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一過,新帝登基。
靈堂那邊白茫茫一片,文德殿卻已恢復了金壁輝煌的模樣。
皇家比不得尋常百姓家,家事也是國事,新帝登基乃是舉國同慶的大日子,既延誤不得,也不能**一絲晦氣來。
登基大殿異常隆重,從內朝、外朝、再到牛門、御街,所有的靈棚都已撤下白綾,換上彩綢,裝飾的花團錦簇,唯有靈堂一處仍然帶孝,穿白衣、扎白帶子的的宮人、內侍們暫時也被約束在靈堂內,大典期間不得隨處走動。
新帝登基,文武百官、皇親國戚、元老宿臣,各依序列,依次入殿,參拜致禮,山呼萬歲聲中,趙光義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放在皇帝的寶座上,心裏終於踏實了些。
今天,萬眾矚目,他是唯一的主角。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是秉承天意,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望着御階下跪拜的羣臣,他就像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視着腳下的螻蟻,那種感覺,實是飄飄欲仙。
參拜新君已罷,盧多遜、呂舔慶、薛居正便率中書、門下、樞密兩府一院、六部、九卿進請陛下更換年號。
循舊例,先皇駕崩的當年,年號是不更改的,新任皇帝要在次年元月一日,再擬立新的年號,可是如果仍然沿用舊的年號,對趙光義來説,亡兄的陰影便揮之不去,自己的帝位始終不夠踏實,所以他也顧不得古制舊禮了,在他的授意下,三相率百官請立年號,早已有備的趙光義假意椎讓一番,便更改年號為“太平興國……。
隨卑,趙光義又改了自己的名字。
他本名叫趙匡義,趙匡胤登基之後,臣子要避皇帝名諱,他就改了名字叫趙光義,如今自然沒有再改回舊名的道理,他也不想改回舊名,趙匡義這個名字總是令他情不自禁地想起讀音相近的另一個名字,於是他秘密延請京師名相師,為自己擬了一個新名字,單名昊字,今後,趙光義就叫趙昊了。
宋以火德興國,這個昊字日下有火,正合大宋國運,在他看來是大吉大利,雖説命相風水之説終究有些虛妄,但是對急於鞏固政權的趙光義來説,但凡能詩些吉利彩頭的東西,他現在都不厭其煩,從善如流。
起好了年號、名號,隨即便是大赦天下,頒佈新政,新帝皇恩浩蕩,普天之下雨露均霑,除殺頭大罪不得開釋外,所有罪囚都做了開釋、減刑等處置。
同時,春闈科舉大考正在緊張進行之中,趙光義下旨,這一科春闈,擴充取士名額,每科錄取人數有太祖皇帝時候的每試幾十人擴充了十倍甚至百倍,達到了數百人甚至上千人,並規定從此以後,均依此例。此舉自然得到了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唯求入仕一途的讀書人及其家眷的熱烈擁護。
科舉考試,同科及第的進士們互稱同年,稱主考官為座主、座師或恩門,自稱門生。這樣,新進士就和主考官之間建立起了一種非常特殊的師生關係,新進士常把自己的及第看作是主考官對自己的一種恩情而感恩戴德,於是科舉考試就成了主考官結黨營私,建立和培植自己勢力的一種渠道,唐末的牛李黨爭就是一例。
趙匡胤有鑑於此,就把最終決定考生能否被錄取的大權移到了自已的手上,從而形成了科舉的第三級考試:殿試。皇帝成了最終的主考官,成了所有新進士的恩門,所有的新進士都成了皇帝的學生,成了天子門生,他們感恩戴德的對象只能是皇帝了。這樣,皇帝就把科舉的取士大權牢牢地抓在了自己的手上。
趙光義大肆擴充取士名額,就給官宦隊伍補充了大量新鮮血液,這些進士將來都要在官府中任職的,這就等於一下子掌握了一支龐大的效忠於他的後備官員隊伍。這一手十分高妙,獻計者正是宋琪和慕容求哦
隨即,趙光義便大肆封賞羣臣。
遠征在外的党進、潘美、呼延贊等人固然皆有封賞,朝中文武也不例外,盧多遜、薛居正、呂輸慶、沈倫、曹彬和楚昭輔等人都加官晉爵,自己已升無可升的,就加官、加爵,擢升他們的兒孫子侄為官。另外就走進行一番平調,一些元老重臣如趙普這般,在朝中仍有極大潛勢力的大臣,都被他一道道詔書下去,準備調到開封附近,以便控制。
