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9日,能來參加婚禮的,差不多都到松江了。
909寢,邊學道、於今、陳建本身就在松江生活,艾峯早早就到松江了,最近幾天一直在跑他的業務。
29號中午,楊浩和蔣楠楠也到了。
兩個來不了的,一個是聯繫不上的孔維澤,一個是在海南鸚哥嶺的童超。
童超人沒回來,不過他託人給李裕郵寄了一些照片和一封信。
照片都是夏寧和童超拍的。
照片裏有參天大樹,有潺潺小溪,有各種各樣的小動物,有玉帶一樣的瀑布,有美得如同幻境的星空……
還有兩人揹着帳篷爬山的,有晚上坐在篝火旁休息的,有拿着對講機跟人通話的,有在野外手裏舉着大片樹葉當傘擋雨的……
最後兩張,是童超和夏寧手裏拿着寫了“新婚快樂”四個字的紙板和一捧漂亮的小花,站在朝陽初升的山頂向李裕表達祝福。
在照片裏,能看出童超和夏寧所處的環境很艱苦,但他倆臉上的笑容很真實。
童超寫的那封信,挺長,怕有兩千多字。
在信裏,童超説了他到鸚哥嶺這一年多的感受和收穫。
他説他和夏寧的感情很好,比在學校時還好。
他説他喜歡鸚哥嶺的空氣和早晨,喜歡在原始密林中發現新物種的成就感。
他説盡管風餐露宿、跋山涉水、蚊蟲叮咬很辛苦,但回憶之所以很美,正是因為曾經的日子很艱辛。
他説團隊成員都很單純,大家也許沒有“堅守理想奉獻青春”那麼高尚無私,但每個人確實都很不容易,付出了很多。
童超還説,等以後他和夏寧有了孩子,不管男孩女孩,名字裏一定要有“鸚”字,紀念他倆這一段難忘的青春歲月。
信的最後,童超寫道:現在是早晨6點48分,帳篷外的山間,雲霧繚繞,恍如仙境,陽光透過葉子,斑駁的樹影在舞動,像似給山裏各種動物的歌聲伴舞……建議你和李薰的蜜月旅行走得遠一點,這個世界真的有太多美麗的事物等待我們去欣賞……最後,希望你能在婚禮前看到我發自鸚哥嶺的這份祝福,很抱歉我沒能回去參加你的婚禮,我和夏寧在祖國南疆祝福你和李薰百年好合、白頭到老。
收到童超寄來的照片和信,李裕立刻撥打童超留的手機號,可惜,沒能打通。
將照片看了又看,李裕和李薰一起從裏面選出幾張,交給婚慶公司,讓婚慶公司把這幾張照片加入到典禮現場播放的幻燈片裏。
……………………
909寢來了5個男生。
巧的是,李薰所在的603寢,也來了5個姐妹,有兩個來不了。
來參加李薰婚禮的5個是……蘇以、南嬌、李友成、張萌和李裕的高中同學程璐。
不能來的兩個,一個畢業後經歷了閃婚閃離,性情大變,跟同學斷了聯繫。一個是懷胎8個月,行動不便,路又遠,實在來不了。
鑑於30號會非常忙,所以老同學聚餐定在了29號晚上。
這次聚餐一共13個人,除了兩個寢室的12個人,多了一個蔣楠楠。
出發前,邊學道在辦公室裏給董雪打電話,問她想不想來參加聚餐。
董雪一邊看電視一邊對着手機説:“聚餐?李薰你們兩個寢室同學聚餐?”
邊學道説:“對,李薰跟你説了?”
董雪説:“啊!説了。”
邊學道問:“你來不來?”
董雪突然咯咯地笑了起來。
一頭霧水的邊學道問:“你怎麼了?笑什麼呢?”
董雪還在笑,上氣不接下氣地説:“看電視呢,動畫片,可逗了。”
邊學道又問了一遍:“晚上聚餐你來不來,你要是來我現在去接你。”
董雪説:“不去,沒意思,跟他們説不到一起去,還是你們邊喝邊緬懷吧。”
結束通話。
放下手裏的電話,董雪起身,走進衞生間,擰開水龍頭,連續往臉上撲了幾把水,然後拿着毛巾,邊擦臉邊往客廳走,重新坐回沙發裏看動畫片。
………………
酒店包房裏。
男人先到,女士後到,很快人就齊了。
小兩年沒見,大家變化都挺大,在學校時的青澀已然消失不見,一搭眼就是職場中人,除了蘇以。
在美國求學兩年,蘇以身上的女神範兒更足了,依舊氣質超羣,但人變得開朗了一些。
排座位時,李裕和李薰坐在對着門的主位,其他人就隨意了。
蘇以有意避開陳建,南嬌有意避開艾峯,加上於今得挨着李友成,楊浩得挨着蔣楠楠,結果,變成了邊學道坐中間,左南嬌,右蘇以。
看席間表現,艾峯很釋然,但陳建似乎還對蘇以餘情未了。
拿得起放不下,從這一點上看,陳建在個人修煉上,已經被艾峯落在了身後。
上了幾道菜後,人人杯滿。
第一輪舉杯,毫無疑問,向李裕和李薰賀喜。
大家從天南海北為一對修成正果的同學而來,都很高興,喝起酒來特別爽快。
連續三輪,蘇以前所未見地連幹三杯。
南嬌看着蘇以説:“可以啊,大洋彼岸很鍛鍊酒量啊!”
