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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胖哥麼,有日子沒見了。”劉子光獰笑着將胖子堵在電梯裏,對推輪椅的護工説:“這是我朋友,我和他説點事,你先走吧。”
幾個大漢夾着胖子,一路不停直接來到住院大樓頂層天台,把胖子從輪椅上揪下來,一把摜在地上,疼得他直哼哼。
“馬勒格壁的,我説怎麼見不着你人了,原來躲到醫院裏來了,打傷了人還不想給錢,還有天理麼!”劉子光蹲在胖子跟前説道。
“我已經夠倒黴的了,強子他們幾個的醫藥費就花了好幾萬,我自己也住院了,你就饒了我吧。”胖子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哭訴道。
“光哥,這死胖子動誰了?”小貝有點摸不着頭腦。
“這貨敢打我家老爺子,堤北四虎之一的強子就是他小舅子。”劉子光這麼一説,小貝頓時義憤填膺:“反了天了!敢打劉大爺,這貨交給我辦了!”説着提溜這胖子病號服的後領子,把他拖到天台的邊緣,連打帶嚇,如法炮製。
劉子光點燃一支煙,優哉遊哉坐在一邊看熱鬧。
五分鐘以後,小貝擦着手上的血走過來,輕鬆地説:“搞定了,敲了他兩萬塊,回頭就去取錢。”
劉子光皺着眉道:“少了點,便宜他了。”
小貝一轉臉:“我再多榨他一點。”
“不慌,以後早着呢,我家老爺子有個頭疼腦熱,我吃定他了。”
小貝一挑大拇指:“還是光哥高。”
……
一個小時後,張彪的媳婦趕來了,只帶來了十萬塊現金,別看張彪表面上挺風光,其實是個空架子,按摩房小打小鬧,沒啥進項,拉土方沙子生意競爭激烈,養着幾台車十幾個兄弟開銷也大,所以一時間只能湊出這些現金。
張彪的媳婦倒是個樸實的農村婦女,還以為丈夫真在外面欠了別人的錢,一邊給劉子光賠罪,一邊怒罵張彪:“你的錢都哪去了?還不是貼給那個賣13的騷娘們,現在你個狗日的出事了,哪個賣13的跑哪去了?”
張彪被罵的狗血噴頭,垂頭喪氣,不敢頂嘴,劉子光才不管他們的家事,拿了十萬塊錢道:“那輛昌河北斗星先給你,雅閣和捷達等錢到了再給,泥頭車明天交接,就這麼着吧。”
提了十萬塊現金,一幫人神清氣爽離開了醫院,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忽然一個穿白大褂的老頭在劉子光身邊停下,扶着金絲眼鏡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劉子光也站住看了看自己身上,沒啥特殊的,再看這老頭,頭髮稀疏,文質彬彬,慈眉善目,滿身學究氣,一看就是老醫生老專傢什麼的。
“小夥子,你身上的西裝好像是我的。”老頭扶了扶眼鏡説。
“你的?”劉子光恍然大悟,這件衣服是方霏拿給自己穿的,八成這件蘇格蘭花呢西裝上衣是她父親的,看來今天是遇到衣服真正的主人了。
“您的啊?那我還給您。”劉子光二話不説,就要扒衣服。
“不用不用,你穿着吧,挺合身的。”老頭笑眯眯的又看了看劉子光,轉身顛顛的走了,遠處一幫白大褂立刻將他圍住:“方院長,您看這個手術怎麼安排……”
……
“哥,兩萬塊拿到了。”貝小帥氣喘吁吁的跑過來,手裏捏着厚厚一疊錢,這是剛才帶着胖子去醫院大廳AT上取的現金,加上張彪那裏敲來的十萬塊,一共是十二萬鉅款,拿在手裏有一種很踏實的感覺。
“打電話,讓夥計把張彪的昌河北斗星開過來,答應人家的就得辦到。”劉子光大手一揮,神氣活現,到底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手裏有鉅款,感覺腰板都比往常要挺拔。
“必須的!”貝小帥拿出手機開始安排。
一切事宜打點完畢,十個人上了馬六和雅閣,得勝還朝。
兩輛車正常行駛在馬路上,忽然一輛停在路邊的交警摩托拉響警笛跟了上來,貝小帥在後視鏡裏看到紅藍閃爍的警燈,嚇了一跳:“哥,不會是胖子報警了吧?”
