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份是利比里亞的雨季,清晨前下起了大雨,潑天的大雨壓下了非洲叢林中那悶熱濕氣,帶來一股清涼。不過也帶來了許多麻煩,最大的麻煩就是行進時發出的水聲,所以推進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我們花了四天的時間穿越叛軍控制下的那些座落於霍亂肆虐的叢林、沼澤中的村鎮,現在這些城填都已被政府軍先行摧毀了,深入叢林前政府軍並沒有留下落人口實的證據,可是現在他們已經肆無忌憚了,凡是通過的村填,全部進行大清洗,懷疑與叛軍有關係的人全部當場槍決,現在我們對面的村莊中,政府軍正在向平民展示砍下來的一排叛軍的腦袋。
“前面是一個比較大的村落,那是叛軍的前哨站,過了這個村落就進入死亡沼澤,那裏就是叛軍的基地了。”隊長小聲説:“看來這就是政府軍的大部隊。被我們超過的那批應該是補給隊。我們要趕在這批人前面進入沼澤區,現在連續的大雨,沼澤已經氾濫,我們知道的路徑應該是不能用了。我們需要一個嚮導!”
“我晚上進村摸一個出來!”屠夫説。
“你摸出來的估計都是肉渣了!”狼人笑笑。
“我想我們不需要了!”刺客指着側面的一棵樹上説。
所有人都扭過臉向他指的方向看去,30米外一個10歲左右的小孩子正爬上一棵樹,背後背了一把和他自己一樣高的AK-47。
“上帝愛傭兵!是叛軍的娃娃兵!”隊長搖搖頭無奈的説:“去把他帶過來!”
刺客無聲息的消失在我身旁,從後面繞向那棵樹,在那個小孩子東張西望的時候,一把捏住了他的脖子,大拇指在他的勁動脈上一按,沒兩秒小孩子就停止掙扎,腦供血不足暈了過去。刺客像提小雞子一樣,把他提到我們面前。
“刺客他還是個孩子。”我對他的粗魯有點不滿。
“孩子?他殺的人估計比你都多!”刺客笑笑説。
留下狼人望風,其它人帶着小孩子潛回叢林深處,準備問話。
“把他弄醒!”隊長吩咐。
刺客拍了拍小孩子的臉,小孩剛一有意識,馬上一個就地翻,伸手就向背後摸槍,動作熟極了。摸不到槍,小孩子愣了愣,然後慢慢的抬起頭,看着我們眼中沒有求饒和恐懼,有的是野獸一樣的兇狠,然後跳起來直撲刺客,張嘴就咬向他的脖子,很不幸的又一次被刺客捏住了脖子,吊在半空中。
“多熟練的動作,親切的眼神,比你強多了!”屠夫譏笑我。
我沒有説話,因為我不知道應該説什麼,這麼小的孩子就成了戰爭的機器,不知是該替他高興還是悲哀。
“放清松,別害怕,我是你的朋友!我們不是政府軍!我們找‘叢林之子’,是他讓我們來的!”隊長安撫小孩子説。
小孩子一臉的不信任,打量起我們。過了好一會才開口説:“叢林之子説你們有信物。”
隊長拿出一塊很小的木雕,然後遞給小孩子,小孩看了一眼然後笑了起來:“我們等你們好久了,前面的哨站已經被政府軍全給破壞了,下雨又把路給淹了,隊長讓我出來就是專程來接你們的。你們跟我來吧!”到底是小孩子,危險一消失就顯現出小孩子心性。
招回狼人,我們一起跟着小孩子走向無邊的沼澤。踏在軟軟的濕泥上,一腳下去半隻腳就會陷進去,剛走進沼澤地,後面就傳來了槍聲,子彈貼着頭皮飛過。回頭看政府軍也開始進入沼澤,而且發現我們的足跡遠遠追了過來。
“這樣的速度根本走不快,不一會,我們就會被追上!”惡魔説。
“可是汪洋一片根本沒有躲的地方!”刺客也叫道,有發子彈差點打中他的屁股。
“我們走的這條路是唯一的通道,別的地方根本不通。”前面的小孩子説
“那更好,我們必須走這條路,他們也必須走,我們走不快,他們也走不快。大家不要還擊,我們就在前面拐彎處設伏。”隊長當機立斷。
“等你這句話半天了!”屠夫接口道。
所有人,加快腳步向拐變處跑去,腳下一滑,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差一點滑進邊上的泥窩中,快慢機跑回來伸手就要拉起我,我伸出手還沒碰到他的手,就見快慢機的肋側上爆起一逢血花,温熱的血水濺了我一臉。
“快慢機,你還好嗎?”我一把把他撲到在地,摟着他問到。
“如果你讓我從水中把頭抬起來,我會更好一些!”快慢機吐了一口泥水説道。
我把快慢機抱起來,背起他的槍,向前麪人追去,一邊跑一邊喊:“快慢機受傷了!快慢機受傷了!”
