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嬈一下飛機,打開手機,就收到了關淑南發來的長短信,問的是網上帖子的事。
跟關淑南通了電話,坐巴士到市裏,就近找了一家網吧,上網,搜索,然後看到了陶慶發的帖子。
看着帖子的標題,和下面極盡譏諷、鄙夷、揶揄的跟帖,單嬈氣得渾身直髮抖。
近期正是她進中x部的敏感期,這個時候,往她身上潑髒水,是要壞她前程,發帖子的人其心可誅。
出了網吧,單嬈直奔醫院。
萬幸,家裏人都圍着醫院轉,沒人上網,沒人知道帖子的事。
單嬈稍稍鬆了一口氣,打車回了學校。
在寢室樓走廊裏遇到熟人,單嬈察覺到了她們眼睛裏怪怪的東西,有同情,有懷疑,有探究,有幸災樂禍。
穿過走廊走到寢室,短短的距離,她心裏複雜無比。
回到寢室,單嬈的心情並沒有好多少。
兩個關係好的同學,過來跟她噓寒問暖,似乎怕單嬈心裏難過,一直在誘導她説一些高興的話題。
她倆這樣,單嬈更難過。
有時候,被人同情比被人詆譭更傷人。要知道大學四年,單嬈一直是寢室主導者,這兩個女生的不少獎學金和評優,都是單嬈幫着爭取來的。
現在兩人見單嬈“落難”了,知恩圖報過來安慰她,做的沒有錯。可是單嬈剛剛國考成功,心氣正足的時候,很難受用這樣的憐憫。
單嬈回來了的消息不脛而走。
好些不開眼的,都想找機會見見跟學弟談戀愛,墮過三次胎的學霸真容。
東森大學不少認識單嬈的好事者,在網上看到帖子,第一時間存了下來。
單嬈想留校就留校,想進京當公務員就進京,早就讓一些人羨慕嫉妒恨了。
不少女生,平時見面時,會面帶笑容跟你打招呼,親得跟姐妹一樣。背過身關上門,就跟別人説你身上有狐臭,性格特古怪,月經還不調。現在馬上畢業了,又逮着單嬈出事,很是有幾個人説了一些陰陽怪氣的話。
單嬈給邊學道打了幾遍電話,邊學道都不在家。電話裏邊學道安慰她説:“別在意網上的帖子,我正在找關係處理。”
單嬈問:“你要怎麼處理?”
邊學道説:“先把網上的帖子都刪了。”
單嬈問:“能刪?”
邊學道説:“不太容易,我儘量想辦法。”
單嬈咬牙問:“能查出是誰幹的嗎?”
邊學道説:“現在還不知道,不過可疑範圍不會太大。”
單嬈説:“我在家等你。”
因為知道陶慶的郵箱,温從謙用各種名義給他發釣魚網站。
終於,一個聲稱贈送“美女聊天室”半個月免費觀看邀請碼的郵件吸引了陶慶,他點進去了……
兩天後。
坐在學校附近的網吧裏,看着自己發過的帖子一個接一個消失了,陶慶最初是不安,然後是憤怒,深深的憤怒。
陶慶猜得到,帖子被刪,肯定跟邊學道有關,因為他是男主角。
可是,同樣是學生,同一個校園裏的人,為什麼他就有那麼大能量?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看着電腦顯示器,陶慶下了狠心,你能刪,我就能發,看誰耗得過誰?
網吧裏的電腦沒有usb接口,陶慶的照片都存在信箱裏。他登陸郵箱,發現裏面存的照片不見了……
怎麼回事?
陶慶記得自己沒刪除過存照片的郵件啊。
算了,可能是手抖點錯了。
陶慶回到寢室,拿上存照片的u盤,往計算機院的機房走去。除了寢室同學的電腦,只有學校機房裏的電腦才有u口。陶慶不能讓寢室同學看到他手裏的照片,所以只能去機房。
在出宿舍區的十字路口,陶慶看到了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人——邊學道。
跟單嬈見面後,邊學道明白陶慶給單嬈帶來了多大的傷害。一向從容的單嬈,真被網上的帖子弄得緊張了、害怕了。
陶慶這次確確實實打在了邊學道和單嬈的七寸上。
邊學道決定面對面、明刀明槍地給陶慶一個教訓,不能讓他這麼肆意折騰了。
於是收到王德亮的短信後,邊學道在路口堵陶慶。
邊學道身後停着一輛車,陶慶記得他用磚頭砸過這輛車。
陶慶想轉身走,又覺得太沒骨氣,於是繞開邊學道,想從另一邊走。
這時,從車裏下來兩個人,一前一後,夾住了陶慶。
邊學道走過來,看着陶慶説:“上車聊聊吧。”
陶慶在邊學道三人臉上看了一圈説:“我還有事。”
邊學道不動,繼續説:“上車聊聊吧。”
陶慶扭身就要跑。
尾巴沒動,唐三一把揪住陶慶的衣領子,把人硬拽了回來。
邊學道看着臉色發紅的陶慶,語氣不變地説:“上車聊聊吧。”
邊學道坐副駕駛,尾巴和唐三夾着陶慶坐後座,李裕開車,駛向校外。
車還沒開出學校,陶慶緊張地看着車窗外面,問邊學道:“你要帶我去哪?”
邊學道沒回頭,看着前面的路説:“彆着急,不遠。”
陶慶問:“你要幹什麼?”
