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4日，英國倫敦，中雨。
公寓裏。
沈馥和經紀人王小姐坐在窗前的方桌旁聊天，王小姐喝綠茶，沈馥面前放着一杯蜂蜜檸檬水。
半個多月前，邊學道聘請的第二批人來到倫敦，跟沈馥見了面。
第二批一共9個人，包括四名專業保鏢，兩名特級廚師，一名孕期營養師，兩名特級月嫂。
四名專業保鏢，兩男兩女，外語、駕駛、格鬥、射擊、護衞全部精通。
兩名特級廚師，全是50多歲的老頭，一個精通北方菜系，是為了照顧沈馥口味找來的，另一個精通粵菜，尤其善於煲湯，是為了沈馥和孩子營養考慮找來的。
一名孕期營養保養師，是為沈馥產後恢復考慮而聘請的。沈馥的職業是明星歌手，皮膚、容貌和形體的保養什麼時候都不能懈怠。
至於特級月嫂，很顯然，就是聘請來伺候沈馥的。
護士長也好，艾真也好，營養師也好，可以照顧沈馥的起居，但説到底，都不是伺候人的人。
按説“月嫂”和“保姆”有一定區別，起碼在薪酬上差別很大，不過對邊學道來説二者那點薪酬差距完全是毛毛雨，也就無所謂了。
來英國前，這9人無一例外全都簽了保密協議——20年內不得對外泄露僱主的信息和生活細節，20年內不得接受媒體採訪，違反者三十倍罰薪，並追究法律責任，僱主有權依法索賠。
三十倍罰薪，看起來似乎不多，可是真算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數字。
首先，罰薪是罰總薪，即9人在沈馥身邊服務期間獲得的薪水總數。9人籤的都是一年的聘用合同，罰總薪也就等於是罰年薪。
其次，因為是出國陪護，必然要放棄國內的一些業務，加上英國的人力薪酬和物價水平比較高，所以邊學道給這9人開的都是四薪。這樣一來，這9人在英國幹一年，等於在國內幹四年，這還不算孩子順利出生後僱主必給的紅包。
按照這個總薪算，三十倍罰薪，等於罰了9人120年的收入，這就很嚇人了。
這個協議條款如同一道保護屏障，抬高違約成本和收買成本——如果買信息的人不拿出相當於這9人200年收入的錢來交換，這9人就算虧本，因為除了罰薪還有索賠。
之所以這樣做，實在是邊學道不得不小心。
一個有名望的富豪，一個有國際知名度的巨星，儘管兩人都單身未婚，但在國內的輿論環境下，未婚先育始終是一個不太光彩的“污點”。
當然，最關鍵的是邊學道不能娶沈馥。
他讓這些人籤20年的保密協議，因為20年後沈馥肚子裏的孩子已經長大成人，能夠面對承受一些信息。
公寓窗前。
沈馥淺淺喝了一口温蜂蜜檸檬水，看着窗外路面上撐傘行走的路人説：“本來想出去走走，結果半個月了，硬是出不去門。”
王小姐摸着茶杯説：“昨天看新聞説，之前兩週加一塊，倫敦只曬了8個小時的太陽。”
懷孕中的女人性格多多少少都會發生一點變化，沈馥也不例外。
只見她用手拄腮，輕輕嘆氣説：“我有點不喜歡英國了。”
王小姐微笑着説：“可別，邊總已經給你和孩子預定了‘海德公園一號’價值6800萬英鎊的頂層複式公寓，你現在説不喜歡英國，那套房子怎麼辦？”
放三個月前，類似的話王小姐是不會説的，因為太敏感。
可是最近一個月，隨着在沈馥身邊服務的人越來越多，沈馥和王小姐更親密了。
這是可以理解的！
邊學道派來的人，孩子出生後就會離開。而且説到底，這些人是外來人，對沈馥來説，都不如陪在自己身邊幾年的王小姐親。
跟邊學道本人接觸過之後，王小姐發現之前自己那麼患得患失真的很笨，其實只要把沈馥伺候好，未來就不是問題。
開的看了，自然放得開，而這恰恰是沈馥此時最需要的感覺。
懷孕中的沈馥，需要的不是保姆和助理，而是能説心裏話的姐妹閨蜜。
聽王小姐説到“海德公園一號”，沈馥説：“那的房子是用來彰顯身份的，根本不是用來住的，我懷疑真住進去後，周圍全是空房子。”
王小姐説：“那又怎麼樣？6800萬英鎊的房子，不出意外，孩子長大後這房子能值1億英鎊，你就當給肚子裏的孩子攢家底，也得在英國住幾年。”
沈馥聽了，看着王小姐説：“讓你説的……”
王小姐面不改色地説：“我説的是實話。”
這時，窗外路口處走過一對母子，年輕的母親一手撐傘，一手拉着金髮小男孩的手，兩人行色匆匆，似乎正在趕時間。
目視兩人走遠，王小姐喝了一口茶，放下杯説：“你不能嫁他，他不能娶你，這是事實。還有一個事實是，終有一天，他會成為某一個女人的丈夫，他和那個女人的孩子擁有法定繼承權。”
“就算不為自己着想，你也要為肚子裏的孩子考慮。這個小傢伙是邊學道的血脈，他應該享有優質的生活。與其日後跟那些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爭，不如現在就把孩子應得的東西都拿到手，再説了，這不是你和孩子跟他要的，是他主動想給的。”
王小姐説完，房間裏落針可聞。
良久，沈馥輕聲説：“你想過再婚嗎？”
王小姐乾脆地搖頭：“沒想過。”
沈馥問：“為什麼？”
王小姐説：“我有工作，有存款，我能養活自己，能保證擁有一個不錯的生活品質。因為單身，遇見自己喜歡的東西我可以買，碰到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可以做，我對自己現在的生活很滿意，為什麼要結婚？”
沈馥略感意外地問：“你真是這麼想的？不是因為沒遇到一個合適的？”
王小姐説：“也有你説的這個因素，最近兩年確實是沒遇到合適的。”
攪動面前的蜂蜜檸檬水，沈馥説：“適當把標準放低一點。”
王小姐堅決地搖頭：“婚姻的本質應該是增加人生的幸福感，而不是為了匆忙找個伴兒。説句最直接的，如果一個男人不能拉昇我的生活質量，還要他幹什麼？難道僅僅為了合法的性生活？”
靜了十幾秒，沈馥問王小姐：“你一直沒説，當初為什麼離婚？”
王小姐扭頭看向窗外陰沉的天空，平靜地説：“日子過得不好不壞，沒有激情，他就出去找有激情的了。”
沈馥靠在椅子上問：“他和那個有激情的後來在一起了？”
王小姐點頭。
沈馥問：“你知道他們近況嗎？”
王小姐説：“也離了。”
沈馥：“……”
王小姐説：“《幸福婚姻法則》裏説，即使最美好的婚姻，一生中也會有200次離婚的念頭，50次掐死對方的衝動。很顯然，他倆離‘最美好的婚姻’差很遠。”
沈馥問：“為什麼這麼説？”
王小姐露出笑容説：“因為我過的比他們好。”
話音才落，一旁的電話響了。
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王小姐説：“邊老闆打來的，每天都是這個點兒，他還真準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