趙光義下一道詔令,文武百官便山呼百歲一次,聲音如排山倒海,坐在高高御座上的趙光義感受到迎面而來的巨大聲浪,不禁熱血沸騰,這就是權力,無上的權力,階下每一個人,都是威震一方的文武重臣,而他們莫不跪倒在自己的腳下,這就是帝王。
王爺,哪怕是再尊貴的王爺,和皇帝之間都有着天淵之別,不坐上這個位置,永遠不會感受到那種天下江山盡皆掌握手中的滋味,雖然竭力保持着莊重、肅穆,和緬懷先帝的哀傷,他還是禁不住露出一絲微笑,着皇兄以前的習慣動作,伸出一隻手,緩慢而有力地一揮,沉聲説道:“眾卿平身。”
“謝萬歲!”眾臣爬起,依序歸位。其中一人一瘸一拐,顯得異常乍眼。
趙光義一看到他,心裏就特別的膩味。
楊浩,這個他曾經想招攬的人,對他始終若即若離,這令折節下交的趙光義心中始終有一絲不快和羞辱感,這種壓抑的反感在楊浩變成一個殘廢的時候,終於把他心中最後一點耐心都消磨殆盡了。
而今,這個很難稱得上是自己心腹、卻很可能掌握着他弒兄篡位真相的楊浩,就像是他眼中的一根胤必欲拔之而後快。
可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坐上這個寶座只是開始,坐得穩這個寶座才是結束。楊浩沒有膽量、也沒有能力當場揭穿他的醜事,他有的是時間和機會慢慢收拾他,直到把這根眼中釘永遠拔去。
他從高高的御座上俯視着楊浩,眸中閃過一絲寒光,隨即抬起頭來,平視前方,沉聲道:“聯於潛邸時,掌理開封府事,府中幹吏宋琪、賈坎、程羽、慕容求醉諸人,蟬精竭慮、勤勉用心,皆堪重用,今聯承繼大寶,是故擢升任用。王繼恩,宣膘旨意。”
“奴婢遵旨。”
王繼恩答應一聲,説道:“上諭,慕容求醉任給事中、宋琪為東閣門使;賈瑰為東頭供俸,程羽任西閣門使、商鳳為殿前左班、陳從信為右班殿直,陳贊為軍器庫副使,王延德為御廚(好像是個廚字)副使。張海任……周瑩任……王繼英任……
王繼恩一一念來,南衙屬吏大多在朝中安插了職務,這些官職不但充斥於中書、門下、樞密和六部,而且遍佈於京師和地方的軍隊系統,總人數,足足有八十多人。什麼叫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就走了。他們擔任的官兒都不算大,可是誰都知道,用不了三年五年,這些人便會連連擢升,成為皇帝在文武班中的中堅力量。
這些人中以宋琪、賈璀、程羽、慕容求醉等人為代表,代表眾受封官員上殿謝恩,趙光義和顏悦色地將他們喚起後,突然熱淚盈眶,顫聲説道:“先帝非只天下之君,也是聯的胞兄,兄皇龍馭賓天,聯心中不勝悲慟。先帝在時,厚愛家人,未嘗以至尊自居,聯登基大寶,以敬天法祖為首務,豈敢不效先帝?今聯登基,大赦天下,文武官俱受封賞,天下萬民俱承宴恩,豈能忘卻了家人,娘娘、皇弟、皇子、皇女上前聽封口……
已換穿了宮裝禮服的宋皇后、皇子德芳、已嫁人的兩位皇女和永慶公主、還有皇三弟趙光美走上前來,向皇帝見禮,趙光義早已離開龍座,一溜小跑地下去,堪堪將他們扶起,熱淚盈眶地道:“皇嫂、皇弟、皇侄,你們都起來,都起來。
聯這道加恩的旨意,你們不必跪接,靜聽便是。”
王繼恩待趙光義退開一步,才清咳一聲,高聲宣旨:“……魏王德昭,改封吳王,加永興節度使、平章事;皇次子德芳,加封山南西道節度使、同平章事;皇弟趙光美,加淮南西路節度使兼侍中、中書令,知開封府、封齊王;先帝子女、今上子女、皇弟齊王子王,今後均稱皇子皇女,無分彼此……”
隨後,又追封先帝已經過世的兩位皇后,給宋皇后上尊號,趙匡胤本有四子六女,兩個皇子三個公主早天,如今健在的三位公主中,已經出嫁的昭慶公主進封為鄭國公主,延慶公主進封為許國公主,尚未出嫁的永慶公主也進封為兢國公主,公主還是公主,在封號上是有品秩的,這一進封,她們的俸祿、待遇便提高了一層……
趙光義這般作為,登時打消了許多剩臣的猜忌和疑慮。如果説加封的那些節度使、平章事、甚至王爺都算是虛銜,只是增加了俸祿和待遇,並沒有什麼實權,可是皇三弟趙光美任開府府尹,這可是實打實的權力,如果先帝駕崩果真有什麼蹊蹺,今上豈敢如此放權?
