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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賣女兒,一千萬

    大多數升斗小民的生活都是一杯温吞開水,喝下去燙不死人,也沒法子讓局外人感到冰徹心扉,偶爾有幾個手高眼低的草根野心家會捶胸頓足,罵老天不長眼埋沒了自己這樣胸有乾坤的人才,貧民陳二狗沒那麼多不切實際的想法,現在的他在看書啃饅頭之餘只會去痛恨一下應該挨千刀的暑假,因為暑假讓sd酒吧關門,暑假讓小夭被父母帶回了家,最關鍵的是暑假讓有電風扇都不太捨得整晚吹風的陳二狗差點悶熱出一身痱子,習慣了大東北的冰天雪地,這南方的夏天實在太毒,張三千這孩子已經中暑好幾次,病怏怏沒精神,不過他最大的樂趣就是陪着陳二狗讀書看報,陳二狗特地買了毛筆墨水教他練字,從一開始的蚯蚓爬路到後來的中規中矩,進步神速,讓陳二狗刮目相看,張三千跟陳二狗不一樣,他對數理化一類的東西興趣不大,陳二狗甩給他的幾本《宏觀經濟學》《邏輯學》都沒能讓他感受到數字公式的迷人,倒是對文字有一種近乎痴迷的沉醉,《推背圖》和《呻吟語》被顛來倒去翻了好幾遍,陳二狗有做書摘的習慣,所以後來張三千就成了一名盡心盡職的小書童。

    一個滿腦子掙錢發家思想的剃平頭刁民,一個唇紅齒白一身靈氣的剃平頭小孩,一起吃一起睡一起洗臉刷牙一起看書練字,就差沒一起洗澡撒尿,張三千就跟陳二狗兒子一樣在懵懵懂懂之中踩進了上海的門檻,陳二狗雖然沒有大出息,但總算給這個張家寨唯一能跟富貴説上話的孩子一個不富裕不浮躁的安靜港灣,也是功德一件。

    “世人皆知笑人。笑人不妨,笑到是處便難,到可以笑人時則更難。三叔,這句話啥意思?”黃昏時刻,張三千盤膝坐地,用毛筆在廢舊報紙上寫下一段《呻吟語》中的語句,坐姿端周,提筆中正,像模像樣。對張三千來説每一個漢字都像是一座寶藏和迷宮,擁有和破解了它們,彷佛就能夠了解世界,當這些字組合成詞和句後,尤為精彩,張三千練字和陳二狗一樣喜歡用繁體,用二狗的話説就是繁體字才有練字練心的靈犀,張三千當然不懂這些大道理,對他來説繁體字繁瑣晦澀,更有徵服感。

    “這句話意思就是説誰都知道笑話別人,但笑話到點子上不容易,有資格笑話別人就更難了。打個比方,張家寨所有人都笑話你富貴叔,説他傻,這就沒到點子上,他們也沒那個資格,所以他們笑得越歡,就越傻。”靠着牆壁研究一本《商界》合訂本中一大串經濟術語的陳二狗隨口解釋道。

    張三千似懂非懂,將那句話寫了一整張報紙。

    他喜歡墨水的氣味,喜歡的程度就跟討厭張勝利口臭的程度一樣。但張勝利唾沫四濺地説話不需要花錢,這一瓶墨水得好幾塊錢,所以張三千不是每一個字一絲不苟,而是每一筆一畫都極為用心,對那些可能用六安一品齋毛筆和徽州宣紙的有錢孩子來説,少則一個鐘頭的練字往往是一種負擔,張三千也有負擔,他是怕浪費三叔一分錢,兩者負擔的差別天壤之別。

    陳二狗看到張三千汗流滿面的樣子,打開電風扇朝向這孩子,摸了摸他腦袋道:“撼大摧堅,講究個徐徐下手。這話也是你那本書裏面的,我覺得很有味道,它告訴你做大事得一步一個腳印,一口吃不成胖子,只會讓人噎死。三千,我們是上海不折不扣的外地窮人,過日子不能不精打細算,滴水穿石鐵杵磨針這種事情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敢説,畢竟我來上海沒多久,沒見識過,但上一輩傳下來的話肯定沒壞處,用一個李晟那小崽子嘴裏神仙姐姐的話説,你跟我一樣,都是個極端到畸形的完美主義者,至於啥是極端到畸形,啥是完美主義者,我也沒看到有官方解釋,就不跟你瞎説了,免得誤人子弟,反正就是那意思,有空你自己琢磨,你三叔語文不精,只能做把你領進門的師傅,以後的修行靠個人。”

