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洛坐在辦公室裏,嘴裏叼着煙,雙腿搭在辦工桌上,眼睛盯着電腦嘴裏嘀嘀咕咕:“媽的!跑了六個,而且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要是沒有內鬼誰他媽的信啊。再説跑了就跑了唄,跟老子有毛關係,一天打十幾次電話讓我親自帶隊去搜捕,我日你妹妹,在我面前玩這一套你們還嫩了點。”嘀咕完摸着下巴嘴一咧,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這幫傢伙還真有可能跑到我的地盤搞點事,要是這樣有些人會不會借題發揮説我瀆職,把我弄走呢?
付士海不多的頭髮一縷一縷貼在頭頂,本來油光滿面的肥臉好像瘦了一圈看着很憔悴,眼中也是佈滿血絲。
現在的他正帶着搜捕小組在靈山鎮挨家挨户的排查,心裏把楊洛祖宗八代罵了個狗血淋頭。上面命令你親自帶隊搜捕,你他媽的居然丟給了我,自己卻在辦公室喝茶享受。更讓他氣得吐血的是,下面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可楊洛只給他一個人下達了死命令,要是他翫忽職守一旦出現問題,將追究他的責任。
雖然這讓他心裏很不舒服,但也不能不説這是他想看到的一種局面。因為他非常清楚,未來的幾天曲陽縣將會發生什麼。而他不在縣裏,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曲陽,在某些人暗中操縱下,一股暗流正在慢慢醖釀,隨時都有可能爆發一場海嘯。
“叮鈴……”
楊洛辦公室電話突然間響起,拿起電話,“喂?”
“楊局!出事了,你快點來帝王宮。”韋明宏的聲音在聽筒裏傳來,語氣有些焦急。
聽見帝王宮三個字楊洛眼睛一亮,也沒問什麼事情,站起身向外走。
別提韋明宏有多鬱悶了,今天早上才把搜捕任務交給刑警二隊,可沒想到在家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接到110報警中心的電話,稱有人報警在帝王宮遭到圍毆讓他馬上出警處理。
本來這樣事情也不大,只要把尋釁滋事的人抓回來調查就行了。可他到了帝王宮一樓大廳現場就傻眼了,只見三女四男被帝王宮幾十名保安圍着。顯然是這幾個人和帝王宮發生了衝突,而帝王宮的老闆他根本惹不起。尤其是看見站在保安前面一名四十多歲,喝的醉醺醺的中年人,他更沒有膽量過去了。
更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名中年人口口聲聲説要包養被圍着的一個女人。説着還伸手要非禮女人,而那四個男人齊齊把女人護住,那些保安見到就要衝上去。
看到這韋明宏只能硬着頭皮走過去,可沒走幾步,一名三十多歲的青年帶着十幾名保安把他們攔住。
青年非常囂張的看着韋明宏,“韋隊長,你應該知道這不是你能夠插手的,我勸你還是把人帶回去,不要到時候丟了烏沙,那可划不來了。”
聽見青年的話,韋明宏怒火直衝頭頂,可理智告訴他,這真不是他能夠解決的,實在沒有辦法只能打電話通知楊洛。
青年人輕蔑的説道:“給誰打電話也沒有用。”
韋明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看向另一邊,眼看着那邊就要衝突起來,只見中年人一揮手,後面叫囂的保安把舉起的警棍放下來。
中年人腳步有些不穩搖晃了一下身體,看來喝得夠高了。
“我勸你還是聽話,跟着我要權有權,要錢有錢有什麼不好。”
突然一名長得很漂亮,穿着非常性感短裙的女孩抬腳踢向中年人的下身。另一名年齡稍大,也就是中年人要包養的那名女孩冰冷平靜的臉變了顏色,急忙拉住她,“不要胡來。”
女孩掙了掙沒有掙脱,撅着嘴憤恨的説道:“你讓我殺了他,不然我會氣死的。”
“誰能敢把你氣死啊。”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
所有人都轉頭看去,女人看見來人眼中出現激動的神色。而那個女孩興奮的喊道:“楊洛你怎麼在這?”
韋明宏沒想到這些人認識楊洛,站在那裏有些發愣。
楊洛看了一眼站在那裏的青年,拍了拍韋明宏的肩膀:“他們是在抗法?”