劉子光劈頭一巴掌扇過去:“笨蛋,報警也是來刑警,你家交警還抓賊啊。”
貝小帥撓撓頭,想想還真是這個理,到底是第一次做這麼大的買賣,有點心慌是正常的。
正説着,交警摩托已經橫在路上,將本田雅閣攔住,警察下車,走到雅閣駕駛位旁邊,敲開車窗,先敬了個禮,然後説着什麼,劉子光從後視鏡裏看到這一幕,對小貝道:“下車,看看怎麼回事。”
兩人下車走過去,此時雅閣裏的夥計已經不知所措了,他們幾個人都是老實巴交的保安,對付張彪還行,在警察面前不免露怯,幸虧劉子光及時趕到,故作驚訝的問道:“怎麼回事?沒違章啊。”
交警很年輕,二十多歲的樣子,看看劉子光,又看看停在前面那輛藍色馬六,彬彬有禮道:“請出示駕駛證,行駛證。”
貝小帥兩個胳膊往胸前一抱,極其囂張的問道:“又沒違章,憑什麼給你看本子?”
交警向貝小帥敬了個禮,和顏悦色的説道:“根據中華人民共和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二章第十九條規定,駕駛人應當按照駕駛證載明的準駕車型駕駛機動車;駕駛機動車時,應當隨身攜帶機動車駕駛證。以備公安交管部門臨檢,這位司機師傅,請您出示您的駕駛證和行駛證。”
交警不卑不亢,引經據典的,劉子光倒不好發飆,於是拍拍小貝的肩膀:“人家要看本子,你就拿給他看嘛。”
其實這是劉子光心虛,車是他開的,而他根本就沒有駕駛證,真追究起來挺麻煩的,而小貝則是有駕駛證的人。
老大發話了,小貝不得不從命,罵罵咧咧回車裏取來了駕駛證和行駛證給警察看。
交警看了一下兩證,又看了看車牌照道:“這輛車已經有一百三十四次違章記錄,請儘快到交警部門接受處罰,不然按照相關規定要徵收滯納金。”説着將證件還給貝小帥,繼續處理後面那輛本田雅閣。
幸虧那兄弟也是有駕照的人,把駕照和行駛證遞給交警,交警打開警務通,輸入車牌照號碼和車架號,很快就出了結果。
“這輛車屬於套牌黑車,根據道理交通安全法第二章第十六條規定,偽造、變造或者使用偽造、變造的機動車登記證書、號牌、行駛證的車輛,公安交管部門要予以暫扣,請您下車配合。”
一邊説着,交警一邊迅速將手伸入車窗,將車鑰匙拔了下來,這下眾人不幹了,十個兄弟全從車上下來了,將勢單力薄的交警團團圍住。
這車是王志軍用命換回來的,大家全指望這個發財呢,怎麼能説扣就扣,萬一人張彪拿十萬塊錢來贖車,拿什麼給人家?弟兄們是真急了,平時老實巴交的人説話也帶了火藥味。
“憑什麼扣車?”
“根本就沒違章,開的好好地怎麼得罪你了!”
