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那位“老孃”的別緻稱呼,楊浩直接被他們幾個紈絝子刺激沒電了。
就見房門一開,一個身着團花綿繡公子袍的男子晃晃悠悠地從房中閃了出來,衣袍半解,一頭長髮如漢晉狂士一般披散在肩頭,他腳上未着布襪,只光着大腳丫子,穿一雙唐人式的高齒木屐,風流不羈,放浪形骸。
那飄逸的長髮、雪白的牙齒、微眯的眼神、淫丨賤的笑容、別具一格的打扮,還有那頂着門楣足足一米九還有餘的高大個頭兒,只一露面,楊浩便覺一股淫丨蕩之風撲面而來:“我靠!好……好高大的一條淫棍啊!”
“咦,這位哥哥是哪家的公子?”
那個唐三兒怔了怔,便呲着一口小白牙笑眯眯地問。楊浩忽然發現,這人不管做出什麼表情,不管説的什麼內容,只要露出笑容,便有一種掩飾不住的淫丨蕩氣息,楊浩不禁暗想:“這唐三兒的淫丨蕩笑與壁宿的桃花眼,也算是絕代雙嬌,一時無倆了。”
折惟正笑罵道:“閉上你的鳥嘴兒,這位是楊欽差,奉諭帶數萬百姓遷往我府州的,一路風塵,勞苦功高,如今身為地主,我等自當竭誠招待口不過那官宴實在拘束,所以今晚才找了你們幾個浪蕩子來,陪楊大人快活快活。”
“哎呀,你只説是位貴人,卻不曾告訴我是欽差大人,這可是你的不是了。怠慢怠慢,失禮失禮楊欽差勿怪。”唐三兒連忙拱手道。
楊浩不知這淫丨蕩唐與那潑辣唐是否有什麼關係心中也有點發虛,忙拱手笑應了,與他寒喧兩句。折惟正一推唐三兒道:“去去去,你杵在這兒,還讓我們怎麼過去。”
他回頭又對楊浩笑道:“楊欽差,今日咱們俱着常服,不論官場尊卑,圖的就是一個輕鬆自在。唐三兒説話就是這副德性你習慣了就好,哈哈,我也不稱你大人了免得你覺得拘束,你年歲比我稍長,我就稱你一聲楊兄,楊兄,請,請進……”,
一進房去,呼啦啦便站起幾位公子來,一個個都是一副衣冠不整的樣子,他們身旁那些嬌俏可愛的鶯鶯燕燕也都站了起來笑臉相迎,這些明眸皓齒的美人兒一個個釵橫鬢亂看樣子方才沒少給這幾位公子揩油只是這裏畢竟是偌大一個房間,又有這麼多人,不曾真個有人揮戈入巷,大肆殺伐罷了。
他們方才都已聽清這楊浩是欽差不過他們的家世俱都不凡,而且西北人家只知折家中原那位趙官家,目前在他們心中還沒有多大份量所以雖然做出恭敬的樣子來,卻也不曾真個有所拘束。
折惟正四下一掃,奇道:“小秦呢,我明明使人叫他來赴宴的呀。”
唐三兒一臉笑容地道:“小秦官方手打上傳來不了啦,他去我家討好母老虎去了,還不知今晚又要吃甚麼苦頭,咱們都是風流子兒,偏他要扮情聖,自討苦吃,休綹他人。”説着那雙清秀的眉毛還跳了兩跳。他這番話無涉風流,本不該露出這樣的表情,不過他只要雙唇一翹,蕩意自來,天生如此,莫奈之何。
折惟正聽了便唏噓道:“這可憐孩子,找誰不好,偏喜歡了你家那頭母老虎,自作孽,不可活呀。來來來,咱們入座吃酒,不理那個廢物。”
眾人紛紛落座,自然請楊浩坐了上席,唐三少一推偎向他懷裏的那個嬌小玲瓏的美人兒道:“去去去,沒有眼力的,去把咱們楊兄侍候開心了便好。”
那姑娘的確十分美麗,五官精緻,身材嬌小,圓潤纖俏,如同一枚香扇墜兒似的可愛。聽了唐三兒的話,她嫵媚地一笑,那雙會説話的大眼睛溜溜地向楊浩一瞟,便輕輕俏俏地向他走去。
折惟正剛剛落坐,一聽這話揮手道:“去去去,誰要你來操心,本公子已喚了人來,馬上就到。”
