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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三十三章 勒雷人

    在作戰會議室的中控電腦上,胖子打開了貝爾納多特通過蘇刻舟給自己的電子文檔。最先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封信。

    胖子深深的吸了口氣,閉上眼睛。

    流落自由世界已經快半年了,這還是勒雷統帥部第一次能夠和自己聯繫。半年來,局勢風雲變幻,勒雷,已經不是以前的勒雷了,自己在這裏百般掙扎,到底有沒有意義,一切努力,是否化作流水,都在這封信裏。

    胖子死死閉着眼睛,好半天也不敢看虛擬屏幕上的文字,他真的害怕,自己所有的堅持,得不到認同,讓自己最後一根支柱也徹底垮掉。他也害怕,在斐盟的壓迫下,匪軍剛剛積攢的力量,會被一個命令,輕易葬送。

    左思右想老半天,胖子一咬牙。***,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反正一條路走到黑了,誰他媽敢下令老子交權,老子就説什麼也沒看到!

    他挑起眉毛,睜開了一隻眼睛。

    “胖子:

    得知你在瑪爾斯自由港所做的一切,我很高興。”

    看見這第一句話,胖子的眼睛完全睜開了。

    “我想了半天,還是放棄了錄像,決定給你寫封信。因為,我有太多的話想説,可是,我看着攝像機,卻什麼也説不出來。或許,我心底裏壓抑的這些情緒,只有通過信,才能肆意傾吐。”

    虛擬屏幕上,文字,在靜靜地流動着。

    “從加查林帝國入侵加里略星系到現在,已經過去四年了。我總是不忍去回想這四年來生的一切。戰爭,帶給勒雷的痛苦,讓我時常從夢中驚醒。

    那緩緩向宇宙深處翻滾的戰艦殘骸那陣亡戰士公告欄上一個個鮮紅刺目的名字還有勒雷民眾們茫然痛苦的眼神這些場景。總是在我的夢中反覆出現。我知道,無論結局怎麼樣,我的餘生。都將是在痛苦中度過。

    我站在統帥部地指揮台前,我領導着軍隊,卻眼睜睜地看着勒雷向深淵滑落。夢中的每一幅苦難畫面,都是對我的懲罰。

    現在,德西克、蘇斯和傑彭地戰艦,正躍過跳躍點,浮現在那片曾經屬於我們的星域。我們的城市被摧毀。我們的人民流離失所。我們的戰士,一個接一個倒在血泊中。苦痛,到了此刻,已經無以復加。

    勒雷中央星域被攻破的那一天,我和弗拉維奧,在駐查克納的勒雷使館,親手降下了半旗。那一天,許多人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放聲大哭。為了斯奈德上將。為了布朗中將,也為了在中央星域保衞戰中,英勇犧牲地勒雷艦隊地每一名戰士。

    無法用語言形容這種悲痛。那些,都是勒雷最忠誠的戰士最優秀的青年,四年來,他們一直用生命在捍衞着這個國家,可是沒想到,他們,是以這樣的一種方式死去。

    當我拿着斐盟指揮部轉來的戰報時,我的手。一直在抖。

    那一戰之前。他們已經有半個月沒有得到補給了。他們剛剛英勇地擊退了傑彭和蘇斯的聯合進攻,消耗了大量物資彈藥。卻沒有得到任何補充。他們只能自己動手維修艦艇,只能孤獨地堅守在空間跳躍點。

    我彷彿看見,那一艘艘殘破的戰艦,那一個個疲憊的戰士,就在我地眼前。他們在告訴我,他們的缺彈藥,缺食物,缺水,缺零件。戰艦已經開不動了,許多受傷的戰士因為得不到即使地醫治而死去。\

    可是,即便這樣,他們依然阻擋在強大的敵人面前,死戰不退。

    我含着眼淚看着他們戰鬥,我心如刀絞。

    我依舊清晰的記得施耐德和布朗的樣子,記得這兩個好得穿一條褲子的傢伙把自己一塵不染的制服燙的筆挺,皮鞋刷得錚亮,靠在最高統帥部大樓的走廊欄杆上,調戲我秘書處地小姑娘。他們彷彿一直在我身邊,從來不曾離去。

    不能再説這些了,再説下去,我怕我現在就提起槍,塞進嘴裏扣動扳機,跟着這些讓我心痛地戰士們一道去!

