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的清晨就像是桃源,呼吸着那幾乎沒有人煙味的空氣,耳邊聽着隱隱約約的鳥鳴。
這個清晨就這般闖入到了你的世界中。
朱瞻基迷迷糊糊的,覺得空氣不一樣了,就抽着鼻子睜開眼睛。
味道有些熟悉,朱瞻基想了想,笑道:“德華兄可是煮麪了?”
“快起來吧。”
房門打開,方醒在外面吆喝了一聲。
屋外,方醒弄了個柴火堆,架着的鍋裏熱氣騰騰的。
“這幹蘑菇是不錯,加點肉乾熬一下,這湯就算是上乘了。”
方醒攪動着麪條,看到成二漠然的看着房門,可咽喉卻不自覺的在上下滑動着,就笑道:“吃喝拉撒睡,人之大事,不可諱言。”
成二看到朱瞻基出來了,就趕緊過去引他去洗漱。
“德華兄慢些,等我回來再吃。”
朱瞻基匆匆而去,方醒莞爾一笑,然後把鍋端下來放在火堆邊上保温。
王琰在邊上站着,一動不動,但頭頂居然在冒熱氣。
等他睜開眼睛後,就看到了一雙好奇的眼睛。
“你這是練功?能上房頂嗎?”
方醒指指木屋的屋頂,王琰淡淡的道:“小事罷了,借力就可上。”
“哦!”
方醒有些失望了,他以為王琰能騰空上屋頂,原來還要借力,那就是假打了。
看到方醒眼中的失望,王琰也不説話,只是走到屋前,也不見他怎麼作勢,身體就突然往前一衝。
方醒一驚,就看到王琰的身體陡然撥地而起,這一下起碼得有差不多兩米,他的腦袋都和屋頂平視了,甚至還超過了些。
卧槽!這特麼還沒助跑啊!
而後王琰伸出手在屋頂冒出來的木板上搭了一下,整個人就像是大鳥般的躍上了屋頂,然後緩緩回身,俯瞰着方醒。
卧槽!卧槽!卧槽!
這個就是借力?
“這是什麼?輕功?”
方醒覺得自己就像是剛看了一場電影,還是武俠片。
這時成二回來了,看到屋頂上的王琰,就説道:“猴子般的跳來跳去,可有趣?”
呃!不會打起來吧?
方醒擔心的看了王琰一眼,可王琰卻老老實實地跳了下來。
方醒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一轉,覺得這事兒有趣了。
王琰的地位特殊,按理他不會太忌憚成二。
朱瞻基洗漱回來了,方醒按下疑問,然後給大家盛面。
方醒的手藝不錯,連成二都吃的很滿意,只是大概不好意思再要,吃完就收拾了。
吃完早餐,一行人去了‘校場’。
所謂的校場,其實就是一塊砍伐平整之後的平地,可以供給騎兵練習衝陣,只不過在方醒看來還是小了些。
一千餘騎兵已經到位了,左邊是懸崖,右邊七百多步外是小坡,後面還有大約五百多步的餘地。
“這就是黑刺。”
王琰的語氣中帶着驕傲:“他們每一人皆是最出色的戰士,拉出去不敢説打遍天下無敵手,可也難尋一敗。”
“可在槍炮的面前,個人再強橫的武力也只是炮灰。”
方醒既然知道了朱棣的意思,當然不會客氣。
王琰的面色有些冷漠,可卻找不到駁斥的理由。他想起了那些見識了聚寶山衞的戰鬥力後,回來的人……
大人,槍炮之下,再無勇士!
那些將士站在那裏,身邊就是自己的戰友戰馬!
這些人的面容冷漠,這是殺戮之後的沉澱,連眼神都沒有感情。
王琰挺直的脊背突然彎了一下,低聲道:“殿下,請您給將士們説説吧。”
朱瞻基默然,良久,才説道:“你們是皇爺爺信賴的最後力量,而我,希望以後還能信賴於你們,好生努力吧!”
