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給過你們機會了,可惜你們不懂得珍惜。”夏雲傑不帶一絲憐憫的目光冷漠地掃過韓小龍等人,搖搖頭,然後陪着父母親再次不急不緩地邁出了派出所大廳。
“我草!”看着夏雲傑一家三口人“氣焰囂張”地走出派出所,韓小龍等人臉色都是鐵青一片。
不過因為郝巖書記親自打電話交代,所以哪怕邢局長等人心裏再憤怒,此時卻也是不敢再留下他們。
“現在怎麼辦,邢局?”許久,肥胖的林所長才一臉擔憂,小心翼翼地向邢志請示。
韓小龍不是政府中人,而且他幕後的老闆不管在東珠市還是港澳都是有些背景的人物,恐怕郝巖書記真有些不滿,估計也不會跟他大動干戈,但林所長就不一樣了。他這個南環街道派出所在普通人眼裏可能很是威風,但在郝巖書記眼裏他不過只是管轄下的一個小囉囉而已,要撤他這個所長,根本就是郝巖書記一句話的事情。其實別説他林所長了,就算他的頂頭上司新平區公安局局長邢志,郝巖書記真要動他,其實也就開開口的事情。畢竟他們與郝巖書記之間的級別相差實在太大了。
“韓總,你説現在怎麼辦?郝巖書記我們可惹不起,這件事要不處理好,恐怕我和林濤就算不被免職這輩子也不用再想升遷了。”邢志沒有回答林所長的問題,而是將目光轉向韓小龍問道。
韓小龍聞言臉色變了好幾變,説到底他也不過只是在幕前坑蒙拐騙的小人物而已,若不是背後另有大佬撐着,恐怕他的店早就關門大吉了,如今一不小心竟然看走眼,惹上了跟郝巖書記有關係的人,他自然也是又擔心又後悔。而且邢志把這個問題拋給他,顯然有讓他承擔這次事情的意思。
“郝巖書記我當然知道惹不起,但惹都已經惹了,事到如今再説這些沒用。現在最關鍵的還是如何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許久韓小龍才臉色難看地説道。
“我當然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你也看到了,那三個傢伙仗着有郝巖書記撐腰,根本就不肯罷手,要不這件事韓總你多擔當點,畢竟你不是公職人員,又有港澳背景,迴旋的餘地會多一些。”邢志見事情是韓小龍惹出來的,但這小子卻根本不想承擔責任,乾脆也不再跟他兜圈子,直接把話挑明。
“邢局長,這不地道吧,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不能有好處大家一起分,出了事情卻由兄弟我一個人承擔吧。”韓小龍見邢志把話挑明,臉色不禁越發難看道。
“韓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邢志聞言臉色微變道。
“邢局長你先別動怒,我只是想説這件事你不能把所有髒水都往我身上潑。畢竟郝巖書記身份非同尋常,這次真要把事情如實説出來,恐怕就算我有港澳背景,兄弟我都少不得也得進牢房啊!至於那家翡翠珠寶關門倒是小事了。”韓小龍説道。
“那你的意思是?”邢志自然也知道如果把所有的事情都往韓小龍身上推是不現實的,聞言倒也沒感到有任何意外。
“首先我們要分析清楚這三人跟郝巖書記的關係,不能一聽到郝巖書記就慌了神。從身份證上看,這三人來自江州市尚陽縣一個農村肯定是錯不了的,而且從他們跟團旅遊這點來看,家境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既然如此,郝巖書記為什麼還會為他們出頭呢?我看八成跟郝巖書記有點沾親帶故的關係。你們也知道親戚這層關係最是微妙了。哪怕郝巖書記當了市委書記,哪怕他心裏再看不起他那些沒出息的窮親戚,但親戚這層關係畢竟是天註定的,他就算身為市委書記也是沒辦法迴避這層關係的。有時候親戚受了委屈,他這個市委書記少不得也得做做樣子出面打聲招呼,否則他在他的親戚圈子裏就會失去了臉面,會被親戚在背後戳脊梁骨的。”韓小龍見邢志並沒有要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他身上的意思,臉色稍緩,沉吟片刻道。
“韓總分析得很有道理,好像郝巖書記老家就在江南省,説不定在江州市還真有一遠房親戚呢。”邢志聞言兩眼不禁猛地亮了起來,神色也明顯放鬆了不少。
“那就更説明我的推斷沒錯了。既然如此,我們再來分析,這個親戚在郝巖書記心裏頭的位置吧。”韓小龍説道,臉上開始微微露出一絲一切盡在他掌控中的得意之色。
