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陣,確實艱難,接替了原來守陣之人的靈巧宗,新仇舊恨加在一起,與方行拼了老命,三位金丹大乘的峯主,三百靈巧宗修為最高的弟子,再加上這第六大陣的力量,竟然直接形成了一種難以形容的恐怖力量,源源不斷如潮水一般圍着方行與大金烏鎮壓了過來。
風!
第六陣的本源,赫然是風!
風本不是五行大道之一,卻是後輩修行者推洐而來,但威力卻絕不弱。
煦煦細風固然只能吹皺一池春水,但若是這風強大了百倍萬倍,又鋒利了百倍萬倍呢?
那簡直就是一道一道無形的利刀,可以卷殺一切生機。
尤其是這第六大陣內的陣源,赫然是以一杆可以召喚幽冥鬼氣的大風旗為主導,這也就導致,整座大陣之內的怪風,除了鋒利無比之外,赫然還夾雜了可怖的鬼氣,常人一接觸,便可以奪去神魂,就連修行之人,也只能運轉靈力抵禦,否則就被神魂受損,施不得法。
只能硬抗着風,抵抗靈巧宗三大峯主與三百弟子的圍攻。
這是一場苦戰!
“轟!”
方行手捏法印,運轉山法,如巍峨封禪山,定住自身身形,不被第六大陣內的狂風催動,但靈巧宗三百弟子卻立刻借大陣之力駕馭各式法器向他衝來,他卻不得不解決山法,與其遊鬥,只是這麼一動,便又在狂風之中穩不住身法,再加幽冥之氣可怖,戰的極為艱難。
“呱呱……這一陣難纏!”
大金烏揮舞雙翅,靠肉身之力掃蕩起一片一片的飆風,對抗大陣內的怪風。同時大叫。
“若不難纏,也沒意思,今天與靈巧宗的恩怨,一塊解決!”
方行大喝,一手掐訣,對抗周圍狂飆的大陣之力。一手持刀,與靈巧宗諸弟子惡戰。
“轟!”
他衝殺不斷,所過之後,斬落無數人頭,鮮血抹滿一片虛空。
只是在疾風怪力與靈巧宗諸弟子的法器寶光下,他自身與大金烏也受創不少,只能憑藉木法快速療傷,幾如兩個不死魔頭,同時對抗靈巧宗諸弟子與第六大陣怪力……
“我去出手斬他!”
一位靈巧宗峯主冷喝。便欲出手。
然而施法印卻伸手攔下了他,目光微寒,低聲道:“這小鬼雖然年齡不大,但一路闖五陣過來,斬殺雲家大長老、幕家仙子、敗火頭陀、木尊者,又斬了文家的兩位天驕,實力絕對不容小覷,看似此時他已被大陣之力鎮壓。但誰也不知道他還有沒有什麼保命的本領藏着,現在我們三人不必急於出手。他現在一方面惡鬥我靈巧宗諸弟子,一方面抵禦大陣之力,還要運轉木法療傷,我倒要看他有多少靈力可以消耗,且旁觀,待他不支之時再出手!”
另外兩位峯主奇異的看了他一眼。赫然發現,他是想用諸弟子的命,消耗方行靈力。
心下略略感覺不忍,不過轉念一想,此人連自己兒子與女兒的命都不放在眼裏。為了利益隨時可以拋卻,更何況這些弟子的命?再加上,想到了方行一路斬殺,衝進這第六陣裏的凶氣,他們二人竟也感覺有些心驚肉跳,一時不敢上前了,便依言只在一旁摧動大陣。
“你幫老祖報了仇,我就有理由不恨你了……雖然我一直都對你恨不起來……”
而此時的外界,楚慈崩潰大哭,整個人看起來好像已經快瘋掉了。
方行在山上闖陣,她卻在下方心如刀絞。
雖然在楚域時,她貴為楚王庭小公主,但到了神州,這身份已低入了塵埃,修為不高,為人也有些木訥的她,並無多少朋友,老祖楚太尚已坐化於陣內,惟一與她同命相憐的應巧巧,在此時也全神撫琴,心繫別人,注意不到這時候的她,受到了多少煎熬。
擔憂與痛苦、心裏矛盾等種種情緒的藴釀,便得一縷絕望的念頭自心底油然而升。
她第一次在人前露出這樣強大的怒火,大聲喝罵着那些看着方行在山上拼命廝殺,自己卻只在山下焦急議論甚至發表不滿的人,直到淚水狂湧,花了一臉的妝容,眼底升起了一股瘋狂的炙烈絕然:“你們都看着,我去!”叫聲中,她揮袖抹去淚水,忽然間取出了法器,直向封禪山上衝去:“我去幫你,哪怕死了,皇兄會訓我,罵我,我也要去幫你!”
封禪山腳,幾十南瞻修士,心神各異,卻惟有這一人,毅然直衝上前去。
“楚師妹,你做什麼?”
厲紅衣反應了過來,大吃了一驚,急忙伸手拉住了她。
“我……我得去幫他,他……他太辛苦了……”
楚慈極力掙脱着厲紅衣的手掌,只是在對方金丹修為下,掙扎不脱。
“楚師妹,你命燈在宗門手裏,此時上前,是想引來責罰不成?”
“楚師妹別鬧,你這修為,便是上了山,也幫不了他啊……”
一時間,倒有不少人面帶焦急,紛紛上前來相勸。
“我也去!”
