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神州浩土上,確實已經升起了許多爭議。
有消息傳出,大德禪師和大寧禪師之所以如來法體破碎,並非為人所傷,而是有人破了他們的禪心。
矛頭直指玄門天宗,更具體到了林鋒座下親傳弟子,蕭焱、朱易、汪林和石天昊四人身上。
傳聞中,四人動搖了因果之道的根基,這才讓大德禪師和大寧禪師兩個金身二重境界的佛門高僧禪心受損,瀕臨破碎。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神州浩土上掀起了更大的喧囂。
在大雷音寺覆滅數十年之後,這個昔日聖地,重新成為神州浩土的焦點。
對於現如今很多晚輩弟子來説,大雷音寺已經成為一個歷史名詞,沒有多少實際意義。
不管曾經多麼輝煌,現在沒落了,便是沒落了,破滅了,便是破滅了。
但對於境界較高的強者而言,對於老一輩修士而言,大雷音寺在神州浩土人族修真界歷史上,是一個無法輕忽的龐然大物。
若非四千六百年前那次兩界戰爭中,被幽皇天海重創,這佛門聖地,或許時至今日,都還屹立在神州大地上,受萬家香火供奉。
雖然神州浩土第一聖地是太虛觀,但那是相對於修真者的世界而言,在世俗世界,相當長的時間裏,佛門信眾的規模都是最為廣大的。
其信封的因果之道,也被神州浩土公認為頂尖大道至理。
只不過,這條道路。也公認難度太大,被認為不可能有人憑此超脱。
哪怕佛門自家典籍記載佛祖曾經達到過去、現在、未來三世無所不知。五色不迷之至境,但瞭解情況的人都知道。那是誇張的説法。
可是,雖然太虛觀等強大勢力都有自身道統,歷史上也發生過佛道論道,但也從未能真正觸動過因果之道的根基。
不管是昔年幽皇天海斷了佛門氣運,還是當初的滅佛之戰,毀滅的都是人和物,而不是佛門的道。
如今突然傳出消息,玄門天宗弟子動搖了因果之道的根本,更因此破了兩位金身二重境界佛門高僧的禪心。不由得讓整個神州浩土一片譁然。
驚懼者有之,質疑者有之,種種狀況,不一而足。
有人認為是以訛傳訛,消息不真,有人認為實際上是玄門之主林鋒尋得因果之道的漏洞,為了愛惜羽毛才假託弟子之名,試探外界反應。
不久之後,又有消息轟傳天下。有佛門弟子現身,專程前往崑崙山。
自滅佛之戰後,大雷音寺破滅,雖然有不少僧人出逃。但也大多命途多舛,尤其是修為較低的佛門弟子,如今在神州浩土已經不多見。
有些人避入中千世界或者異域空間活動。有些人則隱姓埋名過着隱居生活。
但這一次,卻有不少修為較低的佛門弟子。自隱居之地走出,前赴崑崙山。
他們並非要投附玄門天宗。恰恰相反,他們是要去跟玄門天宗,跟汪林等人論道,要捍衞自身佛門道理。
對於神州浩土人族修真界來説,此次事情雖然引起軒然大波,但都還沒有切身感受。
可是對於許多佛門僧人來説,此次因果論道的意義,從某種角度來看,無異於又一次滅佛之戰。
沒了寺廟,心中有佛,在哪裏都是修行,對於無力反抗昔年滅佛聯軍的大雷音寺僧人來説,心中還有最後的寄託。
用心修練,終將有迎來末法之後,盛世再臨的希望。
但這一次發生的事情,卻動搖了他們最後的堅持,這讓許多佛門僧人陷入迷茫之中,也促使他們前往崑崙山,要與玄門天宗將道理一辯究竟。
這些僧人中,有元嬰期修士,有金丹期修士,也有築基期修士,甚至還有垂垂老矣仍是練氣期的僧人。
他們的力量相對於一些中小型勢力來説,仍然龐大,但相對於大勢力來説,卻已經非常微弱,更不用説和玄門天宗這樣的新興聖地相比。
但這羣僧人還是自發的向着崑崙山前進,彷彿朝聖,又彷彿殉道。
許多自從大雷音寺破滅之後,便再沒有音訊,再沒見過面的同門,今時今日終於在崑崙山重逢。
師兄與師弟,師叔與師侄,太師叔與侄孫輩,乃至於師父和徒弟。
彼此見面之後,沒有寒暄,都只是合什一禮,便一起並肩前行,無聲的繼續上路。
或出於別的考慮,或者也關心玄門天宗論述因果之道的內容,或者感懷於一眾僧人的信念,神州浩土各家勢力,都沒有留難這些僧人。
便是昔年參加過滅佛之戰的勢力,也沒有難為他們,連大周皇朝,對於境內突然冒出來,自己在一直追剿的個別佛門餘孽,都採取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
唯有和大空和尚一起託庇臣服於大周皇朝的僧人,在大周皇朝限制下,沒有前往崑崙山。
但他們也陷入一種格外壓抑的情緒中,議論紛紛,開始不斷審視自家因果之道。
不管是大周皇朝的佛門弟子,還是那些前赴崑崙山的佛門弟子,他們心中都堅信因果之道的正確,但心中卻也都隱隱有些惶恐。
大德禪師和大寧禪師同時走火入魔,禪心受損,這已經不是巧合與個人原因可以解釋。
因果之道,是否真的有漏洞,是否真的有問題?
