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星盯着三姨娘,似乎想看透她面紗後的表情。
“哇拷,你留在這裏扮鬼嚇人,就是不讓人靠近這裏,就是怕被人識破你的真面目?”
三姨娘點點頭,説:“是的,我怕他們唾棄我,看不起我,把我趕走。”
周星星似乎被她這一番苦心所感動!
“哇拷,你宰羊嗎?我老頭子現在的智力,和三歲的小孩差不多,時好時壞,你若留下來,一定會後悔的,你還是走吧!”
三姨娘語氣堅決,説:“我絕對不會後悔,我若不留下來,那才會後悔,你若不讓我留在這裏,不如殺了我吧!”
周星星還能説什麼?
他只能這樣地道:“哇拷,你若真的願意留下來,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你還是我的三姨娘。”
三姨娘雙肩抽搐了下,也許她是心情太激動了!
周星星笑了笑,又説:“或許我老頭子再吃了你的泡棗兒,身強體壯,病就好了!”
如果可以看到三姨娘的臉,就會知道她剩下的半邊臉,已紅得像蘋果。
窗外的仇歡和蘭蘭,互望一眼,奇道:“什麼是泡棗兒?”
仇歡説:“我沒吃過,怎會宰羊?”
蘭蘭天真道:“下次有機會,咱們向三姨娘要一顆嚐嚐看,一定很滋補養顏的。”
哇拷!
她們要是知道泡棗兒是什麼玩意,就算眼前堆滿黃金。她們也絕不敢吃。
客廳沉寂了一陣,周星星才又打破沉默,道:“冷庫為什麼要殺你滅口,不會只是為了你跟你大打一架吧?”
“當然不是。”
“哇拷,那是為了什麼?”
“是因為我知道他見不得人的秘密太多了。”
“哦?”周星星笑道:“他看起來只是個平凡庸俗的人,會有什麼秘密?”
三姨娘冷哼一聲,説:“哼,靜靜呷三碗公,這種人是陰在八堵內。”
“有道理。”
三姨娘停頓了下,似在回憶往事,有頃才淡淡地道:“你哪説過諸葛世家鎮山,寶夜明珠的事嗎?”
“知道一點,但不是很清楚。”
“當年神刀門跟海沙派聯手圍攻諸葛世家,雙方談好夜明珠若得手,雙方就五五分賬。誰知,龍老爺子卻趁混亂之際獨吞了夜明珠。這件事只有冷庫,和周小曼二人知道而已!”
提到周小曼這個神秘又悽美的女人,紅豆也伸長脖子來聽。
她一直對周小曼感到很好奇。
現在能聽聽她的故事,她怎能放過機會。
三姨娘又道:“周小曼是龍老爺子這生中唯一愛的女人,她的美跟温柔,當年不曉得迷倒了多少江湖好漢,冷庫當然也逃不掉。
冷庫為了得到周小曼的人,使盡了計謀,都無法得手,終於機會來了。
就是華山論劍那一次……”
聽到華山論劍,紅豆的心跳了一下,耳朵不由豎得更長了。
周星星靜靜地在聽。
三姨娘挾了蠔油牛肉,緩緩送入口,慢慢嚼着,似乎在品它的美味。
窗外的蘭蘭看了,不禁流口水。而紅豆卻急得要命!
為了聽有關華山論劍的事而心急如焚。
三姨娘好容易翟把蠔牛肉嚥下肚了,然後又呷了一小口茶,才説:“紅中日大俠在比劍之前,都有騎馬的習慣。”
“每個男人在決戰之前,都會有這個習慣;因為查某可以把人把緊繃的情緒,得到暫時的鬆懈,等到正式比武的時候,都會有令人想不到的效果。”
“可惜,紅大俠要不是胭脂馬,他要是騎的是胭脂馬,也許不會死得這麼快。”
頓了頓,三姨娘嘆道:“他騎的是匹汗馬,一匹把他送進死的馬。”
“哇拷,這話怎麼説?”
“那天晚上,冷庫交給我一支暗器,又趁大家喝酒作樂時,偷把暗器插在紅大俠那匹汗馬的坐墊上……”
在場的人聽了,都十分震驚!
紅豆忽然想起陳金陳掌櫃的話來,原來,他那天晚上看到女的,竟然是三姨娘。
現在,她一切都明白了,可是還忍不住要再聽下去!