忽然間有一個堅定的聲音響起,應巧巧抱起了瑤琴,從青石上跳了下來,小臉上也異常的蒼白,眼睛裏晶晶閃亮,過來牽起了楚慈的手,堅定道:“咱倆兒一起去!”
楚慈忽然號啕大哭,用力的點着頭。
旁邊的龍女,看到了這一幕,目光登時有些迷離。
龍君輕嘆了一口氣,對女兒道:“你沒法去的,她們也去不得!”
龍女“嗯”了一聲,沒有説話。
任是兩個女孩兒再堅定,但厲紅衣還是沒有放她們過去,事實上,保持着理智的她知道,根本不可能讓她們過去,既已拜入了神州宗門。便已寄放了命燈,生死只在宗門一念之間,她們真敢登山,北三道三位宗主授意下,只怕連方行的面都見不到,就會搭上她們的命。
她明白兩個女孩心裏的感覺。只是被無力感折磨的快要瘋了而已。
就算是她,也在焦急的看向遠處虛空,暗暗恨的牙癢。
“都夠了!”
吵鬧聲,勸阻聲,哭泣聲,擾的厲紅衣心煩意亂,忍不住一聲大喝。
她平素裏便有威嚴,此時一聲大喝,卻登時壓下了周圍所有的聲音。甚至連不少神州修士的目光,也都向她看了過來,卻只見厲紅衣咬着銀牙,眼底閃爍着諸多紛雜念頭,似是在經歷着內心艱難的抉擇,咬着牙,低聲自語:“既然沒有別的辦法,那就乾脆……”
眾修皆感覺她心中怒氣不淺。似欲做下某個決定,下意識聽她下面的話。
然而也就在此時。忽然遠處一聲怪叫聲響了起來。
“他奶奶的,是不是來晚了?”
一聲清嘯逼近,遠處虛空之中,赫然有一朵鬼氣森森的烏雲閃電一般衝了過來。
眾修轉頭看去,卻見在雲中隱約可以看到一個巨大的鬼頭模樣,好像還有一個瘦小的身形跟猴子一樣上竄下跳。急不可耐的樣子,離得近了,才看得清楚,那赫然是一個瘦削卻兇戾的少年模樣,頭頂一條丈餘長的朝天辮。呲牙咧嘴,赤着上身,穿了一條大紅色的褲子。
“噔噔噔噔……”
同時有馬蹄聲響起,另一個方向的虛空裏,一道白影踏空而來,所騎的竟然是一匹生了雙翼的天馬,雄駿異常,而在馬上的,卻是一個臉色冷漠的年青人,背後一條長長的披風拉成了直線,手中卻有一條長槍,按在坐騎背上,一語不發,亦無殺氣,卻讓人感覺危險。
“希律律……”
到了封禪山腳下,他一勒馬繮,目光冷冷掃向山上,一言不發。
“是南疆鬼國小鬼王與西漠韓家子來了……”
“他們二人一身凶氣,來者不善啊……”
有識得這兩人的,頓時低低開口,議論了起來。
“終於來了,雖然不早,卻也未晚!”
厲紅衣面上,亦現出了一抹笑意,而後搖了搖頭,低聲自語:“既然都坐不住了,那就乾脆瘋一場吧,我以前只信謀定而後動,但四年以來,夾着尾巴做人,説甚麼韜光養晦,以途大計,大計沒見着,一個個都成了軟骨頭,等着別人饒自己一命,等着有人站出來解自己困局,等着自己坐享其成,不如索性拼上一把,解解怨氣……”
她説到了最後時,已然眼底現出一片決然,抬手按住了楚慈與應巧巧的肩膀,淡淡道:“你們二人退開,修為有強弱,輩份有高低,待我等金丹不支了,再由你們上去!”
楚慈與應巧巧有些驚詫,呆呆的看着她。
厲紅衣則是嘴角一抿,冷聲一笑,忽然間一聲清嘯,直聳入雲,如神鳥振翅,飛入九天。
這一聲清嘯,頓時引來了無數道目光的注意,但還未有人發聲喝問,卻忽聽得,遠處虛空,另有一道清嘯響了起來,隨後便是第二道,又有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讓神州修士震驚的是,有一些清嘯聲,赫然是響自自己身邊的!
遠處虛空,赫然有朵朵騰雲,法寶異獸、金車玉輦,轟隆隆直向此地趕來,年齡都不大,一個個神情冷峻,面容肅殺,除他們外,更有一些原本就隱匿在周圍觀戰的神州修士之中的人跳了出來,一語不發,來到了南瞻修士立身之地,目光復雜,望向山上。
一眾神州修士,眉頭緊皺,冷觀旁觀,有些人甚至在裏面認出了他們的同門,都是南外面出身,之前膽小如鼠,大聲説話都不敢,但在此時,卻不知哪裏來的勇氣,赫然跳了出去,與南瞻修士站在一處,身上,有了一種以前他們從未在南瞻修士身上看到過的氣魄。
眾南瞻修士,卻神情震驚,卻又夾雜着狂喜之色。
“南疆鬼國太子、西漠天驕韓英來了?”
“後面還有,多情道三位仙子聯袂而來……”
“南疆獅虎山小狼王幽彌狂也來了……”
“後面的,那是西漠四傑之首的王家女王瓊嗎?”
一時,南瞻諸修激動不已,紛紛大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