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芳在佛堂拜完那尊蓮卧觀音便離開石青峯私人會所包裏多了一張石青峯的會員卡,從踏出會所那一刻起她便成為陳浮生船上的又一名成員,以陳浮生為核心,周圍籠絡了陳慶之王解放這一類武力值頗高的心腹,而陳圓殊成元芳瀋海這一批則是資源型“幫兇”,一個團體初具規模,脈絡清晰。陳浮生並沒有離開石青峯,而是坐在紫藤椅上發呆,沐浴在和煦陽光中,石青峯是一個很能管得住嘴巴的地方,但陳浮生出於謹慎還是讓黃養神在天井邊緣盯着,以免等收拾那位重慶袍哥的妹妹後落下把柄,陳浮生兩隻腳已經邁過無知無畏的青澀階段。
黃養神如標槍站在石青峯主體建築的一盞大紅燈籠下,眼神如刀子,是很稱職的鷹犬,他偶爾才會帶着欽佩和敬畏地眼神關注藤椅上那道背影,身世背景單薄到可以忽略的黃養神本以為在石青峯混碗飯吃,養活一批哥們就萬事大吉,等到主子陳浮生出現,他才徹底激發骨子裏壓抑了二十多年的野性和鬥志,魏端公也是身無分文白手起家,只可惜九千歲的傳奇太過遙遠飄忽,陳浮生卻活生生構成黃養神的奮鬥目標,有血有肉,黃養神不求超越高高在上陳浮生,只想模仿他學習他,一如當初陳浮生面對魏端公。
黃養神偷望着一隻手便可以掌握自己生殺前途的陳浮生,彷彿天生就具備敏鋭嗅覺的他覺得陳哥是在想念哪個女人,黃養神知道他有一個據説名動南京的妻子,乾姐姐陳圓殊是南京屈指可數的紅色後代,還有一個吹一吹枕頭風就不得了的大人物乾媽,加上今天來石青峯地熟女,黃養神斷定那麼有故事的陳哥生命中肯定還有一兩個讓他掛礙惦念地女人。
“養神。”陳浮生打斷黃養神略帶不敬的揣測,等黃養神走到身邊,道:“我聽王解放説你好幾個朋友敢拼能打,是不是真的?”
“是。”黃養神激動道,他以前是南京標準在道上廝混的油子,拉着一批不知天高地厚的兄弟也曾幹出幾票大事,蹲局子梅開二度是入門級別,他身邊朋友多得是三進宮四進宮,現在都還有一個哥們在牢裏頭吃免費飯。他們一向很服拳頭硬地男人,王解放當然算一個,起先王虎剩跟王解放被陳浮生養在石青峯,王解放除了勾引周邊的曼妙少*婦也會打拳耍些野套路,雖説都是王虎剩不負責任胡亂傳授,非驢非馬,但在黃養神這些外行眼中足以稱得上世外高人,後來王解放跟了尉遲功德也會偶爾來抽這羣幾天不打就皮癢的年輕後輩,對黃養神地***也有所瞭解,小爺王虎剩曾經算過命,這小子不賴,能飛黃騰達,只是沒敢自作主張地推薦給陳浮生,王解放這個人懶,自然更不會多嘴,後來陳浮生把黃養神挖出來,這才錦上添花説了幾句,陳浮生耳朵尖便上了心。
“敢不敢捅刀子,有沒有給人放過血?”陳浮生直截了當問道。
“只要陳哥一句話的事情。”黃養神舔了舔嘴巴,那張沾點邪惡氣息的英俊臉龐充滿狂熱。
“嘴巴緊不緊?”陳浮生笑道,示意黃養神挑張藤椅坐下。
“陳哥您放心,我很早就立過規矩,出賣朋友一次剁一根手指,以後再不是兄弟,見一次打一次,所以到現在還沒人敢這麼不仗義。”黃養神拘謹坐在陳浮生對面,如何都不敢去碰陳浮生遞給他的一杯茶。他這輩子還沒喝過一兩就要上千地葉泡出來的茶水,先前石青峯的老闆宋代連正眼都沒瞧過他一回,後來被陳哥扶正的王儲雖説笑眯眯待人和善,但黃養神不傻,知道他才是條真正的惡狗,不亂吠的狗一旦咬人肯定一嘴致命,所以黃養神對王儲素來是敬而遠之,如今有幸跟了老闆地老闆,卻能讓他平起平坐喝一杯上等好茶,黃養神猛地沉默起來。