“把他放下,我看看!”隊長説着,撕開快慢機的衣服。
快慢機傷口外翻,像個小孩子的嘴巴一樣,隱約能看到白森森的骨頭,血水‘咕咕’的外流,看的我一陣心酸。
“沒有傷到內臟,子彈穿過肌肉!”隊長一邊給快慢機止血一邊説。
“我喜歡大口徑步槍,我愛SVD!至少它穿透性強,不會把子彈停在我體內。”快慢機艱難的説道。
“很高興你還能開玩笑。但你要撐住!”隊長包紮完傷口説:“屠夫你和小孩先去村落,其它人在這裏設伏。”
屠夫抱起快慢機,跟着小孩子快速奔向沼澤深入的叢林,我們幾個則準備設伏。
“媽的!媽的!”我一邊罵一邊拿過和屠夫換來的M249機槍,拉機上膛,打量一下週圍並沒有能夠藏身的地方,所有人都會暴露在敵人火力前。
“真他媽的好地方!”
“刑天!刑天!”隊長大聲叫我。
“什麼?”我回身叫道,快慢機為我受傷,讓我情緒很激動。
“冷靜!他媽的冷靜!掩護自己,等他們過來,我們從中間炸斷他們!”隊長一邊説一邊指向背後,刺客他們都已經慢慢的趴在水中,全身上下只露出槍管和眼睛。
我也退到後面的水中,慢慢的趴到水,只露出眼睛和槍管。混濁的泥水蓋住我的鼻子,灌入我的衣領,慢慢帶走我身上的温度,可臉上快慢機的血傳來的淡淡的腥味,卻刺痛着我的神經,因為我的原因累朋友受傷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看着快慢機蒼白的臉色,和顫抖嘴唇,好像有人用大巴掌煽我的臉一樣讓我難受。
含着淚水,看着轉過彎的敵人,越走越近,大雨中敵人似乎沒有發現遠處零落的露在外面的槍口,直直的向我們奔來,隊長的命令遲遲不下,讓我急不可奈,感覺好像有千萬個聲音在叫喊:殺光他們,為快慢機報仇!殺光他們!殺光他們!
“轟!”的一聲,遙控地雷在拐彎處的敵人隊列中間炸開,把隊伍炸斷。
“開火!”隊長的聲音像是天降的甘露,我第一次這麼迫不及待的想把眼前的敵人撕碎。
死死的摳住板機,子彈像雨點一樣飛向最前面的敵人,排頭的尖兵,被我的M249打的胸膛像破枕頭一樣爆開,透過胸膛中間的洞,我都能看到後面的敵人。下一個!下一個!下一個!下一個!……面前的敵人像被收割的麥子一樣成排成排的倒下,而每當後面的敵人要衝過拐彎支援過來的時候,隊長就會按下遙控鈕,拐彎處就會再炸開。連着四次爆炸後,敵人就沒有再敢向前衝的了。
200發子彈打完後,面前已經沒有能站立的人了,我抽出手槍,衝向面前一個正在呻吟着想拾掉在水中的槍的傢伙,瞄準他的胸口,連連摳動板機,邊上凡是露出水面的人體,不管死活我一個也沒放過,一彈匣打完,我又換了一彈匣,站在最後一個還能動的人跟前,我補了六槍後還不解恨,拾起水中的AK對着他的腦袋就是一稜子,直到子彈打完把他的脖子上面打的連渣都不剩,我才停手,四下尋找還有沒有別的活口。
“啪!”隊長上來給了我一巴掌:‘刑天,我他媽喊你半天,你聽見嗎?‘
“我沒聽見!SIR!”我喘着粗氣説。
“我他媽的要你跟着他們現在就他媽的撤退!你她媽的聽見了嗎?”隊長大罵道。
“我……”
“你他媽的聽見了嗎?該死的混蛋!”隊長拽着我的領子急了。
“YESSIR!”我忿忿不平的向後面走去。
“狼人!你給我看好這小子!別讓他給我幹傻事!”隊長叮囑狼人。
“YESSIR!來吧!小子!”狼人拉着我,拾起槍,沿着剛才屠夫他們的方向追去。
一路上,狼人一邊走一邊説:“那不是你的錯!刑天,那不是你的錯!這種事是避免不了的……”狼人不停的開導我,可是我聽到我耳裏卻像針扎一樣的難受。
“如果不是我沒用滑到,他也不會回來拉我,他也不會受傷!都是我的錯!”我充滿了自責。
“這沒什麼,戰場上我們是你的眼睛,你也是我們的眼睛!我們是你的掩體,你也是我們的掩體!這次他替你受傷,你不是也救過牛仔一命。我們是兄弟你不要擔心,就算為兄弟死,大家也是甘心的!不是嗎?”隊長從後面追了上來拍拍我的肩膀説。
“是的,SIR!”我應道,可內疚仍像塊石頭一樣頂在我的喉頭,狠狠的扭頭看了一眼對岸的叛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