韋明宏咬着牙點點頭,楊洛輕聲説道:“馬上把你們這裏的負責人叫出來”
青年一撇嘴輕蔑的説道:“你他媽的是個什麼東西啊,我們經理是你説想見就能見的嗎。”
楊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給你們三分鐘時間,把你們狗屁的經理找來。”
青年包括他身後的那些保安全都一臉冷笑的看着他,而被圍着的四男三女也不急了,站在那裏看起了熱鬧。那名中年人也有些發楞,在他的印象裏還沒有人敢在這裏撒野,尤其還是在他的面前。
楊洛看了一下時間,舉起手突然向下一揮,“把這人都抓起來,誰要是敢暴力抗法,可以開槍。”
楊洛此話一出,保安隊一陣騷動不安,一名保安立刻轉身向裏面跑去。
韋明宏愣了一下,緊接着反應過來,在身上拿出槍,“咔”一聲拉上槍栓。他現在已經沒有什麼顧慮了,反正是執行命令,出了事和他也沒有關係,而且正好藉着這個機會出出氣。
他身後的那些警員也憋了一肚子氣,見到隊長拿出槍,他們也把槍拿出來拉上槍栓。
韋明宏一聲厲喝,“抓人,如有反抗可以開槍。”
“呼啦”一聲,十幾名警察舉着槍圍了上去,“蹲下,蹲下,不要亂動。”
青年臉色變得非常難看,看着楊洛的眼神閃着陰毒的光芒。就在這時一名三十五六歲的男子走了出來,來到楊洛面前,看了看拿着槍指着保安的警察,然後目光在楊洛臉上停留一下,直接落在韋明宏身上:“韋明宏你帶着這麼多警察來帝王宮什麼意思?你的膽子還真不小。”
到了這個時候韋明宏也不怕什麼了,反正天塌了有楊洛這個高個的頂着。而且他也要看看這個年輕的局長怎麼處理,也讓自己有一個判斷,是否靠過去。
“吳經理,這是我們局長,我也是執行命令而已。”
吳陽一愣,上下打量一下楊洛。他早就聽説曲陽來了一個非常年輕強勢的局長,沒想到就是眼前這個人。可怎麼看這小子也不像啊,沒有警銜,警服的扣子只扣了兩個,站在那裏就像個痞子。
“楊局長是吧,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嗎?”
楊洛沒有説話,拿出煙低頭點了一顆,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森冷的説道:“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是什麼人呢?”
“你他媽的不就是個小警察嗎。”那名青年罵道。
“哦?”楊洛眉毛一挑,“我以為你們都是傻|逼,不知道我們是警察呢。”
吳陽還真沒見到過這樣囂張的警察,氣極而笑道:“好!好!好!”連説了三個好字一揮手,讓開路讓他們過去。
青年愣了一下,不過也沒有敢多説什麼,和身後的保安退到一邊。
楊洛慢慢走過去,而那名中年人走到楊洛面前,趾高氣揚的看着楊洛,“你就是曲陽縣公安局的局長?”
楊洛微微眯起眼睛,“請問你又是誰呢?”
中年人説道:“我是保定市副市長江學淳。”説完看了一眼楊洛的警服厲聲吼道:“你看看你像個什麼樣子?警容不整,敞胸露懷,那還像一名人民警察……啊?你的警銜呢?為什麼不帶上?”
聽見江學淳的話除了韋明宏,那些警員身體一顫,全都把槍收了起來慢慢向後退去。那些保安看着楊洛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尤其是那名青年和吳陽,雙手抱胸笑呵呵的想看着楊洛出醜。
楊洛突然站直了身體,好像是被嚇到了,誠惶誠恐的把衣服釦子扣好,又正了正警帽。
江學淳滿意的點點頭,剛想説話就見到楊洛在上衣兜拿出警銜遞給韋明宏,“幫我戴上。”
韋明宏接過警銜嚇了一跳,二級警監?這可是廳局級正職的警銜。底職務高配警銜的也有,甚至有立功的民警佩戴一級警督二級警督警銜的。可三級警監以上那可都是需要職務和警銜相配的。不過也不容他多想,馬上給楊洛把警銜戴上。
(注:警銜條例,三級警督以上由國務院批准,以下由公安部政治部門批准。)
江學淳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因為酒精刺激的大腦也清醒了過來。
現在職務上,楊洛是他的下級這個無可非議,可在級別上,他們可是平級。
楊洛整理了一下警服,然後把嘴裏的煙扔在地上,挺胸抬頭筆直的站在那裏,目光有如一把利劍直刺江學淳心臟,讓他感到一陣不安。
“江學淳同志,我現在像一名警察嗎?”楊洛的聲音就像來自九幽地獄,在場的所有人聽了冷得只打寒戰。
江學淳條件反射的點點頭,楊洛森冷的接着説道:“那好,請問,您是一名國家幹部,作為保定市的父母官,您指使這些保安圍堵平民要幹什麼?”
這一下在場的人全都傻了,雖然説級別一樣,但職務在那擺着呢。你就是佩戴總警監警銜在縣局當局長,江學淳也是你的領導。誰也想不到,楊洛居然會用這麼不客氣的語氣質問江學淳。
江學淳現在臉色不停變換,一會青一會紫一會紅,就像京劇裏面的變臉。而他想得就多了,二級警監來縣局當局長,這本來就不合理。再想想最近一年曲陽發生的事情,不禁打了個冷戰。