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機大樓是中國建築公司承接的裝修任務,內部裝潢的富麗堂皇,和浦東機場簡直有得一拼,透過玻璃幕牆可以看到外面的腳手架上,黃皮膚黑眼睛的中國籍工人正在辛勤的勞作着。***
出了候機樓,非洲的陽光**無比,白花花的太陽當頭照,大家都不約而同的從口袋裏摸墨鏡,一輛旅行車駛到近前,車上下來一個男子,熱情的招呼道:“胡先生,歡迎來到西非。”
來者是碼頭承建單位的項目經理劉宇航,這個項目能中標全靠胡清凇從中運作,所以聽説胡清凇要飛過來,提前一小時就在機場外面等着了,當他看到站在胡清凇背後的劉子光時,更加激動了:“劉總,您也來了。”
劉子光的威名,西薩達摩亞人民那是如雷貫耳,劉宇航在當地耳濡目染,更加對他欽佩有加,招呼大家上了這輛塗有建築公司名稱的宇通客車,車裏冷氣十足,眾人找了位子坐下,司機一踩油門,沿着嶄新而寬闊的柏油路向聖胡安市區駛去。
中國工程隊的效率就是高,上次來時還在修路,現在已經變成坦途了,黑色的柏油路上塗着黃色和白色的導向箭頭,路邊豎着巨大的指示牌,如果不是道路兩邊的無盡原始莽林,居然會讓人生出一種身在發達國家的感覺。
機場到市區的道路很通暢,路上也沒有多少車輛,很快進入市區,聖胡安的大街上熱鬧非常,到處都是巨幅的海報和標語,劉子光指着一幅海報上笑容可掬的混血男子説:“他不是前駐華大使何塞麼?”
劉宇航介紹道:“人家現在可不是外交官了,成立了自由民主黨,要推進民主化進程,進行全民公投選出新的內閣來代替以前的臨時內閣。”
劉子光問:“那馬丁首相怎麼應對?”
“還能怎麼着,馬丁首相也怕國際輿論啊,所以現在兩方面大張旗鼓的要打選戰呢,拉票,打擊對手,無所不用其極啊。”
“那麼誰佔據上風呢?”
“這個也難説,首相手裏有權,有兵,何塞也不簡單,聖胡安的上流社會都為他馬首是瞻,據説他背後還有外國支持,所以馬丁也不敢玩硬的,現在就看大選的結果了。”
胡清凇譏諷道:“半個國家都在原始狀態下的王國,政客們居然都是孟德斯鳩的門徒,真不知道是禍還是福。”
劉宇航問:“胡先生有什麼看法?”
胡清凇説:“西薩達摩亞根本沒有民主的土壤,此前一直是元老會和國王輪換制,所謂議員都是德高望重的部落長老組成,雖然體制落後,但相對穩定,戰亂之後興起的知識分子階層不甘心政權旁落,企圖用民主的手段獲得這個國家的主導權,而依靠槍桿子起家的馬丁首相勢必不甘心將大權拱手相讓,再加上這個國家豐富的鐵礦資源和延續上百年的民族仇恨,簡直就是一個大型的火藥庫,所謂選舉就是個導火索,不管哪一方上台都會導致動亂。”
劉宇航笑笑沒説什麼,胡清凇的話有些危言聳聽了,雖然這些都是事實,但還有另外一些因素他沒有考慮進去,原先西薩達摩亞只是一個貧瘠的西非彈丸小國,發生什麼都不會被人關注,現在已經是西非的明星國家,五大常任理事國之一在這裏投資數百億美元,又豈能容忍動亂存在。
汽車來到聖胡安大飯店,這裏又恢復了殖民地時期的繁榮與豪華,穿着整潔制服的黑人侍者彬彬有禮的幫客人把行李提了進去,當劉子光在前台出示了自己的護照後,立刻引起一陣騷動,大羣的黑人侍者跑過來,拿着廉價的中國產手機要求和他合影。
飯店大堂裏充斥着大批來自中國的工程建設者和商務人員,也有部分歐美人士,他們都饒有興致的看着被侍者包圍着的劉子光,不過在非洲這塊神奇的土地上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半分鐘後這些人的注意力就轉到別處去了。
前台服務員拿出一個黑色塑膠箱子放在櫃枱上對劉子光説:“先生,這是您存放在這裏的東西。”
“謝謝。”劉子光剛要伸手去拿箱子,早被一個侍者搶了過去,一羣人前呼後擁的跟着劉子光上了電梯,胡清凇他們依然可憐巴巴的站在前台等着辦理入住手續。
聖胡安大飯店一直以來都為劉子光保留着一套豪華房間,樓層和朝向都是最佳的,窗外就是蔚藍的大海,劉子光把箱子放在牀上打開,裏面是兩把GLOCK18全自動手槍,以及配套的大容量彈匣,他現在已經不是紅星公司的總經理了,在西薩達摩亞這種地方,身上沒槍可不行。