    “三叔,聽説王虎剩和王解放忙着熬鷹,我想去看看,成嗎?”張三千輕聲問道。

    “不成。”

    陳二狗毫不猶豫拒絕,嚴肅道:“三千,鬥鷹走狗的事情我這種混人做一做還行,三叔今天把話撂在這裏,以後你不能賭博,不能玩街頭那些遊戲機,不能看武俠小説,不能打架鬥毆,受了再大的委屈不能哭,但也不能像在張家寨那樣耍狠玩命,你給三叔老老實實做個良民,你要敢隨便死了殘了我回張家寨讓王虎剩把你孃的墳給刨了,聽到沒?”

    張三千怯生生道:“三叔,別刨我孃的,刨我爹的墳成不成?”

    陳二狗賞給他一個板栗,道:“***,一起刨!”

    張三千皺着小臉,乖乖埋頭練字。

    吹着暖風,張三千很想把電風扇擺向光膀子看書的三叔,可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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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兮兮暑假特無所事事,除了昏天暗地睡覺就是在狗窩裏沒日沒夜的連續看一部連她自己都覺得極沒有營養的青春偶像劇,韓國的,台灣的,美國的,來者不拒,越腦殘越好,看片的時候張兮兮恨不得天雷陣陣,直接一個雷砸下來乾脆把她渡劫飛昇了算數。男朋友顧炬陪着父母去了香港,張兮兮不覺得寧波那個家是家,乾脆留在小公寓做個躺孤墳裏的頹廢野鬼。她這種無業遊民很可恥,除了為國家做點消費貢獻就再拿不出半點有價值的存在意義,今天她依然妝也沒化,只穿着件睡衣窩在沙發裏看一部叫《終極三國》堪稱集腦殘大成者的偶像劇,張兮兮越看越怒,看了半天愣是沒找到讓她心動的花瓶帥哥,這讓她很惱火,劇情可以2逼,對白可以雞皮疙瘩,導演怎麼連弄兩個像樣點的小白臉出來撐門面這麼基本的常識都不懂。

    在張兮兮狠狠撕咬牛肉乾的時候門鈴響起,前不久她在淘寶網買了幾套二戰德國海軍戰列艦模型,估計是送貨上門了,懶洋洋回房間把內衣穿上,這才開門,卻是一張她寧肯回去看美劇《緋聞少女》也不願意看到的臉孔,一箇中年男人,撇開極有品位的穿着不説,身上就有着一股讓18歲花痴女孩以及40歲熟女都怦然心動的成功者氣質,那塊猶抱琵琶半遮面露出一小截的非仿冒江詩丹頓手錶掩蓋了他身材微矮的缺陷,鮮亮衣着也讓他不太起眼的容貌起眼了好幾分,張兮兮見到他立即拉下臉,轉身走回沙發,沒説一句話。

    男人也沒有走進房間,只是站在門口打量了一圈公寓裝飾,最後把視線停留在張兮兮身上,皺眉道:“不打算回家了?”

    張兮兮盯着電視屏幕,不動聲色道:“是。”

    中年男人與沐小夭父親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成熟男人,他遠比温文爾雅的宋傑銘要強勢,一看就是一個很大男子主義的上位者,在某個領域或者***頤指氣使慣了,説話難免讓人刺耳,“這種地方是人住的嗎?”

    要放在往常張兮兮肯定拍案怒起,跟這個男人頂撞上幾句,可此刻她腦海中想象了一下陳二狗的狗窩,心想我這要不是人住的地方那陳二狗那不就成了垃圾房,這個想法讓張兮兮很有滿足感,她不怒反笑的詭異表現讓男人心裏吃了一驚,猶豫了一下還是踏進房間坐在沙發邊緣,也沒指望張兮兮會給他倒杯茶,輕微嘆了口氣,緩緩道:“晚飯吃了沒?沒吃就陪我一起去上海新天地,你明朝叔叔要請客,指明瞭要捎上你,你青梅竹馬的小號帶了女朋友來上海,你就不想見一見?”