他不能説的更多了,説了也只是給自己添堵。
王琰拔出刀來,喝道:“向殿下行禮!”
説完他向前十步,回身,單膝跪下。
“我等誓死效忠殿下!若有違背,甘受萬箭穿心之刑,子孫沉淪!”
一千餘人齊齊的跪下高喊,左邊的懸崖下面突然撲啦啦的飛起一羣黑鳥,被這些百戰悍卒的煞氣衝的直往外飛。
一隻鷹隼在天空上看到鳥羣不禁大喜過望,然後就一個俯衝下來,準備收穫自己的早餐。
氣氛肅殺,朱瞻基看着這些將士,微微點頭道:“你們都是忠勇之士,我亦不惜功賞,只一句,以後你們的家小會得到妥善的安置,京城,是的,以後你們不會再遠離家小。”
這是儲君的許諾,而且是當着那麼多人的許諾。
方醒看到那些冷漠的眼裏也多了欣喜,不禁低聲對成二道:“忠心耿耿的勇士,就該擁有配得上他們的待遇。”
成二的冷麪微微一動,然後點點頭。
方醒很滿意這個試探,看來成二也並非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
成二在本質上和黑刺的人並無區別,既然贊同這個看法,那麼他必然也是產生了共鳴。
這就是可供利用之處。
方醒覺得自己的心在慢慢的黑化,可他卻無悔。
目前的局勢已經很明顯,朱棣年邁,大明的那些權貴和文人們都在等待着這位雄主的離去,然後朱高熾上台。到那時,他們覺得自己就可以為所欲為了,至少套在他們脖子上的繩子會被解開。
而到了那時……
朱瞻基的環境將會空前的險惡,而方醒也好不到哪去。
所以此時方醒就在尋找着以後用得着的力量!
朱瞻基若是出事,方醒不敢保證自己會幹出什麼大事來,大抵以後大明的歷史會隱藏這一段吧,畢竟太過驚世駭俗。
“興和伯,給大家説説優劣吧。”
“哦!好!”
方醒走到前方,看到這些人的眼中多了些桀驁,就微微一笑,説道:“你們很厲害,任何統帥看到你們都會如獲至寶。”
這個評價很高,可這些將士們卻覺得並無誇大,只是眼中的桀驁卻消散了些。
王琰和成二都微微點頭,對方醒的手段稍微放心了些。
這些都是悍卒,説句難聽的,這裏面隨便挑出一個來,方醒都不是對手。
“刀槍是歷史,火器是大勢,是潮流。”
方醒不忽悠這些人,直接説道:“歷史大勢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黑刺要想不落後於潮流,那麼便要做出改變,而這個改變我希望你們能配合,不能配合也請服從。”
退後幾步,王琰沉聲問道:“興和伯,敢問您的看法!”
“特種軍隊!”
方醒毫不猶豫的説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家丁那種能力嗎?”
朱瞻基問道。
“不完全是。”
“特種特種,就要突出一個特字,我想讓他們變成全能戰士,也就是説,他們將會精通各種手段……”
那是什麼?
王琰茫然的看着朱瞻基。
朱瞻基倒是明白了,低聲道:“就是精通戰陣,以及密諜的各種手段。”
這個解釋讓方醒有些無奈,只得補充道:“也就是説,他們可以單獨放出去,能執行斥候的任務,也可以執行暗殺的任務,當然,戰陣廝殺的手段也不會落下。”
斥候,精鋭斥候的能力就已經很厲害了,而黑刺要練成方醒所説的模樣,那……
“興和伯,有把握嗎?”
這話是成二問的,顯然也是替朱棣問的。
方醒點點頭道:“我需要家丁進營,輪換教授他們。”
成二沉吟道:“此事得看陛下的意思。”
方醒無所謂的道:“教出來了也是王大人在掌控,我的家丁不會對他們手軟。”
這是先撇清收買人心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