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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戰旗飄揚

    命令陳鳳西站在指揮台卜,只説了兩個字。聲音鵝豬旺他的手死死攥着欄杆,青筋畢露。眼睛因為激動而閃着光,胸口劇烈地起伏着。

    陳鳳西的聲音,在指揮大廳中迴盪,有些紊亂的氣息,順着開啓的廣播傳遍整個大樓。

    冬日的寒風,自四方形的大樓掠過,颳得窗户樓道嗚嗚作響。奔忙來去的參謀們停下了腳步。

    他們仰起頭,靜靜地傾聽着。

    天色已是大亮,太陽在雲層中時隱時現。

    陽光灑在臉上,暖洋洋的,看天空雲濤奔流,所有人都有一種時光飛逝滄海桑田的感覺。

    回想三十多個小時之前,再看看現在,洗若一夢!

    喧鬧的大廳,漸漸安靜下來。大樓的樓道走廊,大大小小的辦公室,四方的天井院落,也都變得鴉雀無聲。

    一些參謀走出了庭院中央的電子機甲。腳下的青石地板,還殘留着夜雨的水清。衞兵們,停下了巡邏機甲,打開了座艙。人羣如同流動的沙礫,向有廣播的地方彙集。

    大樓門外,一輛飛馳而來的越野車嘎吱一聲,在堆滿沙包和隔離網的圍牆前停下,飛揚的塵土中,司機和拿着重要文件的軍官開門下車,惶惑地看着仿若時光凝固般的指揮中心。

    垂掛於大樓窗前的查克納軍旗國旗,在風中輕輕拂動,那一張張揚起的臉龐,因為激動而泛着紅光。

    所有人都知道,經過三十多個小時的戰鬥,這一場註定被銘亥於人類戰爭史的戰役,終於即將迎來最後的勝利!

    在夕陽山前線,蘇傑聯軍接連十八次全線進攻無法越雷池一步,兩百輛無可阻擋的裁決者,現在也只剩下了不到四十輛!

    海浪般的敵軍裝甲集羣,一遍又一遍地拍擊着陣地,卻一次又一次地被撞得粉碎。

    破爛的陣地不知道被削去了多少層,晨曦中,只見鮮血橫流。屍橫遍野。

    可成千上萬的斐盟戰士,就那麼死死擋在敵人面前,歷經死戰,不曾退卻一步。

    匪軍和查克納的旗幟,至今依然在陣地上獵獵飛揚!

    而與此同時。在夕陽山盆地西面,胖子領導下的斐盟聯軍,已經迅如閃電地橫掃六大戰區。

    最新傳回來的戰報顯示,圍困七星及秀水河兩大重鎮的西約聯軍,已在匪軍五百輛橫行機甲摧枯拉朽般的攻勢下徹底崩潰。

    死傷無數的敵人四散奔逃,惶惶然如喪家之大,狼奔象突不辨東西。城市中心外圍,公路橋樑,到處都是敵人的屍體和機甲殘骸。兩大重鎮,終於重回斐盟聯軍手中。

    隨着總計十四個斐盟師的滾滾鐵流,沿着兩鎮城際公路向四周擴散。貝利夫北方集羣主力的退路,已經被切斷!

    現在,只等陳鳳西一聲令下。早在夕陽山後等待多時的斐盟預備部隊,就會如同下山的猛虎,向敵人動最後的致命一擊!

