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毯軟綿,窗明几淨。外面的天氣寒冷,屋內卻温暖如夏,冬日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投射進來,更是平添一種懶洋洋的氣息。
一羣人坐下來,姜吉稍微收斂了一下眼中的隨意和輕浮,而苟超羣和那一男一女坐在了姜吉身邊。
姜吉首先開口説道:“我想耿總已經知道了我們的來意,那就談談具體的合作事宜吧。”這個傢伙説話的聲音不大,但卻有一種不容拒絕的狂妄。
劉麗華突然插話説道:“姜總説笑了,我們還沒有看到貴公司的報價,連初步意向都沒有達成,就談具體合作事宜,好像太輕率了吧。”
姜吉眉毛一挑,看向耿總:“這位是……”
耿越一笑:“我忘了介紹了,這位是我們公司財務部總監劉麗華女士。”然後指着那名中年人,“這位是我們公司綜合部經理關海洲。”接着介紹那名青年,“這位是我們公司物資設備部經理閻濤!”
金龍鐵路建設公司下面共設有五個部門,綜合部、工程管理部、安全質量部、計劃財務部、物資設備部。而工程管理部和安全質量部這兩個部門非常重要,已經找到了兩位鐵路專家,但還沒有上任。
“哦!”姜吉不知可否的點點頭,“報價單我們已經帶來了。”
他身後的那名女孩打開隨身的公文包,在裏面拿出一份文件放到耿越面前,“這是我們公司報價單!”
耿越沒有看,而是推給了閻濤。
閻濤翻開文件仔細看着,越看臉色越難看,最後啪的一聲把文件合上,強忍着怒氣説道:“姜總,你們的報價太高了,不説別的,就是各種型號的鋼筋,每噸比市場價格要高出800到1200。更離譜的是,橋樑鋼筋保護層水泥墊塊價格,比市場高出將近三倍。”
姜吉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我可是帶着十足誠意來的,而且這個價格非常的合理。”説完笑眯眯的盯着耿越,“你説對嗎?耿總!”
耿越把玩着手上的圓珠筆,面無表情的説道:“姜總,我可沒看出來你的誠意在哪。”
“哈哈……”姜吉一陣大笑,就好像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我能親自過來見耿總,就已經證明我的誠意了。至於價格,這已經是最低了。”
耿越明白了,這個傢伙不是來談生意的,而是來宰肥羊的。而且在苟超羣的態度上來看,姜吉的背景肯定很深,要不然他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來敲詐。
耿越微微搖頭:“對不起姜總,我想我們沒有合作的可能了。”
姜吉做生意一項都是強取豪奪,知道他背景的人,全都捏着鼻子吃個啞巴虧,而不知道的,最後的結果是生意無法做下去,捲鋪蓋滾蛋。所以他還從來沒有被人當着面拒絕過,這就好像在他臉上狠狠扇了一耳光,讓他很沒面子。
“耿總,做生意嘛,和氣才能生財,你讓一步,大家都有錢賺多好。”
耿越已經沒有耐心在跟他説下去了:“姜總,不好意思,我這裏還有事情,不送了。”
姜吉臉沉了下來,陰測測的目光在耿越臉上一掃:“耿總,我姜吉想跟誰做生意,還沒有人敢拒絕。而且我告訴你,今天你拒絕了我,整個黑龍江,沒有人敢跟你們合作。”
閻濤嗤笑一聲:“姜總,人可以傲氣一點,但不能自大。”
站在姜吉身後的年輕人冷聲説道:“你他媽的算老幾啊,敢跟姜少這麼説話。”
閻濤臉色也冷了下來:“請你説話乾淨點,不要像個痞子一樣,這會讓我很瞧不起你們。”
青年還想説什麼,姜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青年嚇得頓時閉上了嘴。
姜吉敲了敲桌子:“耿總,做人呢都要有自知之明,不然很容易給自己帶來麻煩。”
耿越眉毛一挑:“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會議室裏充滿了火藥味,這讓苟超羣心裏興奮不已,他對姜吉太瞭解了。那些建材沒有達標的,全是殘品。如果耿越不答應合作,姜吉一定會瘋狂的對金龍公司打擊報復。要是耿越忍着吃虧答應下來,他不但能在裏面大撈好處,等工程建設的差不多了,他就會對金龍公司進行全面的質量檢查,等鐵上面的調查組一下來,金龍公司就死定了。可以説這是一個死局,無論耿越答不答應這次合作,金龍公司都死定了。
姜吉可不知道,他被苟超羣當槍使了:“耿總,你這話可就沒意思了,這怎麼會是威脅你呢?我只是實話實説而已。”
到現在為止,他也感覺到有些膩歪了,這個耿越太不識抬舉了。而且事情脱離了他的掌控,再加上耿越一而再再而三的駁他面子,無疑是最讓他惱火的。
