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奧迪A8駛出徐家居住的小區,唐根水拿出手機,撥通了邊學道的電話。
“邊總,我根水,徐小姐順利到家了。”
邊學道問:“你們送到哪兒?她沒提前下車吧?”
唐根水聽了,勾着嘴角説:“徐小姐確實想在小區外下車,我沒答應,那麼多東西她一個人拿不了,再説也不安全。”
邊學道贊同地説:“你做的對。”
唐根水説:“那個,邊總,我們在單元門口碰見徐小姐她父親了。”
電話另一頭邊學道聽了一愣。
邊學道瞭解徐尚秀,他早就猜到徐尚秀肯定還沒跟家裏公開兩人的事兒。
如果徐家不知情,那今天徐爸碰見唐根水……
拿着電話從椅子上站起身,邊學道問唐根水:“她爸爸什麼反應?”
唐根水説:“最開始是吃驚,站在單元門口一動不動,不過很快就調整過來了,人很熱情。”
這……
好吧,也算合常理。
邊學道本就知道,徐爸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徐爸身上有些地方,跟邊爸很像,這也是前世他們翁婿相處得來的原因。
對着電話,邊學道“哦”了一聲。
唐根水接着説:“我觀察了一下,徐家住的這是個老小區,連門衞都沒有,安全性比較低,邊總,我用不用留兩個人在這兒,居中聯絡……”
唐根水説的“居中聯絡”,其實就是留人在天河,暗處保護徐家人。
怎麼説呢?
從唐根水的角度出發,他剛在徐家留下名片示好,誇下海口。如果到時徐家真有點什麼事,並且沒聯繫邊學道,而是把電話打到他唐根水的手機上,他要是不在天河留幾個人,如何能保證第一時間到達現場?如何能保證“力量覆蓋”?如何能保證“有求必應”?
當着徐家一家三口的面,把話説得那麼滿,如果事到臨頭卻做不到,那可就丟人現眼了。
不只是丟人現眼。
真鬧那麼一出,準老闆娘徐尚秀怎麼看他唐根水?老闆的準岳父岳母怎麼看他唐根水?以後還能不能處了?簡直是自己玩死自己。
所以,天河得留人。
可是天河留人這件事,唐根水自知絕對不能擅作主張,必須得經邊學道同意才行。
以這些年唐根水對邊學道的瞭解,這個老闆重視家人親情,警戒心極強,再加上徐尚秀在老闆心裏的特殊地位,徐家極有可能是邊總的一塊逆鱗。
逆鱗是什麼?
就是絕對不能碰的一塊鱗片,觸之必怒。
逆鱗就是逆鱗,碰了就是碰了,發怒的巨龍不會管你是惡意的碰還是善意的碰。
所以,事關徐家這塊疑似逆鱗,就算是出於保護的目的,也絕對不能繞過邊學道。一旦擅自留人在天河,被邊學道知道後,讓他覺得對手下的安保力量“失去掌控”,唐根水在有道集團也就幹到頭了。
而換一個思路……
唐根水是有道集團後勤和安保部門的總管,並且他實地到過徐尚秀家居住地小區,他跟邊學道提議在天河留人,從側面對徐家人進行保護,既不越權,也不違和,還能讓邊學道覺得他思考周到,盡職盡責。
果然……
聽了唐根水在天河留人的提議,邊學道先是沉默幾秒,然後説:“也好!你挑幾個貼心的派過去,當司機拎米麪的活兒不用做,非必要時不要現身。只有在徐家人身安全受到威脅,或者發現有人暗中監視徐家時,才可以行動。但在行動前,必須向你彙報,必須得到你的同意。”
唐根水聽了,立刻對着手機説:“是,我知道了。”
結束通話。
坐在副駕駛位上,唐根水看着車外的天河市街頭出神。
幾分鐘後,他忽然指着一家看上去挺大的名叫“天和酒樓”的飯店説:“開過去,走了一上午,大家都餓了,吃完飯再走。”
……
……
天和酒樓三樓包房。
點完菜,告訴服務員先上一壺茶水,等服務員出門,唐根水在兩個司機兩個保鏢的臉上看過來又看過去。
本來呢,有道集團的安保團隊都叫保安,夏夜幾人加入後,對集團的保安隊伍進行了測試、篩選和培訓,按照集團內部標準,大概有六分之一的保安成功升格為“保鏢”。
保安升保鏢,不僅換了個名,變化最明顯的是工資待遇。
升格為保鏢的人,月工資比其他保安最少高一倍。按照唐根水和夏夜設計的保鏢“薪酬三檔制”,最低一檔保鏢的工資比當保安時高1到1。5倍。第二檔保鏢的工資最高能達到之前的3倍。至於第一檔,集團許諾是派到專業安保機構訓練學習,回來後賺年薪。
邊學道如此重視安保團隊建設,跟他的性格有關,也跟他重生者的身份有關。在邊學道的潛意識裏,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外人”,周圍全是“異類”,所以他的安全感比正常人要低一些。
