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近乎寂滅的冥想中醒來,方行下意識的吸了一口氣,於此一霎間,忽然天地色變,他所閉關的洞府上空,霎那間烏雲匯聚,形成了一朵遮蔽虛空近千里的烏雲,雲間雷霆震震,靈氣磅磗,皆隨着他這一口氣的吞吐,化作一道牛角形的流線,流向了下方的幽谷。
經過了近兩年時間的閉關,方行的軀體已近乾枯,只剩了一層薄薄的肉膜蒙在骨架上,生機更是近乎枯竭,全靠識海之中,一顆青濛濛的珠子散發着隱隱的水華,維護着他的生機,這顆珠子,正是當初被方行吞了下去的那顆避水珠,不知何時,已悄然出現在了識海。
也幸虧有這顆珠子,不然方行恐怕早已寂滅,也就是坐化。
在他甦醒的一刻,那顆珠便悄然退走,飛進了他識海之中的迷霧區域內,這卻讓方行也有些無語,不知那迷霧區域有什麼好的,快成了稀奇古怪的寶貝大聚會了。
一口水吞入體內,方行的生機漸旺,體內靈氣流轉,漸趨充盈,只是仍然瘦得皮包骨頭,卻不是一時半會可以補充得了的了,他醒來第一件事,便立刻內視,觀測自己體內的三昧真火,心間頓時大喜,不知何時,三昧真火已然補全,此番閉關,也算功德圓滿。
更為令他震驚的是,他赫然發現自己體內的道塔,竟已結成九層,紫意盎然,永鎮識海虛空,而相應的,他體內那第九脈內的靈晶。則已消失怠盡。似乎是在他閉關其間。體內自成空間,靈氣流轉循環,相當於不停的吐納修煉,那無盡靈精,皆已化作了修為。
只不過,分明便是龐大到難以想象的靈精,相當於一條靈脈,卻只讓自己突破到了築基大圓滿境界。這份龐大到難以想象的消耗,也當真讓方行有些咂舌了。
千流海的靈脈,可比當年他所在的青雲宗還要龐大許多。
這本是可以供養一個門派繁洐多年的靈脈,卻被自己一口吞了。
而吞了之後,卻只達到了築基圓滿境,這到哪説理去啊?
不過,好在如今自己乃是紫色道基大圓滿,也可謂是將築基一途,走到了極致了。
微一凝神,方行收了功。慢慢站起,只聽身體骨骼“啪啪”作響。如炒黃豆,起身之身,伸了一個痛並爽快的懶腰,這才感覺力量漸漸回到體內,不過感覺臉上有些癢,摸了一把,卻摸到了長可及腰的頭髮與滿臉的短鬚,登時心裏也有些驚訝:“我這是閉關多久了?”
冥思之中,他沒有時間觀念,但臉上的鬍鬚與身體狀況卻給他提了個警。
“喀喀……”
方行打開了洞府大門,緩緩走了出來,只覺陽光刺眼,竟感覺頗不習慣。
還未放下遮擋太陽的手掌,忽然間一條大舌頭探了過來,稀溜溜一聲,滿身是口水。
“我擦,你怎麼還在?”
方行嚇了一跳,險些跳回了洞府之中。
定了定神,這才看到了那隻似乎消瘦了不小,正欣喜雀悦的看着自己的瘋龍。
也是在看到它之後,才隱約想起,似乎近趨寂滅的自己,也正是被這廝喚醒的,算了起來,這傢伙倒是又救了自己一命,在冥想中寂滅,在修行界裏被稱為“坐化”,乃是一種大極樂的狀態,但方行可不管它是不是大極樂,人都死了,還樂得屁,活着才叫極樂。
“嗯,竟然一直等着小爺,表現不錯,今個就正式收你在我身邊當個跑腿了……”
方行心裏倒也有些感動,滿意的摸了摸瘋龍的鼻子,然後一指遠處的山林:“去,給我抓兩隻野兔子來,要肥的,脂肥膘厚那種,他奶奶的,怎麼餓的跟想吃人似的?”
把真龍當成狗養的估計也就他這麼一個,偏偏瘋龍還很興奮,大腦袋往方行身上湊了一下,親暱的聞了聞他身上的味道,打了個噴嚏,這才就地一躥,飛上了高空,去幫方行抓野兔子去了,倒是方行嘿嘿一笑,自語道:“小爺也不知多久沒洗澡了,這味道不錯吧?”
