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姐姐,我特麼的想死你了!
王陸邊説邊踹,這一腳踹得又快又狠,配合混沌破天劍氣的力量,已經不亞於一個金丹中品的全力一擊,縱然是金丹巔峯級的修士,倉促之下能穩穩當當接下來的也不超過一半。
但王陸相信以舞姐姐的實力,閉着眼睛扛住這招斷子絕孫腳也絕對是輕而易舉,所以問題的關鍵是自己能不能借機逃掉。
説到逃跑,絕非王陸所長,他的速度平平,隱匿法術也算不上精通,單靠反震之力想要從九州第一金丹手下逃走無異於天方夜譚。
所以王陸在出腳之後,迅速在元神中傳遞過去一個信息,用以擾敵。
“小琉璃在屋裏面難產!我去找熱水,你來給她護法!”
以一般標準而言,正常人接收到這樣的信息必然會陷入極大的震驚,以至於在短時間內無法做出有效反應,更何況王陸深深瞭解到舞姐姐的下限深沉,所以元神傳遞信息的時候,還附加了相當強大的衝擊力道。
若是換成針對其他人,這簡直就是雙管齊下,致人死地的殺招,但王陸知道就算自己的攻擊力再翻一倍也未必傷得到她,只能期盼着她會在倉促之下應變不及給自己留下一點機會。
結果,王陸在下一個瞬間就見識了九州第一金丹的厲害。
元神衝擊如石沉大海,杳無聲息,彷彿衝擊的對象是一顆石子而非一個活人。斷子絕孫腳則被一道無形氣牆攔下,擁有絕對防禦之力的氣牆冷冰冰地撞散了王陸的混沌破天劍氣,於是五根腳趾在撞擊下骨骼瞬間斷裂開來。
當然,王陸也因此借到了反震之力,但是他還來不及將這股力量和他駕馭坤山劍的前衝之力合併,就感到肩上被人輕輕點了一下。
霎時間,運滿周身的法力轟然潰散,完全不再聽從使喚,那能瞞住無月的幻術也應聲而破。千錘百煉的肉身變得疲軟不堪,令王陸身不由己向下倒去,一切看起來都無可挽回。但身為無相修士,不屈的精神已經深入骨髓,所以在即將着地的瞬間,王陸應是將業已凝固的金丹轉動起來,自潰散中擠出了一絲法力。
雖然只是一絲法力,卻足夠一個金丹真人施展一個簡單的法術。
王陸的身形猛地向下墜去,直接融入大地。整潔的石板地面就像水一樣柔軟,被他硬生生擠了進去。
這是號令大地的土遁術。
王陸應變極快,沉入地下後迅速整理法力,進一步駕馭土遁術,試圖在大地中以最快的速度行進。他經歷兩次三千大世界的穿越之旅,已經不再是九州大陸的庇佑之人,但土遁術……卻像是一顆神奇的種子,在他玉府之中生根發芽。
他自信在土遁術上的造詣能比絕大多數土行天靈根的修士還要強,只要給他一息時間,他就能逃出數十里外。
可惜這一息時間終歸沒有爭取到手。
在他沉入地面的下一瞬間,大地顫抖崩裂,大片的土壤和碎石被震飛上天,天地靈氣變得狂亂無序,王陸的玉府則遭到一陣猛烈衝擊,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一絲法力隨之流逝。他再次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空虛無力感,撲通一聲便跌倒在土坑之中。
嘖,這下是真沒得跑了。
王陸只好無奈地翻過身來,直面那個他無論如何不想直面的人。
“喲,好久不見。”他揮了揮手,打起了招呼。
“哼哼,的確好久不見。”
王舞哼了一聲,面上似笑非笑,目光閃爍,令王陸看得一陣蛋疼。
理論上這傢伙應該什麼也不知道,但王陸總覺得這一次回來以後,很可能會被她看出點什麼來……一百五十年前的王舞是個內向而遲鈍的少女,可在那場墮仙大戰之中,她卻繼承了一份來自當時最為機敏睿智之人留下的遺產。
反正易地而處,王陸覺得如果是自己的話,早就看出自己有問題了——就算沒看出來,也可以假裝有問題然後來敲詐一筆。
所以……該怎麼辦?王陸瞬息間腦海中念頭百轉,卻想不出任何一個辦法,最後他只好決定,先裝傻,然後相機行事。
而王舞在和他對視了幾息時間以後,嗤笑一聲,從芥子袋中取出一物丟了過來,竟是個滾燙的熱水壺!
“你要的熱水。”
王陸直接把熱水壺丟開,想了想,説道:“温度不對。”
結果王舞直接跳下土坑一巴掌拍在他頭上,然後拉住王陸的衣領將他拉起來站直。
“温度不對!?你個逆徒是想造反了是吧?!幾個月不見,修為漲了一截,就不把我這個九州第一金丹放在眼裏了是吧?你以為我平時管你借了點錢,你就可以凌駕我之上了?我告訴你,金錢不是萬能的!”
