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部長在衞生間吐了半天,有點虛脱,怕單嬈在門口抓她,就靠在門板上休息,好長時間沒出來。
衞生間外站着幾個外地口音的中年女人,看樣子也喝了酒,等着用衞生間,見文藝部長那個門裏始終不見人出來,也沒聲音,就用手重重地砸門。
文藝部長問:“誰啊?有沒有素質?”
中年女人説:“有人啊!這都多長時間了?在裏面生孩子呢?”
文藝部長一下打開門,看着離門最近的中年女人説:“你管我多長時間?掛着牌兒説限制使用時間了麼?你怎麼説話呢?你在衞生間生過孩子?”
中年女人説:“小姑娘長的不賴,怎麼説話這麼不中聽!”
文藝部長説:“凡事有個先來後到。我長什麼樣關你什麼事?大娘你頂着標準的國字臉都敢出門,還不讓我用一會兒衞生間?”
“大娘”二字一出,吵架立刻升級。
幾個知道部長在衞生間的女生循聲趕到,其中一個女生以牙尖嘴利聞名全學院,小女生和中年女人都喝了不少酒,雙方立刻口水紛飛。
中年女人説:“你怎麼能罵人呢?”
女生説:“我罵你了麼?你媽貴姓?還是處女吧?”
中年女人説:“説話這麼損,小心生兒子沒屁眼。”
女生説:“你説話好聽,祝你生兒子有兩個屁眼。”
兩邊的男伴聞聲都趕了過來。
幾個外地男人本想教訓一下跟自己老婆吵架的女生,但隨後看到女生這邊近乎兩支男子足球隊的陣容,立刻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
楊恩喬和高見笑呵呵地跟對方賠不是,兩邊男的拉着女的往包房裏走。
對方的中年女人明顯氣壞了,捂着心口説:“説話太損了,説話太損了,哎呦我的心臟啊!”
飯吃到這兒必須得走了。
邊學道幫吳天打了一輛車。
又給許志友三個打了一輛車。
跟大家打了個招呼,扶着單嬈要去下一個路口打車。
剛轉過路口,身後響起喇叭聲。
李裕從車上探出頭説:“你倆要是現在去賓館,就當沒看見我。要是回學校,就上車。”
邊學道扶單嬈上車的時候,看見李裕車的前保險槓壞了一塊兒,單嬈在身邊,也就沒問。
這時候單嬈已經進入半昏睡狀態了,軟軟地靠在邊學道懷裏,噴着酒氣。
車進了學校後門,單嬈悠悠醒了,跟邊學道説:“去你家,我喝成這個樣子,回寢室樓被人看見不好。”
李裕在後視鏡看着邊學道笑,邊學道當沒看見,摟着單嬈説“好”。
把兩人送到邊學道家樓下,李裕開車走了。
邊學道把單嬈抱進門,開燈,放到卧室牀上,脱鞋,然後,看着仰躺在牀上的單嬈愣了好一會兒。
君子不欺暗室。
把單嬈安頓好,在衞生間洗漱完,邊學道去了東卧室。
沉沉睡了一覺,天矇矇亮時,他就醒了。
換上晨跑的裝備,繞着校園跑了兩圈,一時興起,進到主樓,爬到樓頂。
從主樓天台望出去,邊學道看到了一個甦醒中的城市。
馬路上是因為各種原因、從事各種工作,早起忙碌的人們。邊學道意識到,下面的人中,很多人拼盡全力,也不過是有吃有住,大多數人埋頭工作一年,也沒有餘錢或者捨不得花錢出去旅遊散心,他們像被無形鎖鏈栓住手腳和心靈的工蟻,用一輩子的時光為一些人為創造的東西奔波奮鬥,比如房子、比如票子、比如車子……而事實上,有些東西完全不值得一個人用半生時光去換取。
邊學道知道,自己是幸運的,今世的自己再不會有重生前一夜聊天時,宋明沒有早買地鐵房的遺憾。可是最近,自己似乎有點偏離軌道“不務正業”。
錢,賺錢,賺很多錢,利用有時限的先知先覺賺到儘可能多的錢,這才是自己的“正業”。至於其他,等過了2014年,賺夠了足夠多的錢再説也不遲。
邊學道開始整理自己當下最應該着力的幾樣事。
首先,my123的推廣還要加強,該花錢搞合作一定要搞,抽空還要設計幾個適合網吧網管用的小軟件,免費下載使用,一定要把my123做大,這個可能是自己幾年內最大的收入源。
其二,銀行裏的錢要動一動,100多萬去北京囤房有點虛,但松江市的地鐵房,和一些重點商圈房、學區房,可以下手了。