説着一拍屁股,在空中嗅了幾嗅,捕捉到了一縷水汽,便飛掠而起,向着那水汽傳來之處掠去,卻發現樹叢之後,乃是一座清幽幽的碧潭,彎彎曲曲,橫亙在這黑色山石間,清可見底,很是惹人心動,方行便衝了過來,按落雲頭,褪去衣衫,卷作一處,跳入了水中。
他身上的法衣,雖可避塵,但在他補全三昧真火之後,融煉道基,又驅出了體內不少穢物,沾染在了法衣之上,已經穿不得了,卻被他直接丟在了一邊。
清涼的泉水滌盪皮膚,方行頓時舒服的發出了一聲**。
本來想好好洗一個澡,但這一躺在水面上,他登時懶懶的不想動了,近乎兩年未盡飲食,他實在是渾身乏力,連根指頭都不想動,但以他現在的修為,進食還是很有必要的,靈力雖有百般妙用,但並不能讓他完全辟穀不食,不吃飯一樣沒力氣。
就這麼漂了一會,腹內若有虛火在燒,心裏只是怪那條龍抓個兔子怎麼這麼慢。
卻不知,此時的瘋龍正望着滿山遍野的大小兇獸,無比頭疼的找那可憐的野兔子……
不想還好,卻是愈想愈餓,渾身軟綿綿的,似乎餓的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清哥兒,您先吃點東西吧……”
正餓的頭暈眼花,感覺對整個世界毫無留戀之際,方行卻聽到了這樣一個聲音,初聞人聲,他也未曾在意,實在已經餓到了懶得動腦筋的地步,但隨風飄來的一縷肉香,卻忽然間讓他來了精神,扭頭一看,卻是自前方几十丈外,一處突兀橫出的山角側裏傳了出來。
“有人在這裏烤肉?”
方行鼻頭掀動了兩下,心底忽生出了一絲力氣,翻身踏水,便向那山角側面奔去。
卻在這一處山角,正有一隊人馬休息,約十數人,升着火堆,卻烤着也不知是什麼飛禽的肉,火侯正當,色呈金黃,油汪汪甚是讓人意動,但一羣人任由禽肉架在火上,卻無一人敢動,背對着清潭,一個白衫的公子哥,生得唇紅齒白,好不俊俏,臉色卻不好看。
“吃,吃,吃,你們就知道吃,我已經在族長面前發下誓來,這一次非要擒到一隻四階兇獸回去給他看看不可,可到現在,約定期限馬上到了,我們卻連一隻三階兇獸也沒擒到,讓我回去怎麼見人?難道就帶着幾隻紅鸞回去充數嗎?豈不讓那丫頭笑死?”
這白衣公子哥兒身邊的一個黃衫中年男子苦笑道:“清哥兒就可憐一下我們這幾副老骨頭吧,那四階兇獸便是一域獸王,兇悍暴戾,可力搏金丹,就憑我們這幾個人想擒獸王談何容易,就算有哥兒的三寶葫蘆在,恐怕咱們這一行人至少得搭上一半才能成功……”
他此言一出,其餘隨從皆點頭稱是,顯然想勸得白衣公子回心轉意。
那白衣公子哥聞言,頓時眉頭一皺,冷笑道:“你們既然加入了我們恨天氏,在我們恨天氏的庇佑下在歸墟有份立足之地,還能得到一份修煉的資源,這條命自然也就算我們恨天氏的,本公子要你們捉一隻兇獸便嘰嘰歪歪,那要你們來又有何用?”
聽他這般説了,眾人登時啞然,面面相覷,卻不敢再説了。
“快吃吧,距此地不遠,便有一頭四階兇獸通臂猿,吃完便去拿它!”
白衣公子哥冷冷下了命令,一副不容置疑的口氣。
眾隨從皆有些無奈,嘆息着去取吃的東西,心裏皆明白呆會定要拼上這把老命了。
“公子,你……”
有隨從取了一塊烤肉,雙手遞給這白衣公子。
“我不餓!”
白衣公子似乎有些厭煩,冷冷説了一聲,便起身到了清潭邊上,蹲在潭邊捧水洗臉。
“有烤肉?分我一塊唄?”
這白衣公子一捧水未拘起來,忽然身前多了一個人影,同時一個興奮的聲音響了起來,他抬頭一看,赫然在自己眼前,看到了一個脱的光溜溜的少年,滿臉饞意的望着自己身後,他這角度也巧,正把方行看的清清楚楚,一怔之後,本是寒霜滿面的俏臉卻一霎間羞得通紅,驚惶之下,急忙向後一退,卻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手捂着眼,尖聲叫了起來。
“哎喲?忘穿衣服了……”
方行一呆,也頓時發現了自己的窘狀,飛身一縱,從旁邊椰樹上摘下一片大葉子擋着要害,一邊笑一邊向前走了過來,笑道:“大家都是男人,看了就看了吧,也無所謂……你們的烤肉快給我一塊……”
他倒是心大,被個男人看了也不在乎,笑嘻嘻的擋着要害走上岸來,見眾人都呆呆的望着他,便很是自來熟的向眾人一笑,兩眼放光的向火堆上烤得火侯正好的禽肉抓了過去,此時卻是餓壞了,眼前這塊肉真個比什麼都重要,大不了吃飽了再賠個不是好了。
“殺……給我殺了他……”
手還沒探到烤肉上面,忽然間到背後一個顫抖的聲音叫了起來,都帶了哭腔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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