,選擇了坦然面對:“又見面了。”
這一刻的心境,自然而平靜,既沒有曾經想象裏的針鋒相對,也沒有曾經計劃裏的拔刀相向,連他自己都有些奇怪。
唐宸靜靜的看着唐焱,心態同樣非常平靜,一種他從未想過的平靜。來的路上,曾經想象過無數個問題,例如……恨嗎?
可這一刻,他坦然開口的卻是一聲:“累嗎?”
“還行,習慣了。”
“如果換一種身份,換一個時間,我們或許能成為朋友。”
“也許吧。”
“父輩間的事情,本不應該施加在我們這一代的身上,但身在皇族之家,有些時候,身不由己,心也不由己。在特定的時期,特定的環境,發生過的事情,沒有對與錯。我們這些後來者不能體會,也無權評質。
這句話,從我這個角度説出來,顯得矯情了,也不應該由我來説。我今天過來,也是想以我的身份,從我的角度,向你説一聲……對不起……”
“不必了。該説對不起的,不是你。該説的對象,也不是我。”唐焱臉上始終帶着平靜的微笑,一如他此刻平靜的心境。
唐宸也微微一笑:“我曾想着能與你把酒言歡,但世事總是弄人,我們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註定不能做些任性的事情。不管我今天該不該來,我終究還是來了,有些話不管該不該我來説,總之我做了我感覺該做的。不過我會永遠記住林中村的相處,但下次相見,我們可能……”
“理解。”唐焱抱了抱拳,後退兩步,正要離開,忽然笑着道了句:“知道嗎,你比我預想的好很多。”
唐宸也笑了,回敬抱拳:“你比我想象的要灑脱。”
“哈哈,告辭了,唐宸。”唐焱笑了笑,轉身離開。
“告辭,唐焱。”唐宸帶着笑,一直目送他消失在迷霧的深處。
簡短的會面,簡短的落幕。
當笑容漸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酸澀之苦。
在來之前,他曾猶豫。
因為父皇千里加急,連夜送來了一個令牌。
上面只有三個字,卻讓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千里加急,金牌血令——殺唐焱!
PS:還有十天就要過年了,人情世故要來了,走親訪友年前送禮等等陸續開始了,小鼠今年新婚,禮數更要做足,體諒見諒。但會努力保證每天兩更,不會斷更,更會保證年前大爆一次,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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