趙光義將眾臣的反應看在眼裏,心中不禁生起一絲得意,他目光一轉,忽地瞟見那個眼中釘楊浩,發現他唇角似乎含着一絲淡淡的譏消,定睛再看,卻見他如其他大臣一般,恭謹地站着,目不斜視,毫無一絲不敬之意,似乎是自己方才眼花了。儘管如此,他心中還是好不舒服。
這時,皇三弟趙光美已上前謝恩,他無暇多想,忙上前扶住三弟,好言安撫一番,説起亡兄時,兩兄弟倆執手相望,熱淚縱橫,好一副兄友弟恭的感人場面,文武百官見了,有人思念起先帝來,也不禁隨之暗暗飲泣。
隨後,宋皇后便領着一雙子女上前謝恩。
在趙光義面前,宋皇后不敢露出一絲怨恨之色。她嫁進宮後,尚無子女,先皇后所生的皇子德芳便被她當成了親生子,最受她的疼愛,宋皇后生怕趙德芳少不更事,被趙光義看出什麼破綻,所以一直緊緊地拉着他,把他摟在自己懷裏,永慶公主則跟在兩個姐姐後面,低着頭,淚水在眼眶裏盈盈打轉兒。
“官家,臣妾率一子三女,叩謝皇恩……”
“嫂嫂快快請起。”
趙光義趕緊扶起她,動情地道:“皇嫂,皇侄……,咱們雖是天家,平壞可廢,但是如此稱呼,僅止於金殿。按皇兄時規矩,咱們一家人日常相見,只以家人相稱,聯仍是嫂嫂的二叔,光美的二哥,三位公主和德芳口中的叔父。
皇嫂,你們不要過於悲傷了,逝者已矣,不能復生。聯繼承大寶之後,朝政上會秉持皇兄一向的主張,撫內攘外,與天下黎民共創太平。在家裏,聯也會像兄皇生前一樣,做一個仁厚友愛的一家之尖。”
宋皇后緊緊攬住趙德昭,垂下頭來,低低地道:“謝官家。”
趙光義點點頭,環顧文武,上前兩步,大袖舒展,亢聲説道:“眾位卿家,承天恩賜,以火德王,始有我宋一朝口先帝雄才大略,南征北戰,滅荊、湖、蜀、漢、唐諸侯,振長鞭而御宇內,奠盛世之基,開萬古之兆,以至國運昌盛,四海賓服。聯自幼追隨先帝征討天下,既是先帝的臣子,又是先帝的胞弟,深受先帝的恩寵,今又受先帝遺託,得承千古之業……”
這番話醖釀良久,早已背得滾瓜爛熟,説起來鏗鏘有力,在金殿上久久地迴盪着,震撼着每一個人的心靈,文武百官都知道這是新任皇帝登基的最後致辭,將定下他今後執政的基調,所以無不側目傾聽。
“從來帝王之治,無不以敬天法祖為首務。先帝柔遠能邇、休養蒼生,共四海之利為利、一天下之心為心,保邦於未危、致治於未亂,英明神武,千古明君。聯之天資難及先帝萬一,唯有夙夜孜孜,寐寐不遑,躬行勤政,焚膏繼暴,以勤補拙,謹遵先帝的遺政遺志,不負先皇所託。還望眾卿竭力扶助,與聯共創大宋之萬世太平!”
