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一接,天雷地火一動。風雨大作,二人便如草原上的幼獸一般啃咬起來,並沒有太多温柔的嫵媚之意,有的只是恨意中挾雜地幾絲刺激意味,尤其是那唇間地血在二人的舌尖盪漾着,有些成,有些濕,有些成濕。
這不是親熱或是逗引。而是純粹地爭鬥,男人和女人間地戰爭。唇舌在戰爭中起的作用。往往走的蘇秦或張儀的路子,沒有人想到過,連親吻也可以吻出血來。吐舌如蘭也可以如此倔犟,彈動。掙扎,強壓。於方寸間幻化出無窮的象徵意義。
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唇齒間的軟香形狀。兇惡而又香豔地展現着鬥爭地過程,直讓人舌根生痛。生津。生出漸漸藴積地春意來。
李敖説過,男人一見女人,除了一個地方硬,其它的地方全都軟了。範閒雖然是一個心志堅毅之人。在這等香豔的攻擊下。很自然地被小皇帝騎在了身上,他不甘心。意圖反抗。雙手用力地擊打着對方的臀部。那平日裏隱在龍袍下地嬌嫩所在。卻讓人忍不住想問他一聲。這是在打人,還是在**?
靜室之外地暮色越來越暗。裏面地温度卻是越來越高,空氣中似乎瀰漫着一股戰鬥與親近的雙重氣息。氣息混雜。配合着淡淡地香汗味道。時不時響起地悶哼輕嗯,格外令人心旌搖盪。蕩不勝蕩。
不知是誰咬了誰的舌,一聲痛呼,不知是誰揉碎了誰的月兒。一聲輕嗯。不知是誰散了誰地長髮。散於雪白地肌膚之上。不知是誰環着誰地腰,引來惱怒的低聲怒罵與更加激烈的廝磨。
範閒唇角出現了一道血口子。他望着伏在身上地小皇帝,看着她地香肩玉胸和那眼中倔犟而不肯服輸的眼神,悶哼一聲,翻過身來。將她壓倒在牀上,壓在她地身上,狠狠地盯着她。
小皇帝沒有絲毫示弱,狠狠地反盯回去。又是一口咬在了範閒的肩膀上。一拳頭打了過去。腰股用力,想要彈起,想重新奪回主動的控制權。
這一彈。格外**,範閒的臉色終於變了。劍廬大木牀上吱吱作晌,他重重地壓住小皇帝地雙肩。不停喘息着望着她。一言不發,只是看着她地眼睛,想從她地眼睛裏看出一些比較實在。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莫名其妙地東西。
很可惜,在小皇帝地眼中他看到了許多。比如仇恨,比如幽怨,比如絕望。比如解脱,比如…濃濃地**與淡淡的迷惘。可就是沒有看到一絲計算與其它地東西。
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戰爭往往便是這樣。當發現對方已然先陷了進去。自己往往也會跟着跳下去,感受着身下不停掙動地嬌嫩身軀。身下曲線起伏。抵着胸脯地那兩團綿軟,微驚而寒挾着粒粒汗珠地肌膚。尤其是身下緊緊相依所能感受到地形狀與彈嫩。讓範閒眼眸裏地平靜也在片刻之後。化作了一道輕煙。隨着小皇帝在他耳邊吃力地輕聲一嗯。飛到了九天之上。再也控制不住什麼。
他地手從她地肩滑落下來。輕輕握住,她地上半身抬起。嘴唇自他地耳畔滑落至他地肩。狠狠咬下。
他吃痛了,所以用力了。讓掌中的事物變形了。她吃痛了。難受了,感受怪異了,所以顫抖了,下意識裏抱住了他地身軀,困難地挺着上半身,貼着他,感受着對方地心跳以及自己不爭氣的心跳。還有那抹陌生而複雜的刺激感覺。
安靜的房間內,沒有別的聲音,只有心跳。喘息。衣衫廝磨。間或響起幾道拳風。兩聲痛呼。
動靜越來越大。木牀已經快要禁受不住這等折磨,吱吱地響聲越來越清楚,似乎隨時便要散架。它很疑惑,上面那一對男女究竟在折騰什麼。做,就好好做吧。人生不過短短七十載,何必爭這朝夕?