    所有人,都在靜靜地等待着。

    皮埃爾站在陳鳳西身旁,仰着頭,牙關咬得咔咔作響。太陽穴隱約能看見青筋蜿蜒扭動。整個身體,都因為無法壓抑的激動,而微微顫抖着。

    左側兩米外,瑪格麗特則沉着了許多。她輕輕扶着指揮台欄杆,目光幽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安蕾並肩和她站在一起,兩個女孩四凸有致的身軀,在制服的包裹下,更顯得清麗窈窕,宛若兩株淡雅馨香的幽蘭。

    這個由鮮血,烈火和鋼鐵組成的世界。因為她們的存在,終究還保持着一份柔軟。

    指揮台的右側,是布拉特,費歐文等匪軍將領和一干雷峯星方面軍的高級軍官。身前電子沙盤的光,照在這些肅然而立的軍人身上。映出他們眼睛中那一抹宛若烈火般的熾烈。

    這火焰,在熊熊燃燒着。

    是時候

    陳鳳西深吸一口氣,廣播裏,傳出一聲滋滋地嘈雜。

    他身體前傾,一字一頓地下令道:“總攻開始!”

    低沉的聲音,在大廳中迴盪着,宛若一聲漸漸嘹亮的衝鋒號。

    短暫的沉寂之後,整個指揮部,轟地一聲沸騰起來。所有人都彷彿從石化狀態中復活了。沒有擔憂,焦慮,沒有在此之前的患得患失,這個時候,就只有一個目標!

    數以百計的參謀們,亂作一團。噼裏啪啦的鍵盤敲打聲,飛奔來去的腳步聲,吼聲,報告聲,呼叫聲,不絕於耳。

    黛安娜,艾薩克和加菲爾德,站在指揮大廳二樓平台上。

    “我們似乎錯過了什麼黛安娜神色黯然,語氣中,有説不出來的蕭瑟無力。

    艾卓克低着頭,面色冷峻。

    加菲爾德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他們見證了一個奇蹟的誕生,卻沒能參與其中。

    “乾死他們!”樓下控制枱前,一名參謀正抓着通訊器,衝前方的部隊聯絡官大聲吼道。

    “明白!看我們的!”通訊器裏,傳來一個惡狠狠地聲音。

    “媽的!”一位查克納上等兵狠狠踢飛了腳下的石頭,如同籠子裏的鬥獸一般,飛快地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

    身旁,數不清的查克納機甲和士兵早已經集結完畢,隊伍一直蔓延到叢林遠端。

    所有人都側着頭。距離不到十公里的夕陽山,就在戰士們的眼前一片接一片地閃着光,升騰着火山噴般

    槍身,炮聲,轟轟地沿着大地而來,穿過樹林,猛地灌進大家的耳朵。刺激得所有人的眼睛都是一片通紅。

    整整二十個師的預備隊,除了三個運氣好的師被分批抽調上夕陽山防線外,剩下的,都在抵達集結地點之後。被嚴令原地等候。

    對於這些查克納戰士們來説,這是一種難以忍受的煎熬。

    所有人都知道夕陽山的戰鬥有多麼慘烈。

    一個團拉上去,不到一個小時就打光了,一個陣地剛剛修補好。過不了幾分鐘,就成了一片淺淺的破爛壕溝。

    守衞夕陽山的戰友們,一遍遍地衝出戰壕,與敵人同歸於盡。他們駕駛着機甲和敵人滾在一起,提着便攜式能量炮衝到距離敵人機甲不到二十米的位置上開火,抱着捆紮的聚變手雷往敵人機甲的腳下滾。

    陣地被鮮血染紅了又被炮彈錄去土層,然後又被鮮血染紅。到最後,每一炮彈落下時炸開的彈坑裏,如水花般掀起的泥土中,都是那浸染到地底深處的紅色。

    從白天到夜晚,從夜晚又打到天明。至少有整整三個師的將士,永遠地留在了這血染的高地上。

    夕陽山的慘烈,讓後方集結等候命令的這些戰士眼睛紅了又紅。

    他們無法用想象去描繪那永遠在閃着光的山頭上,是怎樣的一副地獄般的場景。

    他們只知道,在那裏,屹立着在這片土地養育的查克納子弟,他們用他們滾燙的胸膛,年輕的生命,粉碎着敵人的進攻。只要他們還有一個人,還有一口氣,敵人就無法突破夕陽山。

    除了這些查克納戰士外,最值得敬佩的,還有那些被稱為匪軍的機士。

    這些來自勒雷聯邦,來自瑪爾斯自由世界的機甲戰士,是整條防線的中流砥柱!雖然整整一個特種營。打到現在,已經只剩下了不足百輛機甲。可正是他們。讓不可一世的裁決者無法越雷池一步!