    我愛他們,他們個個都是好樣的!

    那兩天,我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地。我們時常在想,勒雷,難道就這麼完了麼?在不屈不撓地四年抵抗之後,以這樣一種屈辱的方式謝幕?

    而這個時候,我們得到了關於你的消息。知道麼,當我們收到斐盟指揮部轉來的瑪爾斯戰報時,我們傻傻地在使館裏坐了一整夜。

    我們怕睡着了。因為我們怕我們一早醒來,現這是一個夢。我們祈禱上帝別戲弄我們,別在我們絕望的時候,給我們希望的幻影。我們祈禱天早一點亮,能有人衝到我們面前對我們大吼大叫,告訴我們這是真的。

    那一天,一向對我們冷鼻子冷眼的斐盟指揮部駐查克納聯絡處那些眼高於頂的參謀們,竟然在看見我們到達的時候,主動讓開通道。那一天,斐盟指揮部,竟然主動徵求我們對瑪爾斯航道的指導意見,請求我們下令讓你運送一輛機甲來。

    我和弗拉維奧在你的晉升命令上籤下了名字,然後,第一次昂着頭離開了。給不給機甲,那是你的事情,我們管不着。

    我們回到使館,喝了一整夜的酒,也哭了一整夜。

    弗拉維奧那老傢伙,哭得最大聲,一點總統的樣子也沒有,眼淚鼻涕一起流。一邊哭,一邊誇你們,用盡了他那顆滿是蒼白頭的腦袋裏,所能想到的所有形容詞。

    當初,是你們掩護着他逃脱了西約的圍攻,那時候,你們是他心中永遠的痛。而現在,你們又在遠離勒雷的自由世界。播下了一顆種子,頑強的開花結果這個老頭,是在為你們驕傲。

    不光我們為你們驕傲。全體使館的人,都為你們地勝利整夜整夜地嗷嗷叫。

    使館外的查克納衞兵,都以為這棟大樓裏的人瘋了。是地,我們瘋了,我們留着眼淚互相擁抱,我們互相敬酒,我們又唱又跳。我們知道。勒雷,還活着!她就站在斐盟和西約的面前,搖搖欲墜,卻未曾倒下!

    你們給了所有輕視我們的人,一記響亮的耳光!告訴你身旁的所有勒雷戰士,你們,是我們的驕傲。

    寫下這封信的時候,我似乎,又看見了當初那個眼神惶恐地胖子。那個在加里帕蘭被我用一枚徽章和一箇中尉軍銜,打到卡託前線地機修兵下士。命運是如此的神奇,她在給勒雷關上門的時候。又打開了一扇窗。我確信,當初選中你作為勒雷的英雄,是我們做得最正確的一個決定。

    有一份禮物,會在未來的某一天,由拉塞爾上將親手交給你。那是背井離鄉的我們,此刻生死未卜的漢密爾頓總統,米哈伊洛維奇上將,以及無數被投進監獄的將領。國會議員們。唯一能為這個國家做地。^^^^

    相信我們,當你們在遙遠的瑪爾斯孤獨戰鬥的時候。我們,也從未放棄。總有一天,我們能一起回去,奪回屬於勒雷地自由,榮耀。將侵略和賣國,一通送進墳墓。我用我的餘生,期盼着那一天。

    一切,為了勒雷。

    為了自由。

    也為了去離不遠,猶在星空的縷縷英魂!

