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學道整理了一下思路説:“松江市的足球基礎很弱,到現在也僅有一個半死不活的三流足球俱樂部。但事實上松江市愛好足球的人口並不少,只是場地稀少和冬季太長限制了足球發展。”
“吳哥創業的方向其實很好,只是缺少一個清晰的客户羣定位。市內的一些鬆散野球隊,找一些關係、給點長期折扣,就可以拉過去。另外一個潛在消費羣體,不是大學生,而是喜歡足球的男孩。”
“為什麼這麼説?首先大學裏基本都有自己的體育場,對室內場地需求不大。其次到了大學生這個年紀,每個人的性格開始凸顯,很難像初中生、高中生那樣十幾二十幾人一起親密地練球玩球。再次,大學生的主要消費項目是女朋友和電腦、手機、網吧,讓他們花錢踢球不容易。”
“所以,室內訓練場的廣告主要投放對象應該是小學生、初中生和高三學年以下的高中生。這個年紀的孩子,如果他喜歡足球,看得最多的肯定不是甲a,而是歐洲幾大聯賽,他們的足球偶像除了拉美的一些天才,八成是歐洲的足球巨星。”
邊學道説到這兒,才算勾上之前説的皇馬銀河戰艦,可是這跟即將到來的訪華有什麼關係?吳天和劉毅松聽得一頭霧水,又不好意思開口露怯,就用眼神鼓勵邊學道想説什麼快點繼續説。
邊學道雙手合十,兩手食指一下一下點到一起,説道:“雖説現在是暑假,但家裏肯拿錢支持孩子去昆明看偶像的肯定少之又少。不過吳哥可以去。”
“網上説,這次皇馬要在昆明紅塔基地訓練七天,然後轉戰北京進行友誼賽。如果吳哥去了昆明,在這七天裏不論攝像照相多弄點圖像回來,如果可能再收購點巨星簽名足球、球衫什麼的,又或者製造機會、出錢跟某個巨星合個影,回來裱好掛在室內訓練場,或者以簽名球衫和簽名足球為核心製作廣告,對松江市的足球少年應該有一定吸引力。”
聽了邊學道的主意,吳天用手拍着頭頂,兩眼放光,一臉醍醐灌頂狀:“有點意思!有點意思!這個可比找國足那幫大爺省多了,實用多了,上檔次多了。”
劉毅松想了想説:“這些巨星的肖像,咱們能隨便使用麼?”
邊學道説:“這個就要看咱們的規避技巧了。只要咱們能弄到簽名的東西,就可以在擺放實物的上方掛上簽名球員的照片,咱不是拿他們做宣傳,咱是怕小球迷不認識巨星筆跡,方便辨認而已。再者,山高皇帝遠,只要咱們不用巨星照片登報做廣告,就在訓練場裏掛一掛,沒人跟咱較這個真兒。”
吳天已經興奮得坐不住了,“這個行,這個行,大學生的腦瓜兒就是比我們這些人好用。”
劉毅松低頭想了一會兒,也説:“聽上去是個辦法,就看去昆明能有多大收穫了。”
吳天説:“去,一定去。我砸鍋賣鐵把錢全帶過去。對了,老劉你去不去?還有你家小許子,想去就都去。一個羊是趕,兩個羊也是放,就算啥都沒撈着,咱就當旅遊了。”
劉毅松幾年來一直消沉度日,收入剛夠生計,哪有錢帶許志友旅遊?聽了這話,一直感覺虧欠許志友的劉毅松很是心動,他盤算了一下家裏的存款,一咬牙:“行,我和志友也跟着去開開眼界。”
困擾自己許久的問題似乎找到了解決門路,吳天高興得眼眉都耷拉了,特別喜感。他扭頭看着邊學道説:“小邊,你去不?去的話一起走,費用我包了。”
邊學道笑着説:“謝謝吳哥了,我就不去了,家裏還有事要處理。等你們回來我看看拍回來的照片,你們再給我講講就行了。”
吳天説包了邊學道的費用,已經是很大面子了。他不知道的是,再過兩週,邊學道就要帶着單嬈跟寢室同學和家屬一起去北戴河玩,所有人的費用邊學道全包了。
晚上回到家,邊學道接到單嬈電話。單嬈説她在家待得無聊,準備過兩天去北京姑姑家玩段日子,兩人隔着電話你儂我儂説了一個多小時。
放下電話已經9點多了,找出棕頭髮售樓小姐給他的名片,稍稍猶豫一下,撥通了對方的電話。
只響了兩聲電話就通了,裏面傳出清爽的女聲:“邊先生,你好。”
邊學道有點意外,兩人並沒有通過電話,想不到對方居然把自己手機號存到電話裏了。通過這個小細節,邊學道看到了對方身上的職業素養。就算人家是想從自己身上賺錢吧,但這種敬業精神也是值得欽佩的。
“你好,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你休息。是這樣,我打算明天上午去籤合同,提前跟你約一下。”邊學道説。
棕頭髮馬上回答説:“好的,明天我上班就安排。”
邊學道問:“你們售樓處能刷卡麼?”
棕頭髮説:“抱歉,現在沒有這項服務。”
邊學道問:“那怎麼交款?”
