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臨頭,避無可避!
東陽比李祐大三歲,算是李祐同父異母的皇姐,可是李世民的皇子皇女之間也講究身份的,都是王爺和公主,長孫皇后所出的嫡子嫡女身份就比別的皇子更高貴,而別的皇子皇女裏面,楊妃陰妃等四位妃子所出的子女比那些下嬪所出的子女高貴,李世民所生的幾十個皇子皇女,便以出身而論,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金字塔。
齊王李祐,是四妃之一陰妃所出,而東陽,無疑屬於金字塔的下層,墊底的那一種。
今日在這荒野小道上,東陽公主府禁衞盡出,將齊王堵了個正着,不僅將他摔下馬,東陽還親自出手,狠狠扇了他一記耳光。
事鬧大了。
齊王被東陽這記耳光扇得耳朵嗡嗡作響,半邊臉頰已然紅腫,白淨的肌膚上面印着五隻纖細修長的手指印,可見東陽這一記耳光扇得多重。
齊王生平第一次正眼看着東陽。
這位平日寡言温婉,在諸多皇子皇女中間毫無存在感的皇姐,今日竟出手扇了他的耳光!
這是何等的卧槽!
怨毒的目光狠狠盯着東陽,齊王冷冷道:“東陽,你今日所為,你自己要擔待得起!”
東陽清冷一笑:“不必替我勞心,我東陽做的事,自有我自己擔待。”
“爾不過下嬪所出,竟敢對本王動手,好大的膽子!此刻你為刀俎,我為魚肉,肆爾所欲,我無話可説,回頭到了父皇面前。咱們再論是非曲直!”
“甚好,齊王祐所言正合我意,此事你縱不説,我也要到父皇面前求個公道!”
齊王冷笑:“你莫名其妙對我動手,還要求公道?”
“對,公道!”東陽重重點了一下頭。然後道:“閒話休多説,我只問你一件事,你老實答我。”
“你問我便答,真拿自己當人物了?別忘了,你只不過是個低賤的下嬪……”
啪!
話沒説完,齊王另一邊臉頰又被東陽狠狠扇了一記,這一記將齊王抽懵了,捂着臉頰茫然地看着她。
“嘴裏再不乾淨,我今日便廢了你雙腿。讓你從此殘廢一生,我至多被父皇削去公主爵號,貶為庶人,反正我已潛心求道,做不做公主無所謂,齊王祐,你再説句不乾淨的話試試。”東陽露出罕見的狠酷之色。
齊王心中愈發怨毒,然而。他也終於看清了形勢。
形勢很簡單,他是穿鞋的。東陽是光腳的,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反正失無所失,一個不拿公主爵號當回事的人,有什麼能威脅到她,她還有什麼顧慮?
反過來説。東陽説要廢了他的雙腿,這句話絕對不是威脅,她真有可能會做到,因為她什麼都不怕,當年她與李素私情事發。她敢當殿頂撞父皇,後來不顧父皇的強壓,果斷決定出家為道,逼得父皇不得不放棄繼續拿她與朝臣之子聯姻的打算。
如此剛烈的脾性,説要廢了他的雙腿,他敢拿這句話當玩笑嗎?
想清楚了關節,齊王背後冒了一層冷汗,他終於發覺自己此刻面臨着怎樣的局面了,局面對他非常不利。
“好,你問,我答。”齊王很識時務地道,而且突然間態度變得非常的温順。
東陽滿意地點頭:“看來你並不蠢笨,我且問你,你欲奪李素的印刷術,李素半句話不説雙手奉上,忍氣吞聲逆來順受,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為何派刺客去太平村,行刺李素的父親?”
“啊?”
齊王滿肚怨毒瞬間化作一臉驚愕和莫名其妙,隨即,齊王似乎明白了什麼……
東陽仍冷冷盯着他,然後東陽的臉色也變了。
因為她看見齊王忽然兩眼泛紅,緊接着淚水不受控制地順腮蜿蜒而下,一臉委屈加悲憤,雙手不停地捶着地。
“我……為什麼……這麼……冤吶!”
東陽愕然,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俏臉有些發白。
看齊王此刻的模樣,她似乎也發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呃……不是你乾的?”
齊王淚眼發紅,惡聲道:“東陽,你剛才説過,你要擔待自己做過的事,今日你我便到父皇面前論個曲直!”
“……真不是你乾的?”東陽俏臉發白,方才的狠厲冷酷之色全然不復。
其實不用齊王回答,東陽此刻都能深深感到從齊王身體裏散發出來的那股沖天的冤氣……
“李素不是好東西,這件事我也想幹,可是……”齊王嘴唇一顫,悲憤道:“可是我沒來得及幹,就被父皇驅離長安,今日你不但冤我,還打我……”
啪!
彷彿不受大腦控制,東陽又是一記耳光扇去,這記耳光扇得連她自己的驚呆了,急忙縮回手,呆呆地看着自己纖細的巴掌發愣……
齊王眼淚頓止,捂臉驚怒地瞪着她:“明知冤我,為何還打我?”
“你……你……”東陽心虛片刻,忽然挺直了腰,回瞪着他道:“不許你侮辱他!”
齊王徹底崩潰,伏地大哭不已,雙手使勁捶地,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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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荒野,東陽和齊王之間的衝突李素並不知情。
他不知道東陽想為他消災彌禍,更不知道因為缺少溝通,東陽活生生在城外擺了一出烏龍,齊王冤枉捱了幾記耳光。
就在東陽扇齊王耳光扇得嗨起的同時,李素也在長安城發動了。
李素的性子是典型的外柔內剛,平時很低調,絲毫不見少年得志的張揚,沉穩得像個歷經了百年滄桑的老人,可是骨子裏卻非常的剛烈,特別是經歷過西州的戰火淬鍊以後,整個人磨練得愈發鋒利,被人欺負了雖然做不到“雖遠必誅”那麼誇張,但也絕不會打落牙齒往肚裏吞。
他的鋒芒,出現在應該出現的時間和地點。
日上三竿,長安城的城門早已打開,無數牽着駱駝和馬匹,滿載貨物的行商販夫來往穿行於長安兩市各坊,大唐國都的繁華和喧囂,每天都因這些人而重複着。
上午時分,一位中年男子牽着一匹馬,慢吞吞穿過長壽坊,緩緩朝東宮行來。
馬背上橫放着一個大麻袋,鼓鼓囊囊的,不知裏面裝着什麼東西。
離東宮尚距百餘丈時,一人一馬忽然停下,中年男子靜靜地看着遠處東宮門前執戈來往巡梭的太子率衞將士,露出一道看不清含義的微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