蘇以也不隱瞞,説:“剛去美國的時候,人生地不熟,圈子又小,有段時間晚上總失眠,一個華人女同學告訴我睡覺前少喝點酒,有助於入睡。”
李友成問:“結果呢?”
蘇以説:“我就每天都喝一點。”
南嬌好奇地問:“管用?”
蘇以笑了笑:“有時管用,有時不管用。別總説我了,你呢,在燕京過得怎麼樣?”
在學校時南嬌就是603寢最能説敢説的一個,她説:“燕京那地兒,太大了,大得一般凡夫俗子找不到尊嚴。我呢,每天看起來忙忙碌碌的,似乎充實得不得了,但其實就是一個小到不可見的點兒上的一個小到不可見的點兒。”
於今問:“這話什麼意思?”
南嬌邊給自己倒酒邊説:“意思就是微不足道。”
於今説:“在我記憶裏,你可是最自信的南嬌。”
南嬌呵呵一笑:“自信?是什麼?好吃嗎?多少錢一斤?打折不?每天看着那些螞蟻一樣漂在燕京城裏的人,擠公交、擠地鐵,跑步過斑馬線,看着蹭蹭往上漲的房價,誰還有空想自信?”
邊學道説:“不能那麼想,站在山頂和站在山腳下的兩人,雖然地位不同,但在對方眼裏,同樣的渺小。”
南嬌多少聽説了一點邊學道的事,她端着酒杯跟邊學道説:“你現在算是站在山頂的人了吧?”
邊學道笑了:“山也分海拔的。”
艾峯插話説:“也不一定只看海拔,黃山沒有華山高,可是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嶽。”
南嬌看了艾峯一眼,將自己杯裏的酒喝了,沒接話。
一直沒怎麼説話的張萌忽然看着邊學道説:“單學姐也在燕京吧?”
單學姐……
單嬈!
邊學道點頭:“對,她在燕京上班。”
聽邊學道這麼説,張萌端起自己的酒杯説:“我覺得,你應該跟我喝一杯酒。”
邊學道好奇地問:“喝酒沒問題,你告訴我為什麼?”
張萌説:“説起來,我還是你和單學姐的紅娘呢!”
紅娘?
邊學道和單嬈的紅娘?
603和909兩個寢的人同時睜大眼睛……這事兒從沒聽説過啊!
邊學道看着張萌,回想了一會兒,點頭説:“你一説我想起來了,好像還真是,第一次跟單嬈見面,是你介紹的。”
張萌問:“該不該喝杯酒?”
想到端午節那晚張萌爬上自己牀的舉動,邊學道端起杯説:“該喝,你説幾杯就幾杯。”
張萌問:“真的?”
邊學道説:“真的。”
張萌忽然一笑説:“算了,今天先喝一杯,剩下的幾杯,你先欠着。”
這話就有點露骨了。
先欠着?那意思要找機會單獨見面?
露骨歸露骨,在座的人都沒表現出什麼。
男的嘛,都知道老邊財雄勢大,靠上來個把女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至於603寢的女生,也沒什麼意外的。上學時,張萌對邊學道有興趣就不是什麼秘密,只不過儘管她眼光不錯,能在學生時代就發現邊學道這顆大鑽石,可是兩人似乎不是一路人,完全擦不出小火花。
不過到了今時今日,愛情不愛情的已經不是首要條件了。
聚餐繼續。
大家喝酒正喝到興頭上,蘇以手機響了。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蘇以的表情有點無奈。
坐在蘇以旁邊的李友成問她:“怎麼不接?”
蘇以説:“一個挺無聊的人。”
聽蘇以這麼説,陳建的耳朵一下立起來了。
手機很執著地響着,蘇以起身去包房外面接電話。
兩分鐘後,蘇以返回包房,坐下,沉默了會兒,忽然湊到邊學道耳旁説:“一個男生從美國追我追到松江,一會兒他要過來,你幫我擋回去吧。”
邊學道一愣,問:“男生?中國人?”
蘇以點頭:“嗯,也是東森畢業的。”
邊學道更好奇了:“校友?”
蘇以説:“是。”
邊學道接着問:“哪屆的?叫什麼?”
蘇以略一沉吟,説:“叫譚家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