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哥開着車剛剛下了松花江公路大橋,就看到前面開始堵車,下車一看,臉色就是一變,急忙上了車説道。
“戴小姐,前面有警察設卡,正在挨車搜查呢。”
戴恩恩頭也沒抬的説道:“回去!”
寬哥説道:“我們不是要離開去黑河嗎?”
戴恩恩説道:“出城道路被封鎖,其實是針對我們的。雖然現在已經洗清了我們的嫌疑,但天王還沒有死,隨時都有可能出現意外。尤其黃思慧那裏,現在還在跟警方玩呢,一旦被警察發現,整個佈局就會功虧於潰。”
寬哥點點頭,一打方向盤,把車掉頭,向回駛去。
他們剛剛離開,三輛警車急速駛來,停在了肇事地點。一名穿着警服的中年人下了車,身後還跟着幾名警員。
中年人跟圍觀的人瞭解了一下情況,轉身對着身邊的警員説道:“我下去看看!”
一名青年急忙攔住:“老魏,你看看下面,冰面都裂了,下去很危險。我看還是聯繫消防部門吧,讓他們帶潛水工具過來,這樣比較保險。”
老魏點點頭:“也好,順便聯繫一下吊車。”
青年答應一聲,拿出電話聯繫消防和吊車。
110指揮中心,楊洛對着趙連明説道:“趙政委,柯書記交代我辦的事情辦完了,我還有事情,先走了。”
趙連明趙連明客氣了幾句,張源站起身説道:“我送送楊先生吧。”
“哎呦!”楊洛説道:“這可是不得,我曾經也是警察,您可是我的前輩,怎麼能讓您送我。”
張源一擺手:“能夠讓我吃癟的人,怎麼也得送送。”
楊洛哈哈大笑,笑聲很張狂,甚至是有點囂張。趙連明一皺眉,而姜建棋那天在醫院看着楊洛就有點不順眼,所有剛才一直沒有跟楊洛搭話。現在聽到楊洛張狂的笑聲,心裏就一陣膩歪。尤其現在姜吉生死不知,心裏更是煩。要不是知道楊洛跟柯衍的關係,早就呵斥一頓了。
闞翔想扶着張源,被張源把他的手打開:“不用!”説完做了個請的手勢,“請!”
趙連明看着張源陪着楊洛離開,倒是沒想太多,只是感覺楊洛仗着柯衍的關係,太囂張。而闞翔是張源的徒弟,可以説對張源這個師傅非常瞭解。總感覺剛才張源的話裏有話,哪裏不對勁。
小七和趙昱、賀澤跟着楊洛、張源順着樓梯往下走,張源嘆了口氣:“血狼就是血狼,佈局之深遠,讓我不敢想象。我估計,無論是姜吉還是苟超羣,都不可能活着回來了吧。而姜建棋一定會把怒火發泄在天王身上,可他也不可能見到天王了,那麼他心裏的火會燒到誰呢?我想,應該是天王背後的那個人。”説着看向楊洛,“我分析的對嗎?”
楊洛嘴角一撅,露出詭異的笑容:“看來你還是懷疑姜吉是我綁架的,那你怎麼不提醒趙連明呢?”
張源一步一步走下樓梯,動作很慢:“三年前,姜吉……”然後回頭看了小七他們三個一眼,“還有我身後這三個小子,佈局想要把天王送上刑場,而警方這裏就是我主導的,只是他們這幾個小子不知道而已。本來網已經撒下去了,可就是因為某些領導的強勢介入,暗中通風報信,最後功虧於潰,讓天王逃脱大難,只判了他三年。”
張源説到這,感覺一下子蒼老的很多:“血狼,你猜猜,我今年多大的年紀?”
楊洛看了張源一眼:“六十五六歲?”
張源苦澀一笑:“我今年剛剛六十,還是虛歲,可卻提前三年退休了,知道為什麼嗎?”
楊洛心裏一動,看來張源的身上,也有不為人知的故事啊,而這個故事一定跟天王有關。
“説説!”楊洛拿出煙點了一根。
此時的張源就像已經垂暮的老翁,背也突然駝了:“早在多年前,市局一些領導就盯上了天王,可不知道為什麼,無論怎麼調查,就是找不到他犯罪的證據。後來當時負責分管刑偵的副局長直接找到我,讓我秘密派人到天王身邊卧底。可沒想到,剛剛不到一個月,兩名卧底民警一死一失蹤,而卧底民警其中一個就是我的兒子。”
楊洛深深吸了口煙,沒有説話,而小七他們三個心裏感到不可思議,可看着張源的眼神卻充滿的尊敬。警察是危險的職業,而卧底警察,那就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一旦身份暴露,除了被滅口,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張源卻讓自己兒子去卧底,心胸之開闊,正義感之強烈,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比的。
張源彎着的腰一挺,接着説道:“對於天王只被判了三年,其實我是不甘心的,一直在暗中調查取證,可遇到的阻力讓我難以想象,幾乎讓給我寸步難行。就在兩年前,我發現了一個秘密,現在省裏的某個領導,居然是天王的親生父親。這個發現讓我震驚不已,也讓我明白了,為什麼始終找不到天王的犯罪證據,為什麼他會一直逍遙法外。就在我要繼續深挖的時候,我突然被停了職,理由是有人舉報我收受賄賂,讓我接受組織調查。這一調查就是三個多月,當然,他們什麼都沒調查出來,最後我被調離原崗位,去了交警隊,一個星期後,我就辦了病退。”
此時幾個人已經下了樓,沒想到在張源身上發生了這麼多事情:“都説你剛正不阿,沒想到也有私心。”
張源微微一笑:“誰會沒有私心,而天王能夠伏誅,是民心所向,大勢所趨,我為什麼要阻止?”
