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界的界帝尚未出現,但這一聲冷哼便讓人如墜冰窟,全身僵硬,即便是元神也僵硬,無法動彈。
庚王爺斬殺雲和帝子,雲山界帝幾乎在一瞬間便知曉,人未至,冷哼聲先到,鎮壓全場!
庚王爺剛才連斬十大高手數十尊神魔帶來的驚豔感,被他一聲冷哼一掃而空!
“雲山界帝!”
天雲十八皇紛紛抬頭,向上空張望,不過他們沒有眼睛,元神也瞎掉,能夠看到什麼?
“赫連雲山,你敢動王爺,我撕碎了你!”錄天王大叫,怒氣勃發,白髮飛舞,渾然忘記自己的四肢已斷。
就算他的四肢未斷,又豈是雲山界帝的對手?
界帝依舊不曾出現,而那聲冷哼帶來的鎮壓力卻依舊不曾消失。
過了片刻,界帝依舊沒有出現,而天珍樓內的空間卻突然裂開,一尊衣着華貴的神官手捧金光燦燦的詔書邁步從空間中走出,身後跟着兩尊金甲神人。
唰——
詔書展開,那神官冷冷的看了庚王爺一眼,念道:“奉天承運:戚長庚謀殺二十四帝子,罪不容赦,誅。”
庚王爺露出失望之色,對那神官看也不看一眼,抬頭仰望天空,冷笑道:“赫連雲山,你不敢出來見我?不敢面對我麼?”
那神官合上詔書,冷笑道:“長庚,你誤會了,界帝忙於朝政朝綱,日理萬機,即便你殺了帝子殿下,界帝雖怒,但也不會因你而荒廢朝政。庚王爺,請上路吧。斬神台上有你一席之地,你魂飛魄散了,咱才好回去向界帝交代。”
他身後兩尊金甲神人邁步走出,搖身一晃,頓時身軀無比偉岸,向庚王爺抓去。
庚王爺一動不動。臉上的失望之色更濃,輕笑道:“什麼朝政?只不過你是沒臉見我而已。罷了,罷了,你好歹也有一絲羞愧之心,總算還有點天良未滅。”
“住口!”
那神官大喝,冷冷道:“界帝的氣度氣量豈容你揣度,界帝的胸懷豈容你污衊?如今界帝在調解法界主和華界主之爭,哪有閒情來理會你?庚王爺,你的光輝是前世的事情了。界帝是何等存在?你早就不在他的眼中了!押下去,送上斬神台!”
兩尊金甲神人一個將庚王爺抓住,一個將他鎖上鎖鏈。
突然,一個聲音傳來,高聲道:“且慢,我要保他!”
那神官和兩位金甲神人微微一怔,循聲看去,不由失笑。只見勾欄邊一位人族少年站在那裏,高聲道:“我要保他!”
“三千六道界中最為卑賤的人族?你要保他?”
那神官哈哈大笑。聲音刺耳,尖聲道:“人族就是牲口,且不説你是什麼身份,什麼血脈,憑你小小的人族,你拿什麼來保一個殺了帝子的狂徒?”
他的神威壓來。鍾嶽額頭青筋亂跳,被壓得骨骼噼裏啪啦作響,他死死抵抗,嘴角被壓得溢血,高聲道:“就憑我的背景!我的靠山是一尊先天神。我要保他!”
那神官吃了一驚,連忙散去神威,驚疑不定。
鍾嶽鬆了口氣,抖了抖衣衫,冷笑道:“你告訴界帝,今日我便要保他性命。至於我的靠山是不是先天神,你回去問一問法界主和尚天王便知!”