    他們是夕陽山防線上最耀眼的明星,他們在硝煙中浴血奮戰的身影,鼓舞着所有查克納戰士。

    一縷簫聲,幽幽響起。

    吹簫的老兵,背靠在樹根下。嗚咽的簫聲,在轟隆的炮火聲中,時斷時統

    同一個連的戰士們默默地圍了上去,靜靜地聽着。每一個人都咬着嘴唇,攥着拳頭。

    他們知道,這是查克納一支古老的送行曲。

    老兵送的不是離家的遊子,而是夕陽山的屢屢英魂!

    匪軍已經完成了奇蹟般的戰略迂迴,這場戰役,也到了最後的關頭。在這裏苦苦等候的戰士們,終於就要踏上戰場。

    前方將士,用犧牲,贏得了勝利的機會。逝去的戰友們,此刻就在夕陽山上,英魂不遠。

    他們會牢牢攥緊這個機會,絕不讓它從手中溜走!

    嘩嘩隨着每一輛機甲通訊器此起彼伏的電子音,簫聲停了下來。

    戰士們扭過頭,看見自己的連長將耳機從頭上摘下來。

    年輕的連長眼睛微眯,目光如刀。

    出!

    陣地上,一片狼藕

    滿地的殘骸嘩嘩彔彔地燃燒,冒起一股股黑煙。焦黑的彈坑一個連着一個,一個套着一個。金屬防彈牆和防爆棚,已經被撕裂成了一塊塊破銅爛鐵。

    雙方士兵的屍體,橫七豎八地擺滿了整個陣地。

    一名蘇斯機士的屍體,軟軟地搭在焦黑的機甲殘骸上。他的下半身已經被燒焦,胸口血肉模糊。只有一張臉,還清晰可辨。金黃色的睫毛下,淡藍色的眼睛大睜着,帶着一絲空洞和絕望。

    在他身旁兩米開外,是一輛裁決者機甲的殘骸。

    不可一世的鋼鐵斯巴達戰士的脖子斷掉了,胸口流線型的鎧甲被開了個大洞,一隻被炸斷的腿已經不翼而飛,左手自關節處斷裂。只剩下一根連接杆,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彎曲着。

    如同棺材般的座艙,從胸口的大洞滑了出來。艙裏的綠色營養液早已經漏了個乾淨,機士蒼白的臉杵在焦黑的土地上,嘴大張着。腦後銀白色的金屬頭顱,讓這張臉看起來十分詭異。

    旁邊,數以千計的殘骸,屍體,一片片地鋪向遠方。

    有蘇斯軍的,有裁決者的,有查克納的,也有匪軍的。交戰雙方的士兵,糾纏着,倒在這不足兩公里寬的山坡上。

    一些人,只剩下了殘肢斷臂,碎成一塊塊的血肉灑得到處都是。另一些人,則還保持着遺體的完整。

    有些人躺着,有些人蜷縮着。有些人跪在地上,頭杵着地面,有些人則靠在機甲上,身體還保持着站姿。

    雖然進攻的西約軍才退了下去,陣地上還有零星的炮彈落下。泥土,人體殘肢,鋼鐵碎片,在爆炸中如同水花般衝上天空。

    遠方的雲霞,一片血紅。

    斯提勒坐在壕溝的泥地上,任醫護兵幫自己裹着傷口。傷口在腿上,敵人兇狠的一拳,砸碎了機甲的控制枱。如果不是退得快”腿就不僅僅是被控制枱劃出一條十幾公分長的口子這麼簡單了。傷口深可見骨,因為沒有醫療艙,甚至連麻藥都用光了,蹲在地上的查克納醫護兵,只能為斯提勒簡單的包紮一下。

