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叫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這句話品嚐過權力滋味的男人最有體會。王澤生雖然才當上市委書記的秘書沒有多長時間,這些天秘書當下來也是很辛苦,但那種大權在握的感覺,實在美妙,讓他食髓知味,欲罷不能。所以雖然知道今天這件事鬧得過頭了,知道事情棘手,但王澤生卻絕不甘心就此放棄,他見家人紛紛點頭贊同,想了想説辭之後,拿出手機給馮正誠的前任秘書,現如今尚陽縣的常務副縣長劉佳輝撥去了電話。
“王領導,有什麼事情指示嗎?”電話一打通裏面便傳來劉佳輝朗爽中帶着一絲謙虛的聲音。
沒辦法,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劉佳輝已經調離了書記身邊,成了一個縣的常務副縣長,雖然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天高皇帝遠,自由了,自己做主的權力也大了,但同時他也失去了以往最堅強的靠山,已經不是馮書記的身邊人,更不是他的代言人,只能稱為馮系的人。在這個時候,領導有什麼想法,他已經沒辦法第一時間知道,他也像其他官員一樣,需要通過領導身邊的秘書來提前知道領導的心思,也需要跟領導身邊的人打好交道。所以劉佳輝雖然是王澤生的前輩,但在馮書記身邊浸淫多年,他卻深諳為官之道,自然是不會在王澤生面前擺老資格、老前輩的架子。
見劉佳輝客氣地稱自己為領導,王澤生心裏別有一番滋味,慌忙道:“劉縣長您是我的前輩,您才是領導。”
“呵呵,都過去了,現在你才是書記的秘書。説吧,今天打電話給我究竟有什麼事情?”劉佳輝當了五年的秘書,早已經人老成精,王澤生主動打電話過來,如今又這般客氣,哪還不知道他是有事情請教自己。畢竟,他在馮書記身邊當了五年的秘書,要説整個江州市地區的官員,最瞭解馮書記的非他莫屬。
“劉縣長,大晚上打電話給你,是有事情想請教您這位前輩,還請您務必要指點一二。”王澤生説道。
“呵呵,指點説不上。不過馮書記是個好書記,好領導,所以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早日熟悉勝任書記秘書這個職位,早日幫書記減輕負擔,所以有什麼事情你儘管問,不用客氣。”劉佳輝真誠地説道。
“那太謝謝了。是這樣的,我母親今晚跟馮教授和楊教授發生了點小誤會,我想帶我母親去向他們道個歉,可是我和兩位老教授也只見過一次面,大家彼此都不怎麼熟悉,更談不上了解,所以我想請教你一下,這件事應該怎麼處理比較合適?”王澤生見劉佳輝態度誠懇熱情,不禁大大鬆了一口氣,然後虛心地請教道。
“跟馮教授和楊教授發生了誤會?嚴重嗎?如果不嚴重,問題倒不大,兩位老人都是和藹大度之輩,不會真心計較的,更不會把這件事算到你的頭上來。至於嚴重,我想不大可能的,兩位老人都是知書達理,又是有身份的人,再怎麼誤會,我想也不大可能鬧到嚴重的份上,所以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劉佳輝想了想回道。
“我想,可能,應該是有點嚴重,因為我媽罵了他們。”王澤生有點羞於出口道,心裏倒是放鬆了一些。因為如果按劉佳輝的説法,顯然馮書記的父母親並不是那種斤斤計較,記仇的人。
“你媽罵了他們?這……好吧,那你們最好登門向他們道個歉,如果覺得空手難看,就帶點新鮮水果,千萬別自作聰明帶什麼名貴的禮品。我想如果只是言語上有點難聽,只要真心道歉,問題應該也不算太嚴重。至少有一點你可以放心,兩位老人是不會因這件事請書記出馬跟你算賬的。”劉佳輝聞言微微怔了怔,不禁暗自感慨王澤生母親強悍,連書記的爸媽都敢罵。不過還是認真地給了王澤生他的建議,並且也知道王澤生現在心情肯定很忐忑不安,還特意寬慰了一句。
“謝謝劉縣長,你這回可是解決了我一個老大的難題。”見劉佳輝這樣説,王澤生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他和妻子羅秋萍的看法是一直的,認為最關鍵的還是兩位老人的態度,至於夏雲傑,再怎麼説也只是一位年輕人,又是羅秋萍的同事,讓羅秋萍去説幾句好話,應該事情也就過去了。
“王秘書你客氣了,我和兩位老人相處過不少時間,知道他們的脾性,事情説清楚,誠懇地道個歉,問題應該不大,你心放寬一些。”劉佳輝笑道。
“謝謝劉縣長,改天來市裏,我請你吃飯。”心放下來的王澤生講話也開始輕鬆起來。
“沒問題,改天到市裏一定找你。”劉佳輝開心地笑道,能跟書記的秘書打好關係,對於現在當了副縣長的劉佳輝來説自然是一件好事。
“那就這樣説定了!”王澤生説完就準備掛電話,不過他心裏終究還是有那麼一點不踏實,當然還有一部分也是出於對夏雲傑和兩位老人關係的好奇,所以在掛電話前心中一動,脱口道:“哦,對了,劉縣長,有位叫夏雲傑的年輕人你知道嗎?”