敬天法祖,那就是他不會對朝政大動干戈,太祖皇帝的一切遺政遺命,他都將奉行不渝,這不但把他自己打扮成了先帝遺志的最佳繼承人,也讓忐忑不安的文武百官們最終踏實下來。文武百官齊齊跪倒,轟然應道:“扶保大宋,臣等責無旁貸。定當戳力同心,效忠朝廷!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光義很想得意地仰天大笑三身,可是先帝喪期未過,這樣做未免不合時宜,於是他只抿了抿嘴,白百官頜首示意。
轟然隆隆的宣誓聲中,忽有一個不協調的哭聲幽幽切切地傳來,趙光義眉頭微微一皺,他閃目看去,見是永慶公主掩面哭泣,便強抑不快,扮出一副和顏悦色的模樣,柔聲説道:“永慶,莫要傷心了,你父皇雖已龍馭殯天,以後叔父卻會像你的爹爹一樣妥善照料你的。”
“謝官家。”
永慶公主向他福禮,垂淚道:“叔父形容酷肖爹爹,今日上殿,見叔父着龍袍,戴通天冠,龍行虎步,氣宇軒昂,儼然便是爹爹模樣,永慶見叔父而思爹爹,想起以前少不更事,常惹爹爹生氣,如今想來,好生悔恨。”,
趙光義聽了,霽顏説道:“永慶,不要內疚了,你能明白這些道理,你父皇在九泉之下也會感到寬慰的。“
永慶抽抽噎噎地道:“永慶還記得,見到爹爹的最後一面,是在那日經筵上,那天,爹爹宣盧相公和幾位位大學士進宮為永慶講禮……”,
盧多遜聽她提起先皇,忙向天拱一拱手,嘆息道:“是啊,臣記得很清楚,那一日先皇特意提了一個禮字讓臣等為公主講解,先皇乃天下共主,有多少國事需要操勞啊,還如此為公主的終身大事操勞掛念,先帝真去……用心良苦啊。”
永慶泣聲道:“可是永慶卻不知珍惜,竟爾偷偷小睡。記得盧相公等離去後,張泊大人又來,參劾大鴻驢楊浩,咆哮殿堂,永慶這才驚醒……”
趙光義十分的不耐,可是現在不只是一個女兒在緬懷她的慈父,她説的可是先帝,於是只能像百官一樣,雙手微拱,肅立一旁,靜靜地聆聽。
永慶公主幽幽嘆息一聲,道:“唉……,那是永慶最後一次與父親説話呢……,永慶還記得,父皇聽了張泊大人的訴告非常不悦,扣罰了大鴻驢半年的俸祿,永慶當時還插嘴説處罰的重了些。
可父皇卻對永慶説,楊浩大人雖有行事魯莽,卻是忠心耿耿、做事勤勉的一位朝廷棟樑,他遷民於西北,實有開疆拓土之功;此後出使唐國,為我朝平定江南立下了汗馬功勞;出使契丹,又為我朝平定漢國製造了一個大好機會。哪一樁差使,都走出生入死,實有汗馬功勞。
如今西北軍政靡爛,正缺一位能臣戍邊,楊浩大人雖腿腳有所不便,卻是最佳人選,國家用人之際,不拘一格,爹爹過兩日就要加封楊浩為橫山節度使、檢校太尉、開府儀同三司,判蘆州府事。
如此年輕,承此重任,為免他年少氣盛,有剛極易折之虞,如今略做小懲,削削他的鋭氣,也是磨礪的一務苦心。爹爹無論是待臣下還是待家人,少有責罵玉斥,常以苦心諄諄善誘。説罷這番話,就教訓永慶,不學禮就不知禮,不知禮就是無禮,罰永慶背誦《女誡》,永慶偷懶,便有意避着爹爹,誰想……這竟是見爹爹的最後一面,今日竭見叔父龍顏,想起爹爹音容笑貌,怎不傷心欲絕,嗚嗚嗚嗚……”
永慶説罷掩面哭泣不止,滿朝文武卻是一片譁然,趙光人……趙光義臉都黑了。
先皇要加封楊浩為橫山節度使、檢校太尉、開府儀同三司,判蘆州府事?那……那不是縱虎歸山,把這個心腹大患又送回西北去了?