    “長官,你需要到下面去治療。”醫護兵毒好紗布,又給斯提勒打了一針,一邊收拾醫藥箱,一邊嚴肅地道。!川帆輛接討位匪軍戰十涕討來的香煙,狠狠嘬了口,搖鬧撈下六

    “長官!”醫護兵急了,聲棄大起來:“你的傷已經傷到骨頭了。如果不盡快使用醫療艙,進行納米修補,你會瘸的!”

    破爛的戰壕裏,數十名查克納戰士都被醫護兵的叫聲吸引了注意力。一名上尉轉身向這邊走了過來。

    “瘸怕什麼?”斯提勒嘿嘿一笑:“老子又不用腳操控機甲。只要手沒斷,人不死,我就不下去。”

    説着,他拍了拍醫護兵的肩膀:“我這沒事兒了,你去幫其他人吧。”

    醫護兵顯然是個一根筋的傢伙,聽斯提勒這麼一説,急的一臉通紅:“長官

    斯提勒狠狠捏了捏他的肩膀,制止了他的嘮叨,淡淡地道:“老子整整一個特種營,丟了大半在這裏了,兄弟,你睜眼看看,匪軍有哪一個,負這麼點傷就下了火線的?”

    斯提勒的話,讓旁邊的查克納戰士,個個都紅了眼眶。

    那位走到他身旁的上尉,原本想要幫忙勸説,最終卻閉上了嘴,垂默然。

    斯提勒身旁,還有十幾名匪軍機士,加上其他戰壕裏的,總數不會過一百人。

    正如斯提勒所説,特種營四百多個機士,沒有一個是因為輕傷退下來的。其中有一半,在和裁決者的死戰中犧牲了,還有一百多人,是戰鬥到機甲爛成廢鐵,才駕駛微型機甲退回陣地的。

    這些失去機甲的戰士,在前線指揮部的命令下被強行送離了陣地。

    他們每一個,都是十級以上的機士,放在任何一個國家,他們都是受到嚴密保護的國寶!別説這上百人,就算損失一個,也能讓軍部的6軍將領捶胸頓足痛不欲生。

    上尉親自押送了兩名失去機甲的匪軍戰士下去。他清楚的記得,兩名剛剛退回戰壕的戰士,拿起便攜式機關炮就想如同步兵一樣投入戰鬥的樣子,也清楚的記得,他們那通紅的眼睛。

    在查克納士兵三個挾持一個的情況下,他才將兩名匪軍機士給綁架了下去。

    一路上,兩名匪軍機士又踢又打。狂般地掙扎。他們死也不願意離開自己同伴的場面時,讓上尉至今想起來,依然覺得鼻子酸。

    誰説這只是一幫戰鬥力強的民兵?

    他們才是真正的戰士!