    向你們致敬,我們的英雄。

    約翰.貝爾納多特

    2o63年6月29日。

    夜色,籠罩了普羅鎮。

    衞見山、老斯密斯、科茲莫以及所有的瑪爾斯人,都靜靜地站在走廊上,看着聚集在會議室門口的馬克維奇和一幫勒雷戰士。

    他們知道,在這些勒雷人的身上生了什麼。他們也知道,在流落自由世界這麼長時間後,這些勒雷人,終於等來了一封信。

    三個小時過去了,門裏,鴉雀無聲。

    海倫的手,搭在門把手上,猶豫了很久,終於在戰士們近乎哀求地眼神中,將門輕輕打開。

    會議室裏,空空蕩蕩。輕輕地繞過橢圓形地會議桌,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

    他們看見,在閃爍的虛擬屏幕前,胖子蜷伏在地上,死死地攥着拳頭,淚水長流。哭得像個委屈地孩子。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虛擬屏幕的那封信上。

    戰士們的眼睛,隨着文字一排排的來回轉動,每一個來回,眼睛中,就濕潤一分。

    “是的,我們瘋了,我們留着眼淚互相擁抱,我們互相敬酒,我們又唱又跳,我們知道,勒雷,還活着!”一個戰士在輕聲的誦讀着,他的聲音有些顫。

    “相信我們,當你們在遙遠的瑪爾斯孤獨戰鬥的時候,我們,也從未放棄。”另一個戰士已經泣不成聲。

    淚水,滾出了眼眶。

    抹去了,又湧出來,止也止不住!

    對所有勒雷戰士來説,經歷的一切痛苦磨難,此刻,已經有了最好的回報。

    看着胖子的背影,看着身旁淚流滿面的男人們,海倫死死地捂着嘴。她長長的睫毛上,掛滿了淚水。滾滾淚珠,如同斷了線的珍珠,滑過手背,滴落在地面上。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還有什麼,比這些堅持抵抗的男人們的眼淚,更讓人心疼的呢!

    “上校”一個年輕的戰士抹着眼淚:“我們會打回去麼?”

    胖子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會!”他的嗓子,有些沙

    眼前,如同放電影一般。那是一艘艘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勒雷戰艦,那是戰壕裏一張張疲憊的面孔,那是,勒雷燃燒的版圖。

    終有一天,我們會回去的

    英靈不遠,在那片星空下。等着我們!

    還有許多勒雷人,未曾放棄!

    “勒雷人?”特麗莎和基奧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在自由航道所有的船塢和空間站。都有一個規矩,那就是出了佔據這些地方地勢力以外,任何人不能攜帶武器進入。

    特麗莎和基奧雖然算是這個空間站的特權階級,可他們能擁有的,不過是幾把刀而已。*****

    面對數百名目光中滿是仇恨地勒雷人,這幾把刀的作用,可想而知。

    “你們想幹什麼?”特麗莎一邊厲聲喝道。一邊悄悄伸手一拉基奧。使了個眼色。

    基奧一怔,隨即心領神會,後退兩步,轉身就往旅館門廳裏衝。他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為了那個還留在旅館裏沒能跑出來的勒雷女人來的!不過,不管生了什麼事,先在手中握張牌,總是沒錯的。

    可是,他剛衝到門口。狹窄破爛的大門裏,一隻穿着厚底硬皮靴的大腳迎面踹在了他地臉上。只聽一聲悶響,基奧如同一隻破麻袋。雙腳向前騰空,身體在空中翻了個27o度,一頭栽倒在地。

    他地後腦勺碰在地面上,血流如注,捂住臉不住翻滾哀嚎。再抬起頭來的時候,一隻眼睛,竟然只剩了一個血淋淋地窟窿,整張臉。滿是血洞。

    一看這場景。伊斯頓太太頓時就是一聲尖叫,直翻白眼。暈了幾次,也沒能暈過去。

    老哈克獰笑着出現在旅館門口,在他身後,幾名彪形大漢護在了美朵身前。

    “想在老子面前搶人,你還嫩了點。”老傢伙露出被煙燻黃的牙齒,嘿嘿笑着,翹得老高的鞋底,赫然是一排排沾滿鮮血的小釘子。

    看着在地上翻滾哀嚎的基奧,特麗莎和一干打手的腦子裏,一片空白。他們做夢也沒想到,這些勒雷人,竟然敢衝基奧下這樣的毒手。

    “衞兵!”特麗莎打開了領口彆着的通訊器,驚聲尖叫:“來人啊!”

