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王貴見到王小苗一動不動的被楊洛抱在懷裏,在地上就要爬起來,緊接慘叫一聲,剛剛爬起來的身體又摔倒在地上,右腿不停的顫抖着。
“爸爸!”小女孩哭着跑過去。這時昏迷的男孩也清醒過來,可能是年紀大的原因,還算冷靜。
楊洛把孩子放到地上摸了摸脈搏,喊道:“你的腿可能骨折,不要亂動,孩子還有心跳,不會有事。”説完手指伸進孩子的嘴裏,把裏面的泥土摳出來,然後雙手按在孩子的胸口,一下一下用力的按壓着。
有幾名村民圍過來,脱下衣服舉在空中給楊洛擋雨。而其他人還在廢墟里尋找,一名村民喊道:“王貴,你老婆呢?”
王貴這才想起自己老婆不在家的事情:“她昨天回孃家去了,不在家。”
眾人一聽,全都鬆了口氣,然後快步走到楊洛身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楊洛給孩子做心肺復甦。
時間在一點一點流逝,雨依然還在下着,而孩子沒有一點甦醒的跡象,人羣裏傳來嘆息聲。
“孩子不行了。”
“真可憐,才三歲。”
很快人羣裏傳來抽噎聲,一名四十多歲的女人哽咽的説道:“多乖的孩子,以後再也看不到她在我面前喊一二一了。”
“唉!”另一名婦女嘆了口氣,“我每次餵鴨子,她都跟在我身後,我每次叫她名字的時候,她總是昂頭笑着,眼神一閃一閃的。”
聽着人羣的説話聲,楊洛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下一下就像機械一樣,重複着按壓動作。可按照孩子被埋的時間推算,就算運氣好,孩子醒了過來,很可能因為缺氧造成腦神經損傷,後果不堪設想。
一名村民輕聲説道:“孩子不行了,還是放棄吧。”
楊洛臉色冰冷:“少他媽的廢話,都離我遠點。”説完停下了按壓動作,左手依然按在孩子的胸口,右手握拳高高舉起,然後狠狠砸在左手上。
“砰!”
孩子幼小的身體猛然跳動了一下。
“砰!砰!砰!!!”
隨着每一聲悶響,孩子的身體都會跳動,大概砸了十幾下,突然孩子張開嘴一陣猛咳,一口混合着血還有泥的濃痰在嘴裏吐了出來,然後胸口開始起伏,慢慢睜開了眼睛,蒼白的臉色也恢復了一絲紅潤。
“醒過來了,醒過來了。”
人羣一陣興奮的叫喊,王貴眼裏流下眼淚,瞬間就被雨水沖走。
“謝天謝地,要是苗苗出了事,我真都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怎麼活。”
“爸爸!”苗苗虛弱的喊了一聲。
“苗苗!”
“苗苗!”
男孩和小女孩跑了過來,楊洛吐了口氣,看着孩子徹底甦醒,説道:“沒事了!”然後抱起孩子交給站在身邊的韓萬福,“先把孩子送到你家,找件乾爽的衣服換上。”
“還是交給我吧,我家孩子和苗苗年紀一樣大。”一名三十來歲的女人擠進人羣説道。
楊洛點頭:“行!”把孩子交給了女人,然後對着韓萬福説道:“儘快組織人手撤離,不能再耽誤了。”
韓萬福知道情況緊急,把周圍的村民聚起來,讓他們挨家挨户把人都叫起來,準備撤離。
楊洛走到王貴身邊,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勢,只是右腿小腿骨骨折,其他地方也是皮外傷,問題不大。
楊洛站起身在廢墟里找到兩塊木板,然後又把被子撕成布條走回來,蹲下身體説道:“忍着點。”説完把王貴的右腿抬起來,手指在小腿上一陣揉捏。
王貴疼得渾身直哆嗦,雙手緊緊抓着地面的泥水,牙齒咬得嘎吱嘎吱直響。
楊洛把骨頭修正,然後用木板夾住,再用布條綁好。
“好了,等明天天亮之後把你送下山,到醫院的時候不用做手術,打打消炎針就行了。”説完站起身,招來兩名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你們輪流揹着王貴,要小心他受傷的腿,千萬不要造成二次傷害。”
兩名年輕人點頭:“把貴子叔交給我們,絕對沒事。”
楊洛點頭,又囑咐了韓萬福一聲,然後招呼孫宏宇和周明他們,快步向王木村走去。
此時已經早上七點多,天已經亮了,雨還在下着,但周圍的景色已經能看清。而遠處的山坡上,能清晰的見到有泥土和碎石滑落。楊洛腳步越來越快,孫宏宇和周明他們氣喘噓噓的跟着。
這時,孫宏宇追上來,指着南邊的深溝説道:“書記,這裏就是南山溝的最低窪處,縱深不及兩裏就是王木村,而且王木村的房屋大多數都建在溝的對面,緊貼着山腳。”
