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方行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遁入虛空,狐仙姬卻並不驚慌,揮手打出了一道青玉色令牌,直飛到了空中,發出湛湛碧光,同時有道道神念傳送了出來,卻是要求千峯苑內的諸位妖修道友,各路人馬,齊齊出手,幫青丘山捉拿叛逆,另外封鎖千峯苑,以免他逃脱出去。
此事她早有佈置,青丘山一方的人馬乃是千峯苑內的防禦力量,都被她借了過來,足有數百名修士,分成三十六隻小隊,每隊九名築基境的侍衞,再加一名金丹境界的長老率領,便如戰場廝殺的標準制式一般,將這道台周圍層層包圍住了,諸般大陣,也已開啓。
雖然方行見機得快,暴起遁逃,在諸般包圍還未成形之前便已遁入虛空,但她仍然不擔心,幾道命令發佈了下去,千峯苑內,各處山峯之間,都有云朵縈繞,雲間穿着森嚴的甲冑丘士以及寬袍大袖的金丹長老,一個個冷目如炬,尋找方行挪移之後出現的地點。
在這種局勢下,便是元嬰修士,也得硬打出去,更何況那散修只是金丹初境?
見大局已定,狐仙姬便輕盈落下,雙手持於腹前,目光淡淡,看向了狐女小一。
此時狐女小一已是滿面淚痕,抬頭看着狐仙姬,眼底似有恨意。
“你莫怪我!”
狐仙姬美目流盼,輕輕開口:“我也是剛剛才得到了長老傳訊,妖庭對這些神州神者特別看重,而且他們來到這裏。與一件大事有關。長老已暗中點拔給我。讓我無論如何都要與這幾位使者交好關係,此事不但關係到我青丘山一脈的興衰,更與妖族未來大運相關……”
“方大爺是好人……”
狐女小一忽然開口,聲音顫抖,卻不容置疑。
狐仙姬淡淡道:“他若肯為我所用,我還有心保他,只可惜他太過桀驁,既不能為我所用。那就只能讓他起到點別的用處了……”説着,目光幽幽看了一眼狐女小一,輕聲道:“看你眼神這般冷漠,莫非你還想為了這樣一個人族修士找我復仇不成?”
狐女小一搖了搖頭,低聲道:“我不用,我只知道方大爺對我們很好,而且他很厲害,之前那麼多欺負我們的,方大爺都把他們殺了,根本就沒有什麼能難得倒他!”
狐仙姬“嗤”的一笑。道:“小兒之言!”
説罷了便轉過了身,心想在狐女小一這等修為的小妖眼裏。便是靈動九重的修士,恐怕都算得上是無所不能,更不用説這個好歹也是金丹修為的散修了,根本不必當真。
“嗖……”
卻在西方,方行自道台上挪移而走,身形遁入虛空,再出現時,赫然已經立身於十三里外的一處山峯最頂端的宮殿屋脊之上,尋常金丹初境的修士,神識有限,肉身不堅,挪移之術最多也就只能只能挪移七八里罷了,但方行根基不凡,輕鬆便可挪移十里以上。
不過,狐仙姬殺伐果斷,佈置森嚴,諸般人馬正快速向道台衝來,便如彌天大網,方行身形甫一出現,便立時被距離他僅有四五里的一隊修士發現了,那隊修士的金丹首領,目光一掃,便已經發現了,立刻大喝,率着御下九名築基後期的妖修甲士向這裏撲來。
“祭霜鎖,困住他!”
身形還未撲至,那金丹首領便開口大喝,御下妖修,立時人人祭起了一道白色鐵鏈。
“嗖”“嗖”“嗖”
九條白色鐵鏈同時橫空襲來,軌跡橫穿了方行的上下左右任何一個方位,就像是在一霎之間,便織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鐵籠子,恰好將他困在籠心,而最驚人的,則是他們手中的鐵鎖,竟然是統一制式的冰霜法器,一旦祭出,上面幽寒霜氣釋放,足以冰凍虛空。
此時的方行,身邊還跟着那嚇到了一句話也不敢説的烏桑兒,她雖然也是修行中人,但又不像她的表哥大金烏一樣跟着方行走南闖北,見識過無數的大陣仗,此時一見這宛若戰場廝殺一般的大場面,幾乎嚇的一口氣上不來昏死過去,便連尖叫一聲都忘了。
而方行看到了這一幕,卻只覺胸間豪氣一湧,就像一口烈酒直灌進了心窩子裏,渾身上下十萬兩千個毛孔齊齊開放,暢快之極,甚至隱隱想起了當年他的大叔叔單槍匹馬,把他從法場上劫下來後,從官府幾百名官兵的包圍之中衝殺出來的場景,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賤狐狸,今天可是你逼着小爺大開殺戒來着……”
一聲大吼之後,方行將烏桑兒往胳膊下一夾,而後腳踏虛空,身形驟然如炮彈一般,直衝向高空,他速度極快,在那九道霜鎖玄鏈還未交織起來之際,便已經突破了它們的籠罩範圍,而後居高臨下,看着那正滿面殺氣衝來的九名築基妖修與一名金丹統領,翻手取出了一面銅鏡,靈力瘋狂灌了進去,那銅鏡模糊的鏡面上,立刻有隱隱的黑色火焰顯化。
“轟……”
鏡面所向,霎那間出現了一片黑色火海,那疾衝過來的九名築基妖修,剎不住腳,登時衝進了火海之中,那黑色火焰惡毒之急,竟然着肉就燃,往肉殼裏鑽,便是撐起屏障或是以法術驅逐都做不到,包括那名金丹首領在內,一霎間十人全部變成了火人,慘叫不停。
太息鏡,又名五行寶鏡,正是那恨天老祖生前所御使的法器。
當初在太上道通天古路上,此鏡由恨天老祖的殘留神唸作崇,想要算計方行,結果被方行一劍劈斬在地,後來歸途之中,卻又撿了回來,銅鏡受損,裏面五行玄陣壞了兩個,只剩了火、金、木三陣可用,更失了五行合一之效,但畢竟是渡劫之修的法寶,神妙難言。
“人族修士,敢在我妖族地盤撒野?”