三姨娘説:“接下來的,不必我再説,他也已經知道,他這麼做,是想嫁禍給龍老爺子,而得到周小曼。”
她嘆了口氣,道:“其實,他並沒有一定要選紅大俠,在何人都有可能是他的犧牲品,會選中紅大俠,算他運氣不好,第二天正是他跟龍英的比武。”
周星星説:“據我所知,紅前輩中暗器要命金牛針,好像不是在腳倉,而是在胸膛上的。”
“不錯,那一針是冷庫後來補上的,他見紅大俠力氣十足,面目紅潤,以為沒中毒,情急之下,才又悄悄補上一針。”
“哇拷,他還是沒有得到周小曼。”
“不過,他還是把周小曼逼走了,毀了神刀門。”
周星星居然還笑得出來,打趣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沒了神刀門,卻有龍門山莊。”
無論神刀門也好,龍門山莊也罷,不都是姓龍的,只不過換個人做看嘛罷了。
這時候,周星星的臉,忽然往窗外牆角看去,嘴裏笑着叫道:“外面的乾姐姐,和一位朋友,兩位不是很想嚐嚐蠔油牛肉,為什麼還不進來,而還待在外面喝風配凍牛肉(露水)!”
仇歡和蘭蘭二人一聽之下,就像被人家捆了兩個耳光一樣。
蘭蘭笑道:“人家都在請了,咱們還是快進去,慢了蠔油牛肉沒了,不就要遺憾終身啦!”
※※※
蘭蘭和仇歡出院子時,周星星笑了。而且笑得很愉快!
好像自己能夠有這麼樣一個朋友,是件非常愉快似的。
她們就是從梧桐樹下那個窗口掠過來的,蘭蘭在前,仇歡在後,兩人身子很快飛了進來。
她倆才到門口,就忽然停住了腳,眼睛都瞪着桌上的蠔油牛肉看。
兩人似乎氣的要命!
此時桌上蠔油牛肉竟然不見,只剩空盤子。
“蠔油牛肉呢?”
周星星輕輕道:“倒了!”
蘭蘭驚叫:“倒了,倒了你請我們進來做什麼?是不是看你們笑話?”
周星星一點也不生氣,笑道:“哇拷,當然是請你們進來吃蠔油牛肉的。”
“蠔油牛肉呢?”
“蠔油牛肉不就在這裏。”
説話的不是周星星,而是一個剛進門,手上端着熱氣騰騰蠔油牛肉的漢子。
仇歡和蘭蘭二人,一見到這個人臉都嚇白了。
蘭蘭囁嚅道:“你……你剛才明明已經嗝屁的……怎麼……”
這人正是死而復活的病貓。
病貓笑呵呵説:“你是想問我是人?是鬼?”
蘭蘭點點頭。
病貓笑道:“我當然是人,鬼怎麼能炒出又香又滑又嫩的蠔油牛肉嘛!”
仇歡怔了半天,掃了廳內的人一陣,大聲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一旁會着一直都沒開口的沒臉鬼,這時忽然開口説:“請坐!”
她們真的就坐了下來。
蘭蘭好像很怕周星星盤問她,未等周星星開口,她就搶着説:“我知道你們一定有很多話要説,我可不喜歡聽,我還是到一邊涼快去吧!”
説着,她居然端起蠔油牛肉,跑到一角的茶几旁,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周星星看着蘭蘭笑道:“哇拷!這隻小野貓也喜歡吃牛肉,吃得還津津有味。”
仇歡卻説:“我現在是在等你告訴我,這一切底是怎麼回事?我不管小貓吃魚也好,吃牛肉也罷,都不關我的事。”
“這一切都因你而起。”
“我?”仇歡怔了怔,道:“難道這一切都是個騙局?”
“一個能化解你心中仇恨的騙局。”
仇歡勉強笑了笑,道:“你們早知道我是誰?”
那個沒有臉的鬼,搶先點點頭,説:“從你一踏進龍門山莊,我們就知道了。”
“你真的沒有臉?”仇歡好奇道:“你當然也不會是鬼羅!”
那沒有臉的鬼伸手在臉上摸,撕下一層面皮,他人就變了樣,赫然是犀牛。
“少爺飛鴿傳書回來,説您對付他的計謀一旦不成功,定會轉移目標到龍門山莊,要我們準備接招。”
他看了看仇歡一眼,道:“紅姑娘,你現在是不是都已經知道兇手不是我家老爺了?”
紅豆似乎還有疑問,轉向三姨娘,説:“冷庫真的要殺你滅口,把你推落山崖?”
三姨娘苦笑道:“你還在懷疑?……”
紅豆低下頭,感到不忍,輕聲説:“這一次我不能再做冤枉人的事了。”
三姨娘沉吟了一陣,似在猶豫不決,半晌,才伸手掀開那蒙臉的面布。
只見那半面燒焦髏呈現在眼前,詭秘又恐怖。
三姨娘悲哀道:“只要是查某,都會千方百計使自己的臉漂亮,沒有人會捨得自毀容顏的。”
一旁顧着吃蠔油牛肉的蘭蘭,忽然插嘴説:“要不是我家夫人救了三姨娘,她現在早已香消玉損,做閻王第十九任的細姨了。”
三姨娘激動得掉下淚來。
一個女人不管她以前有多麼地壞,多麼地僧惡,看在她剩半面臉的份上,都應該值得原諒。
因為,她自己也嚐到了殘忍的報應。
更何況,她已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紅豆瞪向病貓,道:“他呢?他明明已死在我的暗器上,怎又活回來?”