“怎麼突然問起他了?”見王澤生突然問起夏雲傑,劉佳輝心臟不禁重重跳了一下,不過卻沒貿然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那天,馮正誠跟劉佳輝正在談他下放尚陽縣的時候,突然接了個電話,當時劉佳輝清清楚楚聽到書記恭敬地叫了聲叔爺,所以知道那個電話是夏雲傑打的,後來書記接了電話之後就把他叫進去問起了王澤生的事情,再後來,王澤生當了市委書記的秘書,而趙世友則被直接一紙調令給貶到了地方誌辦公室任副主任。再在後來有心的他又得知王澤生的妻子就在威大公司上班,跟夏雲傑同個單位,日報總編趙世友跟王澤生關係不和,經常無緣無故找他麻煩,以劉佳輝的智商,把這一連串的事情連在一起,如果還不知道這系列變動跟夏雲傑有關,他早就被馮正誠給炒魷魚了。
不過劉佳輝秘書出身,行事説話素來謹慎,而且他也知道夏雲傑素來低調,不願意別人知道他的事情,他也是因為他跟了馮正誠五年,是他的身邊人,馮正誠沒有刻意避着他,這才知道有夏雲傑這一號人。如今王澤生突然問起,顯然之前並不知道夏雲傑這個人,最近才剛剛知道,所以在沒弄清楚之前,王澤生是不敢貿然回答。
“因為今天夏雲傑也在,並且看樣子似乎跟兩位老人很熟悉,所以……”王澤生一聽就知道劉佳輝也認識夏雲傑,心裏微微吃了一驚,不過還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總認為只要能擺平兩位老人,夏雲傑問題不大。
“他也在?那你媽也罵了他了?那事情恐怕就嚴重了。”劉佳輝聽説夏雲傑也在,眼皮都情不自禁一陣猛跳,説話的語氣也跟着凝重了起來。
“是的。劉書記,但問題應該不大吧,他雖然跟兩位老人很熟,但畢竟只是威大公司的員工,也是我妻子的同事。”王澤生聽劉佳輝這樣説,心又被提了起來,但又總覺得事態最嚴重的應該還是兩位老人的事情。畢竟那兩位老人可是市委書記的父母親啊!夏雲傑的影響力就算很大,難道還能比市委書記的父母親還大嗎?
“這個我知道,要不是你妻子是他的同事,你以為你能當上馮書記的秘書嗎?你以為趙世友會被調到地方誌任副主任嗎?你媽倒好,夏老師好心好意幫她兒子,她反倒罵人家了。”劉佳輝聽説王澤生的母親真把夏雲傑給罵了,心裏基本上就給王澤生判了“死刑”了。
開玩笑,市委書記的叔爺啊!不僅如此,當初在書記辦公室談話時,有一位中央下來,連馮書記都要恭敬地叫聲瞿主任的大領導,自己倒茶之際,見他對着夏雲傑都是畢恭畢敬的。
就這樣一個大人物,人家好心好意幫你,你感激都來不及,你倒好,你媽的竟然還不識好人心,把人家給罵了。如今還想保住秘書的位置,這可能嗎?
“你的意思,這一切真的是因為夏雲傑的緣故?”王澤生心一陣猛跳地問道。之前他雖然也想到了這種可能,但總覺得一個年輕人的影響力這麼大有點誇張,估計主要還是因為書記正準備找個秘書,碰巧夏雲傑跟馮家有點關係,順道推薦了自己,然後書記見自己才華好,便招了自己。至於趙世友,多半還是運氣不好,而不是夏雲傑起決定性作用。如今聽劉佳輝這麼一説,王澤生才意識到夏雲傑的影響力真有這麼恐怖。
他可以讓自己當秘書,也可以讓趙世友貶到地方誌辦公室去!
“要不然你以為單憑你的才華能直接讓書記破格提拔你嗎?”劉佳輝反問了一句,然後又道:“現在你還是趕緊老老實實跟我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最好什麼都不要隱瞞也不要落下,現在關鍵的問題在夏老師的態度上,而不是馮教授和楊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