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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章 誰人掛帥?

    金忠家此時已經是慌成一團,御醫到了之後,診脈,然後搖頭説金忠的身體已經是油盡燈枯了,只是熬日子而已。

    所以當方醒衝進來時,看到的都是仇視的目光。

    “興和伯,我家老爺身體不適,不見客!”

    金忠的夫人保持着風度,可管家卻忍無可忍的下了逐客令。

    方醒提起手中的小木箱道:“方某是來給金大人看病的。”

    管家聞言勃然大怒,正準備不顧尊卑的呵斥,可從裏面出來的御醫卻眼睛一亮的説道:“興和伯,聽説您對岐黃造詣頗深,下官能跟着學學嗎?”

    聽到這話,管家的表情馬上就變了,他看了一眼金忠的夫人,然後忍着急色道:“方伯爺,敢問我家老爺的病可能治嗎?”

    金忠的夫人也維持不住儀態了,她小步近前,一臉的急切。

    方醒沉聲道:“方某不敢保證能治好金大人,可卻敢説不會讓金大人的病情變得更差。”

    按理這種保證是無法打動患者家屬的,可金忠的夫人卻福身道:“藥醫不死病,還請興和伯出手,我家只有感激的。”

    方醒點點頭,然後在御醫的陪同下進了卧室。

    金忠正躺在牀上昏睡,此時的臉色比先前差了許多。方醒湊過去,聽着那呼吸聲中帶着的痰音,就裝作拿脈。

    御醫看到方醒診脈的手法有些不同,還以為這是一種秘技,就瞪大了眼睛,仔細看着。

    等了幾分鐘,方醒放開手道:“這病有些麻煩。”

    “伯爺,下官覺得金大人是肺氣衰竭……”

    御醫一聽就懵逼了,金忠這病他目前已經是束手無恥了,可方醒卻説只是麻煩。

    這是人命啊伯爺!

    金忠的面色有些潮紅,方醒拿出一個小瓷瓶,從裏面倒出一顆小藥丸,御醫知趣的送來了温水。

    方醒把金忠從牀上扶起來,看到他睜開眼睛,就笑道:“方某可是學過醫的,雖然只是看了幾本醫書,可卻覺得不比別人差呢,金大人可放心讓方某診治?”

    金忠的神色疲憊,強笑道:“本官的這條命已然去了九成九,興和伯儘管施為就是。”

    方醒微微一笑:“閻王爺估摸着覺得大人還有塵事未了,所以方某就來了。”

    治病首先得給病人以信心,這一點方醒還是知道的。

    一丸藥喂下去,方醒把金忠放下,然後對跟進來的金忠夫人説道:“這裏有些藥,你們一定要收好,不然掉了可沒得配。”

    説着方醒就拿出了一個小瓷瓶,裏面裝着幾十粒一模一樣的小丸子。

    “一日兩次,每次給金大人喂一粒。”

    金忠的夫人接過瓷瓶,半信半疑的看着金忠。

    金忠躺在牀上對着自己的夫人點點頭,然後示意她先出去。

    至於那個御醫,他早就知趣的去了外面。

    專門給貴人看病的他們懂的避諱,最怕的就是聽到了不該聽到的話,不然小命難保。

    等人都走了之後,金忠才説道:“昨夜才到的消息,交趾叛軍已經突入了鎮蠻府,陛下震怒,有人提議讓英國公去,可陛下卻……”

    到了此時,金忠的用意方醒已經全明白了,他感激的道:“金大人老成謀國,方醒慚愧。”

    在這種時候,若是方醒主動請纓去交趾,那麼他就將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上,任誰都無法挑刺。

    我開書院怎麼了?

    我興方學怎麼了?

    交趾糜爛的時候,你們在高談闊論,而我方醒卻甘冒風險,深入不毛。

    兩邊一比較,這輿論馬上就會轉向。

    “何人掛帥?”

    方醒擔心會是孟瑛。

    金忠喘息着笑道:“英國公不去,那剩下的資歷都差不多,誰也不能壓住誰,加上黔國公在交趾,若是人選不當,這聽誰的?”

    方醒點點頭。

    沐晟已然是敗軍之將,如果援兵到了交趾還要聽他指揮,那對士氣的影響不小。

    可大明的武將就這些,能打的,又能壓住沐晟的也就只有張輔了。

    金忠看到方醒在沉思,就笑道:“漢王想去。”

    漢王?

    方醒的眼睛一亮,覺得這個人選倒是不錯。

    朱高煦已經表明了自己不再攪合的立場,那麼朱高熾那裏自然不會反對讓自己的弟弟出去散散心。

    現在阻力就只剩下百官和朱棣了。

    ……

    朱高煦自從閉門修兵書以來,已經閒出毛病來了。

    聽説有人推薦自己去交趾平亂,朱高煦把兵書一丟,轉眼就消失了。

    “父皇,兒臣想去交趾。”

    朱高煦的眼裏在噴火,他覺得那些該死的兵書根本就沒卵用,還是操刀上陣砍殺最爽快。

    朱棣在沉吟,同時不動聲色的瞄了朱高熾一眼。

    朱高熾站在邊上,聞言就説道:“父皇,兒臣以為可行。”

    大太監感受着這詭異的氣氛,然後偷看了朱棣一眼。

    朱棣把玩着鎮紙,良久才問道:“若是你到了交趾準備如何做?”

    朱高煦一怔,這個問題他從未想過,但他擔心機會稍縱即逝,就急切的道:“父皇,那些交趾叛逆不過是烏合之眾,殺他個血流成河,自然就順從了……”

    “二弟……”

    朱高熾皺眉打斷了朱高煦的話,“二弟,交趾人心未附,當以安撫為上。”

    朱高煦瞪眼道:“大哥,安撫什麼!方醒都説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朱高熾被氣得身體打顫,不顧朱棣還在上面,就教訓道:“那是此一時彼一時,難道擊敗了交趾人之後你還要準備殺戮嗎?”

    “不聽話就殺!”

    朱高煦氣哼哼的道。在他看來,不聽話的都是敵人。

    “咳咳!”

    就在朱高熾想再勸導幾句時,朱棣乾咳兩聲,然後説道:“讓瞻基來説説。”

    一直在邊上裝透明人的朱瞻基這才躬身説話。

    “皇爺爺,父親,二叔。”

    “交趾反覆,這其中既有豪族作亂,也有挑撥離間。”

    朱高煦不服氣的道:“那你説該怎麼辦?別學你父親,都被那些腐儒給教壞了。”

    朱棣被這話給氣壞了,順手就想把鎮紙扔出去,可剛抬手就看到了朱瞻基一臉的正色。

    朱瞻基衝着朱高煦躬身,然後説道:“二叔,殺戮只能震懾一時,留下的只會是仇恨的種子,一旦時機恰當,這些種子就會成為參天大樹,智者所不為也!”

    “既然不殺,那怎麼鎮壓?”朱高煦被朱瞻基説懵了。

    朱瞻基朗聲道:“可以以利誘之,不管是種地還是挖礦,有了好處,能吃飽飯,民心必安。若是此時還有人反叛,當殺之,則不傷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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