周星星笑了笑,説:“哇拷,我猜你一定莫宰羊你用來殺病的暗器,就是‘要命金牛針’!”
“要命金牛針?”
紅豆沒有比聽到任何一句話,比這句話還要來得震驚!
要命金牛針!它不也是殺死紅中白的物證?
她怎麼也會有?這隻有她心裏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因為,這“要命金牛針”,就是冷庫交給她的。
可笑的是,她居然不認得這就是“要命金牛針”。
周星星看着她臉上的變化,心中似乎已猜中了什麼似的,淡道:“你莫宰羊也無所謂,只要我們知道也是一樣的,冷庫把它給你,一定是要你用它來殺我老頭子的,只是你沒想到會先用在病貓身上吧!”
紅豆並沒有否認。
她冷冷地説:“你又不是我八堵裏的蛔蟲,怎會宰羊連我自己都莫宰羊的事?”
周星星笑道:“哇拷!這就像是一加一這麼簡單的問題,那年你出賣色相,要他們師父倆替你報父仇,他們不但沒有答應,他師父還差點強姦你。”
紅豆的臉在變!
周星星嘆道:“哇拷!任何人只要有機會,都一定會不顧一切來洗刷這份恥辱,你也必定是不會例外,所以病貓就事先服了解藥,等着你來殺他。”
紅豆恨恨説:“你別忘了,他是個小人,你為什麼還要留他在龍門山莊,這種人早死早投胎。”
周星星點點頭,道:“多謝你提醒,只是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權力,他又不到窮兇惡極,他既然有心要去惡從善,想要體驗做好人和做壞人,到底有什麼不一樣。”
他笑得很開心,説:“我們為什麼不給他這個機會嗎?”
病貓感動的看着周星星!
廳內一時間陷入沉寂!
良久—一
“幹光了,嘻嘻,太過癮啦!”
蘭蘭居然打破了這份沉默,看樣子,她是吃得很舒服。
紅豆忽然起身,周星星忙道:“哇拷,你是不是想要走?”
“這裏已經沒有我的事,再説。蠔油牛肉也幹光了,我不走,還留在這裏討人旋(厭)。”
“哇拷,你不能走!”
病貓接口笑道:“想吃蠔油牛肉還不容易,我病貓親自下廚炒給你吃,絕對讓你吃得大呼過癮。”
三姨娘也説:“我們都喜歡你,只要你願意,愛留多久就留多久,沒有人會趕你走的。”紅豆看着他們的眼眶,已開始紅了。
她忍住留下的眼淚,道:“等我殺了冷庫,我會再回來找你們,到時你們想趕都甭想趕走我。”
周星星卻説:“哇拷,你一個人去找冷庫,簡直是雞蛋碰石頭。”
他不讓紅豆説話,又道:“咱們就將計就計,演一齣戲吊大龜!”
蘭蘭問:“怎麼個吊?”
“我還沒有想到。”周星星眼睛眯起來了。
※※※
桌上的酒壺又加滿了。
陳金緩緩走了過來,笑着説:“老漢有人請喝酒的時候,多半是不會客氣的。”
説完,竟拿起了壺酒,嘴對嘴,片刻間把這一壺酒喝得乾乾淨淨。
然後他就去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大老黑挑起了大拇指,失聲讚道:“阿星,你瞧見了嗎?要這樣阿莎力,才算是喝酒的,像你那樣,只能算是在舐酒。”
他立刻又搖了搖頭,道:“連舐酒都不能算,只能算是聞酒。”
周星星笑了笑,説:“哇拷!我要是陳掌櫃的話,別説一壺酒,十壺、二十壺,我也可以在眨眼工夫喝得精光。”
高春笑道:“是啊,陳掌櫃的想賺你的銀子,就算要他喝死,他也絕不會搖頭,也只有沒有大腦的人,才會説是夠阿莎力。”
大老黑哇哇叫道:“你跟屁蟲就是跟屁蟲,幫腔、拍馬屁,果然是你最拿手的本事,俺就不信陳掌櫃的會這麼勢利,沒可拉司(水準)。”
他旋即轉頭去詢問陳金,説:“陳掌櫃的,你説是不是?”
陳金笑得很邪,道:“生意人講的就是賺錢,永遠都是利益站中間。”
大老黑一聽,臉上的表情,就好像屁股被人重重踢了三下。
一旁的小冬菇忽然道:“陳掌櫃的,再拿六壺酒來。”
“小姑娘,馬上來。”陳金立刻應聲,人也似乎飄飄然的。
大老黑笑道:“乖乖,小冬菇,你是不是在替俺不服氣?”
