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個説“按什麼按”時的聲音很大。
到“着急投胎”時,調門降了不少。
原因很簡單,衝他按喇叭的是路虎攬勝,對方開的要是寶來之類的,他後半句調門還能高三度。
高個旁邊的男女也看到了攬勝,拉着高個,退到酒吧門口。
邊學道聽到高個罵的什麼了,但沒打算跟對方計較,打着轉向燈,向裏面的車位開去。
坐在後座的盧玉婷和孟茵雲,從後視鏡裏偷瞄了幾眼邊學道被罵後的表情,很遺憾,完全沒有表情。
邊學道停車的時候,盧玉婷有點擔心。
她爸爸盧廣效即將有一個非常重要的調動,這個時候盧家所有人都必須靜默。
任何負面的消息都不能有。
剛才罵人的那夥人還站在酒吧門口,如果一會兒邊學道跟他們產生什麼衝突,出了事怎麼辦?
相比孟茵雲,盧玉婷太清楚被罵後面無表情的邊學道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就是這個人,在俱樂部被流氓挑釁時,告訴保安,打斷一條腿獎勵一萬。
就是這個人,讓人當街把豐田霸道砸成一堆廢鐵。
就是這個人,開着這輛路虎,在春山迎着獵槍連撞了五六輛奔馳。
盧玉婷越想越緊張。
她實在不敢想象下車後若是真起了衝突,自己怎麼面對爸爸的怒火。
所以下車前,盧玉婷伸手按在坐在駕駛位的邊學道肩膀上。
看見盧玉婷的動作,孟茵雲就是一愣。
邊學道回頭看盧玉婷。
盧玉婷説:“答應我,咱們是出來玩的,別跟人起衝突。”
邊學道笑了一下,説:“我又不是三歲的孩子。”
孟茵雲察覺到了盧玉婷的緊張。
她有點兒好奇,盧玉婷緊張的是什麼?
三人下車,盧玉婷走在前頭,她想直接走過去分開堵在門口的人,不給邊學道發作的機會。
站在酒吧門口的男男女女也在觀察着攬勝上下來的人。
當看到先走過來的盧玉婷,剛剛開口罵人的高個一下蒙了。
我操!
盧玉婷。
這下****了!
罵人的高個姓林,見過盧玉婷幾面,但沒説過話,他知道自己堂哥林三兒跟盧玉婷挺熟。
這尼瑪鬧的,自己剛才罵了省委秘書長的女兒?
看着門口站着的男女,盧玉婷説:“讓讓,謝謝。”
高個趕緊把人扒拉開,哈腰説:“盧姐,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車裏是你。”
這時邊學道和孟茵雲已經走到了盧玉婷身後。
盧玉婷看着高個問:“你認識我?”
高個説:“我哥是林三兒,他過生日那次,我見過你。”
對這個人,盧玉婷完全沒有印象,但現在以和為貴,她擠出一絲笑容説:“林三兒啊,行,我們進去了。”
邊學道記得林三兒。
那人去過尚動,有名的射箭疲軟男,射出的箭很少上靶,多數射不到地方。
想到林三兒,邊學道盯着門口林姓高個看了兩眼。
眼看着邊學道三人走進酒吧,高個在體校的兩個同學問他:“這女的誰啊?這麼**!”
高個看着兩人説:“想知道?你去惹惹她就知道了。”
……
三人找了一張桌坐下,趁盧玉婷去衞生間,孟茵雲問邊學道:“玉婷家裏幹什麼的?”
邊學道説:“公務員。”
孟茵雲看着邊學道不説話,眼神不太友善。
邊學道湊到孟茵雲耳邊小聲説:“她爸是現任省委秘書長。”
孟茵雲明白了。
難怪剛才門口那幾個小年輕囂張不起來了,原來盧玉婷是省委常委的女兒。
在地方,這個級別的官員殺傷力很強。
酒吧裏很熱鬧,邊學道靠在椅子上四處打量着。
酒保走過來,把酒單遞給邊學道。
邊學道隨意翻了兩下,又遞給孟茵雲,説:“你來,我不熟。”
孟茵雲接過酒單,看着邊學道問:“第一次來這家酒吧?”
邊學道説:“我很少來這種地方。”
孟茵雲點了幾樣酒,酒保離開了。
意識到自己説“這種地方”有點不好,可是不等他改口,孟茵雲微笑着説:“你有偏見。”
盧玉婷走回來,見兩人在説話,問:“説什麼呢?點酒了嗎?”
孟茵雲説:“邊老闆似乎很看不起咱兩來的這種地方。”
“酒吧?怎麼了?”盧玉婷問。
孟茵雲説:“誰知道呢?可能覺得這種地方都是寂寞女人尋找刺激,貼身曖昧,一夜情氾濫,打架鬥毆,物慾俗氣……”
盧玉婷看着邊學道問:“你真這麼想的?”
邊學道誠實地點頭:“差不多。”
盧玉婷問:“你沒想過來這裏尋找豔遇泡個妞啥的?”
瞄着端着托盤走過來的酒保,邊學道説:“我想找豔遇了,一般都去圖書館,那裏的姑娘省錢。”
孟茵雲一邊給兩人分酒,一邊笑着説:“挺能抬槓啊!”
邊學道説:“每次來這種地方,我都會想起畢業時系裏一個哥們的論文題目。”
孟茵雲的思維很有意思,她不問論文題目是啥,卻問邊學道:“你學什麼專業?”
邊學道説:“國貿。”
盧玉婷問:“什麼論文題目?”
邊學道摸着酒杯説:“《論錢的重要性》。”
孟茵雲睜大眼睛問:“有什麼必然聯繫嗎?”
邊學道回想着前世跟同事來酒吧的經歷,説:“我曾經帶了300塊跟人到酒吧喝酒。”
只説了這一句,兩個女人的眼睛就開始放光了,她們預感到似乎會發生點有趣的故事。
邊學道繼續説:“當時我第一次去,不知道里面啤酒那麼貴。”
聽到説啤酒貴,大體知道邊學道身家的盧玉婷就開始撇嘴。
“後來有個美女坐到我對面……”
説到這兒,邊學道指着盧玉婷説:“就是你現在的位置。”
盧玉婷被邊學道斷句斷得差點兒氣死,沒好氣地説:“別墨跡,趕緊説!”
邊學道坐的位置對着門口,看見剛才門口的那夥人拿着手機向外走去,似乎來了什麼朋友,眯着眼睛瞄了好幾眼,繼續説:“美女坐在對面看我好幾眼,我朋友就小聲告訴我,請她喝酒。雖然兜裏只有300塊,我還是咬牙請了。”
孟茵雲也被勾出了興趣,催促道:“後來呢?”
邊學道苦着臉説:“越喝我越沒底,就讓朋友留下,我出去找atm機提了點錢,等我回來,她跟別人喝酒去了。”
盧玉婷問:“你朋友也沒錢?”
邊學道説:“他帶了200的樣子。”
盧玉婷覺得邊學道不會有那麼窘迫的時候,也不會有那麼不靠譜的朋友,説:“你蒙人。”
邊學道説:“你們應該沒窮過,我窮的時候,你們沒看見。”
孟茵雲説:“你提了錢回來,坐過去,把那個女人搶回來啊!”
邊學道説:“那不是找打架嗎?”
正説到這兒,酒吧門口爆出一陣叫罵聲。
女人的尖叫、凌亂的腳步聲和沉重的撞擊聲混在一起。
門口有人打起來了!
邊學道一下記起在哪裏看到過七彩糖酒吧了。
着急投胎?
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