“想要讓別人把你當人看,得先自己做人。”陳浮生同樣是小角色一點一點崛起,何嘗不懂黃養神今天的辛酸和忐忑,帶着自嘲輕聲笑道:“總有一天,你也會有資格跟某個年輕人説這種老氣橫秋地廢話。”
“陳哥。這不是廢話。”黃養神搖頭沉聲道。拿起那杯茶。像喝酒一般一口水喝光。看似俗不可耐地做法。卻讓人生不出厭惡。
“那你讓你兄弟等着。過段時間我派給你一件事情。只許成功不許失敗。”陳浮生看到黃養神兩眼放光地躍躍欲試。補充道:“不用擔心我會讓你們去幹超出你們底線和能力地事情。我不捨得。如果辦得漂亮。就讓他們一起跟我。不敢説一定出人頭地榮華富貴那些空洞地屁話。起碼能在南京這一畝三分地挺直腰桿做人。”
黃養神使勁點頭。突然冒出一句:“陳哥。最近鬥狗場那邊俞涵亮很橫。”
陳浮生笑道:“暫時晾着。以後收拾。最晚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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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養神就是那種小時候把不讀書當做最大個性地惡劣學生,學生生涯一直被當做典型的反面教材,小學5年紀就開始撿地上的煙頭躲起來吞雲吐霧,初中就開始千方百計研究女人的身體,實驗對象從初中時代的交際花女生,到高中時差點轟動整個區的師生戀,然後早早輟學,賭博,輸了就憑藉口中舌底含刀片的本事在公交車上劃錢包,或者上工地偷鋼筋,愈演愈烈到入室行竊,繼而攔路搶劫,呼嘯成羣,好不威風,除了偶爾幾次見義勇為救過幾個被誘拐的清純女孩,地點可能是陰暗巷弄,可能是酒吧角落,除此之外,黃養神和他那批玩伴的人生就只有純粹的灰色,運氣好點繼續廝混,得過且
人吃飽全家不愁,運氣差的就在鬥毆中被砍成殘疾狠毒不知輕重地砍別人就拉去蹲監獄吃勞改飯,成熟後黃養神也知道這種生活不是長久之計,但出於慣性一直隨波逐流,像一頭流浪狗,吃飽了高興就睡覺不高興就亂咬人,餓了就擇手段去偷去搶,直到進入石青峯見到陳浮生。
恩人。教父。
這就是黃養神對陳浮生的雙重定位。
前者出於感恩,後者出於敬佩。
黃養神破窩裏唯一稍微值點錢地就是偷來的一部dvd機,除去整箱地黃色碟片,有幾張稀奇的正版碟片恭恭敬敬單獨放在一堆,它們是一套史上最偉大的黑幫電影《教父》,不誇張地説黃養神一有機會就會看上一遍,只懂得拼寫hello一個英語單詞的他能夠全部背下《教父》中的對白,黃養神並不盲目崇拜在他心目中高深莫測地陳浮生,但他實打實感激陳浮生的重視和栽培,他卑賤不堪的25年除了兩個相繼離去地女人,誰都不曾看重他,以前不懂珍惜,現在好不容易沒死混到今天,黃養神很努力地想要抓住這個也許錯過一輩子就徹底頹敗的天大機遇。
燒一壺開水,泡了盒方便麪,黃養神坐在被褥陳舊泛黃的牀板上觀看《教父3》,沒有理會嘈雜的敲門聲。
“everythinggidowithmyypowerincludinggsomethinggcriminalijustwanttoprotectmyfamilyandmyyfriends。”黃養神跟隨電影發音絲毫不差地講出這段經典台詞,曾經有個女人跟他解釋過這句話:我以我地力量所做的一切事情,包括一些罪惡,只是為了保護我的家人和我的朋友。