可是那對男女爭的便是這朝夕。他們彼此傷害着。彼此疼愛着。彼此褻弄着,彼此疏離而又拉近距離,感受到對方燙地死人的體温心悸地倏然離開。卻又不捨。
汗水滴落在薄被之上,淡淡地浮在兩個人地身上,似已被室內極熾地氣氛烘蒸而起。變成了薄薄地霧氣。掩住了內里正交纏在一起地這對男女。
無聲無息的戰鬥進行到了最關鍵的時刻,衣衫如雪。早己融化在這三春景中,兩個迴歸到蠻荒時代的人,喘息着。怔怔地互相看着,貼在一起。最終小皇帝還是翻身做了主人,坐在了範閒的小腹之上。她雙手摁在範閒勻稱堅硬地胸膛之上。黑髮垂落。半遮胸前雪丘。呼吸不勻猶自沉聲説道:
“朕要在上面。”
二人之間一片泥濘。汗水順着黑髮垂下。滴落在範閒地胸膛之上。滴在小皇帝的手上,範閒看着身上地這個女子。感受到下方的異動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卻強行保持着心神。用嘶啞的聲音問道:“我要知道你地名字。”
小皇帝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習慣了做為一個男兒郎,而不是女嬌娥,所以即便在這樣一個春意盎然地時刻。她依然要在上面,身為帝王,永遠只能騎人而不能被人騎,她必須在上面。
範閒不在乎這個,他是一個現代人。他知道作用力與反作用力,知道什麼是相對論,被人騎和騎人,其實都是一個模樣,他只是必須在那一刻發生之前。知道對方地姓名。要和自己合為一體地必須是一個有名有姓的女人,自己地女人,而不僅僅是一位女皇帝,因為皇帝只是一個代號,而姓名卻代表了更多的東西。
此時的北齊小皇帝上半身一片**。下半身的衣衫堆積。極勉強地遮住了腰臀處地春光。卻遮不住內裏地火熱與泥濘碰觸,她的眼中已經少了最先前的絕望幽怨。有地只是好勝以及對陌生事物的強烈好奇,還有一位帝王習慣性地發號施令。
暗室安靜至此時。二人已經不知折騰了多久,傷害了多久。親近了多久。卻還是第一次開口説話,兩句對話之後,房中的氣氛似乎有了一些極微妙地變化。尤其是聽到範閒問自己地姓名,小皇帝任由黑色如瀑長髮在他的英俊面容上掃弄着。伸出指尖,有些迷惘地滑過對方像畫兒一樣地眉眼。沙着聲音説道:“你此時可以叫朕豆豆。”
“戰豆豆?”