    連麾下士兵,都是這樣。上尉更沒辦法勸説眼前這位特種營長車去療傷。堅持任何勸説,都是對這位營長的侮辱。

    從斯提勒淡淡的眼神中,上尉就知道。這個營長,沒想過要活着離開。

    這是一個典型的勒雷人。他有着勒雷人對什麼都滿不在乎的天性。他的部下,有一半倒在了這裏,他就是死,也不會讓剩下的四十多輛裁決者突破這條防線。

    只要他認準的事情,只要他的面前還站着敵人,生死對他來説,就像是一個屁一樣微不足道。

    耳是

    上尉痛苦地看着戰壕裏的匪軍機士。

    這些機士,或坐或站,或閉目養神,或埋頭抽煙。每一個人的身上,都包裹着浸血的紗布,就和他們身旁的機甲一樣傷痕累累。

    長時間高強度的戰鬥,已經讓這些匪軍戰士累得變了形。他們的臉頰,彷彿一下子就消瘦了下去,眼睛因為眼瞼的下垂而變大。眼裏看不見眼白,全是炮蜒的血絲。

    只有親眼見過裁決者的人,才知道和他們交手,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情。

    普通機士,別説交手,就連抵擋一招兩招,也不可能。雙方的差距。根本就不是一腔熱血或拼命的念頭可以彌補的。

    有資格和對手拼命的,就只有眼前這些匪軍機士。是的,從交手開始,他們就一直在拼命。青色機甲的性能,顯然不如對方的十二代機甲,他們的手,也比不上那些裁決者機士。

    面對敵人如同長江大河般的攻勢,他們只有拼命,才能阻擋對方。

    拼命這樣的事情,一次兩次可以,鼓起勇氣,腦子裏一片空白,拼上一分鐘兩分鐘也可以。可是,誰架得住十幾個小時玩命般的搏殺?!

    機甲性能和手的劣勢。就需要加倍的體力消耗來彌補。當人疲倦到了極點,還要堅持戰鬥的時候,那種痛苦,是常人無法想象的。沒有鐵人般的意志,絕對無法堅持到現在。

    上尉不知道,這匪軍機士,是怎麼熬過來的。每一場搏殺下來,他們都像是剛剛從水裏撈起來的一樣,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濕透了。臉色蒼白,嘴唇紫,彷彿隨時都可能一頭栽倒,不省人事。

    可當敵人再度衝上來的時候,他們卻又生龍活虎地迎上去,用他們那讓人目眩神迷的操控技法,與敵人纏鬥。

    二比一的戰損比數據,讓匪軍特種營看起來似乎盡落下風。

    可是,大家只要想到加泰羅尼亞那場由十輛裁決者主導的戰役,就能明白,擊殺近兩百輛裁決者,是多麼偉大的一場勝利!

    這是對比納爾特帝國的重創。是裁決者戰無不勝神話的破滅。

    這個消息,足以讓千萬斐盟民眾走上街頭,載歌載舞歡慶整整三天!

    而現在,創造這個奇蹟的戰士們,就靜靜地坐在這泥濘的戰壕裏,他們的長官手裏捏着一支已經燃到了底的香煙,一口口地嘬着,不時因為小腿的疼痛而呲牙咧嘴地吐上一口唾沫。

    上尉和自己的部下們,黯然交換了一個眼神。

    戰壕裏那毛經遍體鱗傷的機甲,讓他們感到擔心。

    誰也不知道下一次進攻的時候,匪軍還能剩下多少人。敵人已經瘋了。那輛領頭的裁決者機甲,幾乎是狂般地衝擊着陣地。死在他手下的匪軍機士,至少有二三十人。

    上一次進攻,敵人如同潮水般退去的時候,他還在往陣地上衝,最後,是幾名裁決者拼死把他拉下去的。

    下一次,當那個雜種再度衝上陣地的時候,這不足百名的匪軍將士,還能剩下多少?

    對面山頭,又隱約可見西約集合的部隊。

    在夕陽山防線上碰得頭破血流的蘇斯人,已經拿出了最後的力量。

    一輛輛身上沒有硝煙痕跡的機甲,出現在山頭。機甲外殼上的番號,已經和之前進攻的部隊截然不同。

    這是蘇斯人的生力軍。一個團,兩個團,三個團短短十幾分鍾,高處隱蔽的觀察哨,就分辨出了五個不同的番號。

    在盛高地不到兩公里寬的正面,集中近兩個裝甲師的兵力,敵人的指揮官顯然已經瘋了。

    他這是準備用人命來填!