    眼見數百名勒雷人向自己逼近,特麗莎臉色一片蒼白,嘴裏語無倫次,如同連珠炮般飛快地叫着:“你們給我站住,誰派你們來地,你們知道我是誰麼,你們這是作亂,等衞兵來了,你們統統都要死!”

    “衞兵?”卡爾晃動着大大的腦袋,嘴角勾起一絲惡毒的笑容,伸手指了指穹頂上巨大地天窗:“你指望這時候有步槍會的人來救你?”

    特麗莎等人抬頭向天空望去。伊斯頓太太最先出了一聲尖叫:“哦,我的上帝。哦,天啦”

    在這個肥胖婦人拍着胸脯出的短促尖叫聲中,一艘艘破爛的戰艦,正排着整齊的攻擊陣型,滑過天窗外的星空。隨着戰艦主炮和側翼旋轉炮塔此起彼伏的白光閃爍,無數能量炮光團掠過虛空,片刻之後,空間站再一次在劇烈地爆炸中顫抖起來。

    “破碎幽靈!”特麗莎地臉色徹底變了,那不是蒼白,而是極端恐懼地死灰色!

    數以千記的艦艇被劫掠,數以百計地空間站和船塢被洗劫傳言中,這支全由破爛戰艦組成的艦隊早已經被描繪成了恐怖的魔鬼。

    “漂亮吧?”又一次艦炮齊射,看着那如同流星羣一般掠過天窗的能量炮光團,卡爾冷冷地道:“忘了告訴你們,這是勒雷人的艦隊。”

    勒雷人的艦隊卡爾的話,如同一把刺刀,捅進了特麗莎等人的心臟。

    伊斯頓太太當時就腳下一軟,跪在了地上,她的兒子,也全然沒有了那份偽裝的木訥,瞪大了眼驚恐萬狀。

    “這不可能!你們勒雷,怎麼可能在自由航道有艦隊!”特麗莎叫道:“就算是你們的艦隊又怎麼樣,你們想攻佔這裏,是在做夢!步槍會早已經聯絡上了北盟,憑你們那麼點戰艦。*****還不夠給北盟塞牙縫!衞兵,衞兵!”

    “叫啊,使勁的叫啊。”大頭卡爾獰笑着。如同一個邪惡的大頭色狼:“看看有沒有人來救你”

    沒有人來。平日裏分佈於各條街道的衞兵,此刻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基奧還在地上翻滾着,從喉嚨裏出讓人心驚膽戰地痛苦呻吟。可是,面對數百名拿着椅子,木棍,一步步圍上來的勒雷人,特麗莎此刻也顧不上自己地親哥哥了。當即一咬牙。對打手們道:“別怕,我們有刀。衝出去!”

    圍在她身旁的幾個打手隨着她的一聲令下,頓時瘋狂地揮舞着手裏地刀,試圖恐嚇住包圍圈的勒雷人,闖出一條通路來。

    “不識數的白痴!”卡爾一揮手,下令道:“羣毆!”

    排在人羣最前面的數十名海盜,早已經按捺不住了。當即一擁而上。只間天空中板凳木棍上下揮舞,慘叫連連中,片刻之間。特麗莎的幾名手下已經被砸得遍體鱗傷,倒在地上不住抽搐哀嚎。

    特麗莎、伊斯頓太太和埃基,倒沒受什麼傷。只被一腳踹在腿上,被幾個大漢押着跪倒在地。三個人,就像三隻被油炸鍋的鵪鶉。

    這種羣毆,實在沒什麼懸念。

    看着眼前生的一切,美朵有些懵。

    她剛剛趁着混亂,把水果刀抓在手裏,卻沒想到,眨眼間風雲突變。剛剛還主宰着自己身死地人。現在,已經成了別人地獵物

    “你們”美朵的刀子。還抵在自己的心口,她看着老海盜:“你們是”

    “你是美朵小姐?”老哈克問道。

    美朵咬着嘴唇,遲疑着,終於點了點頭。

    “那就沒錯了!”老哈克高興地搓了搓手:“咱們是來救你的,老闆娘!”