楊洛當先出了辦公樓的大門,把煙頭扔在地上:“難道你不怕姜吉和苟超羣的死,會給市局帶來麻煩?我想這個事情過後,會有不少人受到處分吧。”
張源説道:“一個處分而已,總比被免職強。至於姜吉和苟超羣的死,我並不在意。姜吉是死有餘辜,而苟超羣這個人我不瞭解,但我知道,血狼是不會濫殺無辜的。”
張源心裏很清楚,楊洛作為曾經的藍劍特種大隊大隊長,這個他也只是略有耳聞的神秘部隊,不知道參加過多少次實戰。那些敵人,每一個都是相當可怕的存在。他相信,論智慧,他絕對不比楊洛的那些敵人差,但其他能力,就不是他能比的了。而楊洛能跟那些敵人較量,並且能活到現在,他有什麼資格跟楊洛抗衡。
就算把整個黑龍江警力加到一起,也不是楊洛的對手。就像這一次綁架案,這盤棋的整個佈局,一環套一環,在楊洛落下第一枚棋子的時候,就已經嚴密的潑水不進。雖然中間天王的出現有點意外,可這不但沒有打亂整盤佈局,反而更加的威力十足,殺氣騰騰,讓人心驚肉跳。就連姜建棋和天王背後的那個人,也被楊洛當成了棋子,擺在了棋盤上。
像楊洛這種走一步就能看到結局的棋手,太可怕了。成為他的對手,這盤棋無論你怎麼下,都逃不脱被將死的結局。就算中間你會看到希望,可下一步也會落入他早已為你留下的陷阱,永遠被他牽着鼻子走。
遇到了這樣一個可怕的對手,要是硬扛下去,對張源沒什麼,但是對哈爾濱警方,對這次參與這個案子的人員,沒有任何好處。因為找不到證據,抓不了人,上面的壓力也會越來越大。尤其是姜建棋所帶來的壓力,案子無法破,市局裏除了楊進雄,沒有人能夠承受姜建棋的怒火。可現在楊進雄在醫院,沒有人頂住這個壓力,那麼最倒黴的應該就是趙連明和闞翔、王秉鋭這些市局領導,肯定有被免職的。而現在天王背了黑鍋,即使姜吉和苟超羣死了,但是案子破了,姜建棋就算想對市局這些領導發火,頂多也是一個處分而已。
所以張源放棄了,一是為了趙連明他們,二是為自己的兒子報了仇,何樂而不為。他張源不是神,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還是一個父親……
楊洛嘴角一撅,不得不佩服這個老頭的洞察力:“您老人家想得太多了,綁架案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天王才是綁匪。”
張源呵呵一笑,楊洛眉毛一挑,“不是嗎?”
張源點頭:“是!”
楊洛也笑了:“我走了,希望以後我們不會再見。”
張源説道:“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楊洛點頭:“可以!”
張源問道:“姜吉的車是全防彈的,他是怎麼被綁架走的?”
楊洛趴在張源耳邊輕聲説道:“我不知道,這個你的問天王。”
張源苦笑一聲:“你知道,我幹了一輩子刑偵,這個問題我一直想不明白,很苦惱。”
楊洛微微搖頭:“你都已經退休了,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要是真的很苦惱,只能等你死了之後,去下面問天王了,因為我真的不知道。”
張源氣得差點吐血,轉身就走。
“哈哈……”
楊洛一陣哈哈大笑:“這老頭,到現在還不死心,套我話。”
小七突然喊道:“喂,老頭,別忘了把我家樓下的警力撤回來,那裏不需要你們的保護了。”
張源冷哼一聲,可很快,臉上露出一絲輕鬆的笑容。這時幾名警員陪着苟穎慧及其家人匆忙走過來,而且每個人都在抹着眼淚。
張源微微搖頭離開,剛剛回到指揮中心工作大廳,就看到姜建棋的臉色比剛才要陰沉很多。
趙連明急忙走過來,臉色也不太好看:“張老,那輛失控掉進松花江的汽車打撈上來了。一名死者是苟超羣,另外一個死者身份還在核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