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長,茶水送了上來,謝文東倒滿一杯,慢慢的抬起,藉着喝茶的掩護,這才偷眼看向阿南所在的位置。
此時阿南對面坐有一位五十開外的中年人,頭灰白,唇上留有八字鬍,帶着眼鏡,微微有些駝背,看起來象個文縐縐的老教授,不過若是仔細觀察,還是能看出他和阮志程有幾分相似之處。
呵呵!謝文東心中暗笑一聲,好高明的喬裝手法,如果不刻意去查看,任誰都不會把這個老人與兇殘的越南殺手組織的老大阮志程聯繫在一起。
看罷之後,謝文東轉回頭,將茶杯放下,拿出道:"老劉,點子來了幾個?"
"只有一個。"劉波就坐在距離阮志程和阿南不遠的位置。
暗組向來隱秘,作為暗組頭號人物的劉波對於其他幫派而言更是神秘,見過他真實相貌的沒有幾個,阮志程當然也不認識他,加上劉波普通平凡,衣裝也落伍古板,和鄉下進城打工的青年基本沒有什麼分別。他坐在那裏,一百人看見他,也不會有一個人多看第二眼。
"就他一個?"謝文東笑了,不知道阮志程是真的變成光桿司令了還是他的膽子太大了。他笑眯眯地説道:"給兄弟們一個暗號,準備動手!"
"好!"劉波答應一聲,將電話放下,隨後拿起筷子,把桌子上的最後幾口飯菜塞進嘴裏,嚼了幾口,囫圇嚥下,然後拿起餐巾紙,斯斯文文地擦了擦嘴角。
他的模樣配上斯文的動作,看起來十分搞笑,不過劉波在擦嘴的同時,也在側耳傾聽阮志程與阿南的談話。他兩人的聲音很低沉,而且説的都是越南話,他聽不懂二人談話的內容,不過從他倆的表情來看,似乎是阮志程在問阿南一些話。
夜長夢多,劉波不準備再拖下去,而且謝文東也話讓他動手了。他慢悠悠地放下餐巾紙,接着,將茶杯端起。
看到他這個動作,埋伏在周圍的血殺和暗組人員的神經都變得緊張起來,按照事先約定的暗號,劉波端起茶杯是準備動手的意思,只要他把茶杯一摔,便是下達動手的命令。
裝扮成食客的血殺和暗組人員邊吃飯,邊談笑風聲,但是手已經暗暗摸向藏於衣下的手槍。
餐廳內看起來氣氛熱鬧,其樂融融,不過暗中卻殺機洶湧,槍戰一觸即。
正在這時,阿南不知道説了一句什麼,引得阮志程哈哈而笑,他向左右看了看,沒見到扎眼的人,接着,將衣襟向上拉了拉。
別人或許看不清楚他衣襟下面有什麼,但距離他只有幾步之遙的劉波可看得清楚,他的臉色也隨之微微一變,端起的茶杯又急忙放過到桌上。原來,在阮志程的衣服下面,綁有密密麻麻的雷管和炸藥,看其數量,一但爆炸,阮志程和阿南活不了,恐怕餐廳內所有人都別想活命。
該死!這傢伙瘋了!劉波咬了咬嘴唇,心思急轉,考慮這種情況下自己該如何應對。最好的辦法就是突然出槍,直接打在阮志程的要害處,一槍斃命,不給他引爆炸彈的機會。
他正琢磨着,手機再次響起,電話是謝文東打來的。
坐在遠處的謝文東看得清楚,劉波馬上要下達動手的命令了,可是這時候他突然又把杯子放下,肯定是生了什麼難以預知的變故,所以他打去電話,詢問個究竟。"老劉,怎麼了?"
劉波邊向服務生招手,邊低聲説道:"點子身上帶有炸藥,數量很多。"
謝文東聞言,目光變得幽深,頓了片刻,問道:"有什麼辦法解決嗎?"
"只能一槍斃命,不給他機會。"劉波細語説道。
"做吧!"謝文東嘴角挑了挑,道:"老劉,由你親自動手。"
這時候,服務生走到劉波近前,笑問道:"先生,還需要什麼?"
劉波清了清喉嚨,擺出一副暴户的架勢,一手擎着手機,一手搭在旁邊的椅子上,翹着二郎腿,老神在在地説道:"再給我拿兩瓶啤酒!"
服務生瞄了一眼桌上的盤子,見都已經空了,問道:"還點些別的菜嗎?"
"不用了!"劉波搖着腦袋道:"就給我拿兩瓶啤酒就行!來好一點的,三塊錢一瓶的!"