準備好槍械,劉子光換了熱帶地區的服裝,和胡清凇他們一起下樓,搭乘劉宇航提供的客車先去王宮拜訪小國王去了。
從大飯店到王宮的道路更加擁堵,不時可以見到遊行的人羣和演講的高台,西裝革履的競選者站在台上拿着電喇叭咆哮着,台下觀眾不時發出歡呼,載歌載舞。
好不容易來到王宮門口,衞隊已經接到通報,開門將客車放了進來,在覲見國王陛下之前,所有的人都要經過安檢,身上不許攜帶武器,就連兩寸長的水果刀也不允許,但是衞隊卻對劉子光身上那兩把威力巨大的自動手槍視若無物。
“為什麼你可以帶槍,我們連指甲鉗都不能帶?”胡清凇明知故問道。
劉子光笑笑:“這叫劍履上殿,咱有這資格,你們羨慕不來的。”
小阿瑟早已站在王宮正殿門口等待他們,見到劉子光依然非常親切,彷彿孩子見到久別重逢的父親一樣,劉宇航等中資企業人員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傳聞歸傳聞,親眼見到的感覺還是不一樣,一箇中國人能做到這個地步實在不簡單啊,看來以後務必要抱緊劉總的大粗腿,合同肯定滾滾而來啊。
就在小國王接見眾人的時候,一個穿白色軍禮服的侍衞官悄悄走到僻靜處,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用別人聽不懂的漢語説道:“爸爸,劉子光來了。”
聖胡安市內某豪宅內,西薩達摩亞***主席何塞先生從容的放下了電話,對滿屋子衣冠楚楚的客人説道:“先生們,選戰在即,我們的使命非常神聖,西薩達摩亞的歷史苦難深重,數百年來飽受西方殖民者的剝削和壓榨,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自由民主的年代,西薩達摩亞絕對需要的民選的政府,而不是中世紀的那一套。這個歷史重任就在大家肩上,你們有沒有信心贏得這次選舉,我們共同將這個國家從深淵中拉出來!”
“有信心!”大家扯着脖子嚷道,一雙雙眼睛中飽含着鬥志和希冀,看他們考究的西裝和皮鞋,和養尊處優的手指,就知道他們的職業不是醫生就是律師,或者大學教授之類的上流人士。
“很好,下面請我的競選助手阿方索.佩雷斯先生給大家講一講競選資金的使用情況。”
阿方索.佩雷斯是個土生土長的美國黑人,他的父親以前在葡萄牙殖民地軍隊中當上校,爆發革命後移居去了美國,阿方索就生在紐約,是個成功的商人,聖胡安大屠殺之後,他多次在美國組織募捐,並且在政局穩定後毅然回到西薩達摩亞加入了國籍,還在聖胡安辦了幾家企業,何塞的競選資金,百分之九十都是他提供的,作為回報,何塞任命他為自己的副手,競選成功後,他就是副首相的人選。
阿方索不會説葡萄牙語,不過在座的諸位精英都是受過良好教育的,聽得懂他的美式英語。
這位來自美國的競選助手舉手投足間頗有奧巴馬的神韻,和何塞中國式的睿智大度相得益彰,他年輕的臉上寫滿了正義和勇氣。
一番侃侃而談和壯懷激烈後,精英們的士氣飽滿,鬥志昂湯,帶着成箱子的西非法郎和西薩達摩亞比索,告別何塞先生紛紛奔赴自己的崗位,去部落,去草原,去大街小巷,去西薩達摩亞的每個角落宣傳民主和進步去了。
……
王宮,阿瑟國王在覲見儀式結束後,讓侍從帶客人們去餐廳,卻將劉子光單獨留下。
“教父,您對即將舉行的全民大選有什麼看法?”國王雖然年幼,但是對外面大街上如火如荼的競選也是有所擔憂的。
劉子光沉吟一下,道:“中國有一句諺語説,好好的經書,卻被歪嘴和尚念歪了,全民選舉是大勢所趨,但是如果淪為政治鬥爭的工具的話,非人民之福,我看西薩達摩亞的政局已經是何塞代表的精英階層和馬丁為首的草根階級之間的角力,不管哪一方競選獲勝,都是戰亂的開始。”
小阿瑟憂慮道:“教父,我應該怎麼做?”
劉子光説:“孩子,你什麼也不需要做,你要相信,最後贏得勝利的終將是深愛這個國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