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的氣氛幾乎已經凝固了,李芳遠無力的看着地圖,抬頭道:“忠清道能不能擋住十日?”
都詢問使用哀鳴般的聲音説道:“殿下,臣剛從那邊來,那些雜色軍都跑了,倭寇兇悍,營鎮軍也擋不住,就守城軍在苦苦支撐着,殿下,必須馬上向大明求援,否則朝鮮即將不復存在了!”
“殿下,事不可為矣,使者早已出發,可明軍依然不到,臣擔心他們是想坐視我國覆滅,不可不防啊!”
李芳遠倒吸一口涼氣,起身道:“朝鮮不能毀在孤的手中,調去,把營鎮軍都調去,一定要擋住倭寇!”
……
足利義持騎在馬背上,冷冷的看着那些蟻附攻城的麾下。
城頭上箭如雨下,還有那秘製的‘金汁’,人一旦被澆到,不管你是穿了多厚的盔甲,照樣是扛不過感染。
足利義持看到攻勢僵持,就對身邊的一個和尚説道:“你們的人,該上了!”
遠征前,足利義持的號令終於起了一次作用,及時趕到的各地大明和寺廟代表達成了佔領朝鮮後的分贓方案。
但作為妥協的代價,各方代表要求足利義持必須親征,否則他們擔心自己前腳一走,後腳老巢就被幕府給吞了。
那和尚微微點頭,然後不回頭的向後招手。
“******”
僧兵們出動了,他們包着頭巾,手持着長柄刀,嘴裏念着佛號,排成隊列向着城下逼近。
“僧兵來了!”
正在攻城的軍士聽到這個喊聲,頓時就不顧軍令,紛紛從雲梯上跳下來,趕緊往兩側後退。
尼瑪!這些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傢伙,殺紅眼了可不會管什麼友軍!
“是僧兵!是僧兵!”
看到那幾千人的隊伍,城頭上有人尖聲喊道,聲音絕望。
從宗家那裏,朝鮮人得知了倭國國內的一些情況。
“僧兵悍不畏死,來人!分頭突圍,一定要把僧兵……呃!”
守將還沒交代完,城下的一名高大僧兵就放了一箭,那箭矢還在他的脖子上顫動,人卻轟然倒地。
人未至,先震懾!
這是最精鋭的僧兵!
伴隨着佛號,雲梯再次架起,剛才能擋住對手的朝鮮人已經絕望了。
一個僧兵被箭矢射中眼睛,他卻漠然的把它拔出來,然後長刀一揮,城頭上就少了兩個腦袋。
“這些都是最虔誠的僧人,戰無不勝!”
和尚淡淡的説道。
這同樣也是威懾和警告!
別動我們的飯碗!
足利義持看到那些僧兵悍勇的衝上了城頭,刀光閃爍間,竟然已經是佔據了上風,就揮手令人跟上。
“虔誠自然是好的,大敵當前,倭國必須要抱成一團。”
足利義持覺得有必要敲打一下這些驕狂的傢伙:“若是明軍出現,僧兵們能擋得住嗎?”
和尚振眉道:“有我/佛護佑,如何擋不住?!”
足利義持不屑的轉過身,然後喝令道:“馬上收集糧草,隨後繼續前進!”
從倭國轉運糧草不易,所以足利義持説的就食於敵可不是玩笑。
半個時辰後,整座城市只餘下了渺渺青煙,以及一片死寂。
一條野狗的嘴角還滴着血,那肚子微微鼓起,顯然剛吃了一頓血食。
野狗的腦袋一動,然後衝進了右邊的人家。
房間裏,三個年齡不同的女人都渾身狼藉的躺在地上,那睜開的眼睛茫然的看着屋頂,而致命傷都是在小腹。
野狗打個嗝,但還是貪婪的從女人被劃開的小腹中拖出了一串淡紅色的……腸子。
……
三萬多騎兵疾馳在朝鮮的土地上,作為業餘騎兵的聚寶山衞被拖到了最後面,勉力追趕着。
前方突然減速了,林羣安看着不遠處的城池,皺眉道:“這是右道,為何停住了?”
方醒和朱瞻基此時也趕到了前面。
斥候稟告道:“殿下,守將不願開門,説是必須要有朝鮮王殿下的命令才行。”
朱瞻基愕然道:“使者沒去交涉嗎?”
斥候指着城頭道:“使者被吊籃吊上去了,也沒説動守將。”
“啊……”
正説着,周圍一片驚呼,方醒側臉看去,正好看到那個求援的使者摔落在城下。
“果然有氣節啊!”
方醒的面色有些陰沉:“此事不對味,咱們馬上就要到漢城府了,居然……難道是……”
楊榮的臉上全是疲憊,他打起精神道:“殿下,李芳遠在國內並非沒有反對者,所以臣懷疑這個守將弄不好就是別人的人!”
朱瞻基咬牙道:“英國公,你認為如何?”
城頭上刀槍林立,一個披甲將領正冷笑看着這邊。
張輔的目光冷厲,不屑的道:“殿下,此事必然如興和伯和楊大人所言,此人有鬼!臣請強攻!”
時間緊迫,若是被拖在這裏,明軍就被動了。
朱瞻基咬牙道:“去問話,若是不肯……那就動手!”
“不必了!”
方醒顧不得維護朱瞻基的權威,殺氣騰騰的道:“使者都跳了,那必然是鐵了心的要賣掉李芳遠一家子,那還説什麼?直接上火炮幹!”
朱瞻基點頭道:“罷了!幹!”
“火炮上前!”
隨着命令,隨軍的三十六門火炮都被馬拉到了前面,炮手們熟練的解開馬匹,彈藥也送到了後面。
城頭上的將領拔劍指着下面哈哈大笑,不知道在説些什麼,估計不是好話。
“那些明人傻乎乎的,這裏可是堅城,他們全是騎兵,騎兵攻城?哈哈哈哈!笑死本官了!”
邊上的將士們都紛紛附和着,一時間士氣大振。
三十六們火炮緩緩分配着火力,有對準城頭的,有對準城門的……
看到自己的麾下速度慢了許多,宋建然有些赧然的道:“殿下恕罪,臣回去就好好的操練他們。”
方醒無權管理朱雀衞,所以只是漠然,可朱瞻基卻不客氣的道:“朱雀衞操練的時間也不短了,好好看看聚寶山衞!”
宋建然滿頭大汗的躬身道:“是,殿下!”
朱高熾在場都不敢管的朱雀衞,可朱瞻基卻敢於呵斥,這就是朱棣的寵信。
“點火!”
“點火!”
“點火!”
嘶吼聲中,硝煙驟然迸發。
“轟轟轟轟轟……”
城頭的守將在看到硝煙時還笑道:“明人這是想嚇唬本官嗎,本……”
“嘭!”
一發鐵彈轟擊在城頭上,磚屑四處飛濺。
慘嚎聲中,多發鐵彈擊中目標,整個城牆彷彿是地震般的顫動起來。
而就在城頭下面,原先完好無損的城門,此時卻被轟出了幾個大洞,門裏面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