周星星笑説:“哇拷,她是在跟你拚酒。”
大老黑瞪大了眼,叫道:“哎呀,拚酒?沒搞錯吧?”
他摸摸鼓脹脹的肚子,説:“俺今天一見阿星圓滿歸來,一時高興,已經喝了不少……”
不一會見,六壺酒都已擺到桌子上。
小冬茹道:“你喝四壺,我喝兩壺。”
大老黑一張臉已經哭笑不得了。
周星星看着桌上的四壺酒,搖頭説:“哇拷,一壺酒就算五斤吧,四壹就是整整二十斤,大老黑就算不醉,也沒有這麼大的八堵呀!”
高春悠然道:“不是膨風龜,怎能吹得出那麼大的氣。”
大老黑跳了起來,一個巴掌還沒打出去,自己也忍不住笑。
他笑罵:“想不到你剛和阿星這小子見面沒多久,就將他那些壞樣子全學會了,你為什麼不學學他別的本事?”
我本就不想學,只要能學會如何氣你,把你氣得半死,就已心滿意足了。
他瞟着大老黑,眼裏笑得很奸,有意無意又説:“嘿嘿,我可不想當豬頭三哩!”
“豬頭三?”周星星笑道:“哇拷,誰是豬頭三?”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在你回龍門山莊……”
當下,高春便把大老黑碰到仙人跳的事,添油加醋説了出來。
周星星是笑得前仰後翻,大老黑一張臉,卻紅得像豬肝。
大老黑笑罵道:“貓叫春,你在趁俺的腳倉,俺是不是踩到你尾巴啦!”
小冬菇瞪眼説:“廢話少説,你究竟喝是不喝?”
大老黑道:“喝!當然要喝的!”
大老黑道:“喝,當然是要喝的,但現在時候卻不對!”
高春笑着説:“喝酒又不是娶某,難道也要挑個大吉大利的日子嗎?”
就在這時,冷庫竟和紅豆雙雙走進廳來!
紅豆臉上表情冷冷的,見了周星星就好像見了仇人似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周星星摸了摸臉,笑道:“哇拷,我的臉上有劃烏龜嗎?”
冷庫接口説:“你的臉上沒有烏龜,不過,大家還是少喝兩杯的好,小冬菇和大老黑,雖然約好拚酒,也最好改期,兩位照論誰醉倒,都不太好。”
他不説這些話也還罷了,一説出來,小冬菇便沉不住氣,冷笑道:“喝不喝都沒有關係,但醉倒的絕不會是我。”
大老黑也沉不住氣了,也冷笑説:“醉倒的難道是俺嗎?”
“好,拚了!”
“輸人不輸陣,俺奉陪。”
周星星看了搖搖頭,嘆着氣,他還能説什麼?
高春聳聳肩,也一副莫可奈何的樣子。
冷庫則露出一絲冷笑,但一閃而逝。
紅豆沒有在何表情,好像他們醉死也不關她的事似的。
※※※
大老黑喝酒的經驗很豐富,他喝酒從來也不怕老頭子和女人。
因為,一個人的酒量再好,上了年紀,也會退步的,至於女人,先天的體質就差些之後天的顧慮也多些,所以根本設法子和男人比。
誰知,當小冬菇喝下第一杯酒,大老黑就知道上當了。
江湖中有句俗話:“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
這下子大老黑想説不拚也不行了。
他拿起酒壺,就嘴對嘴往肚子裏灌,就好像小孩子灌蟋蟀一樣。
因此,小冬菇第一壺酒還沒喝完,他兩壺酒已下了肚。
冷庫拍手笑道:“大老黑酒量果然不減當年,單這‘快’字,已非人能及。”
大老黑麪有得色,眼睛瞟着小冬菇,大笑説:“拚酒就是要快喝,若是慢慢的喝,一壺酒喝上個三天三夜,就連七、八十歲的老太婆,都不會喝醉。”
小冬菇冷笑道:“無論喝得多快醉倒了也不算本事,若是拚着一醉,三歲大的小孩也能灌下幾壺酒的,春大哥,你説對不對?”
高春連聲説:“對對對,對極了,有些人的酒量其實並沒有他自己説的好,只不過是敢醉而已,反正已經喝醉了,再多喝幾壺也沒關係。”
他頓了頓,又笑道:“所以喝多並不算本事,要喝不醉才算本事。”
大老黑扳着臉,説:“貓叫春,俺若真喝醉了,你可要當心。”
“我當心什麼?”
