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俊笑了笑,説道:“孟繼良同志也是老政法了,經驗方面,沒有問題。”
“既然書記認為孟繼良同志合適,我也贊成。”
莊國勝沒有多少遲疑,答道。
不管怎麼樣,在現階段一切順着柳俊的意思去辦事,不會手打錯的。這也要算是莊國勝一貫的處事方式了,劉飛鵬在位,堅定地執行劉飛鵬的指示。如今換了一號,還是這個方式。
現在,必須要小心避免任何引發柳俊不悦的可能。
這是生存之道。
其實讓孟繼良擔任司法廳長,不是柳俊的提議,是白楊的提議。至於白楊為什麼會有這個提議,柳俊也是知道的。
原因在汪國釗身上。
據白楊説,汪國釗主動找的她,和她談了這個事情。依照汪國釗的意思,孟繼良是個很有能力的幹部,又一直從事政法部門的工作,由省檢察院副檢察長調任省司法廳長,級別上是一樣的,屬於平調。一個幹部,在同一個崗位上工作的時間太長了,也不見得是好事。
汪國釗的態度很明朗,似乎是十分堅決的要為孟繼良爭取這個司法廳長的位置,並且毫不避諱地向白楊提起了他和孟繼良之間的私人交誼,説他對孟繼良十分了解,足以勝任。
白楊剛到任沒多久,對於汪國釗和孟繼良的私人友誼,自然是沒有多少了解。但汪國釗如此直白地伸手為好朋友“要官”,還是非常出乎白楊的意料。她雖然以前沒有和汪國釗打過交道,和柳俊聊天的時候,也聽説過這個人,算得十分深沉多智,深諳官場之道。怎麼會在白楊剛剛到任兩三個月的時候,做出這種大違常理,容易授人以柄的事情來呢?
當然,省司法廳長和檢察院一個坐冷板凳的副檢察長比較起來,自然是司法廳長的位置含金量更高一些,儘管和公檢法三家一把的權威沒辦法相提並論,起碼也是“老大”,説話能夠算數。許多官場人士,一輩子所追求的也不過就是“説話算數”而已。
不過這麼一點“好處”,似乎不值得汪國釗露出如此難看的吃相。
白楊不動聲色,含笑答應了汪國釗的請求,説是會和柳書記溝通。
這個事情和柳俊一提,柳俊就笑了,説道:“聰明人。”
白楊也笑,輕聲加了一句:“聰明過頭了!”
柳俊笑笑,沒有置評。
但在柳俊看來,汪國釗的聰明恰到好處。孟繼良確實是汪國釗的好友,汪國釗為他出面謀取這麼個“福利”,很是應該。不過這絕不是汪國釗想要達成的目的。
根據眼下的大局和a省的局勢來判斷,不但莊國勝十分鬱悶,汪國釗只有更加鬱悶。莊國勝畢竟是國家部委下來的,他的靠山不是劉飛鵬。等大局逐漸明朗之後,欣賞莊國勝的大佬,遲早會提起他的事情,給他做一個比較妥善的安排。
汪國釗的根基,較之莊國勝更淺。中央大佬裏面,勉強和他扯得上關係的,只有一個瞿浩錦。瞿浩錦也只是欣賞汪國釗的才能,彼此之間,沒有什麼私交。
依照汪國釗對柳俊的瞭解,他現在,必須要想辦法自保。
白楊,照大面上分析,應該是“自己人”。
白建明的女兒嘛!
汪國釗直接向白楊伸手求官,就是向白楊表明自己的心跡——我今後會全力以赴的支持你,做好你的助手。所以我才向你要好處。
這個乃是官場常態。
白楊答應了這個事情,就等於是接下了汪國釗伸出來的橄欖枝。
汪國釗或許聽説過有關柳俊與白楊的風言風語,也許沒有。但這不要緊,到了如此層級,這些個風言風語壓根就上不得枱盤。中央既然決定讓白楊過來和柳俊搭班子,態度已經十分清楚了。就算確有其事,也不會容許有人説出來。
在這樣的事情上面去做柳俊和白楊的文章,只能有一個理由——活得不耐煩!
除非自認能夠應對嚴柳系和老白家的聯手攻擊,而且絕對是致命的殺招。
現階段在國內,沒有誰有這種自信,無論是個人還是集團。
但有一個事實,汪國釗和省裏其他的官員卻是看得明明白白,那就是柳俊對白楊十分尊重。據説柳俊的好幾次提議都被白楊“駁回”,這個便是明證。
柳俊很想在短時間內,幫助白楊樹立威信。
這個倒是符合柳俊的一貫作風,他做黨委一把的時候,和他搭檔的政府首長都得到了比較充分的尊重和授權,柳俊只掌控大局。惟其如此,黨委和政府才能形成合力,齊心協力把工作搞好。
既然這是柳俊想要的結果,汪國釗就要主動配合,向柳俊表明態度。
我不爭權!