“這還用分析嗎?如果這個親戚在郝書記心裏頭很有地位的話,還會呆在農村裏嗎?早就跟着郝書記飛黃騰達了。”林濤所長接過話,理所當然地説道。
“既然沒什麼地位,那就好辦了。人我們已經放了,也算是給了郝書記一個面子和交代。至於接下來,我們半真半假地把事情彙報上去,然後在態度上表現得誠懇一些,給足郝書記面子,我想他不至於為了個遠房親戚而大動干戈吧。別忘了,我韓小龍還是有點背景的。”分析到這裏,韓小龍臉上終於恢復了之前的自信。
“哈哈,還是韓總有辦法啊!”邢局長和林濤聞言也都徹底放下了心來。
接下來三人又湊在一起,把事情前後理了一遍,又斟酌了一番説辭,覺得差不多之後,邢局長這才壯着膽子給郝書記撥去了電話。
這次接電話的是郝書記的秘書,秘書見區區一個新平區公安局局長竟然直接越過好幾級給市委書記撥打電話,頗有些奇怪和不滿,本想直接把他打發走的,但聽邢局長説是郝書記剛才親自給他打的電話,這才滿懷驚訝地拿着電話問郝書記要不要接新平區公安局局長的電話。
“事情調查清楚了嗎?”郝書記拿過電話,直奔主題道。至於他們放沒放人,郝書記根本連問都沒問,在東珠市,他郝書記是第一把手,如果連這點命令下面的人都敢違抗,那他這個書記也算是做到家了。
“報告書記,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了。起因是這樣的,南環街道的玉琪翡翠珠寶店今天早上接待了一批來自江州市的港澳遊旅遊團,其中那位夏先生的父母親夏明鵬和蔣肖娟就在這個旅遊團中。”説到這裏,邢志故意頓了一頓,想看看郝書記聽到這兩個人的名字究竟會有什麼反應。
“嗯,繼續説下去。”郝書記自然不認識什麼夏明鵬和蔣肖娟,見邢志突然停下來,條件反射地催了一下。
“是書記。”邢志見郝書記並沒有什麼關心的表示,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急忙繼續彙報道:“這件事説起來還是玉琪翡翠珠寶店不好,在報價方面虛高了一些,剛巧夏明鵬夫婦正義感很強,也懂一些翡翠珠寶知識,覺得店家賣價太高了,就勸團友們不要購買。説起來,也是店裏的服務員態度不好,見他們夫婦勸團友們不要購買,覺得他們破壞了他們的生意就上前跟他們理論,理論間不小心有了肢體碰撞,剛好打碎了一個櫃枱,並且摔碎了不少翡翠玉石。店家就報了警,説夏明鵬夫婦打砸他們店面,要求他們賠償他們的損失,這才有了他們夫婦被扣留在南環派出所的事情。不過現在店家已經承認了自己在經營上態度不足之處,並且表示一切損失他們自己承擔,我們也查明一切都只是雙方的誤會造成的,已經放了夏明鵬夫婦。”
“原來是這樣,那這件事就這樣吧。不過玉琪翡翠珠寶店虛抬價格還是不對的,你們要對他們進行教育批評。”郝巖聽完之後暗暗鬆了一口氣,這件事是省委書記親自打電話過問的事情,他自然也擔心事態嚴重,如今一聽原來只是這麼點小糾紛,自然也就放心了。
“書記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對他們進行教育批評的。”邢志聞言大大鬆了一口氣,手也下意識地抹了把額頭冷汗。
這件事總算是過去了!
“怎麼樣,邢局長?”見邢志掛了電話,韓小龍和林濤都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
“郝書記要我對你們這種虛抬物價的行為進行嚴厲的批評!”邢志繃起臉説道。
韓小龍和林濤聞言微微一怔,然後放聲哈哈大笑了起來。
不過笑過之後,三人的心情卻又漸漸鬱悶了起來。
因為説到底,這次吃虧的好像還是他們!尤其韓小龍,不僅被人破壞了“好事”,還被打傷了人,砸了店門,可如今呢?卻什麼好處都沒撈到,甚至差點還得罪了郝巖書記。
“媽的,這次算老子倒黴,下次要是讓老子在香港或者澳門看到你們,非整死你們!”許久,韓小龍恨恨地吐了一口痰!
邢志和林濤見狀互相對視了一眼,什麼都沒説,他們還要在政府中混下去,就算明知道夏明鵬夫婦跟郝巖書記只是遠房親戚的關係,也是不敢再去招惹他們了。
東珠市市委書記辦公室,郝巖書記在聽完邢志的彙報之後,斟酌了片刻之後,撥通了省委書記黃培浩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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