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馬大橋跨越馬灣海峽,是連接離島和市區的重要橋樑,也是通往赤臘角國際機場的必經之路,大橋分上下兩層,上面一層是雙向六車道公路,下面一層是地鐵東涌線和機場快線,青馬大橋本身就地處偏僻,又是橫跨海峽的大橋,出點意外的話,警察很難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支援。
前面那輛塗着赤臘角機場供應中心字樣的集裝箱貨車忽然急剎車甩尾,將車廂橫在了路上,嚴嚴實實的擋住了路面,緊跟在後面的幾輛汽車不約而同的猛踩剎車,橋面上傳出一陣刺耳的剎車聲以及司機們的叫罵聲,三四輛車追尾撞到了一起,最前面的私家車主怒氣衝衝的下了車,指着貨車駕駛室罵道:“撲街,你搞咩啊!”
哪知道貨車駕駛室的窗户降下,伸出一支黑洞洞的槍管,隨着拉動護木上膛的聲音,一顆子彈擦着私家車主的腦袋飛過去,嚇的他當場趴在了地上,再也不敢説話。
子彈射向他身後一輛黑色的箱式旅行車,12號獨頭彈擊中擋風玻璃,竟然只打出一片龜裂的痕跡,是防彈玻璃!
箱式旅行車發出一陣咆哮,迅速倒車試圖逃離,戴着鬼臉面具的貨車司機跳下車來繼續開槍,這回瞄準的是汽車輪胎,一槍下去輪胎就爆了,方向失控撞在隔離帶上,兩扇後門同時打開,從車裏跳出四個身穿防彈背心頭戴凱芙拉防彈盔的保安,端起雷明頓霰彈槍和劫匪對射起來。
這一切僅僅發生在幾秒鐘內,現場汽車橫七豎八停了一片,本來還想下車問個究竟的車主們這會兒都變成了縮頭烏龜,趴在車裏不敢出來,外面的槍聲讓他們毛骨悚然,驚駭萬分,不少人都在偷偷的撥打着999。
陳玄武也在被堵的車輛之中,穆連恆幫他訂的今天飛往新加坡的航班,玄武集團駐香港辦事處派了一輛奔馳送陳少去機場,隨行的還有穆連恆和一位女助理,但並沒有帶保鏢。
貨車忽然發難之時,陳玄武嚇出了一身冷汗,他還以為是劉子光在對付自己,不過很快就明白過來,這是有人在打劫,那輛黑色箱式旅行車裏一定價值不菲的東西。
“快快快,倒車!”陳玄武趴在車廂底部嚷道,現在可不是逞能的時候,萬一一顆流彈飛來,那就吃什麼也不香了。
司機是香港本地人,第一次為內地來的少東開車,哪敢不盡心盡力,掛了倒檔猛踩油門向後退去,正巧旁邊一輛銀灰色的勞斯萊斯也在倒車,兩輛車咣噹一聲撞到了一起。
這種危急時刻,誰也不會下車查看損失,兩邊司機迅速調正方向再次倒車,哪知道後面不遠處也傳來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另一輛貨車也橫在了路上,把退路全部封死了,緊跟着又是幾聲巨響傳來,分明是有躲閃不及的車輛撞到了卡車上。
劉子光搭乘的出租車位置比較靠後,司機又是個經驗豐富的老手,所以沒有追尾撞上去,槍聲響起的時候,司機大叫一聲:“遇到打劫了。”俯身就趴在了位子上,再也不動了。
後座上的劉子光第一時間就把衞子芊的頭按了下去,槍聲密集,中了流彈就不好了,坐在副駕駛位上的卓力也俯身下來,側着耳朵聽着,嘴裏還嘀咕着:“是五連發,起碼五個拿槍的,這排場夠大啊。”
話音剛落,又有新的槍手加入了戰團,封住退路的那輛貨車上又跳下兩個蒙面劫匪,舉着手槍朝押運員不斷扣動扳機,當場就有兩名押運員猝不及防被擊中倒地,失去了抵抗力。
場面非常危急,現場一片混亂,哭叫聲和槍聲混雜在一起,被殃及的無辜車主們驚惶失措,紛紛爬出汽車躲在隔離墩下面瑟瑟發抖,他們的汽車成了槍戰雙方的掩護工具,被打得千瘡百孔,滿身彈眼。
正在形勢向劫匪一方傾斜的時候,忽然從那輛銀灰色勞斯萊斯里鑽出五名幹練的男子來,清一色的黑西褲加皮鞋,白襯衫外面罩着防彈背心,上面還印着CID的字樣,警察們迅速拔出腰間的GLC19型自動手槍,朝劫匪連續發射,手槍套筒飛速往復運動着,十五發裝的彈匣在近距離內連續發射,足以壓制半自動的霰彈槍。