    張兮兮啃完了繼續啃薯片,道:“你要不去,我早屁顛屁顛跑去幫小號鑑定女朋友了,沒我認可,那些庸脂俗粉就別想上小號的大牀,更別想進明朝叔叔的家門。”

    中年男人對張兮兮這番孩子氣的言語哭笑不得,本來心裏那點不滿頓時煙消雲散,眼神柔和地觀察許久不見的她,他其實也知道自己的刻薄語氣和尖鋭眼神往往因為在商場呆久了回到家裏一時半會改變不了,所以總讓這孩子牴觸,但江山易改秉性難移,這習慣就跟抽煙一樣,他想改可總改不過來,打趣道:“其實你和小號挺般配,明朝叔叔也總暗示我要你做他家兒媳婦,你有沒有想法?”

    張兮兮依然不死不活的神情,淡漠道:“小號那賤人給我做小弟弟可以,做老公,他還得再去中科大回爐改造個十幾年,中科大少年班出來的除了變態還是變態,那小賤人有暴力傾向,我可不想被他分屍。”

    中年男人無可奈何道:“別説那麼過分,明朝叔叔聽到了非敲你板栗。”

    張兮兮撇過頭,望向這個她該喊一聲父親的男人,問道:“你還不走?”

    男人起身,他知道這個女兒不是在開玩笑或者試探,是真的下了逐客令,他這些年也不是沒想過服軟,順從兮兮的意思生活,但跟女兒打了十來年戰爭,兩個人都適應了爭鋒相對,他是一個喜歡在任何領域都無休止廝殺的男人,她也不是一個多陪陪多説話就會開心的單純女兒,所以兩個人就一直冷戰下來,他暫時不打算認輸,道:“你有小號的手機,要是改變主意就打電話給他。”

    就在這位能讓張兮兮一輩子揮金如土的男人準備轉身離開之際,一個年輕男人開門而進,這讓他重新坐回沙發,一個能有這棟公寓鑰匙的男人,張兮兮父親印象中沐小夭沒有男朋友,兮兮也不習慣給男人公寓的鑰匙,難道説這個看上去貌不驚人的寒磣傢伙強大到讓女兒改變了原則?這是件挺有趣的事情,但同時也是一件不值得開心的事情,他張大楷的女婿,怎麼都得比他強,這個窮小子算哪門子葱?

    “介紹一下。”

    張兮兮跳下沙發,跑向手拿鑰匙一頭霧水的那個牲口,背對着父親的她不停朝他使眼色,然後極其自然地挽住他手臂,轉身一臉燦爛笑容地望向父親張大楷,道:“這是我新男朋友,他姓陳,綽號二狗,你樂意不樂意都只能喊他陳二狗。你要沒意見,我打算跟他結婚,當然,你有意見也不頂屁用,結婚這事情我自己説了算。”

    “結婚?”

    見慣了驚濤駭浪的張大楷神情自若,坐在沙發上打量陳二狗,不急不躁,雖然第一時間就是想到讓人把這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王八蛋打斷手腳,但表面上依舊是不温不火,將近三十年的商海沉浮,早就把張大楷磨礪成城府極深的老妖,平靜道:“可以。我只有一個要求,交給我一千萬的聘禮,我就放人,兮兮你如果覺得一千萬埋汰了你,我不介意這個男人多付給我一點。”

    “一千萬?”

    張兮兮嫵媚嫵媚地側臉望向雲裏霧裏的陳二狗,柔柔弱弱像極了剛剛墜入愛河的小媳婦,雖然一隻小手死死捏住陳二狗的腰部,他只要敢趁機揩油就可以用出張兮兮獨門絕學九陰白骨爪,但臉上甜膩如蜜,道:“二狗,你願意為我拿出一千萬塊錢嗎?”

    陳二狗保持僵硬笑臉,也不知道這一男一女演的是哪一齣,咬牙切齒地輕聲對張兮兮説道:“一千萬?給你一千塊我都是閒得蛋疼的煞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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