其三,吃飯時聽吳天訴苦説了室內足球訓練場的事,邊學道知道幾年後因為霧霾問題,室內運動館在松江市很受歡迎,有合適的地段合適的價格,可以投資一下,當然現在的財力肯定不夠,具體要看my123能否賣出一個好價錢。
其四,這幾天就去温從謙那,把近期的錢算一下,湊點錢,守着公園或者江邊,再買一套房子,誰也不告訴,專門存放重要物品,當做自己的靜思房。
其五,年初,雙色球已經出現了,等市場認可度再高一高,可以在人流密集地段買門面,申請台彩票機,到時把父母接過來,老人願意弄就給老人經營,老人不願意弄就僱人幹。
邊學道對自己以後能賺到多少錢一點底都沒有,所以他儘可能想一些細水長流型的投資方式。
本質上就是一個小市民,只要邊學道能想到,再小的錢都不會放過。至於出入豪門大族,結交鉅商顯貴,隨便賣弄個概念就讓商界鉅子納頭便拜,三五年之內從草根一躍而起跟封疆大吏平起平坐,這些事,邊學道懶得想,也不會去期待。他早已經過了做夢的年齡,哪怕重生了,他也清醒地知道,只要一個人到了一定層次,必然要接觸一些特定圈子,那個時候,你就必須得髒,你不髒,有人會讓你髒,你還不髒,有人就會把你打落塵埃。
通常來説,一個人台前有多風光,背後就有多骯髒。
對了,還有出租車,現在出租車個體買斷還不貴,15萬上下,邊學道知道2012年時,一台個體出租車能賣到50萬。想到李裕家的40多台出租車,有點羨慕,看來李裕這個富二代算是當定了。
回家進門時單嬈還在熟睡,卧室裏瀰漫一股酒氣。
邊學道看出,單嬈半夜顯然醒來過,喝了酸奶,脱了衣服,看露在被子外面的一截胳膊,應該是穿着內衣睡的。
輕輕掩上門,邊學道去廚房熬雜米粥、攤雞蛋,快做好時,一扭頭,看見單嬈披着衣服靠在門旁正看着他。
“把你弄醒了?”邊學道説:“杯裏有温水,喝點,準備吃飯,不舒服吃完再睡。”
單嬈沒動,邊學道繼續翻動雞蛋。
單嬈走到邊學道身後,雙手環住他的腰,身體貼在他的背上,問他:“我身上還有酒味麼?”
“有!”
“那我去燒水,吃完飯我要洗澡,上午有課。”
單嬈上課去了,邊學道躺在牀上,枕頭上還有單嬈的餘味。
本想補一覺,李裕來了。
這時邊學道才注意到李裕的嘴角壞了,問他:“你嘴角怎麼了?”
李裕説:“昨晚就想跟你説,看你跟單部長甜得不行,就沒説。”
邊學道:“現在説。”
李裕説:“昨晚送你另外一個小心肝時……”
李裕見邊學道瞪了他一眼,改口説:“昨晚送你夢中情人時,可能是吹風了,路上她下車吐了兩次,結果你夢中情人的男朋友……”
雖然邊學道又瞪了他一眼,李裕還是堅持説:“結果你夢中情人的男朋友不下車幫忙,都是我下去的。第二次吐完上車,她男朋友一路數落她,我聽不下去了,就説是不是男人?能不能嘴別這麼碎?也不知道之前他在你身上受了多大氣,那小子瘋了一樣,從後座給我了一拳。”
“他這一拳太突然,我沒把住方向盤,撞到了人行道上的垃圾桶。我停車讓那小子下車滾蛋,他居然要跟我動手,我就動手了。不過你放心,他比我慘。”
邊學道説:“修車多少錢,我給你報了。”
李裕説:“沒多少錢,不用,我來不是説這個事。我是想告訴你,你夢中情人的男朋友挺不是個東西,你防着他點。”
邊學道問:“他在車上都説徐尚秀什麼了?”
李裕想了一下,“別問了,反正挺難聽,好像徐尚秀給他戴綠帽子了似的,男女朋友而已,至於麼?我覺着這人心理八成有點問題,佔有慾還強,你都有單部長了,還是離徐尚秀遠點吧,不然這人就算不敢對你怎麼樣,肯定會難為徐尚秀,弄不好會出事兒。”
把李裕送走,邊學道睡不着了,他坐在沙發上想了很長時間。
是時候把陶慶從徐尚秀身邊弄走了,這傢伙不定在幾年復讀中落下了什麼心理疾病,聽李裕的描述,加上邊學道看見的情形,背地裏保不齊就是個安嘉和。
雖然現在邊學道和單嬈好得蜜裏調油,但不妨礙他對徐尚秀懷有一種特別的感情。哪怕以後他和別人結婚,不再和徐尚秀一起生活,但他不能看見徐尚秀不幸福,甚至被人欺負,徐尚秀這個人在他心裏,終究有着特殊的地位。
所以,陶慶必須除去。
翻了下日曆,邊學道有了一個初步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