聽了這話,看着王舞那副義正詞嚴的表情,王陸忽然覺得原先困擾在腦中的陰雲就這麼消散掉了。
那些對再次重逢的遲疑和不確定,其實完全沒必要。
雖然想要真正做好準備去面對過去和現在的一切還有點難,但是在面對之前也未必要逃之夭夭……總之,一切依照原樣也好。
比起大師兄和小師妹的關係,似乎還是現在這一幕更讓他感到如魚得水一點。所以王陸微微嘆了口氣後,整理了自己的紅白長袍,對王舞説道:“既然金錢那麼沒用,我以後就不用無用之物來侮辱你了。”
王舞聞言一愣,顯得有些許緊張,隨即繼續義正詞嚴:“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求侮辱。”
“……總之,你怎麼來了?”王陸問道,“是來找我的?”
王舞見王陸不再提錢,鬆了口氣,而後説道:“誰有那閒工夫管你啊,我是應門派要求來這裏刷仙夢之境的。掌門師兄跟我説,一個要求必須美女才能進入的仙夢之境,整個九州大陸再沒人比我合適了。”
王陸想了想:“我相信師伯想要強調的重點是金丹境界及以下。”
“總之,你放心,我不是為你來的,也沒有人會為你來。”
王陸聽了這話就覺得彆扭,別的不説,堂堂萬仙盟五絕,自家首席弟子離家出走了,就沒引起一點震動麼?
雖然離家出走的決策是他自己做出來的,但門派居然不給點反應,這也着實令人有些失落啊。
唉,想來一定是自己被某個無良師尊牽累到了吧。
王舞彷彿看穿了王陸的想法,聳聳肩説道:“幾個月前你在魔界失蹤,靈劍山上上下下的確快被你急瘋了。後來聽説你在天南州偶然現身,天劍堂那幫愁瘋了的老傢伙們當天晚上就籌辦了接風宴等你回山,卻不想你居然一直沒來,而且從此銷聲匿跡,放了他們所有人的鴿子!嘖嘖,當時那幫人那不可思議,難以置信的嘴臉,我可記憶猶新啊,嗯,順帶還用法術留了影,以後可以讓他們高價贖回。”
“……”王陸心中不知道是該温暖還是愧疚。
“當時山上有各種各樣的傳言,長老們也開始用各種辦法來尋找你的蹤跡,因為他們擔心你是被人劫持了。不過也有少數別有用心之人猜測你會不會是叛變投敵了。不過呢,關鍵時刻,我挺身而出撥亂反正,幫你贏得了清白。我跟他們説,如果只有你一個人失蹤,那麼問題的確複雜,但現在連派去天南州歷練的琉璃仙也不回來了,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王陸這麼聽着,同時在心中腦補出了最符合實際的可能。
動盪之中,天劍堂長老肯定是拜託到了王舞頭上,讓她憑藉師徒之間的聯繫尋找王陸。而王舞肯定懶得動彈,便搬出了王陸已經背叛投敵,不如當沒有他存在過的理由。再然後嘛,肯定是被暴怒的掌刑長老和掌門真人罵的狗血淋頭,只好認真思考王陸的去向。
不過,看王舞這樣子,王陸實在不敢想象她在靈劍山上苦思冥想出來的結果是什麼。
“我跟大家説,肯定是你春意萌動,跟小琉璃私奔去了,然後你們兩個很可能已經私定終身,不然小琉璃哪有那麼容易被你拐跑。”
“……”王陸沉默不語,只恨剛才踢她那腳的時候沒再用點力。王舞的九州第一金丹的確名不虛傳,但同為無相功修士,真要找破綻也未必找不出來。
王舞則一臉恭喜性福的笑容拍了拍王陸的肩膀:“嘖嘖,説來你小子下手還真是快準狠啊,這麼簡單就摘走了靈劍山上最養眼的童顏**花……不過呢,你也別擔心太多,這段時間在我的大力勸説之下,天劍堂長老們對此已經沒太大意見了,畢竟你在他們心目中的印象一向還是不錯的——除了周明師兄之外。那老小子摳門得很,我管他要了幾次嫁妝他就説要跟我翻臉,這臉皮真是薄薄一層不值錢呀。”
“……”這個關節上找人家要嫁妝,舞姐姐你沒被周師伯的劍心通明暴打,也真是人家涵養過人。
王舞繼續説道:“所以,你其實沒必要走得這麼狼狽。區區私奔,在靈劍山上真心不算什麼,而且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小琉璃考慮一下吧?人家好歹也是堂堂五絕真傳,就這麼沒名沒分跟你過一輩子?而且,嘖嘖,人家正在度金丹劫的要緊時候,你卻把她搞到難產了,這嘴臉未免太讓人鄙視了。”
話音未落,忽然練功房中一陣顫抖,然後房門被人從裏打開,露出一張清新、好奇的臉龐。
“五師叔?你們剛才説誰難產了啊?”
琉璃仙站在門口,氣質清澈脱俗,櫻唇輕啓間,金丹級的法力波動,已經盡顯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