刑事警察的加入使戰局有了戲劇性的變化,剛才還囂張無比的歹徒們突然偃旗息鼓,躲在亂糟糟的一片汽車後面不敢冒頭了,警察們小心翼翼的端着手槍,一邊疏導市民撤離汽車,退到安全位置,一邊向劫匪喊話:“我們是警察,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此時一陣警笛聲響起,機動性最強的摩托警率先趕到,兩輛紅白相間的大馬力本田摩托車閃着警燈從青衣方向風馳電掣般駛來,這意味着其餘增援部隊在幾分鐘內也會抵達現場。
警察們士氣大振,開始越過汽車向劫匪靠近,領頭的一人步履敏捷,戰術動作相當標準,出租車裏的劉子光看到他矯健的側影,禁不住嘴角勾起一個弧度來,這不是西九龍重案組的梁驍督察麼,怪不得沒時間一起飲茶,原來一直在盯這幫劫匪。
現場的警察多達五人,再加上四個武裝押運員,人槍遠遠超過劫匪的數量,三個劫匪被分別壓制在道路的兩邊,以汽車為掩護不敢露頭,身處青馬大橋之上,想逃都無處可逃,這幫笨賊,打劫都不知道選個好地方。
一陣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縮在隔離墩附近的市民們終於意識到這是一場警方安排的反伏擊行動,不禁為神勇彪悍的香港警察喝起彩來。
他們哪裏知道,匪徒們此時正若無其事的蹲在汽車後面,一顆顆給霰彈槍裝着子彈呢,嘴上叼着的香煙連煙灰都沒斷,足以説明他們的心理素質之過硬。
陳玄武也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鬆了鬆領帶對穆連恆説:“好懸啊,不過能親眼目睹一場貨真價實的警匪片也算不賴。”
話剛説完,一陣沉悶有力的馬達聲由遠及近,從隔離墩那邊的反向車道上駛來一輛黑色公路賽摩托車,車手也是一身黑色的賽車服,頭戴黑色頭盔,看起來就像是外星戰士一般,他後座上還坐着一個同樣打扮的人,身上揹着長筒狀帆布旅行袋,摩托車疾馳而來,距離現場數十米處停下,賽車手單手抄起掛在胸前的P2000衝鋒槍一陣橫掃。
最先遭殃的是那兩個剛趕到的摩托警,摩托車在地面上擦出一串火花,撞在了隔離墩上,戴頭盔穿反光背心和長筒靴的警察一路翻滾,最後四仰八叉躺在路面上不動了,腰間的手槍根本沒有時間拔出來。
現場的便衣CID們立刻伏下身子,下一秒鐘瓢潑般的子彈就撒過來了,在單薄的汽車鐵皮上鑽出密密麻麻的洞眼,幸虧只是衝鋒槍發射的九毫米手槍子彈,穿透力不足,如果換了自動步槍的話,恐怕現場早就血流成河了。
爆豆般的槍聲刺激着每個人的耳膜,匪徒們無比猖狂,仗着有四排供彈五十發裝的超大彈匣,根本無視在場的警察們,大模大樣的走在馬路中央,盡情潑灑着子彈,先前被警方壓制住的同夥們也現身了,他們從車裏拿出成捆的繩子從橋上拋了下去,躲在掩蔽物後面的梁驍發現了他們的這一舉動,頓時驚呼道:“不好,他們要逃!”
一輛衝鋒車鳴着警笛從大嶼山方向駛來,悍匪發現了警車,麻利的摘下肩膀上的帆布筒,從裏面取出軍綠色的美製72火箭筒,拉開之後瞄準發射,火箭彈正中衝鋒車,大嶼山趕來的同事們一槍未發,全軍覆滅。
嗆人的硝煙和橡膠輪胎燃燒的味道撲面而來,黑色的煙拄在青馬大橋上高高升起,一度佔據優勢的警察們被優勢火力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數名無辜市民被流彈擊中,兩個警察也受了槍傷,失去了戰鬥力。
梁驍拿着對講機心急火燎的呼叫着支援,這次行動是他和他的小組單獨負責完成的,沒有其他單位的協同配合,十分鐘前青衣發生一起交通肇事案,大批巡邏警力被吸引過去處理,五分鐘前又陸續發生交通意外,東來西去的路都被堵死,除了空中警力,其他單位的支援很難抵達這裏了。
時間意味着生命,等總部派直升機和飛虎隊過來,恐怕只有幫着收屍的份兒啊,遇上這幫持有重武器的劫匪,只有手槍的警察只有被動挨打,毫無還手的能力。
就在梁驍一籌莫展之際,一個冷靜的聲音在遠處響起:“阿驍,槍!”