有人破門而入。
黃養神依舊沒有理會,反正每個月收他兩百五十塊的包租婆早習慣了修門修牀,再者黃養神沒少替她開遊戲機廳的老公解決麻煩,她也只能忍氣吞聲。狹窄房子走進三個差不多年紀地青年,都是從小就跟黃養神穿一條褲子一起玩世不恭的死黨兄弟,穿一件粉紅色可愛外套地青年叫林鈞,穿着打扮最無可救藥,最大的愛好就是扮蘭花指噁心黃養神,雖然看上去最娘,但卻是四人中出手最不講究分寸地狠種。比黃養神高出半個頭的名字是唐耀國,長得凶神惡煞,卻是脾氣最好地一個,還有個身高才一米六穿廉價連帽衫的傢伙,長得很老成,24歲就跟歲大叔一樣,不滄桑只有戲劇效果,叫餘雲豹,綽號小寶,就是他踹的門,他們也知道黃養神的習慣,一部片子不看到字幕完結決不罷休,所以只好耐着性子等待,《教父3》結束,黃養神剛好吃完泡麪,轉頭望向湊在一起打牌的死黨,因為最近都缺錢,都是一毛兩毛在那裏玩,黃養神把泡麪紙桶砸在餘雲豹頭上,笑罵道:“一羣傻叉,幾毛錢還玩那麼起勁。”
“黃大爺,好壞~林鈞比了一個妖嬈的蘭花指“媚笑”道。
“跟你們説件正經事。”黃養神懶得理會林鈞的耍寶,見他們都收斂玩笑神色,強忍平靜道:“你們知道我經常跟你們説起的陳哥吧?”
“就是傳説中單挑喬家一羣人的神仙哥?”餘雲豹屁顛屁顛道,一臉崇敬,他喜歡尊稱陳浮生為神仙哥。
“好像他殺過人。”四肢發達的唐耀國撇了撇嘴道,心有餘悸,他們終究是小痞子混混,砍人跟殺人那是質的區別。
“小黃説過他可能是南京某個高官的兒子,正兒八經的**,真那麼猛?有必要嗎?”林鈞心思最為細膩,想問題也最為實際。他是小時候砸板磚大起來拿砍刀磨出來的人生智慧,容不得半點天真,除了對兄弟肯兩肋插刀,他才不屑做出頭鳥,賞他幾頓飯就要替人賣命,純屬操蛋。
“賭上一把。”
黃養神一咬牙道:“這次陳哥讓我辦件事情,估摸着風險肯定不小,不過他放着身邊有王解放那樣的大猛人不用,而選擇我們這些生面孔,我想有兩個原因,一是怕暴露身份,二是事情的難度係數不至於過大,他估計我搏一搏應該可以拿下。因為這件事不是小事,我事先把所有東西都挑明,不願意做的我不為難,還是兄弟,願意跟我賭的,就不留退路地狠狠拼一次。”
“給神仙哥打下手,舒坦,比上了讀大學的學生妹還舒服。”餘雲豹跳腳道。
“我反正跟小黃走。”唐耀國撓撓頭道。
“賭博我從來沒有慫過。”林鈞聳聳肩道。
黃養神伸出手,其餘三個相繼疊在一起。
黃養神突然低聲道:“這之前我打算熱熱手,陳哥早就看鬥狗場俞涵亮那錘子不順眼,我想找個時機陰他一把,事情失手,大不了跑路,狗王俞涵亮怎麼可能認識我們,要是成了,也好讓陳哥對我們有信心。林鈞,你眼線多,找個靠譜點的盯着俞涵亮,要不放心就你親自上馬,把大致路線摸清楚,小寶,你準備工具,耀國這幾天只管吃飽了,好有力氣揍人。我就不信,我們兄弟四個以後會沒錢嫖南京最好的雞,等賺到第一筆錢,我們去雙飛,還是吃最好的‘揚州瘦馬’!”
四人相視一笑,熱血***。
黃養神眯起眼睛,憋了七八年的那一口惡氣,終於有機會一點一點發泄出去。
養兵千日,就先拿南京狗王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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