那神官微微皺眉,吩咐那兩尊金甲神人先不要動庚王爺,自己則裂開空間離去,沒過多久這尊神官來到天庭金鑾殿上,拜見界帝,躬身將此事説了一番,道:“那人族煉氣士口口聲聲説自己有靠山,要保逆賊長庚,小臣不敢武斷,因此上稟帝聽。那人族煉氣士還説,只要問一問尚天王和法界主便可知曉他的靠山是否屬真。”
金鑾殿上,法界主和華界主兩尊存在正在鬥氣,吵鬧不休,而界帝與一眾天王、界主都在勸解。
聽聞這神官所言,一眾天王、界主都是嚇了一跳,失聲道:“先天神?”
“長庚叛賊又鬧事了,居然打殺帝子?”
“這廝上次造反作亂,挑戰帝威,而界帝陛下則念其功勞和先帝的臉面,網開一面,沒有讓他魂飛魄散,而是將他貶入獄界保全他的性命,他居然還敢胡作非為?”
雲山界帝咳嗽一聲,看向尚天王和法昭真,道:“尚天王,法界主,那個人族所説之事是真是假?”
尚天王遲疑一下,看向法昭真,法昭真硬着頭皮道:“屬真。實不相瞞,這個人族膽大妄為,早先便打死了碧天法王的石雲太子,碧天法王不敢動他,報到我這裏。石雲是我兒轉世,也算是我的半個兒子,我憐他是個人才,所以吩咐碧天法王不得動他,要為我獄界留個人才。不料這廝膽大包天,又在獄界大比中殺了我最喜愛的兒子法華生,我便動怒了,想要殺他,結果遇到了他背後的靠山。這廝無惡不作,多半便是仗着他的靠山,如今連我都不敢動他分毫。”
雲山界帝又看向尚天王,尚天王無奈,點頭道:“臣下與法界主見過他的靠山,的的確確是一尊先天神,只怕不如天帝也相去不遠,臣下與法界主都被她的氣息鎮壓,足有一年之久。這事臣下不敢隱瞞陛下,臣下甚至還曾想要賄賂人族那廝,送了什麼東西都被他死皮賴臉的笑納了。”
雲山界帝沉默,突然展顏道:“既然先天神的弟子要保逆賊性命,便與他一個面子,不殺逆賊。逆賊長庚,剛烈有餘,城府不足,不足為慮,所以不被我放在心上。他雖有先天神的弟子求情,但帝威不可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飛鶴,你去下旨。”
天界華界主愕然,連忙叫道:“陛下不可!長庚逆賊殺我天界十大年輕強者,我天界的根都被他刨了,如今拿什麼與其他各界相爭?長庚逆賊,不能饒恕……”
雲山界帝淡淡的掃他一眼。道:“你損失了十個年輕強者,而我死了一個兒子,我尚且要留三分顏面,你還有何話可説?”
華界主瞠目結舌,躬身道:“老臣知道了。”
一位天王問道:“二十四太子雖然故了,但魂魄應該去了地獄。陛下若是想尋回來也是一句話的事情……”
雲山界帝搖頭道:“連個反賊也拿不下,要他何用?由他去,下輩子不是我兒。”
飛鶴神官領旨,返回天珍樓,展開詔書,念道:“奉天承運:長庚逆賊以下犯上,本當處斬以儆效尤,但念上蒼有好生之德,逆賊為先帝親弟。有功於六道社稷,免去魂飛魄散之罪,即刻押入鎮獄,永生不得超生。欽此。”
這詔書唸完,樓內所有神魔、煉氣士震驚萬分,紛紛想鍾嶽看來。
庚王爺戴上手鐐腳銬,元神枷鎖封印元神,被兩位金甲神人牽着。扭頭看向鍾嶽,笑道:“鍾嶽兄長。我欠你一命,若是能夠逃出鎮獄,我還你這條命!還請兄長幫我照顧好他們,我虧欠他們太多。”
鍾嶽點頭,道:“你放心,我先替你照看他們。等你回來後他們依舊是你的老哥哥,保證完好無損。”
“進入鎮獄還想回來?”