棕頭髮説:“一般是直接現金交款。當然,您要是覺得帶錢不方便,我們可以派人跟您一起去銀行轉賬。”
邊學道説:“這樣啊。你提前安排吧,我明天轉賬交款。”
棕頭髮説:“好的,邊先生。”
林畔人家售樓處。
合同簽得很順利,為了籤這個合同,邊學道特意去制了個名章。看着合同上開發商老總的大印章,再看看自己小了幾號的名章,邊學道覺得以後有錢了,也弄個大印章,看着都有派頭。
售樓處的一個財務收拾好東西,正準備跟邊學道出門去銀行,邊學道聽到一個看房子的中年男人問售樓小姐車庫怎麼賣。
邊學道立刻站住不走了。
車庫?
“這個樓盤有車庫麼?我怎麼沒看到?”邊學道回身問棕頭髮。
棕頭髮也是一愣,微笑着説:“有車庫的,不過不在您買的2號樓。躍層樓沒設計車庫,普通户型的幾棟樓一樓設計了車庫。”
邊學道回頭跟財務説:“我還要買個車庫,看好了直接一起付款,你看怎麼樣?”
財務有點為難,但還是點了頭,她開始寸步不離地跟着邊學道。
車庫沒什麼好看的,看看面積和內部水暖就完事了,邊學道當場拍板買了三個。他清楚記得十年後,隨着松江市私家車數量激增,車庫單價比房子還要貴一些。
下午,從銀行出來時,邊學道的賬户上少了90多萬。
棕頭髮告訴他三週後來取房產證,同時把房子和車庫鑰匙交給了邊學道。
一個人站在空無一物的房子中央,抬頭看着高高的屋頂,邊學道發自肺腑地笑了。
前一世,這樣一套房子幾乎是他終生奮鬥的目標,能不能實現還兩説。
現在,他用兩年時間拿到這套房子的鑰匙。邊學道第一次強烈感覺到先知真是個好技能,錢真是個好東西。
走出房子,邊學道又到車庫看了一圈。
房子是空的,缺少傢俱和女主人;車庫是空的,缺少一台車。
邊學道暫時不想裝修房子,也不想買車,他想安安靜靜把大學讀完,然後再順理成章轉換自己的社會角色和生活方式。
回去的路上,邊學道想的是,關淑南會不會把在這裏遇到自己的事説給單嬈?如果説了,房子給單嬈帶來的驚喜會打折扣。
回到學校,邊學道迎面遇上了孔維澤。
看見對方兩人都很吃驚。
邊學道問:“你怎麼還沒回家?”
孔維澤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邊學道把孔維澤領回家,從冰箱裏拿出飲料,一人一聽打開喝了。
邊學道印象裏,這大概是孔維澤第四次進他家。
再和諧的寢室,八個人也難免有親疏遠近之分,邊學道和李裕好得跟親兄弟似的,大家都看在眼裏,和李裕把這裏當半個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不同,寢室其他人沒事不會來他這裏。
孔維澤平時大大咧咧,説話葷素不忌,但心裏是個明白人,同學兩年來,跟邊學道關係一直不錯。
看見邊學道家窗台上爭相鬥豔、綠意盎然的花花草草,孔維澤由衷地説了一句:“還是四哥你會生活!”
其實那些花草都是單嬈在鼓搗,邊學道覺得沒有必要説,笑了笑就過去了。
邊學道問孔維澤:“暑假你沒回家?”
孔維澤低頭看着手裏的易拉罐説:“跟家裏撒了個謊,説在這邊找了個工作。其實我一直在幫老闆娘送餐。”
邊學道問:“她給你多少工資?”
孔維澤抿着嘴想了一會兒,像做了什麼決定,説:“既然看見你了,還是跟你説吧,老闆娘要給我工資,我沒要。”
邊學道聽了,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孔維澤。
孔維澤知道邊學道肯定在看他,沒抬頭,繼續説:“這兩個月,我沒要工資,還花進去九千多?”
邊學道覺得而很不可思議:“幹什麼花了?”
孔維澤説:“老闆娘弟弟考上了上海一所不錯的大學,家裏窮,第一年學費是她拿的。今年弟弟跟她要電腦,説自己學計算機專業的,沒電腦太受憋。她一想也對,就又湊了錢給弟弟買電腦。”
“她給弟弟的錢是夫妻兩的錢,她當時沒跟老闆説。前陣子老闆他爸生病住院,需要用錢,才把這事揭了出來。老闆本來就怕養不住這個老婆,現在又發現老闆娘私自動用家裏存款,兩人就打了起來。”
邊學道打斷孔維澤:“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孔維澤説:“一週前,老闆娘又被打了,傷得挺重,是我把她送到醫院的。晚上我護理她時,她親口跟我説的。”
邊學道問:“打成什麼樣花了九千多?”
孔維澤説:“看傷沒用多少,大部分錢是借給她填家裏的窟窿。”
邊學道問:“你哪來的九千多?”
孔維澤説:“我跟家裏提前把大三的學費生活費全要出來了,還跟高中同學借了一些。”
邊學道問:“你確定他們夫妻不是演雙簧合夥騙你個傻小子?”
聽邊學道説他是“傻小子”,孔維澤用力捏了一下手裏的易拉罐:“我確定。”
見邊學道還是一副完全不信的神情,孔維澤咬咬牙,説:“她把她給我了,出院前一天晚上,在醫院附近的賓館……”
邊學道一下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