    老闆娘?美朵的臉色愈加蒼白。

    “咱們都是田上校的兵!”老哈克渾然沒有注意到美朵被他嚇得不輕,笑着一腳踩在基奧的臉上:“幸虧大頭那傢伙把你給認出來了,要是你出了什麼事兒,老子非把這1o6空間站,全都給屠了!”

    “田上校?”美朵的腦子裏,如同閃過一道驚雷,手中的小刀,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眼淚,猛然間奪眶而出:“你説地田上校叫田行健?”

    克萊頓站在空間站巨大的圓形中控室裏,失魂落魄地看着窗外。

    在他眼前,一艘破爛的巡洋艦正在星空中劃過一條漂亮地弧線,隨着這艘戰艦的運動,左舷的旋轉炮塔,如同數十根被磁鐵吸引住的鋼針,絲毫不差地指向戰艦的斜後方,片刻之後,猛烈的白光閃過,一艘屬於步槍會艦隊的重型護衞艦,被能量炮撕成了碎片。

    巡洋艦優雅而精確地完成了迴轉,在她的身旁,五艘同樣破爛地武裝商船,正在完成一次齊射,這一次,受害,是兩艘步槍會地同等級武裝商船。

    一混合炮彈,打在這些破爛戰艦的身上,不過是泛起幾點藍色能量護罩地漣漪,而他們的每一次齊射,都收割着步槍會艦隊的生命。

    遠處,是另一艘破爛巡洋艦率領的艦羣。\同樣從容不迫的遊走,同樣精確的射擊,在這羣戰艦的面前,步槍會的艦隊,就像是屠夫刀下的羔羊。

    克萊頓艱難地轉動着眼珠,看着星空中這羣來回穿梭,不斷將步槍會艦隊切割開來一一點殺的戰艦,只覺得嘴裏苦。

    第一眼,他就認出了這些戰艦——“破碎幽靈”。這支海盜艦隊,和人們對他們的形容一樣,是如同幽靈一般忽然出現在自由航道上的。在此之前,誰也沒見過他們。

    可就是這些破爛戰艦,在短短的一兩個月裏,襲擊了兩百多個艦隊劫掠了一千三百多艘艦艇。就連巨型企業的物質艦隊,保安團艦隊,海盜艦隊。也無法逃過他們的魔掌。再好勇鬥狠的人,也將這支艦隊視為自由航道的一個噩夢!

    克萊頓不想遭遇這個噩夢。

    自從瑪爾斯流派戰爭開始之後,他就一直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他不但將步槍會所屬地所有戰艦都調回了1o6空間站。還花費重金,購買了從薩勒加長弓星系流落出來的一門要塞炮!並絞盡腦汁搭上了在瑪爾斯一家獨大的北方商業聯盟。

    克萊頓知道,戰亂一起,1o6空間站,遲早都會成為別人眼中地肥肉。自由世界本來的規則就是弱肉強食,戰爭期間,更沒有人講什麼情面道義。

    直到得到了北方商業聯盟的保證後。克萊頓才稍微放下心來。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一點都不心疼自己所花的錢。只要能保住1o6空間站,再多的錢也能賺回來!在這裏,他就是主宰一切的上帝!

    可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地一切經營,在頃刻之間,就已經成了泡影。

    中控台電腦上地戰報顯示,安裝於空間站的要塞炮,在沒放一炮的情況下。被破碎幽靈的戰艦一次齊射準確摧毀。現在,巡遊在1o6空間站外的步兵會巡邏艦隊,已經被殲滅。6續出港應戰的戰艦,也遭遇了相同的命運。在敵人兩艘巡洋艦的火力封鎖下,剩下的戰艦,恐怕連港口也出不了!

    克萊頓不得不説,這支該死地艦隊,來得太是時候了。

    就在二十小時之前,還有二十艘北盟的武裝商船和六十五艘護衞艦駐紮在1o6空間站的港口裏,他們地指揮官伊布還跟克萊頓推杯換盞。摟着最漂亮的女人站在空間站最高。也是最豪華的房間陽台上,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羣。享受着權力帶來的一切。

    那時候,沒有人敢打1o6空間站的主意。

    可誰曾想,在伊布接到北盟總部命令,剛剛帶領所有戰艦離開1o6空間站的時候,這支遊蕩於瑪爾斯航道,讓人談之色變的“破碎幽靈”艦隊,就找上了門來!不僅如此,這支艦隊比傳聞中,更強大。他們不但擁有能量護罩和能量炮,竟然還擁有兩艘全軍事配備地巡洋艦!