唐三洋洋得意道:“這挑女人嘛,本公子才是行家,我敢説,這房中諸美人兒,最會侍候枕蓆的,便是這位凝雪姑娘。嘿嘿,你們莫看她嬌小直如女童,相貌清純稚嫩,但她胸膛飽滿,腰肢柔腴,而且必定是個內媚的女子,枕蓆上的風月,那是顛狂的很吶。哈哈,本公子一雙法眼,還會看錯了去,楊兄,你今夜試過了就知道了。”説着,他一雙淡眉又習慣性地跳了幾跳。
房中幾位姑娘聽了都輕嗔薄怨地向他撒嬌,唐三兒左摟右抱,眉開眼笑。那香扇墜兒似的凝雪姑娘聽了唐三兒的誇獎登時暈生雙頰,她以雪膩的手背掩着口輕笑,一雙美眉似嗔還喜地瞪了就去唐三一眼,那動作明明爛漫稚純,卻從骨子裏透出一股嫵媚味道,令人心癢難搔。
可她翹臀一偏,擠到楊浩椅子上時,那軟綿綿、香噴噴的嬌軀往楊浩身上一靠,很大方地拉過他的手往自己纖細柔軟的小蠻腰上一搭,也着杏眼瞟他一眼,笑得又媚又甜,那模樣分明就是望着自己最可意的情郎了。
楊浩明知這是歡場女子的手段,還是有些招架不住,被那香風一燻,玉體一靠,便有些心猿意馬起來。心中不由暗叫厲害:難怪人説温柔鄉是英雄冢,雖然……咳咳,我也算不得甚麼英雄。可這女人的**手段還真是了得。”
眾人坐定,那凝雪姑娘乖巧地幫楊浩布着菜,斟着酒,折惟正這才正式介紹起來:“楊兄,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叫唐威,這位是張非、這位是李澤皓,這位是童升典,還有這位方圓,他們有的是一方巨賈豪紳家的少爺,有的是我西北文武大員家的公子,都是久慕楊兄大名,今日特地趕來拜會的。”
“幸會,幸會。”楊浩與這些素不相識、也不曾久慕大名的公子哥們一齊拱手露出一副假惺惺的笑容其中唯有唐三兒淫丨蕩依舊……
※※※※※※※※※※※※※※※※※※※※※※※※※※※※
摺子渝下了車,抬頭往樓,輕哼一聲,握着小扇便往裏走,兩個身材魁梧,神態機警的彪形大漢立即緊隨其後。一位媽媽迎上前來,笑道:“喲兒,這位公子爺是頭回光臨咱羣芳閣麼?”
她走近了一看摺子渝的面相神色便是一變,以她閲歷,如何看不出摺子渝是個雌兒來。女人逛窯子?可能麼。
就算所謂的蜂窠(館)也是專為男人服務的,哪有女人逛青樓的,除了來捉姦鬧事的。
摺子渝止步俏立,身後一名大漢便超了過去,在那媽媽耳邊輕輕低語幾句,那媽媽聽了大吃一驚,驚慌地看了摺子渝一眼,訥訥地便道:“奴家見過五……五公子,不知公子要奴家……奴家做些甚麼?”
摺子渝莞爾一笑道:“我那兩個不肖的侄兒進了哪間房?”
“回五公子,兩位少爺去了……去了天字號牡丹閣。”
“唔。”摺子渝把摺扇一收在掌心輕敲兩下眉梢一揚,問道:“可有暗室通道?”
她以前常幫九叔管理情報,折家的情報機構下設也有青樓,青樓本就是打探情報的一個極佳所在。所以她知道一些青樓中的事即便沒有蒐集情報的特殊目的,青樓房舍也都有窺視孔其目的很多,比如觀察剛剛馴服的性情比較貞烈的女子是否真的肯竭力服侍客人等等。
那媽媽本欲否認一迎摺子渝的目光,便乖乖説道:“有的。”
“好,帶我去。你放心,本公子不會在你店裏生事。”
那媽媽半信半疑,可是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哪裏還敢有半分違逆的念頭,她乖乖帶着摺子渝上樓。到了二三樓之間的樓梯上,恰有一個布衣漢子往下走,與摺子渝打個照面,彼此都是一怔,覺得有些面熟。
細細一看,那漢子忽地失聲道:“你是五……,可是五公子當面?”
摺子渝疑惑地問道:“你是……”
那人抱拳説道:“屬下劉世軒,廣原程將軍麾下,曾護送五公子返回府州。”
“啊!”摺子渝想起來了,她蛾眉微微蹙起道:“你在這裏幹什麼?”
