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有必要吃你一個小丫頭的醋麼?”龍鈺澤冷冷的説道,心口卻是劇烈的一跳,不由得又抱緊了胸前的人兒,哼哼道,“本王的女人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碰的!”
連“本王”二字都用上了,林靈自知是説不過這個男人了,剛要閉上眼睡去的時候,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驚叫道:“我跟柳香姐説你是我的兄長,可……可你現在睡在我的房間裏!還,還跟我那個……你讓我明天還有什麼臉面見大家?”
“這是你的事,與本王有何干系?”龍鈺澤抱緊林靈,閉上眼睛,佯裝熟睡。
“好啊,既然這是我的事,那你也別想讓我再管你的事了!”林靈氣哼哼的説道,“我是神女與你有何干系?你要江山與我有何干系?哼,大不了我們一拍兩散,各走各的路!”
“好,回到京城後,你就搬出王府,我會另外給你安排住處。”龍鈺澤淡淡的説道,月光下,他的眉目緊緊地皺着,眼神輕柔的看着懷裏的人,心莫名的難受起來,這可是以前從不曾有過的。
林靈驀地一驚,她不過是説説氣話,這個男人怎麼就當真了?還是説,她的所作所為讓他終於忍受不了了,寧願捨棄她這個神女?這樣的想法讓林靈心裏極其的不舒服,她不是一直想離開龍鈺澤嗎?怎麼機會來了,反而還猶猶豫豫呢?
“這次刺殺事件明擺着就是衝着你來的,若還是將你安置在王府之中,難免會有疏忽。”龍鈺澤嘆了一口氣説道,“我會找一個女人冒充你,等到了中秋節再接你回來。”
“什麼意思?”林靈直愣愣的説道,她有點反應不過來,他們不是在吵架麼?怎麼一下子説到這麼嚴肅的話題上去了?
“你是神女,這無人可替。”龍鈺澤撫了撫林靈的髮絲,繼續説道,“回到京城後,我會對外宣稱你在這場刺殺中身亡,另外再找一個女人做王妃,以假亂真,這樣才能確保你的安全。”
林靈垂下了眼簾,沒錯,這次刺殺是因她而起,如果她“死”了的話,確實可以避免再次被太子的人追殺。但是一想到龍鈺澤會另外迎娶別的女人做王妃,林靈的胸口就悶悶的,難道掌控過權利後,就再也離不開權勢了麼?可是,她做王妃的時候,並沒有覺得自己有多大的權利啊……
要她躲在別處直到中秋節,這漫長的小半年,要她如何度過?
而且,龍鈺澤迎娶另外的女人做王妃,還是無法避免王府被刺殺的危險,也就是説,因為她,龍鈺澤無時不刻都處在危險之中。雖然説,這種危險是他自找的,如果沒有得到神女,誰會來刺殺呢?
林靈愁腸百結,腦子渾渾噩噩的,現在就算謀劃出逃,也是不切實際的了,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如此大張旗鼓的找她,哪裏還有她的容身之所?與其成為太子的人,還不如就安安分分的待在龍鈺澤身邊,至少……他還算善待她。
第二日,林靈醒來的時候,身邊空無一人,她眯着眼看了看窗外燦爛的陽光,連忙穿好衣服起牀。推門出去的時候,聞到了鮮美的魚湯,抬眼一看,柳香正笑盈盈的端着魚湯走進了屋子,按着林靈的肩膀説道:“你的藥效雖然解了,但還是好好休息吧,這樣才能徹底排除美人醉的餘毒。”
林靈臉上發燒,昨日她與所謂的“兄長”同處一室,在別人眼底形同****,她哪有什麼臉面再見柳香啊?卻沒想到柳香竟然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笑意綿綿,還給她燉了魚湯,林靈啞然的喝着美味的湯,臉紅到了耳朵根。
柳香看出了林靈的不自在,拍了拍她的肩膀説道:“我曾經也見過這種事情,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這個小漁村也有不少人家養了童養媳,你早説清楚我就沒必要那麼大費周章了……”
什麼?童養媳?林靈驚愕的抬起頭,卻見柳香一本正經,絲毫沒有玩笑之意,想到昨夜她央求龍鈺澤的事情,看來他真的替她解決了。説是童養媳,倒也沒顯得她之前在説謊,叫哥哥也是不為過的……林靈感覺心裏好受了許多,看了看天色,道:“不知……他去哪兒了?”