    “立刻想辦法和北盟艦隊聯繫。”克萊頓如同困獸般在房間裏亂轉,現在,北盟艦隊,是他唯一地指望:“他們應該還沒有走遠!”

    通訊員立刻執行了克萊頓的命令。

    信號送地滴滴聲,鍵盤敲打聲,呼叫聲,頓時響成一片。

    當虛擬屏幕上北盟艦隊指揮官的影像漸漸浮現的時候,克萊頓猛地抓起了通訊器:“伊布!我們遭受攻擊了,是破碎幽靈,救救我,我的朋友,你必須趕快回來,只有你的艦隊能救我。他們的攻擊力太強大了,我的艦隊,現在連港口也出不去”

    一番語無倫次之後,克萊頓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的心,緩緩沉了下去,聲音,也越來越小虛擬屏幕上,那位自己着意結交,稱兄道弟的北盟艦隊指揮官的臉上,是一臉的苦笑。

    “克萊頓”伊布緩緩地道:“我剛剛接到消息,北盟已經戰敗了,現在,掌握瑪爾斯和北盟的,是那個我曾經在你面前奚落過的普羅鎮匪軍!現在,我正奉命帶領艦隊,停駐在指定空域,等待匪軍艦隊的接收。恐怕,我幫不了你什麼忙了。”

    “北盟戰敗?”克萊頓大腦一片空白:“那個勒雷人?”

    “是的!”伊布嘆了口氣道:“不是我不想幫你,實在是你投降吧。”

    “投降?!”伊布已經完全傻了。

    “不怕實話告訴你,我已經從北盟其他艦隊的朋友那裏聽説了”伊布苦笑道:“當初惡魔之眼,就是栽在這支艦隊手下的。而且,他們最近劫掠的空間站和自由船塢,大部分都沒有趕盡殺絕,除了幾個被蘇斯和傑彭人控制的空間站以外他們的身份,不用我説得再明白了吧?”

    “這是普羅鎮匪軍的艦隊?”克萊頓站都站不穩了:“勒雷人的?”

    “人家可沒承認!”伊布苦笑道:“你步槍會雖然對勒雷人不怎麼樣,可終究沒有縱容那些蘇斯和傑彭人趕盡殺絕。還算維持着秩序。憑你空間站裏那些勒雷人,你就能保住一條命。要知道,那些屠殺勒雷人地空間站。幾乎是被全滅了的!”

    “轟”一聲巨響傳來,窗外,已經結束了戰鬥的破爛艦隊,正向空間站港口船閘開炮。被能量炮彈撕碎地船閘碎片,在星空中四處迸射。

    “給我信號”克萊頓猛然轉身:“請求和對方艦隊指揮官通話。”

    1o6空間站貧民區。

    顧新將破爛的圓柱形休息艙,讓給了一對剛剛來到這裏的夫婦。自己在街邊選了個靠牆的地方,坐了下來。他的妻子緊緊地依偎着他。疲倦地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懷裏摟着的女兒。已經睡着了,這個今年三歲地小傢伙有一頭柔順地頭和長長的睫毛,不過,因為缺少食物,孩子原本粉嘟嘟的臉,已經瘦了許多。

    顧新回頭看去。接管了自己休息艙的那對夫婦,女人,已經睡進了休息艙,四十多歲的男人。則衝自己感激地點頭。

    顧新擺了擺手。自己不是什麼濫好人,讓出休息艙,是因為那個女人懷着身孕。或許是受了驚嚇。來到這裏的時候,她的臉色煞白,看着讓人擔心。在這個世界上,如果連勒雷人自己都不幫勒雷人,日子,還怎麼過得下去?