“大哥通融通融,來抽支煙。”
“跟他廢話啥,把他摩托掀了。”
被八個人圍胡攪蠻纏,交警竟然毫不畏懼,語氣堅定的説:“我按照規定暫扣你們的車輛,,我叫李尚廷,我的警號是4587,有異議的話你們可以向大隊申訴,阻撓執法是嚴重違法行為,我勸你們冷靜些,不要以身試法。”
小交警李尚廷肩膀上不過是一槓一花,三級警司而已,沒想到這麼硬氣,倒讓劉子光有些欽佩,仔細一看還有些面熟,前幾天在主幹道上追自己的那輛警用摩托不就是他麼。
李尚廷執意要扣車,劉子光也沒轍,警察就是警察,難道像對付張彪那樣一刀放翻他不成,不就是一輛老掉牙的雅閣麼,犯不上啊。
扣就扣吧,大不了託關係弄回來,僵在這裏不是辦法,就在劉子光準備退讓的時候,馬路邊大酒店停車場裏開出一輛黑色的保時捷卡宴UV,車前頭一個赫然是白牌紅黑字樣,就這樣肆無忌憚的從人行道拐到快車道上,跨越雙黃線逆行而走,還慢吞吞的車技特別潮。
“違章軍車你怎麼不管!就知道欺負我們老百姓!”貝小帥指着那輛卡宴叫囂起來,其他幾個人也憤憤不平的叫嚷起來,聲稱這回交警要是執法不公,他們就要鬧到天上去。
年輕的交警微微皺眉,似乎猶豫了一下,還是毅然分開眾人攔到卡宴車前伸出了一隻手。
卡宴似乎像是沒看見警察的手勢一般,繼續逆行向前開,速度都不減一下,只是示威一般鳴笛兩聲,改裝喇叭發出穿透力極強的鳴叫,震得人耳鼓生疼。
交警李尚廷依然站在原地,手掌平舉,紋絲不動,宛如一尊雕像一般,卡宴嘎的一聲剎住,距離交警的身體只有兩釐米,一箇中年女人從車上跳下來,氣勢洶洶的衝過來吼道:“你眼睛瞎了?看不見車牌子?”
李尚廷立正敬禮,動作標準利落:“請出示您的軍人駕駛證和行駛證。”
婦人根本不理睬他,繼續狂叫:“你有什麼資格看我的本子,我這是軍車,趕緊給我滾一邊去。”
李尚廷臉色鐵青,但依然很客氣的説道:“請出示您的軍人駕駛證和軍官證,以及本車行駛證。”
見前面糾纏不清,卡宴的幾個車門同時打開,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和兩個青年走了出來,中年人上前二話不説就將李尚廷的帽子就掀掉了:“查,查你媽13!”那兩個年輕人也不含糊,一左一右上去猛踹,李尚廷抓起對講機想呼叫支援,也被他們搶去摔在地上,電池都摔掉了,警用多功能包也開了,一疊罰單散了出來。
面對四個人的毆打,李尚廷依然保持着極大的剋制,只是防禦而不還手,此時圍觀羣眾已經很多,貝小帥見警察被纏住,忙對劉子光道:“哥,趁亂閃吧。”
“等等,幫他一把。”
“幫誰?那條子?”貝小帥驚訝的長大了嘴,“剛才他還要扣咱的車呢。”
“一碼歸一碼,那幾個傢伙太倡了,我都沒敢動手他們就敢,搶了老子的風頭,操!”
劉子光這樣一説,貝小帥也覺得開卡宴那幾個傢伙太牛逼哄哄,確實很欠揍,兩人對視一眼,心有靈犀的一笑,邁步上前開始拉偏架。
“別打了,有話好好説。”
“君子動口不動手,有異議可以向大隊領導申訴嘛。”
“大姐,冷靜,不要以身試法啊。”
幾個人一哄而上,嘴上説的好聽,手上卻毫不客氣,將中年眼鏡男和兩個青年按到地上拳打腳踢一陣胖揍,中年婦人嚇壞了,對付警察她驍勇異常,可是在這幫社會青年面前卻如同泄了氣的皮球,只是掏出手機聲淚俱下的打着電話,呼喚着援軍。
突然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李尚廷也傻眼了,就見剛才還和自己胡攪蠻纏的那幫人幫着自己痛扁卡宴車主,有個傢伙還爬上卡宴拔下鑰匙扔到了旁邊的陰溝裏……
趁着局面亂七八糟,那邊貝小帥鑽進雅閣,三下兩下將儀表盤鼓搗開,揪出兩根電線來啪啪的打着火。
“不要打架,快住手!”李尚廷大喊道,可是此時場面早已失控,誰也不聽他的話了,不知不覺間,那輛被拔了鑰匙的雅閣悄悄地啓動,溜走了。
或許是有熱心人報警了,不大工夫,遠處警笛鳴響,一輛噴塗110字樣的警車遠遠開了過來,看見交警的援兵到了,劉子光等人才迅速停手,鑽進了看熱鬧的人叢中,只剩下一個不知所措的小交警和四個被打的鼻青臉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