“俺發起酒瘋時,看到那些馬屁精,就好像看見屁眼—樣,非奸死你不可!”説着,他忽然向周星星笑了笑,道:“但你卻不必擔心,你雖然也有屁眼,卻不會拍馬屁。”
周星星正在和冷庫説話,像是根本沒留意他。
高春卻嘆了口氣,説:“這人還沒喝醉,就已像條瘋狗一樣,在亂咬人了,若真的喝醉了,大家倒真得當心門户啊!”
冷庫就坐在周星星旁邊,他在低聲向周星星道:“小冬菇説的話倒是有道理,像他這樣灌土狗似的喝酒,不醉都很難。”
周星星微微一哂,説:“哇拷,他喝醉了並不奇怪,不醉才是怪事。”
“你為什麼不勘勸他?”
“哇拷,他這人只要有酒喝,就六親不認了,還有誰勸得住他?”
周星星笑了笑,有意又道:“反正喝死一個少一個,不是姓鄭的娶姓何的——正合適(鄭何氏)你的心意,我又幹嗎要勸他?”
冷庫説:“你這不是冤枉我,我跟他根本沒冤沒仇的,為什麼要他死?”
周星星淡淡道:“哇拷,若不是你剛才那句話,他們又怎會拚起酒來?既然拚起了酒又怎能不醉?”
“我……我剛才本是好意勸他們……”
周星星道:“哇拷,你不勸也許還好一點,這一勸,反刺激了他們,你在神刀門時便已認識了他,難道還沒看出,他是個‘人牽不走,鬼牽溜溜走’的牛脾氣?”
冷庫沉默了半晌,長長嘆了口氣,苦笑道:“我知道我背叛了你老子,你對我當然會不滿誤解,再加上我又和紅豆逗陣……”
周星星心中冷笑,暗罵:“哇拷,跟我唱苦歌,你龜毛就炔爬出來了。”
然後,他打斷了冷庫的話,轉向一直不吭聲的紅豆,説:“咱們也不必再玩捉迷藏的遊戲,乾脆一次解決算了。”
“夜長夢多,我求之不得。”紅豆這些話,似有一語雙關。
“比功夫你一定輸我,我也贏得不光彩,你的賭伎好像不錯,咱們就一賭定輸贏啥款呢?”
“好!”
紅豆説着,忽然倒了一杯酒,遞給冷庫,有些感傷的道:“這麼多年來,你費盡心思的照顧我,無論你對我有在何企圖,都快已經不重要了,所以,今天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敬你一杯酒,以聊表我對你感激之心。”
冷庫哽咽説:“都是自己人,你説這些話做什麼嗎?”
紅豆眼眶有些紅,道:“現在不説,我怕以後就沒機會了。”説完,她真的向冷庫舉起酒杯,説:“請!”
冷庫目光閃動,瞧了瞧周星星,又焦了瞧紅豆,終於舉杯。
“紅豆,你若能賭贏周星星,咱們以後喝酒的機會,還是很多……”説到這裏,他身子忽然一震,一張臉也跟着扭曲了起來。
周星星聳然道:“哇拷,啥米代志?”
冷庫全身顫抖,嘎聲説:“酒中有毒……”
話聲未歇,他的人已仰面倒了下去。
剎那間,他的臉已由慘白變為鐵青,由鐵青變為烏黑,嘴角已沁出血來,連血都是死黑色的。
只見他目中充滿了怨毒之色,狠狠的瞪着紅豆,厲聲道:“你……你……好狠,就……算我對你有……什麼目的,你……”
紅豆似已嚇呆了,連話都説不出來。這一切的變化,太突然了。
周星星出手如風,點了冷庫心臟附近六處要穴,道:“你沉住氣,只要毒不攻心,就有救藥。”
冷庫搖了搖頭,悽然一笑,説:“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他喘息了半晌,才又説:“我只想求你一件事。”
“你只管放心,兇手既然都在歡喜樓內,我就絕不言讓他逍遙法外,這個正場的人都可以做見證。”
冷庫黯然道:“這倒沒什麼?一個人若已快死了,對什麼事都會看得淡了,只不過我心裏一直愧疚,對不起你爹,現在我死了,他也可以釋懷……還有,人死了就要落葉歸根,只求你能將我的骸骨帶回老家……”
“你老家在那裏?”
“在熱河庫倫……”
“哇拷,這麼遠,把你屍體運到了,我命也差不多報銷啦!”
“千變太保,最有俠義之心,就算會丟了性命也絕不會拒絕死人的要求……”説到這裏,他喉頭似已堵塞、再也説不下去。
周星星不禁黯然,道:“哇拷,人生,病痛,生死——堵到呀,我答應你,你可安心去閻王那裏掛號了。”
冷庫緩緩點了點頭,似乎想笑一笑,但笑容還沒露出,眼簾就已闔上了。
周星星默然半晌,目光才緩緩轉到紅豆身上。
每個人的眼睛都在瞪着紅豆。
陳掌櫃也哭喪着臉,指責説:“紅姑娘,你甲天壽,這裏死了個人,叫我怎麼做生意嗎?”