那飛鶴神官搖頭冷笑,道:“長庚,你這輩子是休想出來了!鎮獄是什麼地方你也知道,關押的是什麼存在你想必也一清二楚。自從建立鎮獄至今,除了造物賀蘭禍亂鎮獄之外,有幾個能逃得出去的?造物賀蘭逃脱,那也是有奸細潛入鎮獄,至於你,比造物賀蘭差了多少你也心知肚明吧?”
鍾嶽嘴角抖了抖,眼角肌肉也跳了跳,回頭看向狴和犴兄弟,狴、犴兄弟二人也恰恰向他看來,三人心照不宣。
庚王爺充耳不聞,高聲道:“錄天王,你們追隨鍾嶽兄長,我與他八拜,結交為異姓兄弟,你們待他當如待我一般。”
“王爺放心!”
錄天王努力瞪大眼睛,卻什麼也看不見,聲若洪鐘,道:“我們一定會待他如你,誓死不離!我們會等到王爺回來的那一天!”
庚王爺又看向狴、犴、君無道、餘伯川等人,笑道:“天界的強者,我替你們除掉了,我不在了,地界、神界等四界的那些小鬼,就交給你們了,我走後,你們不要給獄界丟臉!”
厲天行胸中豪氣激盪,笑道:“你儘管放心,我們絕對會打他們一個落花流水!”
餘伯川笑道:“你留在這裏,始終鎮壓我們一頭,怪讓我不爽的。你不在了,我反倒感覺到空空落落,真是奇怪。”
君無道輕聲道:“鎮獄兇險,努力活下來。”
庚王爺被兩尊金甲神人牽走,那飛鶴神官打出一道符文,進入地獄輪迴。
鍾嶽等人各自嘆息一聲,庚王爺是當之無愧的六道界第一煉氣士,而今他被鎮壓,獄界也失去了一個主心骨。
眾人回到各自府邸,鍾嶽身後天雲十八皇亦步亦趨跟着他,依舊是雙手搭肩,好似一條大蜈蚣,很是惹人注目。
獨眼老者叫做千山神皇,一隻眼勉強看路,顫巍巍的走在前面,而錄天王則像一根木樁一樣硬邦邦的插在千山神皇的元神秘境中。
鍾嶽回頭看去,他們雖是神皇魔皇,但卻都是半廢之身,一羣瞎子瘸子跟着他,怎麼安排他們也着實令他頭疼。
天雲十八皇如影隨形,無論他走到哪裏在這些瞎子瘸子便跟到哪裏,鍾嶽也是頭大。
“人族那廝,滾過來見我!”
鍾嶽正在頭疼,突然一股皇威降臨,獄界界主從天庭歸來,怒氣勃發,叫道:“人族臭小子,説的就是你!快滾過來!”
鍾嶽硬着頭皮走入他的宮殿,只見法昭真氣急敗壞,他還未進來便怒笑道:“臭小子老子早就告訴你了不要惹事,你偏要出風頭!很爽嗎?你大爺的,殺了石雲你出風頭,殺了我兒子你出風頭,如今庚王爺造反你還要出風頭,讓老子給你擦屁股,界帝很好惹嗎?若是他一發怒,才不管你靠山是不是先天神,連你連同老子一起滅掉了……”
鍾嶽滿臉堆笑走入宮殿,法昭真轉身,突然看到他背後的十八尊神皇魔皇,嚇了一跳,怒叫道:“娘蛋!你還帶着十八尊神皇魔皇來嚇老子,老子會怕你不成?各位師兄快快請坐。”
他伸手一揮,一個個蒲團落下,法昭真滿臉堆笑,客客氣氣道:“各位師兄,小弟也就是發一發火,是沒有惡意的。鍾小友呢,我們的關係很鐵,你們看,他殺我兒子我都沒有動怒。我覺得吧他把我推出去也是理所應當,誰讓我們都是出身獄界呢?”
鍾嶽肅然,拜謝道:“界主深明大義!”
“大義你奶奶的腿!”法昭真心中暗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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