“説是出海捕魚了。”柳香站起來往外走,“你再睡一會兒,飯菜馬上就好了。”
林靈是沒有心思睡下去了的,跟着柳香一起去了廚房,住在別人家中,不好意思總讓別人做飯的。炊煙裊裊,日上中天,香噴噴的飯菜剛端上桌,龍鈺澤就拖着漁網回來了。
林靈瞟了一眼在廚房收拾殘局的柳香,壓低聲音靠近龍鈺澤,道:“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的,竟然説我是你的童養媳……”
“若真的是童養媳還好了,省得你總生出逃跑的心思。”龍鈺澤冷哼道,蹲下身清理漁網。
林靈不屑的翻了個白銀,嗅了嗅,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在院子裏蔓延,她皺着鼻子循着氣息聞着,慢慢的靠近了龍鈺澤:“咦,你的身上怎麼有這麼重的血腥味?難道殺魚了?”這一靠近,才發現龍鈺澤的胸口和袖口處有一大片還未乾透的血跡,只因為他身上有許多水漬加深了衣服的顏色,一時之間竟未發現。
“公子,這是家父送來的謝禮……”門口,一個身着粉色衣裙的少女突然衝了進來,手裏提着一個籃子,籃子裏裝滿了魚肉和瓜果,她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直盯着龍鈺澤。
龍鈺澤微微抬頭,淡淡的説道:“我説過不用了,你拿回去吧。”
“怎麼回事?”林靈皺眉問道,那個粉色衣裙少女的眼神很不對,她知道龍鈺澤容顏是絕色,但到了這漁村後也沒正正經經的洗過臉和打扮,倒也只能算是俊朗,怎麼竟然還有女人追上門來了?
“三妹?今兒怎麼有空過來了?”柳香笑盈盈的走出來,“李老爹的身體好些了麼?”
名喚三妹的少女羞澀的一笑,將籃子遞到柳香手中,低頭説道:“這位公子救了我,這是家父讓我送來的謝禮。如今這位公子住在柳香姐家中,這些東西就讓柳香姐代為收着吧……我先走了。”
“哎,三妹,剛好開飯了,你跑這麼急做什麼?”柳香無奈的喚道,話剛落音,只見李三妹滿臉蒼白的後退回來,她渾身瑟瑟發抖,突地驚叫一聲,大步朝龍鈺澤跑去,怯怯的躲在了他的身後。
林靈就站在龍鈺澤的身邊,眼見着這個少女柔弱的衝龍鈺澤投懷送抱,胸口驀地就起了一團火,卻實在沒有立場發作。拼命的忍了忍,抬眼,院子門口圍了一羣彪悍的男人,為守的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在他的身側,是被人抬着的劉奇……昨日,她被這個流氓欺辱,還沒來得及報仇,今日他倒自己找上門來了。
不對……林靈眯着眼看着那一動不動的劉奇,猛地頓住了,他……分明沒有氣息了。
“就是你!就是你殺了奇兒,我們漁村與世隔絕,寬厚的接納了你這個外來人,你卻殘忍的殺死了我的侄兒,今天我要讓你以命償命!”帶頭的老者淚眼婆娑,聲音卻鏗鏘有力,恨恨的盯着龍鈺澤。
龍鈺澤毫不畏懼,拿起一邊的抹布輕輕擦着手裏的魚鱗片,漠然的説道:“你的侄兒在村裏做過什麼事你能不知道?我不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再説,昨日要不是柳香姐及時趕到,我的娘子現在還不知是什麼境遇呢。”
那聲“娘子”讓林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搖搖頭,命令自己不要想些不相干的。
“你,該死!”老者勃然大怒,“這是我們村裏的事情,與你何干?”