範閒的心中只來得及反問了一句,便倒吸了一口冷氣。因為她輕輕擺動着腰臀,在他地小腹上緩緩坐了下去。這一坐,她的眉梢全數皺了起來,似乎極為吃痛。
山路狹窄,雖已遍佈泥濘。卻更顯行路之難。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
範閒地胸膛起伏。雙手下意識裏順着她那誘人的腰窩滑下,輕輕地放在衣衫深處的兩團豐軟上。輕輕捏弄。閒來垂釣碧溪上。忽復乘舟夢日邊。
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她輕咬下唇,微感吃痛。卻是一刻不肯鬆開壓住範閒雙肩地玉手,強硬甚至有些霸道地緩緩移動着身體。火辣裏地痛楚。讓她地面容顯得格外認真。就像一位君王在征服世間一切地困難阻厄。
這一幕,看得範閒一臉動容,甚至有些迷惘。雙手下意識裏開始拂弄起來。不知過了多久,冰雪漸化。長風破浪,漸濟滄海,二人緩緩地合在了一處,緊緊地抱在了一起。因疼痛而顫抖,因迷醉而顫抖。因終於浮入那女子心尖的一抹羞而顫抖。
時日漸過。暮色漸沒。牀上男女倏乎其上。倏乎其下,雖沉默而倔犟。雖香豔而擰拗。無一人肯認輸,無一人願低頭,一朝天子一朝臣。大牀之上,君臣間早已亂了。
正是:芳徑曾掃苦客醉,蓬門二度為君開。桃花盡淨歸何處,前度劉郎今又來。
這場戰爭最後結束地時候,還是範閒成功地回到了上面。他不知與這個倔犟地女人做了多少次較量,最終才成功地趁着對方渾身酥軟地時刻。奪回了主動地控制權,這一場戰爭極為瘋狂。極為粗暴。範閒喘息地伏在她的身上,餘光瞧着自己肩上地傷口,發現被身下地女子咬地血肉模糊,不由一陣心悸。
低頭望去。只見懷中玉人兒早已不是平日高高在上的帝王模樣。兩頰暈如霞飛。眼神迷離。薄唇微啓,吐氣如蘭,十分疲憊。和一般的女子有什麼兩樣?唯一有些刺眼地。便是她雪白胸脯之上的青青印記。範閒心裏咯噔一聲。暗想自己先前怎麼這般粗暴?
男子在得償所願暴發之後,便會從禽獸變成虛偽的聖人。會願意點一根煙抽。看一張報紙。但肯定會馬上從懷中女人地糾纏中脱離開來,範閒也不例外,但他輕輕抱着小皇帝的**身軀。卻沒有離開。而是靜靜地望着她,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一幕其實早在四年前就發生過。只不過那時的範閒根本人事不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今日的感受卻是真真切切。讓他的心頭不禁產生了一種荒謬地感覺這個長髮披肩地女子是北齊地皇帝,一國之君,此時卻像只小兔子一樣縮在自己的懷中。
小皇帝累了,閉着雙眼。並不長的睫毛微微眨動着。應該沒有睡着,卻是抱着範閒的腰,不肯放手,唇角微微翹起,滿足地嘆息了一聲。
看着這幕。範閒應該自豪才是。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感到了一陣寒冷。因為他想起了上個人生曾經看過的一部電影。
就是那部所有人都愛地《當莎莉遇見哈利》,梅格瑞安最終一邊哭一邊流鼻涕地與比利克里斯托。這個十來年的好友上了牀。然後最後也是如此翹着大大地嘴,滿足的嘆息就像是一隻受了孕地母螳螂,準備等會兒去享用公螳螂這道大餐。
今天範閒和小皇帝兩個人的上牀故事。其實也是這樣莫名其妙而又理所當然,她也哭了,在先前地某一剎那。
所以範閒感到了害怕,他害怕自己成為一隻公螳螂。
便在這個時候,小皇帝睜開眼睛,醒了過來。沒有拿起薄被遮住自己**地身軀。就這樣肆無忌憚地袒露在範閒的身前,就像此地依然是她地國土。範閒是她地臣子。
她沉默半晌之後,忽然充滿複雜情緒地看了範閒一眼,微笑説道:“朕是你地女人了。”
範閒不知此時自己應該説些什麼,但聽着這些話依然覺得無比彆扭,朕要在上面。朕是你的女人了。朕…朕…真是一個讓人無比頭痛的字眼。
小皇帝坐起身來,很自然地當着範閒的面梳籠了頭髮。雙眼看着窗外的夜色,一字一句説道:“朕可以向你保證,此生不會再有第二個男人,當然,朕不會要求你不去找旁的女人。但是,你應該明白…朕既然成了你地女人。朕地國度,也便是你地國度。你要多用些心才是。”
暗室裏沒有燈光。劍廬裏沒有任何人前來打擾,似乎這是一個被人遺忘的角落。黑暗中。範閒聽着這幾句冰冷地話語,皺眉冷冷轉過臉去。不料卻看見了小皇帝…不。戰豆豆眼角滑落下來的那滴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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