可是他剛剛才向滿朝文武宣佈,帝王之治以敬天法祖為首務,信誓旦旦地保證他要謹遵先帝的一切遺政遺志,不負先皇所託。
永慶公主是先帝的女兒,她在文武百官面前説出這番話來,這就等於説了一道先帝的遺詔,他遵是不遵?為了給自己營造一個良好形象,削除百官心豐的猜疑,趙光義下了好大的血本,連開封府尹都讓給三弟做了,要是對永慶口述的這道先皇遺命置若罔聞,那今天這出戏不是都白做了?
楊浩也嚇呆了,他臉色發白地看向永慶公主,心中只道:“我的上帝真主瑪麗亞啊,我只是想討回蘆州知府的差使,堂堂正正地回到西北,讓他找不到理由為難我蘆州罷了,怎麼怎麼……什麼橫山軍節度使、檢校太尉、開府儀同三司,判蘆州府事?我沒教你啊!凡檢校官加節度使出判府州事者,謂之使相。你想讓我以宰相的身份返回蘆州?你這不是幫倒忙嘛,他能答應麼?”
説起來,永慶在楊浩教給她的詞兒上又擅作主張加了這麼一條,卻也走出於一番苦心。在她想來,楊浩是個可以綺靠的忠臣,大哥要起兵除逆,如果身邊有個宰相級的人物壓陣,份量會更重一些,於是便在“趙匡胤”的遺言上又加了這麼一條。
文武百官全都有點牙疼似的唰着嘴,看向這位口口聲聲要敬天法祖,謹遵先帝一切遺命的官家,看他到底是答不答應。如果他答應,那除了戰國時期那位十二歲就被秦昭王拜為宰相的甘羅,楊浩就算是古往今來天下間最年輕的宰相了。
趙光義也像牙疼似的,他咧了咧嘴,轉向楊浩,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氣,他還沒説話,楊浩已一個箭步跳了出來,真難為了他一條瘸腿,還做得出如此高難度的動作。楊浩激動莫名地仆地高呼道:“臣惶恐、臣不敢,臣頑劣粗鄙,不堪大用,先帝卻如此器重,臣感激涕零,可如此優遇,臣實實的不敢當,不敢當哇……“
趙光義氣得牙根癢癢,直想一腳把他踢出去,他要是不跑出來,趙光義還有矇混過關的心思,他跑出來這麼一説,趙光義想裝着沒聽明白都不成了。
他的眼皮突突地跳了幾下,咬着牙根兒衝楊浩笑:“先帝慧眼識人,不會看錯的。楊卿出身聯的潛邸,能得先帝如此賞識器重,聯也與有榮焉。先皇既有遺命,腿又豈敢違逆,説起來,平唐國、伐漢國,開疆拓土,楊卿往復奔波,雖不曾統兵,所立功勳實不弱於十萬大軍之力,如此國之幹才,理應重用。聯……便依先帝遺命,加封楊卿為橫山軍節度使、檢校太尉、開府儀同三司,判蘆州府事,待聯登基大典事了,楊卿便赴蘆州任事吧力
楊浩剛剛還臣惶恐、臣不敢呢,趙光義這句話還沒落地,他就馬上接過來道:“陛下如此器重,臣一定肝腦塗地,以報君恩之萬一!”
他俯拜在趙光義腳下,趙光義看着他的後頸,眸中寒光一閃:“就封你個王又能怎樣?你能並着回到蘆州嗎?”
楊浩誠惶誠恐跪,嘴角也悄然逸出一絲冷笑:“我就是相信母豬能上樹,也不會相信你趙老二,但是這個名份讓我拿到手,看你狗咬刺猥,還如何對我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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