紅豆臉色蒼白;忽然嘶聲大叫:“不是我,下毒的不是我!”
高春冷笑道:“誰也沒有説下毒的是你。”
紅豆眼淚似快要急出來了,説:“這麼多雙眼睛都在盯着,他自己也不青瞑(瞎子),難道我還會有法子在他酒杯中下毒嗎?”
她氣急的眼神,忽然轉向陳掌櫃,接着道:“酒是你賣,説不定毒就是你下的。”
陳金驚慌説:“紅姑娘,你可千萬不要含血噴人,黑白亂講,這酒樓是我辛苦十年攢下來的,我不會笨得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周星星手裏拿着酒杯,忽然嘆了口氣,沉聲道:“兩位都沒有下毒。”
高春接口説:“沒有下毒,那他怎會中毒?”
周星星笑着,笑得很神秘,也很詭異,沒有人知道他在笑什麼?
只聽他朝紅豆笑道:“我們的賭約還算不算?”
紅豆看了看,點頭説:“當然算?”
“好,就定在明天晚上。”
周星星話剛説完,突聽“噗通”一聲,大老黑連人帶椅子都猝倒在地上。
※※※
“呼嚕……嚕啦啦……”
大老黑躺在牀上,就像死豬似的。
他唯一和死豬不同的地方,就是死豬不會打鼾,他的鼾聲卻好像打雷一樣,十里外的人都可能聽到。
高春搗着耳朵,搖頭笑説:“這隻豬頭,剛才倒下去的時候,我還以為他也中毒,差點把我的心臟嚇出來。”
周星星笑道:“哇拷,他那有這麼短命,‘好人不長命,禍害遣千年’,這句話你難道沒聽説過?”
“我沒想到豬頭,會醉得這麼快,更沒想到小冬菇那小姐,喝酒還真有兩把刷子。”
“哇拷,你以為她就沒有醉?”
“難不成她也醉了?”
“她若沒有醉,連冷庫嗝屁了,她攏莫宰羊,還直着睛眼把他當大老黑,笑他無路用(沒有用)。”
“唉,這兩人醉的可真不是時候。”
“哇拷,這你就不識(懂)了,他們選這時候喝醉,簡直他媽的選得再好也沒有了。”
“為什麼?”
“他明知道咱們有賭約,現在他一醉,就什麼事都再也用不着操心,而且,你還得在旁邊守着他呢!”
周星星的一番話,把高春説的不由失笑起來。
“奶奶的,一點也不錯,我還以為他真是豬頭三,其實他比誰都巧(聰明)。”
然後,高春忽地問:“你是不是已知道下毒的人是誰?”
“只是在猜,還不敢確定。”
“現在冷庫嗝屁了,你和紅姑娘的賭,還有必要嗎?”
“有,當然有。”
“我不懂,就算你賭贏了,又怎麼樣,冷庫已嗝屁,到那兒找兇手?”
“嘻嘻,到時你就會明白,這場賭到底有沒有必要。”
高春奇道:“難道殺紅大俠的兇手,另有其人?”
※※※
子夜未到。
本是歡喜樓賭局最熱鬧的時候,屋裏雖然燈火通明,卻是鴉雀黑聲。
只見幾十個賭客,竟全都貼牆站着,一個個都已像中邪似的。
那些看門的保鏢大漢,此刻也停止了任務,聚集在牆角,雙眼緊盯着賭桌前的兩個賭客。
這兩個賭客一男一女,一帥一美,光是這兩人就夠震驚全場。
當然這兩人就是周星星和紅豆。
當他倆宣佈訂下賭期時,就已經吸引了很多人。
就像賭神跟賭後。
周星星首先打破沉默,道:“你想賭什麼?”
紅豆毫不考慮答説:“就賭骰子。”
“賭注……”
紅豆一伸手,抖開一張疊成方塊的牛皮紙,上在劃滿了密密麻麻線路。
“藏寶圖?”
“不錯,就藏寶圖價值多少沒有人可以估計出來,除了藏寶圖外,還有我的人……”
此話一出,場上不由一陣噓聲。
場內的男子心中都在想,若能抱她頓飯工夫,叫他半個月不吃飯也行。
周星星眼睛立刻亮了,笑道:“哇拷,你想用它來賭什麼?”
紅豆冷冷説:“賭你。”
“賭我?”周星星大笑道:“哇拷,我有如此值錢嗎?”
“我若勝了,你便是我的人了,要殺要剁隨我的便,敢是不敢?”
“哇拷,就算沒有藏寶圖,只有水查某的賭注,我也會毫不考慮答應。”
周星星笑得很邪惡!大廳中不由起了陣騷動!
紅豆將六粒骰子一粒粒拋入碗中,才道:“你想賭大賭小?”