邊學道説:“有些賬跟你算一算。”
陶慶立刻開始掙扎,伸手要去開車門。
唐三粗暴地制住陶慶,尾巴也動了。
尾巴不知從哪拿出一根細釘子,一下紮在陶慶腿上。
陶慶“嗷”一聲叫出來,聽得李裕手一抖,趕緊踩剎車。
李裕扭頭看邊學道。
邊學道説:“沒事,你開你的,我有分寸。”
陶慶捂着腿,衝尾巴喊:“你幹什麼?你這是故意傷害,我要報警,我要告你。”
尾巴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釘子又紮了下去。
這時陶慶的雙手被唐三鎖住,整個人疼得抻着腰,在座位上一挺一挺的。
邊學道從後視鏡裏看着陶慶説:“別擔心,這根釘子我消毒了,得不了破傷風。”
陶慶不説話了,牙咬得咯咯響,惡狠狠地看着前座的邊學道。
邊學道扭身看着陶慶的腿,問了一句:“疼嗎?”
陶慶不吭聲,一口一口喘着粗氣。
邊學道説:“我知道你有突然襲擊司機的習慣,我先跟你明碼標價。你碰一下司機,就扎你十下,你碰我們幾個,就扎你五下。別擔心釘子鈍,我還有備用的。”
説完,邊學道告訴尾巴:“搜他的身,別身上帶着兇器,把咱幾個先放倒了。”
陶慶再次掙扎,但他沒有專業陪練唐三力氣大。
尾巴開始在陶慶衣服兜裏翻東西。
從尾巴手裏接過找出來的u盤,邊學道笑呵呵地衝陶慶説:“這樣吧,咱倆做個遊戲。我來猜這u盤裏面存的是什麼,我猜對了,咱們的賬繼續算,我猜錯了,給你賠禮道歉放你走。你看怎麼樣?”
看着u盤,陶慶心知今天的事不能善了。他低聲説:“有本事今天你弄死我,不然我就去報案。”
聽了陶慶的話,邊學道笑了。他從兜裏摸出一張銀行卡,説:“這裏面有三十萬。北面的煤礦裏藏着不少亡命徒,弄死你還用我動手嗎?真有骨氣,你把剛才的話再説一遍,我現在放你下車。”
陶慶不説話了。
邊學道看着陶慶説:“這就對了,有話好好説,我其實就是想跟你聊聊。”
於今之前租的房子是個長合同,換了新房子後,房主不給退錢,於今就不交鑰匙,空着房子靠時間,反正他不能讓房東佔便宜。
杜海唐三幾個,都住在於今家附近,於今的想法是,離得近,有什麼事喊着方便。
幾個人進了空着的出租屋,唐三隨手鎖上門。
聽見鎖門聲,陶慶的臉一下白了。
邊學道拎過來一把椅子,坐在陶慶對面,盯着陶慶的臉看了好一會兒,説:“説吧,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找麻煩,是覺得我好欺負嗎?”
見陶慶不説話,邊學道説:“車是你砸的吧?”
見陶慶還是不接話,邊學道繼續説:“不承認也沒關係,你知我知就行了。修車5000,這是第一筆賬。”
“我家門和牆上的字是你噴的吧?你肯定還不承認。”邊學道從包裏拿出一張光盤,説:“你知道我家門口有監控器吧?你不是我們樓裏的住户,晚上卻鬼鬼祟祟進樓道,我這裏有證據,你承不承認都沒關係。刷牆除漆加上驚嚇費,5000,這是第二筆賬。”
“第三筆,最近網上的帖子是你發的吧?”
説完,邊學道掏出一張紙,念道:“你的郵箱賬號是taoqing8026,密碼是woaixx。你有兩個qq號,密碼都是woaixx1314。你在網上發帖子註冊的賬號,三個是漢字的,八個是拼音混合數字的,密碼都是taoqing8026,註冊其中一個賬號時,你用了真實的身份證信息,號碼是xxxxxxxxxxxxxxxx。”
聽着邊學道的話,陶慶的眼睛越睜越大,顯得惶恐和難以置信。
看見陶慶的樣子,邊學道把紙片扔到他面前,面帶誠懇地説:“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做的一些事,神不知鬼不覺?你是不是覺得你噁心了我,我抓不到你什麼把柄?你是不是覺得就算我知道是你,也拿你沒辦法?你應該聽過一句話,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你有女朋友,我也有女朋友,就算之前有什麼不愉快,我已經忘了。大家都是校友,何至於到這樣的地步?”
“前兩次我都能忍你,這次你招惹我女朋友,我不能忍你了。你最好祈禱你發的帖子不要產生什麼不好的影響,不然我是不會跟你善罷甘休的。對了……”邊學道變戲法一樣,又從褲兜裏摸出一張便籤紙,看了看,遞給陶慶説:“你看看,上面寫的都對吧?”
陶慶接過去一看,腰就軟了。
紙片上寫的是他的家庭住址,和他家人的個人信息。
看見陶慶這幅模樣,邊學道話鋒一轉,又換了一副和顏悦色的表情:“今天找你來,我是帶着很大誠意跟你解開心結的,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聊一聊,喝點酒,喝了酒就是朋友,一切可以聊。”
站在門口的李裕聽了邊學道的話,徹底無語了。
來的路上剛在陶慶腿上紮了兩個血洞,邊學道居然説得好像不是他乾的一樣。
陶慶也被邊學道忽陰忽陽的語氣弄得七上八下的,一下覺得還要挨修理,一下覺得又有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