這個念頭,止也止不住的在所有佛門弟子心中升起,被他們不斷從靈台擦除,卻又不斷重新出現。
大空和尚自己沒有前往崑崙山論道,也阻止了和他一起的佛門弟子前去,但他再次閉關。隨他一起的還有大寧禪師傳遞來的信息。
他要弄清楚玄門天宗到底有何發現,然後再從中尋找錯謬之處。現在不能前往崑崙山,有朝一日也一定要去跟汪林等人辯個清楚。
白雲山中。一個青衣女子站在山腳下,看着面前一羣僧人,輕聲説道:“圓信大師,你們真的要去?”
她面前是一箇中年僧人,元嬰後期修為,身後站着一羣和尚,修為有高有低,但都神情凝重。
法號圓信的中年僧人點了點頭:“事涉我佛道統,貧僧等人責無旁貸。不得不走這一趟,去看看那玄門天宗中人,到底得出了怎樣的謬論!”
他身後眾僧人齊齊合十,低喧佛號。
燕明月看着羣僧消失的背影,眉宇間隱現憂色:“大師兄,我感覺玄門天宗並非無的放矢。”
她身旁出現一個青年,正是林道寒。
此刻的林道寒比之往日,五官外貌看上去平凡依舊,可是卻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彷彿他比之前俊美了許多。
而且這種變化,似乎無時無刻都在發生,每一個瞬間都在變化,雖然一個瞬間當中的變化極為細微。
“若是玄門之主所為。我相信恐怕是真的,若只是他那幾名弟子,則不好確定。”林道寒平靜説道:“但是大德、大寧兩位高僧盡皆禪心被破。恐怕他們真的找到了因果之道的漏洞,只是這漏洞本身。是否存在謬誤,還需要驗證。”
燕明月輕輕嘆息一聲:“昔年我們的先輩也曾與大雷音寺高僧論道。最後結果各執一詞,不了了之,如今玄門天宗……”
林道寒目光微微閃爍:“其實這些年來閲覽佛經,我對於因果之道的疑問也越來越多,但和先輩們一樣,疑問仍然只是疑問,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
“僅就我個人預感來説,這一次,很有可能真的是又一次滅佛。”
他徐徐説道:“而對於玄門天宗來説,這一次事件如果處理不好,影響將異常深遠,不僅僅是佛門的問題。”
燕明月點了點頭:“今天他們能破了佛門因果之道,明天便也有可能破了別家勢力的道統,長此以往,玄門天宗很有可能陷入孤立之中,便是與之親善的勢力,也會漸漸與之離心。”
“不説超過利益的羈絆,和力量的畏懼,但這涉及一派立身根本的大道之爭,也足以讓其他勢力對玄門天宗產生巨大的忌憚之意。”
事實上,現在神州浩土上的多家勢力,其實便都在關注這次羣僧開赴崑崙山的事態發展。
從理智上來説,他們希望最終結果,是玄門天宗擺了一個大烏龍,玄門天宗是否丟人不重要,關鍵是他們這種針對其他道統的碾壓態勢,讓人不得不為之忌憚和畏懼。
因果之道,已經是神州浩土最頂尖的大道至理之一,至少從立意上來説,便是太虛觀這麼多年以來也沒能將之動搖。
大秦皇朝西陵城皇宮內,袞陽王石宗茂哼了一聲:“若是玄門之主親自開口也就罷了,他那幾個弟子,雖然神通法力強大,實戰鬥法驚人,但修道才幾年,對天地大道的認知理解,又能有多少,就感隨便編排他人傳承萬年的道統?”
南明王石宗堂搖了搖頭:“或許根本就是玄門之主自己的主意,只不過他愛惜羽毛,這才假託弟子之口,給自己留下後路。”
安良王石宗嶽遲疑着説道:“可是大德禪師和大寧禪師,都已經是現存修為境界最頂尖的佛門高僧之一了,連他們也……”
石宗茂説道:“他們修為雖高,也只是金身二重境界,代表不了佛門的最頂尖水平!莫説佛祖還在世了,便是佛祖十大弟子又一個還在,也必能駁斥玄門天宗的謬論!”
“莫説四千六百年前的大雷音寺了,便是滅法之戰前的大雷音寺,也有佛門金身三重境界強者坐鎮,也定容不得他們如此放肆。”
一直沒吭聲的靖方王石林突然開口説道:“如果是玄門之主的指點呢?”
大殿中陡然安靜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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