周星星笑説:“你是查某,説大就大,説小就小,我是尊重查某的。”
“好,就賭小。”
“賭大賭小攏嘛一樣。”周星星笑道:“女仕優先,請!”
紅豆二話不説,她伸手在腰上一摸,突然毒蛇般的軟劍刺出。
眾人大吃一驚,以為她要動武。
怎知,那軟劍就像長鞭一樣,閃電般地飛出,只見在骰子驟然頓住。
劍尖巧妙的一挑,挑起了一粒骰子,再一挑,那骰子便直髮了出去。
“奪!”的一聲。
釘入了牆壁中,整粒骰子都嵌入牆壁,只露出一面,這面是一點。
“哇,好功夫!”
眾人再也忍不住驚呼出聲來。
驚呼聲中,軟劍挑起了第二粒骰子,彈出。
這第二粒骰子竟將第一粒打了進去,嵌入牆壁,露出的一面,當然也是一點。
周星星笑了笑,故意道:“哇拷,這一招好眼熟,好像有人曾經用過,最後當然是一點羅!”
紅豆也不臉紅,笑説:“三招你當然施展過,還贏了胡又碰一顆夜明珠,現在我當然是以其人之道還諸其人之身,看你還能比一點更小的嗎?”
果然,六粒骰子全都釘入了牆壁,只露出了最後一粒子的一面——一點!眾人簡直連眼睛都看直了!
六粒骰子才一點,已不能再少,紅豆嘴角不禁泛起一絲得意而驕傲的微笑。
高春暗歎道:“紅姑娘手上的功夫果然有看頭,就不知阿星還有什麼能勝得過她?”
周星星居然還笑得出來,説:“哇拷,有兩步七仔(有兩手)。”
紅豆微微一笑,道:“一點已經是最小的,你還須要現醜嗎?”
周星星笑説:“哇拷,不比怎麼定輸贏嗎?當然要現一下羅!”
眾人都覺得周星星腦袋阿達,美女面前昏了頭。
只見他走到另一張賭桌上,拿起了六粒骰子。
高春忍不住叫道:“阿星不要忘記,她擲的是一點。”
周星星淡淡笑説:“哇拷,阮宰羊啦!”
他手一揚,第一粒骰子就飛了出去。
高春搖頭説:“阿星,你這法子人家已經用過不新鮮了,你就不能換個別的嗎?”
他以為周星星也要學紅豆的法子,既然是這樣,擲出個一點,雖不會輸,還是贏不了。又何苦要獻醜嗎?
周星星不理,第二粒骰子也已飛出,追上了第一粒,“嗤”的一聲輕響。
哇拷!竟將第一粒撞得粉碎。
第三粒骰子去勢又快些,追上了第二粒。
“當!”的一聲。擊得粉碎。
第四粒擊碎第三粒。第五粒擊碎第四粒。
第五粒骰子去勢不停,撞上牆壁又彈了回來。
周星星正想射出第六粒,未迎上第五粒之際,忽然大廳內的燈火熄了。
緊跟着,有一蓬金光射向剛才周星星的地方。
“啊——”羣眾中傳來此起彼落的驚呼聲。
“啊,誰在摸我的腳倉?……”
“哇,我的大奶奶被倫襲……”
“媽的,那個不要臉的頂我的屁眼?”
“哎喲,我的卵葩……”
很快的,燈火又亮了起來。
大家驚魂未定,忽然深發現了一件令人驚訝的事情。
周星星不見了。
※※※
夜已很深。
蒙朧的星光,映着道旁的木葉,整個大地卻似乎已浸浴在一種神秘而淒涼的霧裏。
霧裏有兩個人佇立在夜風中。
良久,其中一人微微一笑,説:“你知道我沒死?”
另一人手上拿着一蓬金針,笑道:“酒裏沒有毒,酒杯上也沒有毒,雖然紅豆也許可能有殺你之意,但絕不會在那個時候毒你。”
聽他們對話,不就是冷庫和周星星?
周星星嘆了口氣,接着道:“所以,唯一能使你中毒的人,就只有一個人——你自己。”
冷庫笑着説:“我頭殼又沒有鏽豆,為什麼要毒死自己?”
“誰説你要把自己毒死?你這是金蟬脱殼,也或許你已經在懷疑事情的整個經過,不如你想像的那樣,所以你才會臨時改變計策。”
冷庫嘆道:“我現在才知道,我實在沒有自己所想像中那麼巧(聰明),我以為只要我一死,你們就再也不會牽連到我了,我還是太低估了你。”
“哇拷,我始終不能瞭解的是,你這麼做,究竟是為了情,還是為了財?”