“村長,劉奇他一直仗着你的名義在村裏迫害少女,你早就知道的……”李三妹躲在龍鈺澤身後,怯怯弱弱的叫道,“今天上午,劉奇還跑到我家裏來羞辱我……要不是這位公子,我早就……早就……”
“哼!那也不至於害人性命!”村長憤怒的吼道,一雙眼睛要噴出火來。
柳香在一邊算是聽明白了,走上前冷笑道:“村長,我和我相公來這漁村也有幾年了,早就知道你的寶貝侄兒是個無惡不作的混混,這村裏有多少少女被他迫害,想必你也是清楚的……”
“毒婦,閉嘴!”村長指着柳香罵道,“奇兒身上的毒就是你下的吧?別以為這村裏就只有你們苟家一個醫館,你們沒來的時候,我們漁村照樣興旺的過了上百年。今天,我也要一併把你們趕出漁村!”
林靈皺眉站在一邊,心中慢慢明朗起來,也就是説今日一大早龍鈺澤其實是去給她報仇了,這劉奇應該是被龍鈺澤殺了吧,然後順便救了這個叫做李三妹的少女。現在村長帶着人來有兩個目的,一是讓龍鈺澤以命償命,而是將苟郎中和柳香姐趕出漁村。林靈嘆了一口氣,好像是他們連累了柳香姐呢,原本是面朝大海的寧靜生活,卻被他們弄得一團糟了。
“村長,有話慢慢説……”苟遠非揹着藥箱從外面擠了進來,笑着説道,“看來是有什麼誤會,説清楚不就沒事了嘛……”苟遠非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當是昨日自家娘子打了劉奇,所以村長帶人討説法來了,誰料,剛擠進來,就看到了躺在擔架上不省人事,嘴角掛着黑血的劉奇,瞬間就説不出話來了。
“你的侄兒是被我所殺,你要怎麼解決衝我一個人來就成,與苟郎中一家沒有任何干系。”院子裏很混亂,也很吵,但龍鈺澤淡淡的聲音卻讓眾人都禁了音,他面無表情,慢慢走上前,“走吧,你們要去哪兒取我的性命?”
“來人,把他綁起來!”村長冷冷的説道,號令身後的大漢上前。
林靈顧忌着龍鈺澤有傷,連忙衝到前面擋在了他的面前,大聲道:“你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村長,哪裏來的殺生之權?你這不成器的侄兒早該殺了!這村子裏既然有許多少女被你的侄兒羞辱,那我相信也能找出許多人來與你對抗吧?”
“沒錯,若是劉奇沒死,我爹也不會放過他的!”李三妹咬唇叫道。
龍鈺澤伸手按住林靈的肩膀,低低的在她耳邊道:“你不用怕,雖然我的傷勢還未痊癒,但對付這些人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你回到屋子裏去……”
“但是,”林靈的眉毛糾結着,“欺辱我的人已經死了,這些人雖然可惡,但你也不要做的太過了……畢竟我們是外來者……”
在林靈看來,劉奇犯下的罪是無法饒恕的,雖然用生命來償還的代價有些嚴重,但至少可以避免這村子裏其他的女孩子受辱。而對於村長帶來的這些人,龍鈺澤實在沒有理由剝奪他們的生命。林靈不是聖母,但卻知道生命的珍貴,他們兩人無意的闖入,已經使這個村子不安寧了,不能再製造太多的殺戮了。
龍鈺澤卻不可置否,伸手將林靈推到身後,面無表情的看着一羣人,一身粗布的衣衫竟讓他看起來華貴無比,一時之間,那羣鬧事的人竟然露出怔怔的神色來,一絲懼意從他們心間浮起來。村長也感受到了這股可怕的氣勢,咬咬牙,大聲喊道:“別以為你會一點功夫我就怕了你,我們這麼多人難道還抓不住你?給我上!”