    將懷裏女兒垂落在眼睛上的頭輕輕拂了拂,顧新靜靜地看着眼前這條自己呆了快二十天的街道。

    街道上,已經是人滿為患。或許是因為大家都收到了同樣地消息。所以。這個巨大的空間站裏的所有勒雷人,都彙集到了這裏。現在。一些人靜靜地坐在路旁,一些人在人羣中穿梭着,試圖找個空地。還有一些人,圍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説着什麼。

    “轟!”遠處,又傳來了一聲爆炸。

    空間站,在爆炸聲中,晃動着。

    “那是我們地人?”妻子芙蕾婭的聲音有些顫。

    “嗯!”顧新用力地點了點頭。他扭開頭,不讓自己猶豫的眼神被妻子看到。事實上,對於妻子的問題,他自己也不確定。

    一個多月前,顧新帶着妻子女兒,踏上了離開勒雷的飛船。

    在經歷了充滿危險的二十天的航行之後,飛船終於抵達了瑪爾斯自由航道的1o6空間站。

    當飛船進入空間站港口地時候,顧新長長地鬆了口氣。狹窄而壓抑地飛船客艙,已經快要把他給逼瘋了。他以為,到了空間站,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然後,繼續自己一家人充滿希望的旅程。

    可誰知道,這一次停泊,竟是噩夢地開始。

    比戰亂中的勒雷還高出百倍的物價,是最温柔的搶劫。隨後,就是公然的搶劫,綁架,勒索,拐賣這裏,沒有勒雷人講理的地方。那些步槍會衞兵,對勒雷人被欺凌視若無睹,而那些蘇斯人,傑彭人,德西克人,則肆無忌憚。

    就顧新所知道的,和他同一艘飛船來的好幾個勒雷家庭,都因為女人被拐賣**或男人被搶劫殺害而家破人亡。

    如果不是找到了勒雷人聚集的貧民區,大家聯合起來拼命,如果不是捅死那個想**自己妻子的蘇斯人時,身旁沒有步槍會的衞兵,如果不是還有許多瑪爾斯人討厭蘇斯人和傑彭人的囂張,顧新不知道,自己現在,還能不能坐在這裏。

    在這個空間站裏的二十天,他沒有睡上一個安穩覺。每天,都處在在提心吊膽和隨時準備拼命的狀態下。不光是他,這條街上的每一個勒雷人,都是這樣。

    錢已經用完了,身上的飾和所有能變賣的東西,都已經賣了個乾淨。眼看每天喝一杯水吃一小塊黑麪包的日子,也過到了山窮水盡,大夥兒卻得到了勒雷人自己的艦隊,將要攻佔1o6空間站的消息。

    如果不是那個腦袋大大的傢伙是勒雷人,如果不是他提起聯邦英雄田行健,顧新對這樣的消息連百分之一也不敢相信。

    一艘流落自由世界的驅逐艦,就能攻佔海盜基地,拉扯出縱橫自由航道的強大艦隊?

    一百多號人,就能攪翻瑪爾斯自由港,彙集所有眼高於頂的流派機士,打敗北方商業聯盟,控制瑪爾斯星球?

    這不扯淡麼!

    可是,這如同天方夜譚般的神話故事的主人公,是田行健,是那個胖子啊!

    有哪個勒雷人不知道那個胖子?

    那是屢屢創造奇蹟的勒雷英雄,是自己曾經看他的戰場記錄實況和報道時,禁不住熱血沸騰的那個人。

    爆炸聲,此起彼伏,空間站的搖晃,也越來越劇烈。

    看着街道上的人們,那一雙雙充滿希翼的眼睛,顧新的心,也隨着空間站的搖晃,變得火熱。或許,那個大頭勒雷人,説的都是真的!

    “茲”

    穹頂上的系統廣播,出一聲刺耳的噪音。

    貧民區裏,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人們66續續地站了起來,驚疑不定地看着高高的穹頂。整條大街,一片死寂。

    片刻之後,系統廣播裏,傳來了克萊頓的聲音:“我是步槍會領克萊頓,我宣佈,步槍會無條件投降,接受普羅鎮匪軍田行健上校的領導。1o6空間站,從即刻起,歸屬於瑪爾斯流派互助同盟重複”街道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所有的勒雷人都面面相覷,一秒鐘之後,整個貧民區,爆出一片歡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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