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帝流逼出了肉身之內積藴千年的煞氣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奪舍方行!
他明顯也是早就觀察好了的,場間諸人之中,方行明顯修為最強,可身上的氣息卻又最古怪,時強時弱,明顯是受了重傷,而且是傷在了根基之上,不是普通的肉身之傷,奪舍了他之後,自己便可以藉着他的肉身發揮出最強的力量,掃滅場間諸修不成問題,而奪舍一個受了傷的人,難度也遠比完好無缺之人要容易的多,對於沉睡千年,肉身受到了重創,並且幾乎半朽化狀態的他來説,這個選擇無疑是他在這局面裏,所能做出來的最好的選擇了!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還記得,自己的欺天霸蠻刀就是從這小老頭手裏奪來的,也就是説,這小老頭自身就有駕馭欺天霸蠻刀的本領,對自己自己的出手,那是事半功倍!
而在他吞噬了鹿叟的神念時,也隱隱約約感覺到了方行的重要性!
種種原因,讓他在幾個剎那間,便做下了決定,要奪舍方行!
先奪舍了你,然後再借你的手屠盡眾人,才回到自己的肉身之中,滋養療傷!
這方法其實確實不賴……
而且看起來,也沒什麼人能夠阻止,龍女雖然一直守在方行的身邊,但以她如今的修為,顯然還沒有阻止帝流的底氣,至於太虛寶寶和那羣肥豬弟子,更是連出手的資格都沒有了!
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惟一讓他感覺有些意外的,卻是他打算奪舍的那個小老頭!
這廝面對着自己的神魂威壓,居然沒有半分懼色,反而陰陰怪笑着迎了上來!
而且,面對着自己神魂的侵入,他也沒有半點反抗,甚至直接開放了識海讓自己鑽了出去,這對於帝流來説,實在是一輩子都沒見過的新鮮事兒了,以前奪舍,哪個不是拼了命的反抗着,相比起來,這個小老頭簡直就是在敲鑼打鼓歡迎着自己趕緊過去奪舍他啊……
“莫非有詐?”
在侵入方行識海的一霎那,帝流心裏閃過了這麼一個念頭。
但旋及他便搖頭否定了自己!
“果然是我一千年前吃了那個大虧,搞得現在也有些疑神疑鬼了麼?”
這樣一隻螻蟻,又豈能反抗自己的意志?
這般想着,他便踏踏實實,義無反顧的沉入了方行的識海之中……
……再然後,他就懵了一下!
……這他媽是個什麼見鬼的地方?
帝流修煉過懾神一類的神通,對人的識海瞭解極深,知道修行之人的識海,通常都會幻化成一些具體的存在,如仙府,如星空,如大河,如荒漠,如森林,具體程度有多少,便視修行之人的道心之堅穩程度而定,而在這一片識海之中,也必然會有修行之人的一道真靈存在,他只需要進入了識海,打破這一片幻境,然後一口吞了那修行之人的真靈就行了!
可帝流發誓,自己一輩子也沒見過這等古怪的識海……
這居然是一方世界!
遙遙望去,大陸無垠,海天相接,處處鬱郁生機,片片高山大河,頭頂有烈日繁星,腳下江山如畫,竟比起大部分的星球來都像是一個世界,一個真實無比的大世界……
“不可能,這一定是幻覺!”
帝流都忍不住甩了甩腦袋,目光再次凝聚了起來,如同兩道利劍一般劈向了遠處的天地,同時自言自語:“果然是我一千年前吃了那個大虧,搞得現在也有些疑神疑鬼了麼?”
他自忖憑自己的神魂之強,一眼定睛看去,必然破除一切虛侫!
可讓他意外的事情發生了,束目成劍,劈斬天地,但斬過之後……
……那天還是那天,那地還是那地!
身邊不遠處的一方池塘裏,甚至還有一隻小蛤蟆“咕呱”的叫了一聲,彷彿在嘲笑自己!
“那小老兒果然有古怪,居然連我都看不穿他識海的虛實麼?”
帝流都感覺有些無語了,心思深深的沉了下來。
“不是你看不穿我的識界海虛實,而是因為這本來就是真實的!”
也就在帝流自言自語,心間警惕之意大作時,卻忽聽得頭頂之上,傳來了一個聲音,然後就看到一個身穿灰袍的男子,自九天之上緩步走了下來,彷彿空中有着一道無形的階梯一般,看他的模樣,身材瘦削,大袖飄飄,五官卻與自己剛才看到的那個小老頭兒有些相似,但是與那小老頭比起來,面相卻是極嫩,那小老頭至少七八十歲,這小兒卻最多二十出頭!
“此人的外貌與神魂怎麼差距這麼大?”