其實祝海山也跟邊學道差不多。祝海山人到晚年,子孫滿堂,他卻跟誰都不怎麼親,一個人跑到了五台山當和尚。
祝海山的孤獨,邊學道能懂。
邊學道的孤獨,卻無人能懂了。
在心裏,邊學道心知肚明養再多保安、保鏢或者説打手也不能真正對抗一些超級力量,但他還是願意出錢養這些人,因為他喜歡那種一聲令下有人排成人牆把他護在中間的感覺。
邊學道的這種個人癖好,成全了唐根水。
安保部門在有道集團是一個大部,甚至有人猜測邊學道是不是想開一個主營安保業務的分公司。
而安保這一塊,由唐根水總管,無人能插手,再加上唐根水還分管後勤,在集團高管裏,屬於不顯眼但權力大油水足的位置。
另一方面,保安保鏢的崗位性質,註定了它跟集團裏的其他僱員有很大差別。技術類僱員可以跟領導談條件,但保安保鏢則更強調服從性,所以在保安部門內部,唐根水的權威性極高。
當然,安保部也不是鐵板一塊,更不是唐根水的後花園。
除了唐根水這個山頭,邊學道的貼身保鏢加司機李兵也是一支潛力股。
李兵是尚動俱樂部散打教練推薦的,但李兵能進有道集團,恩人是丁克棟。李兵不是唐根水那條線上的人,這也正是邊學道一直以來重用李兵的原因之一。
還是那句話,邊學道手下的任何團隊,都講究一個制衡。
除了李兵,夏夜也是一個山頭。
儘管夏夜看上去沒什麼根底,但不要忘了,她走的是“夫人路線”。
邊學道身邊的女人,徐尚秀身邊的女保鏢是夏夜培訓出來的,董雪身邊的保鏢是夏夜的人,這次樊青雨打胎,名為監視,但夏夜還是獲得了樊青雨的友情。這些都是資本,在合適的時候會爆發出來。
對邊學道的心思,唐根水基本有數。
不過唐根水是個明白人,他深知自己的一身富貴都是邊學道給的,所以他沒有怨言。
特別是這次在香港,他見到了久未見面的劉毅松。
如果説丁克棟是李兵的恩人,劉毅松就是唐根水的恩人。
當年唐根水在公交車上挺身而出,赤手空拳打退三個小偷,腿上捱了一刀,但也抓住了一個,由此跟劉毅松結識。後來是劉毅松親自跟邊學道引薦,才有今天揚眉吐氣的唐根水。
所以唐根水一直很敬重、感恩劉毅松,儘管劉毅松已經淡出有道集團核心權力層,但他每隔段時間必給劉毅松去電話,年節必自己掏錢,委託在蜀都的下屬給劉毅松置辦煙酒茶葉等禮物。
前幾天在香港,主要是穆龍跟在邊學道身邊護衞,唐根水和劉毅松有時間在一起喝酒。
喝酒時,唐根水問一直在四山做事的劉毅松:“劉哥,這徐小姐,八成是咱們老闆娘了吧?”
劉毅松拍了拍唐根水的肩膀,説:“別的我就不説了,我只跟你説一件事。”
唐根水拿起酒瓶,幫劉毅松倒酒:“兄弟聽着呢。”
劉毅松説:“咱們集團在四山建了三十二棟教學樓,這三十二棟樓在青木地震時大大露了一把臉,你知道吧?”
唐根水點頭:“知道。”
劉毅松端着酒杯説:“這三十二棟,裏面拐了好幾個彎兒。”
唐根水跟劉毅松碰了一下杯:“説説。”
劉毅松説:“第一批教學樓大概是五六棟,這批樓,邊總主要是為了感謝省裏那位黃公子才捐的。”
唐根水點頭:“這事我知道,邊總大伯下葬那次,黃公子幫了忙。”
劉毅松喝了一口酒,接着説:“第二批樓,是邊總在四山出車禍後,為了感謝救他那位老師和幾個孩子,才捐的。本來沒想捐那麼多,可是當地媒體寫報道時吹捧的調門太高,邊總騎虎難下被架住了,才捐的。”
唐根水聽得一頭霧水,一邊倒酒一邊問:“這跟徐小姐有什麼關係?”
劉毅松輕輕搖頭説:“接下來就有關係了。本來一共捐建了差不多二十棟樓,後來有一次邊總突然跟我要徐小姐下鄉當志願者的助教學校名單。”
唐根水好奇地問:“然後呢?”
“然後?”劉毅松嘿嘿一笑,説:“然後邊總告訴我——徐尚秀走到哪兒,樓就蓋到哪兒。所以就成了三十二棟教學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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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起點第五盟主【瀘州怪蜀黍】的打賞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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