“那就來吧!”龍鈺澤淡淡的,足尖輕點,瞬間就站在了屋頂之上,居高臨下的看着院子裏的眾人。這個小漁村最英勇的武士憑藉的也不過是一身蠻力而已,又有誰真正接觸過這些江湖輕功武術呢?瞬間就嚇呆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屋頂上的人。
一股憤懣之氣從村長的胸口勇氣,他猛地上前拽住了那李三妹的胳膊,怒道:“奇兒一輩子都想娶個漂亮的媳婦,既然他臨終前看上了你,那你就嫁給我們劉家做媳婦兒吧!”
“不要!放開我!”李三妹嚇得滿臉蒼白,哭着叫道。
林靈也怒道:“他已經死了,既然死了,就好好安葬,還在這裏搞什麼幺蛾子!”
“等奇兒下葬後,我再來收拾你們!”村長怒罵道,拽着李三妹就往院子外面走。
“救救我!”李三妹回頭哀求,“公子,救救我,我不要和死人成親……”
但龍鈺澤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他站在高高的屋頂上,睥睨着一切,對於李三妹被村長強行拉走與劉奇進行冥婚,他也不甚在意,彷彿這一切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他的眼睛只緊緊盯着院子裏那衣着樸素,面容清麗的女子,若有人敢傷害她,他一定會立刻飛身下去,給那人以致命的一擊。
清晨,他就找人打聽了昨日之事,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癱在牀上的劉奇,更令人噁心的是,他四肢沒有行動能力,懷裏居然還抱着一個少女,妄圖輕薄。想到昨日林靈也是這般被他凌辱,怒從心生,他微微用力,就扭斷了劉奇的脖子,也順便救了這個少女。
但此刻,那村長明顯被他的氣勢嚇退了,林靈也無任何性命之憂,他何必還要出手?那少女是死是活與他着實沒有太大的干係。
柳香一直想衝過去救下李三妹,但苟遠非卻死死的將她拉着,而林靈一個弱女子,更是沒有能力將李三妹救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李三妹被村長強硬的帶走。
“喂,你下來!”林靈抬起頭衝着龍鈺澤大叫道,“你剛剛不是救了她嗎?人家都送來謝禮了,你現在怎麼可以見死不救?”
“對!”柳香也怒目瞪着苟遠非,“三妹一個弱小的女孩兒,招誰惹誰了?竟然要被強迫與死人冥婚?相公,你不是一向主張濟世救人嗎?現在一個活生生的女孩兒被人拉走了,你就眼睜睜的看着,還不讓我去救,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苟遠非面目冷凝,冷淡的説道:“這個村子我們生活了五年,這五年,我在這裏救活了多少人你也是清楚的。而今,村長卻帶着村子裏的人要趕走我們,那我還何必插手管這裏的事?李三妹再可憐又如何,她是這個村裏的人,與我們無關。”
“柳香姐,苟郎中,你們是醫者,救死扶傷才是你們的職責,這件事情與你們確實沒有關係。”林靈淡淡的説道,“總的來説,此事因我而起,若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因為我而成了祭品,那我一輩子都不會活的安心的!”
“這與你又有什麼關係?”柳香憤憤不平的説道,“是劉奇那個小混混整日招惹是非,我忍他已經很久了!他被打死也是活該,省得再迫害其他的女孩子。小靈妹子,你只是受害者,不要胡思亂想了,還是趁這個當口離開漁村吧。”
林靈倔強的咬着唇:“沒錯,劉奇該死,我也沒有錯,但李三妹是無辜的,那個不講理的村長明顯是拿李三妹當出氣筒,我肯定不會放任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