帝流心底也是微微一怔,而後眯着眼睛向那青年看了過去,確定了他便是自己見過的那個小老頭,才嘴角微抽,露出一抹冷笑:“少在本帝子面前故弄玄虛,仙界道統千千萬,就沒聽説過一個能將識海煉作大世界的法門,你以為你是萬年前那大逆不道的太上道統麼?”
“喲,連你都知道太上道統,看樣子果然挺出名啊……”
那青年自然便是方行,聞言倒是一驚,嘻嘻笑道。
“你真的與那羣瘋子有關係?”
帝流只是隨口一提太上道統,意含譏嘲,卻沒想到方行居然順着他的話口接了下來,心裏也打了一個突,不過很快便自嘲般的搖了搖頭,心想:“果然是一千年前吃了個大虧,搞得我現在都有些疑心疑鬼了麼?那太上道統早已滅族,絕了道統,我都沒見過,只是聽父王略略提過那麼一遭兒,怎麼有可能這一醒來便碰到這麼個怪胎,定是此人胡攪蠻纏!”
這般想着,臉上覆又露出了冷笑,自有一股子身為帝子的狂妄與冷傲,低聲笑道:“你不過是個尚未封正的偽仙而已,倒也敢在我面前侃侃而談了?呵呵,本帝子殺滅的修士神魂沒有一萬也有三千,活人都能被我生生自外界抽魂,更何況我已到你的識海之內?”
“不管你是真話也好,假言也罷,待我吞了你的神魂,自然明白一切!”
説罷了這一番話時,那帝流的神魂已經無盡的暴漲了起來,滔滔黑煙魔氣滾滾蕩蕩,赫然遮蔽了半天星空,居然化作了一隻可怖的妖魔,張開血盆大口向着方行吞了過來……
他這一吞,氣吞山河,漫無邊際,加上來若流星去若閃電,根本不讓人有半分閃避的可能,但就連他也沒有想到,這一口吞去,方行居然只是輕輕一抬步,整個人便已經回到了九天之上,低頭俯視着他,臉上的笑容帶着一種説不出的蔑視之意,笑道:“在外面你是大爺,誰到了你面前都是孫子,但這裏,可是我的識界啊,在這裏,我才是惟一的大爺……”
説罷了,臉色一變,忽然間叫道:“我讓你狂!”
轟隆!
他人在空中,居然隨手扯去,便將這一片世界裏,遙遙位於北方的一座巍峨高山拔了起來,正是顯化在了他這片世界裏的封禪山,此時倒拎在手中如同板磚一般,狠狠朝着帝流顯化的妖魔身上拍了過去,直折的那妖魔一聲悶哼,便被五仰八叉的鎮壓在了地上……
“我讓你狠!”
方行又是一聲大喝,隨手扯來了一條長河,化作冰鞭,帶倒刺那種,又重重抽了過去。
“我讓你吃我……”
第三聲大喝響起,方行已然掀起了一片怒海,兜頭倒在了那妖魔的腦袋上……
……
……
這簡直就是虐待!
在這一片世界裏,方行還真是隨心所欲,想用什麼辦法就用什麼辦法!
這裏本來就是他的世界,世間任何生靈,進了此間,便如進了他的牢籠,而這,也正是他十分歡迎帝流進來的原因,這個怪物實在太強,被太虛仙王鎮壓了一千年都不死,而且醒了過來之後還如此之狠,敖烈、鹿叟、文先生、歡喜蛤蟆再加上那十位論道者出手,也只是暫時讓他狼狽一下而已,卻都沒有真正的傷了他,便可見他的境界之強,力量之可怖了……
在這種局面下,便是方行不顧生死,放手與他惡鬥,舍了命都不見得是他的對手!
畢竟先天的境界在那裏,差距的太大,便不是部分壽元可以彌補的!
因而在這種局面下,對方行最有利的,便是引他進入識界來鬥!
身為帝子,帝流的神魂自然也是強大無邊的……
只是論起了神魂,尤其是在這一片世界之內的神魂,方行那就不是強了,而是怪物!
“本來就愁着怎麼讓你進來呢,你倒主動來奪舍了……”
一通虐待着,方行憤憤不休的罵:“進了我這世界,就像是進了我的肚子,還跑得了你?”
“吃我?是我吃了你才對吧!”
一邊罵,一邊探手扯出了一根通天巨木,卻化作了長鞭,劈頭蓋臉的朝着帝流抽了過去!
“古怪!古怪!這世界怎如此的怪……”
帝流何曾受過這等侮辱,一時也憤怒的連牙齒都幾乎崩碎了,又驚又懼下,也忍不住想到了一個問題:“莫非他説的是真的?他真與那萬年之前的太上道統有關?”
越想心越驚,同時一股子狠絕之意也升騰了起來!
“幼稚……可笑!”
他的聲音緩緩響起,如同來自幽冥:“吾乃帝子,太乙正仙,神魂不壞,歲月難朽,一念神魔,便是日月丹爐都煉不化我的神魂,你要吃我,就不怕撐壞了肚子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