冷庫沉默了許久,才幽幽地説:“一個人沒有了真情後,總會找個某種東西來彌補,來填滿那份空虛。”
周星星也感到他那份心靈上的空虛。
冷庫深深看了一眼周星星,又道:“無論如何,現在你已揭穿了這個秘密,也知道我就是殺紅大俠的兇手,你想要怎麼樣?”
周星星凝視着他,忽然摸摸頭,説:“哇拷,要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我面前叫我動宰,實在是件好怪異的事。”
“你該知道,現在你不殺我,我卻要殺你的!”
“阮宰羊,可是……”
“你是在等我先出手?”
“哇拷,你實在是個天才兒童,竟然也能猜中我的心意。”
兩人不再説話。因為,該説的話,都已説完了。
霧更濃了。
兩人動也不動站在霧中,但夜風中卻已充滿了殺機。
突然,一聲霹擊下,冷庫的雙掌直擊出去!
這正是名震天下的化骨神拳中的“金牛狂台”。
周星星身形一轉,左掌斜斬他的脈門,看來平平無奇的一掌,與冷庫那一拳的聲威,簡直直無法相比。
但這平常無奇的一掌,卻偏偏能將冷庫拳勢化解開了。
冷庫只得撤招變招,剎那間但見拳影飄飛,如狂風中漫天飛舞,詭異極了。
但是,只要他招招擊出,立刻就被周星星招式封死。
霧又更濃了。
濃得連對方的身影都看不清,忽然冷庫身形凌空飛起,數十點金光,如暴雨般射了出去。
在如此黑暗中,要想閃避暗器,簡直是件不可能的事。
冷庫身形落下時,嘴角不禁現出一絲微笑。
“猴死囝仔,想跟我鬥,還早呢!”
“哇拷,又放金牛……”
驚呼中,突然不見了周星星。
冷庫在黑暗中急促地喘息着,大叫:“猴死囝仔,猴死囝仔你在那裏?”
只見一人就擂身後,緩緩道:“哇拷!我不是猴死囝仔,我是周星星!”
冷庫一驚,幾乎連心跳都停止。
他並沒有轉身,只是靜靜地楞了半晌,然後垂下頭,緩緩説:“我輸了!”
周星星卻道:“哇拷,你為什麼不栓(溜)?”
“栓?”冷庫説:“人活着就是要賭一口氣,現在還栓個屁?我只問你想要我怎樣?”
周星星道:“哇拷!咱們又沒有很深的仇恨,我怎能對你怎樣,這句話你應該留着去問紅豆。”
冷庫睜大了眼,説:“我是堂堂個男人,要叫個查某來決定我的生死,那是軟蛋包的事,你休想教查某來侮辱我,為了維護男性的尊嚴……”
説着説着,他身子竟已緩緩倒了下去。
周星星趕緊扶着他,只見他的臉變得鐵青而可怕!
“哇拷,冷庫,你……幹嗎這樣笨,男人自殺也是軟蛋包的事。”
冷庫張開眼來,勉強一笑,道:“周星星,記得把我的屍體運回……”
“熱河庫倫。”周星星苦着臉説:“哇考,又來了!咱們打個商量,可不可以就地解決?”
“人活着不能回故鄉,死時總想落葉歸根!”
他眼睛漸漸合起。
※※※
冬天的陽光,温暖又舒服。
周星星拖着一副棺木,在温煦的陽光下,緩緩而行。
“阿星,你真的要把他送回熱河去,你頭殼是不是鏽豆!”蘭蘭説。
周星星感慨道:“世風日下,人心惶惶,金牛肆虐,爭權守利,勾心鬥角,已把人類最純潔的心靈,侵蝕得蕩然無存,若再不能重諾言,人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紅豆笑説:“既然這樣,蘭姐,我們是不是也該重諾言,嫁給他做某?”
周星星睜大了眼,道:“吐拷,甘照樣(真的嗎)?我有説要娶你們做某嗎?”
每個男人都喜歡美麗又風騷的女人,只不過,若同時有兩個這樣的女人,説要嫁給你,最好就要考慮了。
畢竟男人不是鐵打的。
蘭蘭嬌嗔説:“你有沒有説攏無要緊,卡要緊的是我們兩個覺得你還不賴,能做,能打,能駝,人又酷,所以我們決定嫁給你。”
“哇拷,你們當我是奴才。”説着,周星星忽然對棺木,深深嘆了口氣,道:“冷兄,還是你聰明,有洞察之明,看樣子我才是真正的軟蛋包。”
隨後,他又轉向蘭蘭和紅豆,説:“哇拷,我可不可以拒絕?”
兩女瞪着眼,異口同聲喝道:“賣屎(不行),你已經跟我們上過牀,就得對我們負責到底。”
不知是棺材裏,還是風中,忽然傳來一句飄忽忽的譏笑:“敢放屁,不敢做屁主!”
周星星失笑,搖頭嘆道:“哇拷,連鬼也在罵,我歹命羅!”
全書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