我會很好的配合省長搞好工作!
汪國釗自動自覺的將自己降低到了“普通官員”的層級,似乎眼裏只有一點小小的利益,沒有什麼更大的野心。
汪國釗十分清楚,無論柳俊還是白楊,在省政府裏真正忌憚的只有自己這個常務副省長。自己表示了“臣服”,局勢便簡單化了。
汪國釗相信,自己的心思,柳俊能夠明白。
柳俊也確實明白了,微笑着肯定了白楊的提議,親自找莊國勝協商。
“國勝同志,司法廳那一塊的工作,也不可忽視,尤其是普法宣傳和監所管理,更要加強。”
柳俊抽了一口煙,緩緩説道。
莊國勝心裏便是一跳。不久前省第二監獄剛剛發生了一起“牢頭獄霸”致人傷殘的惡**件,網絡上也有炒作。柳俊特意提到監所管理,看來也是聽説這回事了。這樣的事情,説大不大,説小不小。一般來説,和他這個省委政法委書記是拉不上什麼干係的。但柳俊真要以此做文章,拿來敲打敲打他,噁心他一下,也不是完全不行。
“是的,書記,這兩個工作確實要進一步加強。”
莊國勝順着柳俊的話頭説道。
“普法宣傳,我們現在有點流於形式了。在市區或許還好一點,市民們接觸傳媒的機會比較多嘛,電視報紙互聯網,都是很好的載體。但在廣大農村,特別是偏遠的山區,這個工作就很滯後。往往一些新的法律法規頒佈很久了,還有許多農民根本就沒聽説過。不知法,何以談到守法?這個不但是社會的隱患,是對法律的不尊重,對於山區的農民,也是不公平的。在不知不覺間就違反了法律,要接受處罰,他們心裏就會對黨和政府,對法律產生反感。這個必須要重視起來。最基層的羣眾,是構成我們社會的基石,也是我們得以執政的基礎,切不可大意,不可等閒視之。”
柳俊説道,神情和聲音均嚴肅起來。
“是,書記,我完全贊同您的意見,我們馬上研究,在全省鋪開普法教育。”
莊國勝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身子,恭謹地答道,不知不覺間用上了敬語。
“嗯,不管省委最終決定由誰來擔任司法廳長,這個工作都必須要做好,抓落實。”
……
離開訓練中心,柳俊坐在大奧迪上,忽然對身邊的胡浩然説道:“浩然,白省長還沒有確定好警衞參謀的人選,你有什麼戰友之類的,給推薦一個?”
胡浩然一怔,想了想,説道:“首長,我的戰友,大部分是男的……”
柳俊笑道:“呵呵,沒有戰友,朋友也成。”
胡浩然就紅了臉,期期艾艾地説道:“這個……不大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我向郭部長去要人,讓你們小兩口早日團聚。”
胡浩然的臉更紅了,嘀咕道:“我們還不是小兩口。”
柳俊就哈哈大笑起來,説道:“這麼説,你很想早點變成小兩口了?行,我跟你老子去説,叫他馬上給你們把這事辦了,怎麼樣?”
胡浩然嚇了一跳,連連擺手:“別別別,首長,我……”
他還真擔心柳俊去説。也不是説他不喜歡譚新瑛,只是這個事來得過於突兀,他一時之間,毫無心理準備,自然心慌意亂了。
柳俊笑道:“你啊,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有什麼好害羞的?”
坐在前排副駕駛位置上的柯啓帆也笑着湊趣:“是啊,浩然,你就痛快點,點個頭,咱們也好撈個喜酒喝喝。”
胡浩然儘管沉默寡言,大家朝夕相處,關係還是很不錯的。難得柳俊心情如此之好,柯啓帆自然要跟着湊個熱鬧,活躍一下氣氛。
不料胡浩然也不是好“欺負”的,立即反駁道:“柯處,你別説我,説你自己。你怎麼不緊着結婚,給我們喝喜酒?”
柳俊微笑道:“嗯,浩然説得沒錯,啓帆你的個人問題也確實是要解決了。怎麼樣,你還沒有下定決心啊?”
柯啓帆不防“戰火”一下子就燒到了自己身上,頓時也鬧了個大紅臉,嘿嘿地笑了幾聲,説道:“快了快了……”
心裏卻是暗暗吃驚,不知道柳俊此話是隨口調侃還是意有所指。難道自己在呂娜和陳少敏之間搖擺不定的情況,書記已經知道了?
那可不大妙,得下決心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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