劉世軒忙道:“回五公子,屬手打上傳就去下奉程將軍之命,目前在楊浩楊欽差面前行走,折府兩位少公子今日宴請楊欽差,所以……卑職就跟來了。”
摺子渝微微一笑:“來的好,你跟我來。”説完與他錯身而過,劉世軒忙跟在後面。到了三樓拐過牡丹閣,進了一間僻靜小屋,兩個大漢守在外面,那媽媽引了摺子渝和劉世軒進去,也不知在牆角扳弄了幾下什麼,伸手一揭,牆上便打開一道口子。
摺子渝擺擺手,那媽媽忙識趣地退下,摺子愉自那洞口看去,發現那小小洞口位置選的極是巧妙,對面房屋又大,所以自那小小洞口看過去,對面房中的一切幾乎一覽無餘,聲音也聽得清楚。似乎小洞開。處是對面房子的夾角處,外面置了屏風,屏風緊貼牆壁,這邊透過那屏風將對面看得清楚,對面卻很難發覺這個窺視口。
窺視口自斜對面正將那房中的主位完全映入眼底,而楊浩是坐在主位的口摺子渝乍見楊浩,心頭忽然湧過一陣欣喜與親切,原本只是淡淡的思念,一種近乎純粹的友情的思念,可是在見到他的那一剎那,忽然有所昇華,莫名的喜悦感一下子充溢了心頭,讓人渾身覺得温暖。
但是眼簾一低,她就發現楊浩那隻大手正攬在凝雪姑娘的纖腰上,一股醋意情不自禁地便泛了起來,她恨恨地掩好洞口,扭身回頭問道:“我記得他叫丁浩,怎麼又改姓了楊,你們領着百①姓不是往東去的麼,怎麼又到了這裏,説來給我聽聽。”
劉世軒抱拳道:“遵命,五……”
“噤聲!”摺子渝急忙喝止,悄悄打開牆上掩口往對面看了看,對面那一席人正談笑甚歡,不曾發現有異,這才放下心來,她重又掩好洞口,向劉世軒打個手勢,道:“小聲些,細細説。”
劉世軒忙又應一聲是,他不但對的遭遇一清二楚,就連楊浩殺人犯案,逃出霸州的前因後果也一清二楚。一同浴血疆場的戰友還有什麼不能説的,楊浩早將自己的遭遇源源與他聽了。
劉世軒將楊浩告訴他的話源源了出來,摺子渝聽的大為動容口事情還是那些事情,可是從不同的人嘴裏説出來,用不同的方式説出來,聽在人耳中的感覺那是截然不同的。
折惟昌轉述程德玄的説,講的是楊浩貪慕美色,使手段勾引了一個孀居婦人,又與她圖謀婆家產業,事情敗露,宗親開了祠堂,公審將那婦人浸了池塘,楊浩挾怨報復,殺了人家婆婆和府上一個管事,然後逃到了廣原。而劉世奸娓娓道來,説得極是詳細。那是楊浩親口告訴他的,句,都是他對冬兒的真情、對老孃的思念、對兄弟的牽掛,雖然劉世軒不是個説書的人才,那些話兒説出來,聽在比較感性的摺子渝耳中,還是心潮起伏,漣漪盪漾。
待劉世軒説到楊浩如何受人冤枉,眼看要被人燒死,也堅決不肯吐露真相以維護冬兒體面時,摺子渝心中的些許醋意都一掃而空,她的臉龐騰起兩抹激動的紅暈,彷彿楊浩舍了性命也要維護的那個女子就是她一般。這樣重情重義,信如尾如的男子,哪個女兒家不為他的那份關懷體貼而感動?
待劉世軒説到羅冬兒挺身而出,受盡辱罵,直至被人豬籠時,摺子渝的眸中隱隱溢出了淚光,兩隻粉拳都攥緊了。她天資聰穎、才學出眾,而且幫着九叔打理情報司,可謂見多識廣,可是像這樣的鄉間事情她幾時聽見過?此時聽在耳中,竟有一種不亞於戰場慘烈悲壯。
聽到楊浩夜入董府,將那縱體合歡的一對狗男女一刀斃命時,摺子渝拳掌一擊,低聲喝道:“殺得好!他若舍了仇人自己逃了,那他就是天下第一無良負心的大渾蛋!”
採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