服務生聽完差點笑出聲來,快餐廳裏最便宜的啤酒也得三塊錢,不過看劉波土裏土氣的樣子,也懶得和他多言,嗤笑一聲,轉身走開了。等他走後,劉波對着電話輕聲説道:"東哥,太危險了,你帶着兄弟們先出去,這裏我來應付。"
如此近的距離下,劉波有把握將阮志程一槍斃命,可是事情都怕有個萬一,若是到時他一槍沒有將阮志程打死,後者真的引爆炸彈,自己死了不要緊,東哥要有什麼閃失,他就算做了鬼也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靠!"謝文東低罵一聲,邊把玩桌邊的杯子,邊小聲説道:"做兄弟,要麼一起死,要麼就一起活,動手吧!"
他苦笑一聲,不再多言,將電話掛斷。
這時,服務生拎着兩瓶啤酒走過來,站到劉波身旁,問道:“先生,啓開嗎?”
劉波的一隻手放於桌下,緊緊握着口袋裏手槍的槍把,目光盯着阮志程,心不在焉地説了一句:“啓開吧!”
服務生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一手抓住瓶口,一手壓住打火機,猛的用力,嘭的一聲,瓶蓋應聲而開。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不遠處的阮志程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轉過頭查看。只見服務生在啓瓶蓋,他暗暗鬆了口氣,轉回身時,正好與劉波的目光對在一起。
剛才進來時,他打量過劉波,沒感覺到什麼,可是此時,劉波的模樣沒有改變,但目光卻變成異常犀利,其中隱藏着濃濃的殺氣。
若換成普通人,或許還看不出什麼,只會覺得劉波的眼神很嚇人,但是殺手出身的阮志程可能感覺到對方的敵意和殺機,暗道一聲不好,騰的一下,阮志程將身後的椅子踢開,站起身形,雙手下垂,兩眼直勾勾地瞪着劉波。
糟糕!劉波知道對方已看穿自己,也不再掩飾,慢悠悠地跟着站了起來。
兩人相互對視,雖然誰都沒有掏槍,但彼此之間的眼神已經碰撞在一起,閃出一連串的火星。
見狀,坐在阮志程對面的阿南又驚又嚇,面無血色,兩腿直打哆嗦,顫聲説道:“程……程哥,我不是誠心要出賣你,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聽完他這話,阮志程心頭一驚,急忙用眼角的餘光向周圍打量,只見有許多原本普普通通的食客此時已面露猙獰之色,目光凌厲如刀,單手伸進衣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這時候,他徹底明白了,阿南出賣了自己,他引自己到此處來,早已布好了圈套。
阮志程怒極而笑,點了點頭,看都沒有看阿南一眼,直視劉波,説道:“你們為了殺我,還真是沒少費力氣啊!”
“彼此,彼此!”劉波冷笑道:“你為了謀害東哥,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哈哈!”阮志程狂笑兩聲,突然加大聲音,喝道:“謝文東在哪?出來見我!”
背對着阮志程的謝文東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動也沒動,拿着茶杯,悠閒地喝着茶水。
“謝文東,滾出來!”
見沒有動靜,阮志程再次厲喝一聲。
他的叫喊,引起服務生的注意。服務生並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也不知道他身上帶有槍械和炸藥,皺着眉頭,邊向他這邊走來邊問道:“老先生,你有什麼事嗎?”
沒等服務生到近前,一名血殺成員將他攔住,冷聲道:“這裏沒有你的事,有多遠最好走多遠!”他是出於好心,可聽在服務生的耳朵裏卻變了味道,他不滿地嚷嚷道:“什麼叫沒有我的事,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説話……”
不等他説完話,那血殺人員將衣服一拉,露出別在衣下的手槍。
服務生看完,怪叫一聲,嚇得連連倒退。
劉波看着阮志程,聳肩笑道:“不要喊了,東哥不在這裏。”
“不在?”阮志程冷道:“謝文東會只派你們這些個小角色來殺我嗎?”
如果他知道前面這個鄉巴佬是文東會暗組老大劉波,肯定不會説他是小角色。
他對自己怎麼稱呼,劉波並不在意。原本緊張的心情慢慢鬆緩下來,他調節自己的呼吸讓自己保持在最佳狀態,笑呵呵地説道:“要殺你,其實有我一個人就已經足夠了!”
阮志程氣樂了,歪着腦袋,道:“那你現在為什麼還不開槍呢?”話雖然這樣説,阮志程的手已向後腰摸去(全本小説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