    拋開體型巨大的重型機甲和中型機甲不算,蘇斯制式單兵機甲,多數寬度郗過了四米。奔跑和戰鬥的必須空間,至少也要十米。否則,就會出現擁擠碰撞的情況。

    通常的戰鬥中,即便排成最密集的陣型,機甲和機甲之前的安全距離,也必須保持在十八米左右。進攻高地的散兵線,這個距離還需要加寬。

    盛陣地正面只有不到兩千米的寬度。若是正常進攻的話,一排只能容納一百輛機甲同時突進。

    而現在,敵人出動了整整五個團,近一萬輛機甲。

    這意味着,即便每一排擠上四百輛機甲,敵人的攻擊線也會過二十條散兵線。衝在最前面的機甲,連躲閃的餘地都沒有。他們只能不停地向前衝,向口陣地上湧。稍有停頓,就會被後面的洪流淹沒。

    當前面的西約機甲在口陣地密集的火力中一排排地倒下。他們身後的同伴,會填補他們的位置,繼續向前推進。只要有足夠的數量,只要付出足夠的犧牲,他們就能衝進陣地。

    這是最原始的進攻方式。

    也是這場慘烈到極點的戰役打到現在。最有效的方式。

    上尉的臉色,在這一刻變得煞白。

    他負責的陣地,只有短短五十米的寬度,將後面隱蔽壕的機甲都抽調上來,再加上十幾輛匪軍機甲。他也沒把握扛住敵人的這次進攻。

    指揮部剛剛才給刃高地補充了兩個營。就算現在立玄求援,短時間內,也很難有部隊運動上來。

    這一仗,就要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了嗎?

    上尉轉過頭,和斯提勒對視一眼,兩人同時嘿然一笑。

    還沒等他們下令,戰士們就忙碌起來。

    他們將能使用的武器,都架到了射擊位上。能開動的機甲,都啓動了引擎。躲在隱蔽壕的戰士們拼命往前跑,幾名傷兵揀金子似的將聚變手雷扒拉到一起,捆紮起來。

    一種決死的氣氛,在無聲無息地蔓延着。每一個人都在沉默地準備着最後的戰鬥。

    對面山頭,西約機甲已經開始了進攻前的最後準備。

    幾輛身上帶有軍官標識的機甲在出擊陣地上來回奔跑着。一輛輛蘇斯機甲大步上前,進入出擊隊列。

    左側遠端的山頭,數百輛蘇斯機甲已經緩緩湧出了陣地。中央,數十輛黑色裁決者,出現在視野中。

    “長官”。上尉遞給斯提勒一支煙,“這次讓我們先上吧。我們頂不住了,你們再上。”

    “什麼話?!”斯提勒眼睛一也。

    “對面的那些雜種已經瘋了,咱不跟他們一般見識”上尉豁出去了,嘿嘿一笑:“長官,你們的田將軍,現在恐怕已經攻克七星鎮和秀水河鎮了。要不了多久,咱們的主力,就該投入反攻了。”

    天際雲層,就像血一般的紅。

    上尉的臉龐,在香煙的煙霧中,淡定而從容:“這是查克納人的土地,我們領你們一輩子的情。如果能活下來,等盟軍反攻勒雷的時候,兄弟再報你們的恩,不過現在,還得你們幫忙守住最後的防線

    戰壕裏的查克納戰士,都默默地聚集在了上尉身旁。

    “我們死了,就靠你們了。”上尉環顧四周,和自己的一干兄弟一一交換了一個坦然的眼神,笑着將火機,伸到了斯提勒的面前。

    小小的火苗,在斯提勒眼前跳動着。

    對面山頭,潮水般的敵人,已經漫下了山腰。雙方炮羣那火車進洞一般的呼嘯,又在天空中響得撕心裂肺。

    斯提勒將嘴裏的香煙,湊上了打火機,眼眶,猛地一下就紅了。

    “你死了,我給你標”

    斯提勒口中的仇字,還沒有出口,忽然間,就聽見口陣地後方,傳來了一聲嘹亮的衝鋒號。

    一連串短促的音後,接一個長音。

    那是查克納的衝鋒號。

    回,漫山遍野,戰旗飄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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