緊接着梁驍就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孔,他頓時心中大喜,從受傷的夥計手中拿過一把GLC19手槍,順着地面丟了過去。
手槍飛速滑到出租車旁邊,一隻有力的手握住了槍柄,已經注意觀察了許久的劉子光毅然出手,他趴在地上,目光緊盯着遠處若隱若現的匪徒腳步,果斷擊發,一顆子彈擊中了匪徒的腳踝,立刻將其放倒,劉子光沒有絲毫遲疑,繼續連發三槍,彈彈咬肉,那個倒黴的匪徒頭部軀幹腰部分別中彈,當場死亡。
其餘的匪徒大驚失色,火力頓時有了小小的間歇,劉子光跳上面前一輛汽車的引擎蓋,單腿跪在上面,雙手握槍果斷射擊,第一輪三發子彈命中了手持衝鋒槍的歹徒的頭部和**,為了確保敵人失去反抗能力,實戰射擊通常會要求射手連發兩槍,但一些精鋭的特工和特種軍人往往會連發三槍,射擊敵人的頭部、心臟和脖子,即便對方穿了防彈衣的話也難以保全性命。
衝鋒槍手的軀體重重的倒在了地上,眉心位置一個彈眼,脖子上一個,心臟部位的衣服被燒焦了,一顆變形的彈頭嵌在上面,顯然子彈被防彈衣擋在外面了,但是防彈衣只能擋住一顆子彈,他還是死去了,躺在青馬大橋的瀝青路面上,兩眼圓睜着望着藍藍的天空,依然保持着臨死前的驚訝神情。
劉子光的悍然登場,立刻將所有的火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但是對方在驚慌失措之下,準頭大降,子彈噗噗的敲在汽車殼子上,打得玻璃粉碎輪胎爆裂,但劉子光卻毫髮無傷。
他依然穩穩的蹲在引擎蓋上,確保着自己的失業開闊,射界清晰,雙手牢牢的握住手槍,臉上的表情平靜無比,好像在家裏電腦上玩射擊遊戲一般沉着無比的扣動着扳機。
只見GLC19的套筒飛速往復着,一枚枚黃橙橙的彈殼帶着滾燙的温度從拋殼口跳出來,落到地上彈了又彈,精確無比的射擊頓時壓制住了劫匪,他們藏在掩蔽物後面,頭也不露,手舉着槍往這邊胡亂射擊,以圖掩護同夥撤退。
“子彈!”劉子光一個翻滾從車上跳下來,衝梁驍喊了一聲,頓時兩個彈夾拋了過來,劉子光接在手中繼續前行,他盯準一個歹徒藏身的位置,連發兩槍穿透汽車單薄的鐵皮將其放倒,等繞過去的時候,發現這名匪徒已經奄奄一息,劉子光舉槍瞄了他一秒鐘,還是沒有開槍,只是將其手中的霰彈槍踢到了一旁。
還剩下兩名劫匪,失去了重火力支援的他們只得丟下受傷的同伴倉皇撤退,一人嫺熟的攀上繩索,朝大橋下面速降而去,劉子光奔到護欄旁,垂手一槍將把他送進了大海。
只剩下一個匪徒了,這是一個貨車司機打扮的傢伙,臉上戴着豬八戒的面具,身穿花襯衫和牛仔褲,不知道從哪輛私家車裏揪出一個嚇傻的女人來,用槍頂住了她的腦袋,女人已經嚇得不敢動彈了,目光呆滯,手腳發抖。
劉子光發難之後,警察們也展開了反擊,此時已經將匪徒團團圍住,梁驍見他綁架了人質,趕緊示意手下停止動作,用盡量平靜的語氣説:“不用衝動,一切有的商量。”
此時匪徒已經陷入瘋狂絕望的境地,他聲嘶力竭的喊道:“別過來,再上前半步我就”
“砰”的一聲,槍響人倒,最後的劫匪頸部中彈,神經中樞和頸椎同時被截斷,當場死亡,人質安然無恙,只是歇斯底里的驚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