便在此時,忽然間不遠處響起一聲咆哮,一道森然白骨劍如閃電般飛來。
卻是方行落腳的這一處山峯,也正有一夥妖修在此飲酒作樂,見到方行突兀出現,殺了這千峯苑內的一隊侍衞,便欲拔刀不平,順手替千峯苑收了這個人族的修士。
而遠處,本來從四面八方向道台趕去的青丘山人馬以及千峯苑侍衞,見到方行出現在這裏,也立刻御空包攏了過來,要將他圍在此處,距離最近的,已經來到了二十里開外,對於那些金丹境的首領級人物來説,來到這一處山峯附近,也不過是幾個呼息間的事兒。
這山峯上的妖修,正是想出手留下方行,賣給千峯苑一個順水人情。
而方行看到了這白骨劍,卻是哈哈一笑,叫道:“還有找死的?”
身形在空中一踏,已如倒栽葱一般衝了下來,面對那森然衝來的白骨劍,甚至連看也不看,便反掌抓在了掌間,五指一捏,劍身上已經出現了道道裂紋,而後隨手丟開,那祭出白骨劍的妖修也有金丹修為,見到這一幕已然嚇破了膽子,大叫一聲,便要挪移逃走。
但方行既已起了殺意,又如何容他離開,俯衝之時,背後金光一閃,速度再增,同時收起五行寶鏡,卻反手取了大黑劍出來,嗖的一聲,便已進入了這一處山峯上的眾妖修之間,大黑劍一掃,那適才祭出了白骨劍的妖修已經身首分離,手上還捏着要施展挪移術的法印。
“啊……”
這座山峯上飲宴的妖修,盡皆嚇破了膽,尖聲大叫着四下逃竄,也有幾個自忖勇武的,已大怒聲中齊祭法器,向着方行殺了過來,方行則嘿嘿一笑,大黑劍咬在齒間,反掌取出五行寶鏡在空中一掃,卻見虛空之中白光道道交織而出,赫然便是這五行寶鏡的御金之法。
“嗤”“嗤”“嗤”
接連不斷的細密聲響起伏不定,這一片山峯之上,幾乎變成了一片屠宰場,屍橫遍野。
“大膽人修,速速受死!”
這麼血腥的一幕,頓時讓遠處正趕來的三隊妖修憤怒的眼睛都紅了,他們這些力量裏,除了有一小部分,是隨着狐仙姬趕過來的,其他倒有大部分是這千峯苑的力量,只是被狐仙姬借用而已,他們的職責便是保護這千峯苑內的安全,此時見到這一幕如何不惱?
“哈哈,小爺人頭在此,誰拿得走?”
方行將這山峯上的妖峯一掃而空,便陡然間身形再起,竟然直向着西面衝來的那一隊妖修衝了過去,銅鏡收起,卻又單手取下了咬在齒間的黑色巨劍,放聲大笑中,黑色巨劍上赫然閃亮起了幾道幽幽符文,深具魔意,在他瘦削身軀驅動,烏光大作,劍斬四方。
那一隊妖修疾衝而來的勢頭卻是太急,被方行這麼反向衝來,竟然還來不及祭起統一制式的法器,便已被方行衝到了中間,又驚又怒中,只好各祭法器單獨禦敵,只可惜他們中的大部分人根本就是築基修為,又如何能在方行的黑色巨劍下逃得性命?
一時之間,空中鮮血淋漓降下,幾如一場血雨,紅色血光,黑色劍光,交織了半邊天空。
狐仙姬那勝劵在握的表情,此時則已變得微微震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