耿越突然笑了,笑容有不屑還有一點點輕蔑:“姜總,真不知道你的底氣是哪裏來的,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遇到強取強賣的人,説話還這麼理直氣壯。”
耿越説話的口氣徹底激起了姜吉內心中的戾氣,陰測測的看着耿越。
“這麼説耿總是想一條道走到黑,沒有合作的意思了?”這個傢伙本身就不是什麼正生意人,一直都是在撈偏門。而且仗着自己家世,從來都是目中無人,什麼時候有人敢這麼跟他説話。
耿越微微一笑,毫不客氣的説道:“不瞞你説,在一開始我就不打算見面,但就像你説的,和氣生財。所以我答應見了你們,生意能談成更好,如果談不成交個朋友也不錯。可現在看來是我有點一廂情願了,姜總來不是談生意的,而是來宰肥羊的。”
姜吉上下打量了耿越好一會兒:“我可能忘記説了,我們偉業集團跟省委省政府和市委市政府各個部門關係都不錯,當然也包括鐵道部門。如果金龍公司和我們合作,那以後不但是鐵路建設方面,就是其他工程,我也能幫得上忙。如果不合作,會發生很多你們無法想象的意外。”
威脅,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了。難怪這個傢伙這麼猖狂,聽他話裏的意思,背景相當的深厚,所以才敢這麼肆無忌憚。
不過要説拼別的,也許耿越會有點擔心,但拼後台,耿越的底氣那是絕對的足。不説楊洛,就是聚集在楊洛身邊的那些太子黨,都能把面前這個傢伙弄得沒毛了。
耿越臉色一冷:“姜總,大家的時間都很緊,所以請你原諒,請回吧。”
姜吉眼角一跳,他沒想到自己把話説道這種程度了,面前這個女人還敢拒絕。
姜吉眼睛眯了起來:“耿總是個正經的商人,對於一些問題可能不知道。鐵路這種東西可不是誰都能碰的,尤其是衙門裏的事情,沒有我,你們玩不轉。”
劉麗華聽不下去了,站起身來到門邊,把門打開,冷冷的説道:“姜總,事情就到這吧,請!”
姜吉臉色頓時變得鐵青,站起身陰森森看了耿越一眼,什麼話都沒説,轉身就走。
那一男一女也看了耿越一眼,臉上帶着幸災樂禍的表情,臨走的時候,女人還説了一句。
“不是好歹!”
苟超羣看着耿越嘆口氣:“唉,這,這事鬧的。”説完站起身追了出去。
“砰!”劉麗華狠狠把門關上:“不管什麼阿貓阿狗的都跑過來,真當我們金龍公司是肥羊啊,想宰一刀就宰一刀。”
閻濤冷哼一聲:“仗着自己有點背景就為所欲為,什麼東西。”
關海洲年紀比較大,經歷過的事情也多,有點擔心的説道:“那個姜吉不簡單,真要找麻煩,我們人生地不熟的,肯定會吃虧。”
閻濤太年輕,一些事情看不清楚,所以聽了關海洲的話很是不屑:“找麻煩?只要我們工程質量達標,他能把我們怎麼樣?”
耿越想了想説道:“這件事情先放下,閻濤你下午就去聯繫那些建材商,儘快達成協議。”
閻濤點頭:“好的!”
耿越看了看時間:“現在才十點多,正好這一段時間大家都累了,我們去吃大餐,下午在面試。”
苟超羣追上姜吉,憤恨的説道:“一個外地人跑到我們地面上做生意還這麼囂張,要是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真當我們好欺負啊。”
姜吉哼了一聲:“二海!”
“姜少!”那名青年急忙快走兩步來到姜吉身邊。
姜吉説道:“找幾個兄弟過來玩玩!”
二海一笑:“好,回去之後我就辦。”
姜吉又看向那個女孩:“通知所有建材商和廠家,如果誰敢跟金龍公司合作,那就不要怪我姜吉翻臉不認人。”
女孩點點頭:“好!”
三個人上了一輛奔馳,看都沒看苟超羣一眼就疾馳而去。
苟超羣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然後轉身就進了酒店,剛來到電梯旁,電梯門就開了。耿越、劉麗華、關海洲和閻濤在電梯裏走出來,雙方一見面都是一愣。
耿越最先反應過來,笑着説道:“苟科長,怎麼還在這裏?”
苟超羣皮笑肉不笑的説道:“我是過來感謝耿總的,謝謝你為我子侄安排的工作,可那小子哪有能力當經理。為了不給耿總添麻煩,所以我給他另外找了個地方上班。”
耿越笑着説道:“不客氣!”
苟超羣臉上的笑容很燦爛:“我忘了告訴耿總了,姜吉是我們省省委常委,哈爾濱市市委書記姜建棋的兒子。”説完雙眼死死盯着耿越,想要看出什麼,可耿越臉上只有淡淡的笑容,什麼他都看不出來。這讓他很失望,一股邪火又在心裏竄了出來。
“耿總,俗話説得好,強龍不壓地頭蛇,有些事情還要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