楊洛停下腳步,看着洶湧的河水,説道:“南山溝河水流經幾個縣十餘個鄉幾十村,要是都象現在這個模樣,估計形勢都很危急。”
縣政府,天剛剛矇矇亮黃平義就跑到了辦公室,就在半個小時前他接到了黃欣欣的電話,這一下可真的坐不住了,穿上衣服跑出來一看,難以置信的看着外面的暴雨,小區地面的水已經漫過了膝蓋,狂風依然在猛烈的颳着,遠處的樹木有的甚至被連根拔起,就是他站在樓道門口,也能感覺到那種天地之威的恐怖。
當他頂着狂風暴雨來到車前,只能無奈的搖頭,水已經漫過了前車蓋,這輛車估計算是報廢了,沒有辦法只能走着去縣政府。幸虧縣政府距離家屬樓並不遠,只有幾百米的距離,但也用了半個多小時。
當他來到縣政府之後,發現縣政府所有幹部都已經到了,就連在住院的高明都跑了回來,不過這個傢伙的眼神卻陰沉的可怕,走路的時候都在低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黃平義剛剛走進辦公室,馬上打電話通知錢榮大化出現的險情。錢榮又和馮保國召開會議,李作羣死了,大化沒有主事的人不行,所以特事特辦,任命黃平義暫時代縣委書記,全面主持大化工作。
黃平義接到任命之後,立刻召開縣委縣政府全面會議,大化縣副科以上的黨員幹部全部參加。然後成立應急小組,由黃平義、常委副縣長武昌北等領導回到縣防辦,又逐一向各鄉鎮通知,讓他們一定做好抗洪救災工作進行了周密部署。決定由縣委副書記唐國坐鎮縣防辦現場指揮,密集調度,其他領導兵分五路,帶領縣水務局技術員奔赴各容易出現險情的重災鄉鎮現場指導抗洪救災。
由於雨勢很大,積水很深,縣政府和縣委的車一台都不能用,沒有辦法,黃平義聯繫了武警支隊,借來十幾輛越野車,並要求做好搶險救援準備。
車子行駛地度很慢,黃平義一個勁地看錶,不停地催促司機快走。可如此的暴雨能見度很低,暴風吹得車都在抖。
楊洛幾個人在暴風雨中,趟這起腰身的水艱難的前行,一邊走一邊思忖着可能發生地一切。
孫宏宇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看了一眼已經漫過大腿的水,喘着氣喊道:“多少年了,也沒有下過這麼大的暴雨,如山洪真的衝下來,難以想象該有多可怕。”
終於楊洛幾個人到了王木村,由於這裏的地勢比較高點,所以積水並不深。
在孫宏宇的帶領下來到村支部,裏面居然傳來麻將牌的嘩啦嘩啦聲。
楊洛的臉頓時沉了下來,走進村支部,一腳把辦公室的門踹開。
辦公室裏面被弄得烏煙瘴氣,有四個人正在玩牌,他們身後還圍着幾個人興致勃勃的看着。
聽見門響,幾個人全部回頭看過來,一名三十來歲,嘴裏叼着煙的青年一皺眉,罵道:“你他媽的誰啊,這麼沒有規矩。”
楊洛面無表情的走過去,突然笑着説道:“在玩牌啊,怎麼樣?誰贏誰輸啊。”
青年眉毛一挑:“你他媽哪來……”話還沒説完,看見隨後進來的孫宏宇一愣:“老孫,這麼大的雨,你他媽的到這來幹什麼?”
孫宏宇見到這個場面臉也沉了下來,這個年輕人就是王木村的村長王二凱,這個傢伙本來是個小混混,兩年前選舉村長,連威脅帶恐嚇,把村長的位置拿了下來,並把村支部書記王奎武架空,可謂是在王木村一手遮天,把老百姓禍害的夠嗆,弄得村民怨聲載道,敢怒不敢言,所以孫宏宇對他一點好印象都沒有。
“王二凱,現在外面下了那麼大的雨,你居然還在這裏打牌。”
王二凱不削的説道:“孫宏宇,外面下雨,我不打牌幹什麼。再説我打不打牌關你屁事,哪來回哪去。”
“轟隆!”
“咔嚓!”
震耳的雷聲猛然間炸響,一道歷閃撕裂長空,照的大地瞬間通明,辦公室的玻璃一陣嘩啦響,燈光閃了幾閃突然間熄滅。所有的人都看向窗外,頭頂上滾滾翻騰的黑雲,依然在翻騰着。
王二凱狠狠的罵了一聲:“媽的!”然後沒有在理會孫宏宇和楊洛,回頭對着身後的一名年輕人説道,“你去找個燈泡換上。”
孫宏宇氣得渾身直哆嗦,剛想説話,楊洛一擺手,然後走過去,看着王二凱面前一摞厚厚的鈔票,笑眯眯的説道:“呦,看來兄弟今天的手氣不錯啊。”
因為楊洛上任的時候,是村支部書記王奎武去鎮裏開的會,而王二凱並沒有去,所以楊洛並不認識他。不過王奎武沒有在這裏,那這個年輕人在這裏玩牌,説話這麼囂張,不用想也知道他是誰了。
王二凱把叼在嘴裏的煙拿下來,然後吐了口痰,歪着頭看着楊洛。
“你他媽的誰呀,我剛才的話你沒有聽到嗎?哪來的滾回哪裏去,別他媽的找不自在,打擾老子玩牌的性質。”
楊洛臉上的笑容依舊,可看在孫宏宇和周明他們眼裏,卻感覺到了絲絲的冷意,不禁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